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仇門 第一章 獲良驥萬里尋仇 作者 ︰ 秋夢痕

新疆!

是我國大西北之門戶,古稱「西域」,為一多民族的地域。

各民族大多來自中亞細亞,漢武帝時,始派張騫通使西域,才與中原有了交往。

公元前六十年,漢始設「都護」,將新疆各民族,置于漢朝廷支配之下。

「漢書」西域傳提要中有「西域以孝武時始通,本三十六國,其後稍分至五十余國,皆在匈奴以西,烏孫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東則接漢,之玉門,西則限于蔥嶺。」

由此對知,新疆是個多民族的地區,故今時人稱新疆為「民族博覽會」。

今之新疆,遲至十八世紀,才由清朝自蒙古領土裂出準噶爾,加上伊犁河谷、哈薩克斯坦,以與大山以南的回部合並而成。

因此,新疆也成了我國大西北的邊陲,古時對外交通的唯一孔道一絲路。

古代有些文人到過新疆,留下了若干詩句,不過因當時的交通不便,這些記載,可就有點以偏概全啦!不信各位官听听。

五月天山雪,

無花只有寒。

這不是把新疆形容成了酷寒之地了麼?

您再听听︰

早穿皮襖午穿紗,

圍著火爐吃西瓜。

這又把新疆早晚的溫差說的太離譜了吧?要真是那樣,新疆的農作物還能活麼?又哪有西瓜吃啊!

又有說了︰天山融雪灌田疇,大漠飛沙旋落罩。

這句話,倒還有點道理,新疆風多倒是真的!

西游記把吐魯番形容成八百里的火焰山,其實也有點過分了。

吐魯番是盆地,海拔低于海平面是不錯,熱起來夠人受的,夏季氣溫可高達攝氏四十八度,終年降雨量,最多也不過一兩公厘。

可是雞不撒尿,自然有個道兒,你別看這兒老天不下雨,可是它由于地勢低于海平面,地下水量充沛,有自然形成的地下渠道,稍加整理,就成了良好的灌溉渠道。

如今光吐魯番的地下渠道,加起來的總長度,就有三千多公國,比北通州至南通的大運河還長了一千多里呢!

這一帶,不但不荒涼,而且物產豐富,風景幽美,新疆吐魯番的葡萄、哈蜜瓜,全世界馳名呢!

介紹完了新疆地理環境,該談主題啦!

在吐魯番與烏魯木齊(迪化)之間的天山,有個古老的仙人洞窟,地方人們全叫它「仙人洞」,這個洞,渾然天成,深有數十丈,里面還分成了若干石室,而且冬暖夏涼,不愧是個仙洞!別看這幾十丈深的山洞,不但不濕不潮而目不黑呢!

不黑?幾千尺的高山,山腳下的洞窟,哪來的光?莫不是在里面點了松油火把?

非也,點松油火把,在山洞中,豈不空氣污染?這山洞里到底怎麼會不黑呢?

原來這洞里主人,不知由哪兒弄來了二顆雞蛋大的夜明珠,高懸洞頂!青蒙蒙的珠光,雖不能使洞窟絲毫畢現,但讀書、寫字,全不成問題了!

進洞一看,主人正在舉行盛筵,葡萄美酒烤全羊,酒香、肉香四溢,使人嗅了,會令人「饞涎欲滴」!可是他們這盛筵,卻只有一老一少兩個人。

就見這老者須發全白,看起來已年近古稀了,而這少年也不過二十啷當!他倆是啥關系?父子?祖孫?

就見老者,左手握杯,右手捋須微笑,雙目直盯著少年!

少年被看的不好意思道︰「爹!這葡萄釀,可是孩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來的,您不喝,光看我干嘛?」

老者笑道︰「我知道你這酒弄來不易,其中還有阿花天大的人情可對?」

「爹……」

「哈哈哈哈!爹看你,是這麼多年了,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才把你養大成人,了我一碼心事!」

「爹!」

「干啥?」

「爹,孩兒去一件事,擺在心里多少年了,老想問,可是又不敢問您!」

「什麼事,讓你在心里憋了這多年?」

「爹!這麼多年,孩兒怎麼從沒听您提過我娘?」

「誰說我沒提過!哪年我不提個千八百回?」

「那孩兒怎麼從未听過呢?」

「那是你小兔崽子不留心!我這些年,提到過的女人,提的最多的是誰?」

「爹!您這麼多年來,提到最多的女人是」河洛雙俠芙蓉劍冷心蓮「冷女俠呀!」

「對!是冷女俠,不過她……」

「爹!她怎麼樣?」

「她……她……她就是你娘啊!」

「啊!冷女俠會是我娘?」

「一點也不錯,她正是你的牛兒之母,養兒之娘!」

「那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爹,您不是說冷女俠與石鑒石大俠是一對恩愛夫妻麼?所以世人稱為‘河洛雙俠’,她怎麼又成了我娘啦?」

