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任念南也不知道自己在鬧什麼別扭,但他就是不爽不爽不爽!
趁著崔小兔不在,他本想溜去廚房找東西吃,路過玄關時,卻恰好被他撞上這一幕,本應轉身離開,但他偏偏挪不了腳步。
男人很帥、女人很漂亮,這樣的兩人站在一起,在哪都是一幅養眼的畫面,但他只覺得刺眼,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吾家有女初長成?
因為長久的相處,他把崔小兔歸為自己的所有物,一旦有人覬覦,自然而然會產生不悅的心理?就像費心養著一棵桃樹,好不容易終于等到它開花結果了,卻被一個路人摘了,覺得不爽應該也算是人之常理吧。
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崔瀾寧,他如果听說自家女兒被一個陌生男人搶了,不知道有沒有跟自己一樣的心情?
想到就做,任念南剛拿起手機,窗戶上竟然傳來了咚咚的聲音。
他疑惑地抬頭,卻被眼前的畫面嚇得一顆心提到了喉嚨,崔小兔整個人趴在十幾層樓高的窗戶上,唯一的立足之地卻是那十公分寬的平台。
強烈的恐懼如同惡魔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他甚至沒辦法喘氣,屏住呼吸,三步並作兩步沖到那扇窗戶前,打開窗戶的手指情不自禁地顫抖,以至于花了好一會才打開窗戶。
而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兔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危險、多可怕的事情,見窗戶一打開,就跟只小兔子一樣歡快地跳下窗台,「任叔叔,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真是不听話,都讓你別工作了……」
任念南一個字也沒听進去,只覺得耳朵旁嗡嗡作響,像有千萬只蜜蜂在飛舞似的,因為屏氣太久,肺部缺氧痛得厲害,一陣一陣刺激著他脆弱的神經。
他終于忍不住了,擠出肺部最後一絲空氣,大聲吼道︰「你給我閉嘴!」
崔小兔被吼得呆若木雞,怔怔地望著任念南氣急敗壞地朝著她揮起的手,在那一秒,她一點都不懷疑他要給她狠狠一巴掌,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然而任念南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十秒鐘,最後落下來的時候,卻是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力氣出奇地大,像是恨不得把她揉進懷里,也弄痛了她。
「任叔叔……」崔小兔輕輕掙扎,然而他卻對她的抗議置之不理,而是更用力地擁抱著她,腦袋深深地埋進她的肩窩。
崔小兔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是在毫無間隙的擁抱里,她感受到了他心底的恐懼,讓她覺得十分不忍。
「任叔叔,沒事的,別擔心、別害怕……」崔小兔胡亂地說著一些安慰的話,費盡心思想要讓他好受一點。
過了好一會,崔小兔渾身都被抱得隱隱作痛,任念南才放開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凝視她的俊臉表情十分凶狠,一副恨不得要把她大卸八塊的樣子。
崔小兔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任叔叔。」
「知道錯了沒?」
崔小兔絞盡腦汁,想不出自己犯了什麼錯,值得他這麼生氣,然而看見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可怕,只好弱弱地點了點頭。
「哪里錯了?」任念南問。
「我、我……任叔叔在書房,我不能隨意打擾……」
「你……」任念南望著她畏畏縮縮、可憐至極的樣子,咬了咬牙,把快到嘴邊的怒罵給咽了回去,只是一張臉已經黑得跟閻羅沒什麼兩樣,「這是其一,還有呢?」
崔小兔咬著嘴唇,「我、我……」
崔小兔不覺得自己有錯,自我反省了半天,也掰不出第二個錯誤。
任念南終于爆發了,「我什麼我,這麼大把年紀了,有沒有一點安全概念,你以為自己是九條命的貓摔不死嗎?沒事爬什麼窗戶,是嫌命太長嗎?」
任念南越吼越大聲,那聲音跟雷聲一樣轟隆隆的,把崔小兔的腦袋都震得發暈了,心里卻有一絲奇異的甜蜜漫開來,「任叔叔,你在擔心我啊?」
「誰擔心你這個笨蛋啊,都幾歲了還玩這種危險的把戲,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豬都比你聰明,你拜豬為師好了,至少它不會自尋死路。」
任念南怒火攻心,已經有點口不擇言了,但被罵的崔小兔卻一點也不難過,一張漂亮的小臉甚至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讓他看得十分礙眼,「你在笑什麼?你很高興自己比豬還笨嗎?」
