貝雲起考完期末考之後,便拉著在路上踫到的貝雲霓到大賣場買東西。她走在前頭,下手非常快,看中的商品,沒兩三下就丟進購物車里。
「你買這個做什麼?」貝雲霓拿起旅行用的清潔用品,認真研究。
「等一下要是踫到熟人,就說東西是你要的。」貝雲起沒有回答,反而囑咐她別的事。
「為什麼?」皺起眉,貝雲霓不懂為何要說謊?
她沒有旅行的計劃,為什麼要騙人家說這些東西是她要的?
「幫我一下啦!我怕遇到學長。」貝雲起搖搖麼妹的手臂,跟她撒嬌。
「喔!好啦!」貝雲霓憋住笑,覺得貝雲起很可憐,因為男友管得嚴,什麼風吹草動都要問得一清二楚。
「別笑!等到你交男朋友就知道了。」貝雲起不用看,也知道老麼在嘲笑她。
「我才不會交這種男友咧!」貝雲霓吐吐舌,對同胞姊姊做鬼臉。
「等你交了,就會知道。」貝雲起懶得多說廢話,挑完東西,就拉著推車要去結帳。
「你還沒說為什麼要買這些東西?」貝雲霓也很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貝雲起快速瞄了四周一眼,鬼鬼祟祟地附到妹妹的耳朵旁,「別再問了,你明天就知道了。」
「是喔?」這麼神秘?明天才能講啊?
「嘿嘿嘿……」貝雲起不敢多說話,只是盯著結帳人員,快快付錢,而後便一手拎著購物袋,另一手拉著麼妹,迅速逃離大賣場。
天色蒙蒙亮,在郊區的方家別墅里,人影幢幢。
長年在國外旅行的方家家長被兒子急call回來,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非常疲憊,沒想到寶貝兒子沒讓他們休息多久,又把他們從床上挖起來。
「老公,我還好困啊!」陳麗鳳打了個呵欠,把頭歪在丈夫身上,想要繼續補眠。
「乖,今天忙完就好了。」方震東拍拍妻子的肩膀,輕聲安撫她。
「好吧!」既然親親老公這麼說,她就不要跟兒子計較了。
「早叫你們回來的!偏偏拖到這麼晚,怪誰啊?」方定威瞄了母親一眼,口氣不善。
「怎麼能怪我?我要看的那出音樂劇,一定要我欣賞的歌手唱,听起來才夠味,偏偏她忙,今年排的場次少,大前天那場沒听到,就要等到年底了!」陳麗鳳握住拳頭,據理力爭。
「是啊!小威,那個票排了好幾個月,機會難得呢!」方震東陪笑,要兒子多體諒他母親。
「嗯!」再怎麼不爽,方定威只能抿嘴,不再責怪他媽。
「好啦!我跟設計師約好了,先去整理頭發,回來再說。」陳麗鳳擺手,懶得理神情嚴肅的兒子。
這麼年輕就會擺臉色,神情還冷冰冰,活像大家欠他幾百萬似的,真不知他的女友怎受得了他?還肯跟他訂婚?陳麗鳳實在想不通。
嗯!可能……頭殼壞掉的人不止他一個。
「我陪你媽去,省得她在那里睡著,反而耽誤你的事。」話說完,也沒等方定威回答,兩人就甜甜蜜蜜出門。
目送父母離去的身影,方定威站在原地,沒說話。
他知道父親剛剛的那句話,真實性只有百分之五十,另外一半……其實是他們感情好,離不開彼此。
父母感情太好,也會讓小孩心生不滿,因為他們的眼底只有對方,從沒把關愛眼神落到他身上,所以他從懂事起,就立志要找只愛他的人!
貝雲起,在她嬌憨單純的眼神里,他看到他的夢想。
他已訂好飯店,通知幾個近親到現場觀禮,現在他只要等待父母整裝完畢,到貝家提親,他就不會被撇下,人生的一切都將圓滿。
「小威,阿姨這樣打扮可以吧?」穿著一身旗袍的陳麗雲,喜孜孜的到外甥的面前轉一圈。
「嗯!阿姨超美的。」方定威微笑,對于家族長輩從不吝于給予贊美。
「那當你的媒人就不丟臉了!」陳麗雲松口氣,露出小小梨窩。
對于外甥的事,她特別慎重以對,誰教他從小被她照顧,直到她遠嫁澳洲呢!
「阿姨,你只要人來就好了,你怎麼穿,都不會丟我的臉。」方定威摟著陳麗雲削瘦的肩。
「小威要是對媽媽這麼好,她一定很高興。」把頭歪在外甥的肩膀上,陳麗雲不自覺幫姊姊說話。
「她有爸爸就好了!」他的俊臉沒多余的表情,只是幫阿姨整理鬢發。
「小威——」陳麗雲還想再多說什麼。
「別說了!再去睡一會兒,等爸媽回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方定威截斷阿姨的話,淡淡叮囑她。
「也好。」凝視外甥黑白分明的眼珠,她知道他向來是有主見的,不管她怎麼說……
好吧!就隨他去吧!她給他再多的愛,也只是他的阿姨。
陳麗雲打個大大呵欠,伸伸懶腰,決定回房小眯一下。她半夜就爬起來弄頭發,好累呢!