「哈哈哈哈!傻孩子,你以為我真是你的親爹麼?非也非也!老夫只不過是你的養父罷了!這十八年來,我總算把你養大成了人了,為你父母保留了一條根!」

「爹!到底是怎回事?孩兒我越听越糊涂啦!」

「咳!你小子渾哪!老夫說得還不夠明白麼?你就是‘河洛雙俠’的兒子!你並不叫尹中玉,而就在認祖歸字叫石中玉!」

「爹!河洛雙俠的事,您跟我講了不下數遍了,可是您怎麼從來沒說過你們還有個兒子呢?」

「說你渾,你還不認賬,我要說他們還有個兒子,你豈不要刨根問底,問起他們夫妻孩子的下落!我不提,不就省事多了麼!」

「那您今兒個怎麼告訴了我呢?」

「無他,今天是你二十歲的生日,從今後,你就算是大人了,你的身世,我也該告訴你,叫你歸家了!」

「爹……」

「孩子,對你爹娘的事跡你早已滾瓜爛熟了,為今我叫你認祖歸了宗,你可仇家滿天下啦!」

「爹!您常說與河洛雙俠有關的,還有一位不第書生匡廣義,您知道他人現在何處?」

「小子!你忽然問起匡廣義,打算干什麼?」

「爹……」

「噯……以前你叫我爹,我倒沒什麼感覺,為今已把你的身世告訴了你,你再叫我爹,我听起來好別扭!」

「爹!生父是爹,養父也是爹,何況這麼多年來,孩兒也叫習慣啦!」

「好啦!隨你吧!」

「爹!孩兒的先父母,您常說他們是武林高手,先父乃少林俗家高弟,先母更是天山派後起之秀,連他兩位全不敵武林黑白兩道那位匡老學究,乃是文人學士,孩兒是怕他老夫子受到牽連。」

「嗯!你不愧是雙俠的兒子,寬心仁厚,怕他受牽連,我還當你想追問那冊秘笈的下落呢!」

「孩兒以為那冊秘笈乃不祥之物,先父要是不得到那冊秘笈,先父母也就不會被殺!」

「嗯!你說得也是!」

「爹!您還沒告訴我,那位匡老夫子現在如何呢?」

「他呀!活得好得很,跟我人家一樣,一時半載的,不死下了!」

「爹!他也在這塞外大漠麼?」

「他來了多少年嘍!」

「爹……他現在在那兒?」

「你想干啥?」

「孩兒想拜見他老人家!」

「你知道我老人家為什麼叫尹真麼?」

「爹!您莫非就是匡……」

「不錯!我老人家正是匡廣義!可是你怎麼現在又聰明起來啦?」

「孩兒是想到曹雪芹寫石頭記(紅樓夢原名)時,開宗明義就說了‘真事隱(甄士隱),假語村(賈雨村)言’,您改名尹真,豈不是把真事隱起來了麼?」

「嗯!算你聰明!」

「爹!您以前跟我說的,只是匡老夫子的前半段,您根本不會武功,怎麼為今……」

「為今我的身手奇高,在武林中下作第二人想,可對?」

「這……」

「別這耶,那耶的啦!我告訴你,全是你爹交給我的那冊‘玉禪老祖秘笈’所賜!」

「噢!原來如此!」

「我以前不是常跟你說,匡廣義的出身,是浙江省烏義市,一個窮儒世家麼?家中只有薄田數畝,但確有藏書萬卷麼?所以人稱我不第書生!」

「對!您不參加科舉考試,怎麼能夠及第呢!」

「所以嘍!可是我那出生地,確是個地靈人杰,人才輩出之所!像唐初四杰的駱賓王,就是出生在我們匡家村對面的駱家橋!」

「爹!我听您說過,您那仙鄉是‘山環矗而邃,泉疏而清,平湖十里,涵碧澄酥,右擅湖光,左帶江流,襟溪帶湖,青岩黃柏,諸山環列于前後,山明水秀,清淑之氣,不亞于仙境!’。」

「你小兔崽子的記性還真不錯呢!」

「嘻嘻!爹夸獎啦!」

「不錯,我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雖然從小就隨老爸下田耕作,可是家中萬卷書,卻也讀了個滾瓜爛熟!因為我小時候七歲能詩又讀過了全部古籍,這不第書生之名,就不脛而走啦!」

「所以我先父,得了‘玉禪秘笈’,就找上您啦!」

「一點不錯,你父母雖然全是文武兼備,可是他們對‘鐘鼎、甲骨’的文字學,卻沒研究,而他得的這部‘玉禪秘笈’確是鐘鼎文,所以到處找尋懂鐘鼎文的學人,這一來,他得了古代秘笈,還不泄了底麼?」