崔小兔笑著挽住他的手,「我開心是因為原來我在任叔叔心中這麼重要,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生氣,而現在你竟然因為擔心我發這麼大的脾氣,我突然覺得好榮幸。」
「你……」伸手不打笑臉人,崔小兔對他笑得又甜又膩,像塊可口的巧克力蛋糕一樣,任念南哪還能繃著臉,他吁了一口氣,作勢輕輕彈了彈她的腦門,「以後給我記住,不要不把自己的安全當成一回事。」
「喔,我知道了。」崔小兔點頭,表現得乖巧又听話。
任念南瞪了她一眼,「最好真給我听進去。」
「我听進去了、听進去了。」崔小兔伸手把自己的耳朵往兩邊拉,故意模仿任念南的聲音,「以後給我記住,不要不把自己的安全當成一回事。」
任念南被逗笑了,崔小兔抓住時機,狗腿地把他按在椅子上,為他捶腿捶手、按摩頸椎,那縴細的手指總能恰到好處地點到穴位,讓他感到十分舒服。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被這麼一伺候,任念南也不好意思再教訓崔小兔了,只是閉上眼,那驚險的一幕卻時時浮現在眼前,讓他心有余悸、難以釋懷。
如果、如果……沒有如果,他不敢想,拒絕自己繼續想下去。
總之現在她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這就夠了。
崔小兔來了這麼一招,把任念南緊張得半死,倒也讓他沒心情計較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不爽,甚至連文件也沒心情再看下去,所以省了崔小兔許多口舌,在書房里打了個盹後,他就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感冒藥的副作用讓他十分嗜睡,爬上床沒一會又被周公叫去下棋了。
崔小兔看他睡著了,便把兩張單人沙發並在一起當床,當作今夜休息的地方,這樣可以就近照顧生病的任念南。
只是道到底不是床,又小又窄,她睡得十分不舒服,中途醒了五六次,一看時間才過了兩小時,她這才明白長夜漫漫的意思。
崔小兔偷偷地走到床邊,任念南睡得十分安穩,睡姿也很規矩,往右側臥,一張大床只睡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一大片看起來十分舒服,彷佛在向她招手。
崔小兔吞了口口水,捧著被子,默默地繞到了床的另一邊。
「任叔叔,我就睡一點點,絕對絕對不會打擾你休息的。」崔小兔雙手合十,做了個感謝的動作後,就迅速上床躺好。
今天她到底累壞了,一踫到舒服的枕頭和柔軟的床墊,瞌睡蟲大軍來襲,輕易地就將她捕獲,陷入了甜蜜的黑暗。
她一開始睡得十分拘謹,僅在床的一邊佔了一隅之地,然而她的睡姿向來豪邁,沒了理智的約束,手腳漸漸就不安分起來,偶爾還在床上打個滾,于是滾著滾著就撞進了任念南的懷里。
似乎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她伸出雙手摟住這個暖和的大型玩偶,把腦袋貼近他的胸口,終于不再亂動。
任何一個男人在早上都是最強烈的時候,更何況還有個人像無尾熊一樣掛在任念南身上,身姿縴細而美好,柔軟的黑發落在他鼻端,淡淡的清香如同cui情劑,一下又一下刺激著他的感官。
任念南深吸一口氣,大腦還迷迷糊糊的,隱約感覺還在夢中,于是順從了內心的渴望,翻身將身上那只無尾熊壓在身下。、
急切而灼熱的吻胡亂地落在崔小兔的臉上,從光潔的額頭、縴長的睫毛,一直親到小巧的鼻子,最後終于給他找到了豐潤的紅唇,炙熱的舌頭沿著唇線細細描摹,如同對待喜愛的玩具一樣,不厭其煩地再三勾勒。
崔小兔被弄得癢了,睡夢中張開嘴巴想要抗議,卻被任念南抓住了機會,靈活的長舌長驅直入,到達了甜蜜的口腔。
「唔……」好好睡覺卻一直被騷擾,崔小兔不滿地發出聲音,但所有的抗議都被任念南吞入月復中,貪婪的舌頭沿著她敏感的口腔一路前行,不放過任何一處。
彷佛作了一個甜蜜的夢,崔小兔睜開眼,然後就看見一張閉著眼陶醉在親吻中的俊臉,重點是這個人親的是她,「啊啊啊!」
崔小兔伸出雙手,任念南沒有防備,措不及防地被她推開,也從迷糊的狀態中找回了理智。
可怕的預感如同閃電劈過任念南的大腦,他迅速地睜開眼楮,驚疑不定的目光落在崔小兔身上,「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我、我……」崔小兔還沒從強烈的驚愕中回神,顫抖著聲音,下意識地回答他的問題,「我想照顧你,沙發不舒服,床很大……」
因為驚嚇過度,崔小兔解釋得七零八落,但任念南卻听懂了,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雙眼清明一片,「你先出去吧。」他放在身側的手卻緊握成拳,因為用力,骨節已然雪。
「喔,可……」崔小兔不是笨蛋,她知道剛才那個不是夢,任念南真的對她做了那些事,她需要一個解釋。
「出去!」任念南提高了音調。
崔小兔看他繃著一張臉,眼里的冷意幾乎可以把自己凍傷,隱約有點難過,不對,對她這只那樣,她什麼都沒說,他憑什麼對她這麼凶?
崔小兔心里委屈得要命,卻也不敢跟盛怒中的任念南對著干,默默走了出去。
任念南望著她垂頭喪氣的身影,眸色漸漸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