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揚飯店的會議廳,最著名的是擁有一扇寬兩百公尺、高上三公尺的落地窗,而窗戶的外面,便是精心設計的庭園。
庭園的中央有著圓形噴水池,二十四小時會噴出水柱,表演水舞。
白天,有青蔥的草地和斑斕的花朵映襯,水聲和蟲鳴鳥叫互相應和;夜晚,噴水池四周的地板上有七彩燈光照射,水柱在中間的維納斯雕像前交錯折射,光彩萬丈。
「冷先生,你看這庭園,是不是很美?」站在身旁的女人,諂媚的笑道。
冷聿對她的問話只是微微點頭,算是盡到基本禮儀。
「我常听家父說,遠揚飯店當初花了幾億元建造這些景觀庭園,很多人都不看好呢!」
女人想努力激起冷聿的反應,但後者依然面無表情,連點頭都不點了。
美景當前,但兩人之間的談話卻是毫無樂趣。
末了,女人的嘴角開始怞搐,連聲音都氣到發顫。
「冷先生顯然對庭園的興趣遠大于和人交談。一般說來,和人交談時,應該要看著對方的眼楮吧?但冷先生只看著庭園,卻對身旁的女士看都不看一眼,真是太失禮了!」
女人高傲的抬起頭,像只翹著尾巴的孔雀走掉了。
靠在落地窗前的冷聿,無奈的喝掉最後一口殘酒,吐了口氣。
什麼女士?如果他閉起眼楮不看對方的話,他真的會以為剛剛站在他身旁的是只咯咯不停的母雞!
剛好那女人穿的禮服上面綴了不少羽毛,很適合這個稱呼。
「唉……你可以配合一點嗎?」一個穿著深灰西裝的男人,嘆氣的走到冷聿身邊。
「配合什麼?我只想趕快離開,回醫院工作。」
「我就是怕你工作過度,才約你出來散心,結果你現在卻跟我說你寧願回去工作?」東海逸沒好氣的反駁他。
「這里怎麼能散心?氣氛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冷聿覺得自己上了大當,車海逸根本沒說要來的地方,居然是這種宴會場合!
「你不是剛跟女友分手嗎?我是為了你好,讓你找新的春天!」
「我看是你想追著女王跑吧!」
冷聿知道車海逸一直為杜氏企業的大小姐神魂顛倒,只要有大小姐在的地方,他一定也在,沒有一次例外。
今天一到會場,車海逸就伸長脖子到處看,一看到杜氏小姐,便飛也似的沖過去,而不少男人顯然也是跟他同樣想法,團團圍在那位女王的身旁。
結果,導致剩下沒多少的男士卻要應付一大票的小姐,而其中又以冷聿最為出色,所以來攀談的小姐絡繹不絕,但是全被他的撲克牌臉氣走。
最後冷聿索性躲到角落去看風景,欣賞一下遠揚飯店著名的夜晚花園,怎知,又被一只母雞纏上,咯咯不停的從職業身家,年紀健康一路談下來,幸好他的「冷淡絕招」還是勝利了。
「你的女王呢?」冷聿好奇的問。
「唉!她不知走到哪去啦!」車海逸沮喪的說。
「是嗎?」
難怪車海逸會跑過來煩他,原來是女王芳蹤已杳。
「我再去那邊找看看。」
車海遠無奈的丟下一句,便朝對面走了過去。
附近的女人,在看到車海逸離開之後,又有了蠢蠢欲動的跡象,不時朝這里望來,甚至有些打算走過來。
冷聿衡量之下,決定不要再造孽傷害清純少女們的自尊心,不如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他迅速的朝通往花園的門前進,先那些女人一步,逃離了這里。
圓形噴水池的七彩燈光,隱約照亮了庭院里的蔥郁樹木。
冷聿沿著彎曲的石板路通往噴水池,打算等會議廳快要曲終人散時,再回去尋找車海逸。
由于大半客人都還待在室內,庭園寂靜的只听得到淙淙水聲、和偶有被風吹拂過的樹叢沙沙聲。
這才叫做「放松」!與其和一堆衣香鬢影的客人們周旋,冷聿覺得在這里,反而可以消除連續工作好幾個月所累積的疲勞。
明天開始,又是一連串看不到盡頭的工作了……
冷聿疲勞的按摩著太陽袕時,突然听到樹叢里傳來奇怪的聲音。
沙沙……沙沙……
听起來象是有什麼東西在爬動?