「先父因得了這本秘笈,才被江湖上黑白兩道追殺的?」

「對慣!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也!」

「後來找上了您,請您代為譯成楷書,可是,您又怎麼救了我呢?」

「是這樣的,我把這本秘笈譯成之後,送去你家,誰知正趕上黑白兩道逼害你父母,他們主要是想逼你父母交出秘笈,可是那本秘笈在我這兒,他們還怎麼能交出一份秘笈呢,好漢架不住人多,就這樣,你父母就糊里糊涂遇難了。」

「那您當時……」

「你是說我當時為啥沒出面是麼?」

「這……」

「咳!等我到了的時候,你母已死,你父受了重傷,只剩一口氣了!我自恨到晚了,害你母死父重傷,正在歉疚之際,你父說了,他說我到的正是時候,他寧願一死,也絕不願這本秘笈落入小人之手,危害天下。

「最後他把秘笈送給我,托我代他撫孤,好在黑白兩道志在秘笈並不想殺人,你才存活了下來!我怕這群人發現秘笈在我手上,我又毫無武功這才改名換姓,帶著你來到了大漠。

「一則天緣湊巧,踫上了這個仙洞,我一面研究秘笈中的武學,自行修練,一面現躉現賣,為你扎基,到今天,整整十八年了,秘笈上面的玩藝,你也全會了,我才把你的身世挑明了,不知你將來作何打算!」

「爹!我要為先父母報仇!」

「對!父仇不共戴天!可是你的仇人遍天下,黑白兩道全有哇!你能全殺了麼?」

「爹!黑道本就是強取豪奪,而白道向以行俠伏義,濟困扶危為旨志,若他們以俠之名行盜之實,就更不可恕了!」

「好!我贊成你的見解,可是,江湖黑白兩道那麼多人,也不能全宰了哇?」

「爹!殺害我父母的,都是哪些人,您知道麼?」

「當時我不是武林人,武林中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啊!」

「那您怎麼知道黑白兩道都有呢?」

「你爹臨終時告訴我的呀!」

「那我父母的遺體?」

「我收殮的呀!」

「您把他二位葬于何處?」

「我也不知你們石家祖墳在哪里,我把你父母的遺體,葬在了洛陽的後面山上啦!我為他二位立了個碑,上刻的是‘河洛雙俠之墓’,而下款就是‘不第書生立’呀!」

石中玉這時跪下給匡老夫子磕了個頭道︰「爹!多謝您對先父母收殮埋葬!」

「嗯!你這個頭,我生受了,這表示你對生身父母的一番孝心,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爹!孩兒想到先父母墳前一拜!」

「好!這是你的孝心,我贊成,我願意陪你走一趟,不過咱們這兒離洛陽幾千里,還要行過黃沙大漠,沒有好的坐騎,得走到啥時候啊!」

「這……」

「別這呀那呀的啦!這麼辦吧!咱們爺倆,先到伊犁,買兩匹好馬,再去洛陽不遲!」

「爹!干嘛去伊犁買馬?這吐魯番或烏魯木齊,沒賣馬的麼?」

「你知道我想買什麼馬?」

「爹!您想買什麼馬?」

「我要買大宛名駒,汗血寶馬,這兒有麼?」

「這……爹!您干嘛非要買大宛名駒汗血寶馬呀?」

「你小子知道什麼!我們這兒,古代叫西域,在陽關以西,而且正在絲路上,可是販絲綢的絲客,全用的是千里明駝,咱們不是絲客,雖不用明駝,可也得有匹好馬呀!更何況將來你要天下尋仇,沒匹良駒,那怎麼行?」

「爹!一匹汗血寶馬,得多少錢?」

「嗯!一匹真正的大宛汗血寶馬,起碼得一萬兩白銀!」

「一匹馬值一萬兩白銀?乖乖隆的咚!您有那麼多銀子麼?」

「沒有!」他答的倒干脆。

「爹!咱們沒銀子,還怎麼買?」

「笨蛋!沒銀子想法呀!糊涂蟲!」

「爹!沒銀子還有啥法子好想?」

「咱們洞里頭不是有兩顆珠子麼!」

「您說的可是照明的那兩顆‘夜明珠’?」

「當然啦!那是價值連城的無價之寶!」

「爹!夜明珠雖是無價之寶,可是誰又買得起呀?」

「你小子真笨!沒有買得起,不能用它換馬麼?」

「人家肯麼?」

「咳!渾小子,千里馬雖罕見,但總有產地,可是夜明珠確是稀世之珍,要不是為了買馬,我還小換呢!」

「爹!您要把這兩顆夜明珠換了馬,這洞以後還怎麼住?」

「你小子渾蛋哪!誰說一顆珠子換一匹馬,他女乃女乃的,一顆珠子換兩匹馬,我老人家還不願意呢!」

「嘻嘻!我看你是一廂情願!」

「小子!別管一廂情願不一廂情願啦!咱們到時候一試便知!」

「爹!那咱們明天就上路!」

伊犁!

古代為西域的「烏孫國」實是天馬的故鄉。

天馬的故鄉?有說乎?