蟬在枝頭鳴唱,宣告夏天正式來了。
「打算怎麼安排暑假?」張月珠榨了一大杯的果菜汁,拿到客廳,打算補充寶貝女兒的營養。
「我還是跟以往一樣啊!」貝雲濃隨手倒了一杯,就要喝。
「說完再喝,有那麼難嗎?」貝雲開皺起眉,糾正妹妹不要邊吃東西邊說話,都听不清楚她說什麼了。
「我……」
「媽,學長帶好多人來我們家了呢!」原本在門口做早操的貝雲霓,看到巷口出現一伙人,嚇得趕忙進屋。
「要做什麼?」大清早的,有什麼事嗎?莫非真像老大說的……
「不知道。」貝雲霓有不好的預感,丟下三個字,就往母親的臥房躲。
「唔!」其他幾個小丫頭也很機靈,捧著果菜汁,跟隨老麼的腳步,躲進母親的臥室。
天塌下來,也給她媽擋。
三個人排排坐,躲在張月珠的臥房里,透過小酒櫃,從細縫處偷看客廳里的狀況——
方定威帶著父母、阿姨、姨丈,魚貫進入貝家。
「嘿嘿!請進。」看到方家的大隊人馬進入,狹小的客廳瞬間被擠爆,張月珠皮笑肉不笑,歡迎盛裝打扮的客人們。
「貝伯母,你好,我帶爸爸、媽媽、阿姨、姨丈過來,是來提親的。」方定威開門見山,跟未來的岳母說明白。
「唔!是這樣啊!」看著眉清目秀,又極有定見的俊小子,張月珠的嘴巴詫異到有點闔不攏,又不知該說什麼。
「是啊!我們家小威喜歡你家的小起,硬是要我們走一趟,把他們兩個的事訂下來。」听到張月珠遲疑的口氣,陳麗鳳以為她不同意,又看到酒櫃後頭擠著三張清麗的小臉……
想必就是其中一個了!
小丫頭長得還挺可愛的,難怪兒子對她這麼死心塌地,高中沒畢業,就跑來要人了。她也得竭盡所能,幫兒子把這婚事訂下。
她趕緊微笑,擺出好相處的態度,要張月珠放心,「雖然有點早,但他們交往一年多了,時間也不算短,就先訂個婚,把他們的心定下來,等念完書再結婚,也可以。」
「這個嘛……」看著貴氣逼人的方家人,張月珠還是下不了決定。
「是啊!我們小威每天都念著他的小女友,偏偏小起忙考試,沒法見面,他茶不思飯不想的,教我們大人在旁邊看了都心疼呢!」陳麗雲趕緊接話,替外甥要老婆。
「我們家什麼都大,就是規矩挺小的,因為我們很少回TW,家里的事都是小威拿主意,所以小起以後到我們家,啥事都不用做,會很舒服的。」陳麗鳳趕緊開支票保證。
「是啊!是啊!」陳麗雲趕忙點頭。
她知道很多人談嫁娶,男方的家境是重點!
兩個女人嘰哩呱啦,拼命推銷方家優渥的環境,跟神情游移不定的張月珠拍胸脯保證,這婚事絕對打著燈籠沒地方找了。
「多謝你們看得起我家小起,真的很感謝。」張月珠終于開口了。
「哪里。小起是哪個啊?听說她們姊妹長得很像……」陳麗雲對著後頭三張神似的小臉猛瞧。
躲在酒櫃後的小人兒突然慌張起來了。
「不!她們都不是,而且我今天也沒辦法答應她跟小威訂婚……」深深吸口氣,張月珠決定把話說清楚。
「為什麼?」方定威不懂。
「她是有跟我提小威想訂婚的事,但我覺得她還小,定性不夠,她也沒說考完試,你們就會過來……」
「所以?」陳麗雲有不好的預感。
「她先前說要跟學校的青年訪問團到國外交換留學生,體驗海外的生活,我也答應了,所以昨晚送她到機場,她跟同學搭晚班飛機到美國去了。」張月珠滿懷歉意地告知貝雲起的去處。
因此,就算她同意,女兒也無法跟她的外甥訂婚了。
啥?她出國,當交換留學生去了?他們為即將訂立的婚約,千里迢迢,從國外飛回來,她卻迫不及待跑出去了?
「怎會這樣?」陳麗鳳看著向來篤定的兒子,臉色有點茫然。
「她……她怎麼沒跟我說?」方定威聲調顫抖,眼底充滿不信的光芒。
乖巧的女友竟會先斬後奏?
她不跟他講,卻用行動告訴他,她不想跟他過一輩子……她怎能這樣?
「她說跟你說了,你一定不肯!但機會難得,她不想放棄。通過甄選,她就把交換留學生的單子送到我面前來了。」張月珠帶著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所以,這件事她策畫很久羅?」方定威只覺得一顆頭有些暈眩。
「對,就是這樣。」張月珠含蓄的點頭。
沒想到他們引以為傲的兒子,卻這樣被女人玩弄在手掌心!
「小威……我們……」回去……陳麗鳳咬著唇,想把話說清楚,無奈兩眼一翻,咚的一聲,便倒在夫婿身上。
她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