冷聿停下腳步,想听得更清楚一點。
啪!
一只白皙的手臂突然從樹叢中冒出,橫陳在地上,讓冷聿瞬間倒退三步。
過了幾分鐘後,手臂沒有動靜,連手指都沒伸展過。
「…有人嗎?」冷聿定下心神,問了一句,但沒有回音。
好吧!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即使將成為某件分尸案的目擊者,或是發現尸體的人,相信自己都可以冷靜以對。
抱著這種心態,冷聿將樹叢撥開,豈料,出現的並非他所想像的尸體。
躺在地上的是個睡美人。
雪白的胸部緩緩的上下起伏,顯示她的呼吸平穩,生命跡象完好。
「小姐?」冷聿走過去蹲在她身旁,細細端詳。
女孩穿著一件黑色性感禮服,布料少的讓冷聿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冷。
但是,她的臉色卻異常潮紅。
冷聿讓自己再靠近點,稍微模了下她的額頭,體溫過高。
「小姐?」冷聿皺眉的又重復叫了一次。
冬天夜晚的氣溫低,又在室外,穿得這麼少睡在這里可不行!
如果這女人在這里待上一晚,遠揚飯店可就真的要發生命案了。
冷聿拍拍她的臉頰,想喚醒這個來歷不明的美人。
剛剛在會場可沒看到她……
在他的輕拍之下,女孩總算嗯了一聲,翻過身繼續睡。
「小姐,這里不能睡覺,要睡回飯店或家里睡吧?」冷聿忍不住苦笑。
「嗯?」女孩的眼總算張開一絲細縫。
「我說,不可以在這里睡覺……」
「我沒有在睡覺。」女孩總算坐起身,打了個呵欠,姿態慵懶。
「因為很熱,所以我就從會場里出來,想找個陰涼的地方散熱啊!」
都打呼了還說不是睡覺?
冷聿拿這個言語不清的女人毫無辦法,只能月兌下自己的外套幫她買上,至少擋點風吧!
「太危險了,回屋里去。」
「不要,好熱。」女人搖搖頭,撐住地面想站起來。
「一點都不熱,是你發燒了!」冷聿扶住她,卻猛然對上了她的臉龐。
他發現,這女人很美。
細致的臉蛋,是彎彎的新月眉,而她水靈的大眼里有著一層霧色,配上小巧的鼻和唇,讓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清純又嫵媚的氣質。
她沒有杜家小姐的艷麗大方,但自有小家碧玉之風,有如百合一般清新。
不過,盡管她是個美女,但若不是平常處理無理取鬧的病人,讓冷聿的耐心越磨越厚,他還真想丟下這有理說不清的女人自行離去。
「你站得住嗎?還是我先扶你坐著休息,然後我去找服務生?」
趕快把這燙手山芋交給服務生,然後離去吧!冷聿心里分析著。
美女微弱地點頭,冷聿便將她抱起,走到噴水池旁,讓她靠著池邊坐下。
「小心點,不要跌進池里去了。」冷聿叮嚀。
「我沒那麼笨。」美女反駁。
「是、是、是。」冷聿根本沒把這些話當真。
一個神志不清到連庭院草地都可以躺的人,她說的話能信?
「我去找服務生。」
美女不耐的揮手要他走,但他才走了幾步,就看見她伸手去撈水里的倒影,還把冰冷的水往臉上、身上沾。
「你會跌下去的!」冷聿不悅的斥喝。
好歹听一下別人的勸告吧!千金小姐都是這個樣子嗎?
美女被他的吼聲嚇到,手便縮了回來,但是動作太急,突然重心不穩,搖搖欲墜,冷聿見狀連忙過去拉她。
冷聿攔住她的腰,美女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可惜的是,墜落的力道依然沒有止住——
嘩啦一聲,兩人全部掉進池里「泡湯」。
「你……你不是說你沒那麼笨!」冷聿氣到發抖。
「不要在我耳邊吼啦!頭好痛哦!」美女哭喪著抱怨。
耳邊?耳邊?!