有!原來在公元前……九年,烏孫玉昆莫,向天朝(漢朝)求親。漢武帝劉徹,便把江都王劉建的女兒細君郡主,封為公主,嫁給丁昆莫!同時嫁的還有位解憂公主,二人同侍昆莫!在昆莫求親時,獻給了漢武帝向千匹大宛汗血馬。所以說,伊犁是天馬的故鄉!

當時的烏孫,乃是烏孫族和突厥等游牧部落的游牧場,而今的伊犁,已變成了維吾爾族和哈薩克人農耕和游牧的混合區了。

維吾爾人,大多從事耕作。

哈薩克人呢?他們仍然生活在馬背上,從事愛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新疆,本來就是瓜果之鄉,而伊犁的隻果,更是舉世聞名,不但大、香,而且甜、脆而多汁,吃起來,過癮極啦!

伊犁的建築,別有風貌,也許受地理環境的影響,全都向下發展,僅有窗戶在地面上,有一半在地面下,這一來不但保涼、保暖,而且可避風沙。

伊犁的建築,外表看起來,並不起眼,可是進屋一瞧,哇,富麗堂皇,簡直亞于小皇宮。家家院內,種樹,植花,一片青紫艷紅。

話說,石中玉爺倆,來到了伊犁城,找個客棧住下吧!

客錢(旅社)?

新疆全省,當年根本沒這個名詞,那旅客住哪兒呢?

你們先別慌,住,不成問題,新疆雖沒有專門接待旅客的旅社,可是家家全都可以招待旅人寄宿。

怎麼會這樣?

邊疆民族,本來天世好客,維吾爾人尤其特別好客,家家戶戶全把最好、最大、最豪華的房間,做為客房,遠客到此,不論識與不識,全都熱情招待,而這熱情招待,絕無虛假,完全發自內心。

這爺倆選了一戶較大的人家,住下來,可巧,家正是伊犁維吾爾人的一位族長之家。這位族長,一見有漢客到,以最高的熱誠,來款待遠來的漢客,他把所有在伊犁維吾爾族有頭有臉的全請到家來陪客,午宴居然是維族最高的全羊大餐。

族人按長幼之序就坐之間,家人立即送上了洗手水和毛巾。

原來新疆的民族,吃飯不用筷子,全是用手抓,所謂「新疆抓飯」,故在飯前必先淨手。

大伙淨過手之後,宴席開始。

石中玉爺倆一年全是美酒佳著,除了全羊席之外,席上還有各色水果,以及新疆人最愛吃的「 」,最後由一架小餐車推上來的是烤全羊,羊頭上還系了一條紅綢。

石中玉爺倆,久居塞外,深懂維吾爾族的生活習慣與禮節,他們知道,這烤全羊是先敬主客,而主客必須先將羊頭上的肉,割下一塊來吃,並要夸贊羊的味美,與女主人的烹調手藝高明。

這爺倆取出身上的小刀,割了羊頭上的肉,吃了之後,贊不絕口。

老族長一听他們爺倆居然滿口流利的維吾爾話,這才問道︰「你們兩位會維吾爾話?」

石中玉笑道︰「老族長,我是在維吾爾長大的呀!」

老族長听了,也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們一身漢裝,以為是從內地來的呢!原來是老維吾爾啦!便不知你們住在維吾爾哪里啊!」

石中玉道︰「我們住高昌古洞。」

「高昌古洞?吐魯番以後是高昌國,你們莫非住在吐魯番?」

「雖不中,亦不遠矣!我們住在吐魯番與烏魯木齊之間,天山中的一個古洞,這古洞乃高昌國時代留下來的,所以我叫它高昌古洞。」

好!好!好!咱們成了一家人啦!「

匡廣義也笑道︰「咱們本來就是一家親麼,想當年,我們大漢公主,不就嫁給了烏孫王昆莫了麼!當年的烏孫,成了今天的伊犁,說不定,咱們還是親戚呢!」

他說完了,全體主、客,皆哈哈大笑。這一來,雙方更加親熱了。

筵罷,接下來的是余興節目。

大家到了屋外廣場,不一刻,就有很多人拿著樂器,開始演奏!樂器還真多,有︰

撥弦的「獨他爾」。

彈弦的「丹不爾」。

接弦的「艾捷克」。

以及月琴、琵琶、三弦、四胡、揚琴,還有橫笛和豎簫。

這麼多的樂器,根本沒人指揮,居然抑揚頓挫,配合得天衣無縫。

樂聲悠揚,真不愧是「龜茲之聲」。

而新疆更不愧歌舞之鄉。

首先就有一位非常美艷的少女,進入場中,隨聲起舞。

族長對他們兩位介紹道︰「這是小女阿燕。」

啊!族長的嬌嬌女呀!他們爺倆帶頭鼓起掌來,這一來,掌聲雷動。

這位阿燕姑娘,向四周鼓掌的人們,行了個羅圈禮之後,翩翩起舞。

新疆舞,豪情飛躍,多采多姿,由于地理環境,山水縱橫相映,沙漠綠洲相間,遼闊的地域游牧生活,使得新疆的歌舞,充滿了奔放的熱情,節奏明快利落,表現力強的特色。

阿燕姑娘,隨著手鼓「達甫」的音律節奏,邊跳,邊舞!

她隨著樂器的伴奏,跳了一節之後,其他的少婦長女,也進入場中,參加舞蹈的行列。

她們的舞姿妙曼,使人想起了唐朝詩人白居易的詩贊曰︰

胡旋女、胡族女!

心應弦、手應鼓!

弦鼓一聲雙袖舉,

回雪飄飄轉旋舞。

左旋右轉不知疲,

千匝萬周無已時。

人間物類無可比,

奔車較緩旋風遲。

白老夫子的這幾句詩吟,的確貼切極啦!

她們全體舞了一節,音樂暫停了,舞者紛紛走出場外。

她們要干啥?不跳啦?

非也!非也!

原來維族的姑娘們,熱情豪放而大方,她們是出場主動邀請男伴的。

小伙子們,紛紛應邀下場。

這時阿燕姑娘卻看中了這位漢客石中玉!

石中玉從小就在維族的環境中長大的,這是小卡司,立即隨姑娘之場,相對的舞上了。

由于他們倆的舞步純熟,舞姿妙曼,其余的人,舞著舞著,全停下來了,完全看他們表演了。而他倆也不負重望,表演了個「淋灕盡致」。

四周這時鼓掌叫好哇!幸好是在露天,不然可把房頂掀了不可。

他倆一連跳了三節,大家才盡歡而散。

晚飯過後,石中玉爺倆,與主人老族長也處熟了,老族長道︰「匡老客,你們爺倆來伊犁,打算做啥呀!」

匡廣義道︰「老族長,我們是來買馬的。」

「你們想買什麼馬?」

「老族長,伊犁是天馬的故鄉我們想買兩匹大宛汗血馬。」

老族長吃驚道︰「你們想買汗血寶?」

石中玉奇怪問道︰「老族長,什麼是汗血寶?」

「小客官,汗血寶,就是你們說的大宛汗血馬呀!」

「那怎麼又叫汗血寶了呢?」

「咳!你不知道,我听老一輩的人說,老祖宗們留下來的話說,本來烏孫是天馬的產地,可是四五百年以前,這兒大宛汗血馬就絕了種,完全要靠從大宛運來,听說初起還多,可是近一二百年來由大宛來的少之又少,可以說,三年兩年也不見得出現一匹,所以汗血馬就成了寶啦!所以我們稱它為汗血寶。」

匡廣義「噢」了一聲道︰「這麼說,我們這趟豈不白來了麼?」

老族長道︰「那倒不一定,我們這兒的馬市,全在南山牧場交易,可是馬市現在還沒有開市。」

「那馬市哪天開市?」

「為今距馬市開市,還有半個月,匡老客,你們放心,只管在舍下住著,直到買到了你們心愛的寶馬再走。」

「這怎麼好意思呢?」

「哎呀!匡老客啊!你們久住回疆,還不知我們維吾爾人的習俗麼?」

他們當然知道,維吾爾人特別好客!

沒法子,為買好馬,他們爺倆也就住了下來。

老族長問道︰「匡老客,馬匹交易,現在全是他們哈薩克人在做,游牧民族一向都是以貨易貨,你們要買好馬,拿什麼跟他們換哪?」

「老族長,他們都喜歡什麼呀?」

「游牧民族麼,普通的當然是喜歡牛羊了,而棉布、絲綢、毛毯更喜歡,尤其是珠寶,更喜歡,可是太珍貴的,他們又換不起。」「老族長,怎麼大好的珠寶他們又換不起呢?」

「你們想,一顆貓兒眼的金剛鑽,最少得幾千頭羊,他們哪換得起呀!」

「那照你說的汗血寶,得幾顆貓兒眼啊?」

老族長道︰「汗血寶為今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真要出現了汗血寶。」他從懷中取出了一顆約五克的藍晶鑽石道︰「得這麼大的一顆貓兒眼!」

匡廣義道︰「我沒貓兒眼。」他掏出了一顆夜明珠,雖在大白天,也青光閃閃,問道︰「我這個行不行?」

老族長一看,眼珠子瞪得比雞蛋還大,要沒有眼眶子擋著,非瞪出來不可,問道︰「匡老客,你這可是夜明珠?」

「不錯,它正是夜明珠,可以換一匹汗血寶麼?」

「行、行、行、豈止可換一匹,最少值五匹汗血寶,可惜沒那麼多的汗血寶啊!」

「我不要換五匹,只要兩匹我就換啦!」

老族長對這夜明珠,面有貪吝之色,早被匡廣義看出來啦!笑道︰「老族長,馬市開市,只要有汗血寶馬,我不管你用什麼珠寶換來,我就用這夜明珠向你換啦!」

老族長一听,喜出望外,因距離馬市開市還早,他就陪著匡廣義聊天或趕「巴扎」!