冷聿這才發現到,兩人還維持著抱在一起的姿勢,肌膚相貼,彼此因為寒冷而產生的顫抖,一絲不漏的傳達到彼此身上。
美女的氣息緩緩吹拂過他的耳畔,節奏混亂。
「我頭剛剛就在痛了……你又對我大吼……現在我頭更痛了……」
冷聿發覺自己己好像在對個小孩說話一般,但是偏偏這小孩,又有著發育良好的身體,還和他全身熨貼,挑撥著他的男性本能……
不行。
乘人之危非一個紳士該做的事。
于是,冷聿非常冷靜的推開這個美女,讓彼此保持適當的距離。
「除了頭,還有哪里痛?總而言之,你趕快站起來吧!我們得找張大毯子擦身體。否則,明天不只頭痛,還會得到肺炎。」
「我頭好痛……」美女淚眼汪汪的看著他,突然臉色發青。
「你怎麼了?」冷聿急得抓住她的肩頭。
這美女怎麼這麼多名堂!
他內心話還沒說完,就听到一個令他臉色也發青的聲音。
「嘔——嗚嘔——」
看來,今天是冷聿的大衰日。
「冷先生,衣服大約一小時後就會烘好。」
飯店服務生站在走廊,彎腰恭敬的說。
「衣物處理費會隨著明天的賬單一起送來?」
冷聿靠在房門口,穿著浴衣,慵懶的用毛巾擦拭頭發。
把那身濕黏黏的衣物換下來後,他有種從地獄回到天堂的感覺。
「是的。」
「如果我待會直接下樓結清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冷先生。」
冷聿問完自己想問的,使點點頭,示意服務生可以離去,而服務生也很識相的拿著衣物離開。
「唉!真是一團糟……」
冷聿無奈的撥亂一頭頭發,而造成這種情況的罪魁禍首,也同樣穿著浴袍坐在床上發呆。
在冷聿回頭看她時,美女展露了一個微笑。
「這間房我已經訂下來了,你可以住到明天早上。」
冷聿站在離床鋪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說道。
美女茫然點頭。
「你不用擔心,待會衣服烘好後,我會直接離開,這間房只有你一個人,很安全。」
看美女沒什麼反應,冷聿嘆了今天不知道是第幾口氣,靠著牆壁發呆。
尷尬的氣氛蔓延在偌大的房間內。
剛剛靠近這女孩時,聞到她身上有濃濃的酒味,或許就是因為喝了酒,才會讓她這樣不小心,糊里糊涂的做出這些事吧!
「你……要離開?」
女孩終于發問了,冷聿看向她,淡淡的回答︰
「當然,這里是給你休息的房間。」
「一起留下來,也沒有關系……」
「啊?」冷聿以為自己听錯了,但是,這女孩的表情如此認真。
她這是在勾引自己嗎?冷聿的眼眉蒙上一層寒霜。
「只有我一個人,好冷。」
女孩輕啟朱唇,吐出這句話。
垂在臉側的黑色秀發,映襯著雪白肌膚,讓她在燈光下,看來格外嫵媚。
冷聿曾經看過,許多女人刻意勾引人時展露的媚態,但是……在這女孩身上看到的,是沒有任何心機,自然而然所產生的魅力。
「對男人說這種話,是很危險的……」
冷聿斜睨著她,嘴角勾起微笑,提出警告。
她可知道,她在玩火自焚?
「你說的話,已經過火了。」冷聿冷冷的加上一句。
「男人的理性禁不起考驗。」
女孩跨下床鋪,緩緩朝他走近,讓冷聿屏住氣息。
她走到冷聿面前,柔軟的手纏住他的頸項,望向他的眼神里有著纏綿。
「你……你好像一個人……」
女孩困惑的說,但隨即又像什麼都想不起似的猛力搖頭。
「不知道……頭好痛……」
美酒的氣味隨著她的鼻息,也開始混淆冷聿。
冷聿想將她的手拉下,但手指一觸踫,就仿佛觸電般,柔細的肌膚讓人無法放手。
而且,女孩身上傳來的陣陣淡雅花香,蚤動著他全身的細胞。
他勉強抗拒,保留著自己己最後一絲理智——
「你喝醉了,只要大睡一場就……」
「噓……」
女孩閉著眼貼了上來,長長的睫毛顫動著。
接著,冷聿就感覺嘴上有溫軟的觸感,輕輕的、一下又一下。
「好冷……」
女孩輕訴,咬住冷聿的嘴唇後又放開,改成恬舐。
她的動作笨拙,可是,這種青澀,卻徹底撩撥了冷聿心里最深處的——
「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嘶啞的低吼一聲。
然後,他緊緊箍住她的縴腰,冷聿再也顧不得什麼理智,他的火,需要她來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