巴札是什麼?為啥還要趕呢?

原來巴扎乃是新疆民族的集市,每月固定有幾天,到時候四面八方的人全到伊犁來,舉行交易。而全是以物易物,交易的物品,大多是自家生產的,當然了,也有牛、羊、馬市,不過馬市的規模較小,好馬也不會在趕巴扎的時候賣了。

老族長陪著匡廣義,那石中玉呢?

你別替他愁,他現在樂得很呢?

他現在怎麼啦?

他呀!他現在正由阿燕姑娘陪著游山玩水呢!

他倆現在躺在伊犁南山綠茵的綠草坡上,互訴衷腸呢!

阿燕好奇地問道︰「石哥哥!你姓石,怎麼管匡老爹叫爹呢?」

「阿燕妹呀!這話說起來可就長嘍!」

「反正咱們也沒事兒,你慢慢的說,我仔細地听!嘻嘻!」

「阿燕妹呀!是這樣的,我爹以前名字叫尹真,而我叫尹中玉,從我記事的時候,爺倆就住在吐魯番與烏魯木齊之間的高昌仙人洞,我以為當然是父子啦!所以我一直管他叫爹。」

「你們爺倆怎麼如今又改了姓,而且還不是同姓?」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滿二十歲那天,爹才把我的身世告訴了我,叫我認祖歸宗,改回本姓,而他告訴我,‘尹真’二字也是假的,這我才知道,他就是我的大恩人匡廣義,並非我的生父。」

「那你的生父是……」

「我父母本是‘河洛雙俠’,我爹是河洛大俠石鑒,我母則是芙蓉劍冷心蓮。」

「噢!原來你是關內大俠的兒子,了不起,了不起。」

「阿燕啊!你別糗我啦!」

「那兩位現在……」

石中玉把匡!「義告訴他的有關身世,向阿燕述說一遍。

阿燕道︰「石哥哥,沒想到你的命運這麼悲慘。」

她見石中玉談起身也來,滿臉戚容,不好意思道︰「對不起,石哥哥,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往事。」

「沒什麼啦!反正已過了這麼多年了。」

「石大哥,那你打算……」

「我們這次來伊犁買千里馬,就是想回中原,報我那不共戴天之仇!」說時,一臉剛毅了色。

「石大哥,咱們不談這傷心事吧!我唱個歌給你听。」

「那好哇!新疆是歌舞之鄉,新疆的歌,要由你的小嘴里唱出來呀!那一定更美啦!」

「我不唱新疆民歌。」

「那你要唱啥?」

「內地歌?什麼歌?」

「你們內地歌不都唱詞兒麼?」

「你會唱詞?」

「會一點點,你會麼?」

「我兩歲就被爹救來新疆,哪會內地唱的詞,不過我爹是不第書生,琴、棋、書、畫、詩、酒、花,什麼都懂,我倒是跟他學過詞。」

「我唱一段偷听听!」

「好!你唱吧!石哥哥我洗耳恭听。」

「嘻嘻!你好壞!」

「快唱吧!」

阿燕開始唱了!她唱道︰

「花明月黯飛輕霧,

今宵好向朗邊去,

鏟襪步香階,

手提金縷鞋。

畫堂南畔見,

一向偎人顫,

奴為出來難,

教君姿意憐。「

石中玉一面鼓掌,一面叫了道︰「好一闕李後主的菩薩蠻,這是寫他前期當南唐後主時,與小姨子偷情的事兒,美極了!」

「石大哥呀!你懂得真多。」

「你還會什麼?」

「我再唱一道,你听听。」

「好!」

她接著又唱道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乍暖還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好!好!好!這是女詞人李清照後期的作品,疊字‘聲聲慢’!」

「石哥哥,你真行,你會唱麼?」

「老新疆了,怎麼不會唱。」

「那你唱兩段,叫我欣賞欣賞如何?」

「好哇!我會的可只是新疆民歌啊!」

「民歌更好,你唱吧!」

于是石中玉就唱了起來,听︰

美麗的姑娘見過萬千,

唯有你最可愛。

你像沖出朝霞有太陽,無比的新鮮。

姑娘啊……

你像魚兒生活在自由的水晶宮殿。

姑娘啊……

你像夜寫歌唱在自由青翠的林園。

姑娘啊……

把你的容貌比做鮮花,

你比鮮花更鮮艷。

你是我心上的「車不拉!」

每天伴著我,唱出心里話!

你的歌聲驅散了我的憂愁和悲傷。

姑娘啊……

你的愛情給我增添了智慧和力量。

姑娘啊……

他以內力發音,聲音高亢嘹亮,音域之廣,真可繞梁三日,尤其他唱的這首,又是維吾爾族的情歌,真把小阿燕听的如痴如醉!

石中玉看她這樣子,接著又唱上了,听︰

美麗的月色多沉靜,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聲

想給遠方的姑娘寫封信耶

可惜沒有郵差傳情!

等到千里雪消融,

等到草原上送來春風,

等到那克達啦草原變了模樣耶!

姑娘就會來伴我的琴聲!

來來來,未來來,來來未來來!

姑娘就會來伴我的琴聲!

來來來,來來來,來未來來來!

來來未來,來未來來!

姑娘就會來伴我的琴聲!

他這回一改高亢之調,而是音韻悠揚,扣人心弦!

阿燕躺在草地上,被他這首情歌唱得,真有點骨軟筋酥呢!

他倆直膩到傍晚,才回到家中。

不第書生見了他們,問道︰「這一整天,你們全到哪兒去啦?」

石中玉道︰「爹!我同阿燕姑娘在南山坡‘侃大山’!」

「侃大山」?那是維吾爾人沒事時最喜歡的,到底「侃大山」是個什麼玩藝呢?

原來就是一般人所說的「聊大」,也就是四川人說的「擺龍門陣」。

不第書生笑道︰「你倆一侃就是一天哪!」

「爹!我們除了侃大山之外,就是唱歌,阿燕姑娘,不但新疆民歌唱得好,內地的詞曲,唱得更好呢!」

「阿燕姑娘真是了不起,怪不得能成為‘伊犁之花’!」說完老頭子哈哈大笑!

阿燕听了,高興得不得了,笑道︰「匡老爹,您夸獎啦!」說完,回了閨房。

邊疆姑娘,就這麼率真,毫不做作。

等阿燕姑娘走了之後,匡廣義道︰「你小兔崽子,這麼到處留情,將來可怎麼得了?」

「爹!當地習俗,男人可以娶四位正妻,到如今我只跟兩個姑娘好,還差得遠呢!嘻嘻!」

「小兔崽子,你知道咱們馬上就要進關去辦大事,要是不再回來,豈不辜負人家麼?」

「爹!報仇歸報仇娶媳婦歸娶媳歸,那是兩碼子事嘛!」

「小兔崽子!」

→豆豆書庫OCR小組掃描、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伊犁南山馬市終于開市了。

石中玉父子由老族長父女陪著,天天跑馬市,可是足足跑了一個月,別說汗血寶啦,就連大宛馬也沒見到一匹,眾人無不惱喪。

老族長說不得只好安慰道︰「馬市長達三個月,還有兩個月呢!匡老客定心慢慢等吧!說不定,這兩個月中,會有寶馬出現呢!」

他們爺倆有啥法子?沒好馬,也只有等啦!

光陰荏苒,轉眼又過了半個月,連寶馬的毛兒也沒有見。

誰知,就在他們爺倆心急如焚的時候,忽然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南山馬市不知由何處跑來了一騎神駒。

以訛傳訛的,居然把這匹馬說成了「紅鬃烈馬」,硬說這匹馬的頭上生角,肋下生鱗,頭尾丈二,身高八尺,在南山馬市吃人呢!

他們一听,馬上趕到南山市,原來馬四周,早已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外面全是听到來看熱鬧的。

而里面的人呢!全是人手一只套馬桿,想捉這匹「神馬」呢!

可是由于這匹馬性如烈火,踢、咆、咬、撞,誰也不敢近身,只好把它圍在場中,在四周搖旗吶喊!

匡廣義擠進去一看,什麼「紅鬃烈馬」,只不過是匹較大的大宛汗血馬而已。

他見就這麼一匹大宛馬,居然這麼多哈薩克老馬販子就沒法子近身,不由對石中玉道︰「孩子,降服這畜牲,就看你啦!」

石中玉雖在新疆長大,可是生平還沒騎過馬呢!听老爹叫他降服烈馬,不禁有點質疑。

匡廣義看了斥道︰「小兔崽子!憑你那身功夫,難道連匹畜生都收服不了麼!」

石中玉捱了罵,只好硬著頭皮干啦!

眾馬販子見竟然有位漢客進了場子之內,全瞪大了老眼盯著他。

石中玉心里雖然有點慌,可是眾目瞪暖之下,也只好硬挺啦!一步,一步地接近過去。

這匹烈馬,見有人向它走去,立刻發了威,又踢、又咬、又擠、又撞!

誰知,它這套用錯了對象,石中玉吸了一口氣,飄了起來。

這匹烈馬發覺失去了對象,站在那兒一愣,誰知就在這時候,石中玉輕飄飄的落在它的背上。烈馬忽然發覺有人上了背,猛地一驚,四蹄一蹬,箭也似的飛了出去!

這一來,石中玉還真差一點摔下來,所幸他警覺的快,雙腿一用力,夾住了馬月復,身子後仰,後腦勺巳經踫到馬尾巴啦!就這樣,被馬馱著跑了足足有百里之遙,他才在馬背上坐正了,他這一坐正不要緊,火也上來了,自言自語道︰「好畜生!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他開始用上了干斤墜。

這匹烈馬,初起只感到背上之人的身子逐漸加重了,于是僅塌了塌腰,仍然四蹄如飛。

石中玉仍然自語道︰「行!你真行!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于是千斤墜漸漸加勁。

這一來,馬兒可受不了啦!只覺得背上馱了一座山一樣,不得不趴下啦!四腿曲膝,馬月復貼了地啦!石中玉見它如此,知它已被馴服了,于是跳下馬跟它親熱了起來。

這匹烈馬也知道他是自己的主人啦!于是把它那長長的馬臉在他身上直蹭。

一人一馬,這時成了「最親蜜的戰友」啦!

他讓馬兒休息了個夠,才再躍上馬背,騎了回來。

再說馬市上的人們,見他騎上馬背,飛馳而去,全都在嘀咕,不知他能否馴服得了這匹烈馬,全在馬市翹首盼望這一人一馬,早點回來。

誰知,一連等了三個時辰,還沒有望見他們的影子。

于是,大伙之中就有人說了︰「莫不是這小伙子沒降伏了那紅鬃烈馬,在半路上被馬給摔死了。」

他這一說,別人听了還不要緊,可是阿燕听了,卻好像萬把鋼刀扎心一樣,不由自主的倒在老族長的懷中,嗚咽著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老族長也傻了,可是偷眼看匡廣義,見他正在拈須微笑,臉上毫無戚容,心想,匡老頭與石中玉雖非親生父子,可是多年來兩人的感情,畢竟不凡,見他如此神態,必是信心十足,篤定石中玉定能降服烈馬。

于是笑道︰「丫頭,你急個什麼勁,你那石哥哥我想能降服烈馬。」

「爹!您怎麼能肯定石哥哥能降服烈馬?他去了大半天啦!連個影兒都沒有。」

老族長被她這一問,還真給問住了,是啊!他要能降伏烈馬,怎麼現在三個時辰全過了,還不回來呢?

匡廣義听這父女倆講到這兒,道︰「阿燕姑娘,你放心吧!中玉那渾小子,出不了事的,他從小就調皮,八成現在正跟那匹馬逗樂子呢!再等一會兒,他準能騎著它回來的!」

老族長!

老族長道︰「匡老客,你真有把握!」

「老族長!你放心吧!」說著就交了那顆夜明珠給老族長,道︰「這算我換那匹馬的代價!」

老族長見他暗中遞過「夜明珠」,心中雖然狂喜,可卻不收,反而道︰「匡老客,在塞外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野馬乃無主之物,誰能降伏,誰就是主人,你這珠子我不能收。」

好!這老兒還算識大禮。

可是匡廣義笑道︰「老族長,就不算是馬價,我們爺倆打擾這麼多天,你也得收下。」

二人幾回推讓,老族長最後沒法子再推,心中狂喜的收下稀世之珍,同時向在場的哈薩克牧人揚聲道︰「各位哈薩克的朋友听著,匡老客說了,這匹紅鬃烈馬,必定被他的義子石中玉降服,他送我一顆珍寶算馬價。咱們塞外的規矩,野馬是誰馴服了就是誰的,我不接受,匡老客又非給不可,我收了,現在我把我家的牛,交出一百頭,羊,交出二千只,分給大家,咱們算見者有份啦!」

他這一宣布,在場的哈薩克人,莫不歡聲雷動,聲傳數里。

就在這時候,遙見數里外,一人一騎正在向這方向而來,到近處一看,可不正是剛才的石中玉,正騎在紅鬃烈馬的背上,嘀嗒、嘀嗒地用小快步,走了過來。

阿燕一見,頭一個跑了上去。

雙方快到一起時,石中玉從馬背一個飛旋,就下到地面,紅鬃馬卻在乖乖地站著,一動不動,可是阿燕卻飛身撲入了他的懷中。

石中玉把她接得緊緊的,兩人一句話沒說,可是萬般心月復話,盡在不言中了。

他們回到老族長家,老族長立即命家人,從牛羊圈中點一百頭牛、二千只羊趕到南山哈薩克的馬市,交給哈薩克族長,從此,兩族相處得更融洽啦!

翌日。匡廣義他們爺倆,得了這匹好馬,就要告辭,老族長說什麼也不放,非要叫他們多住些日子不可。在盛情難卻之下,他們只好又往下來。

當然啦!這段日子里,阿燕姑娘更粘上了石中玉。

這天,他二人去了南山馬市。

哈薩克人忽然白白的得了一百頭牛和二千只羊,家家可分到一頭牛,二十只羊,莫不興高采烈,年輕人要一興高采烈,那名堂可就多了,滿山遍野的男女,就開始相互追逐啦!

石中玉看了十分奇怪,問道︰「阿燕啊!他們追來追去的,在干什麼?」

「哎呀!石大哥呀,你還是老新疆呢!連這個都不懂,他們玩的是‘姑娘追’!」

「姑娘追?啥是姑娘追呀?」

「這是哈薩克族青年男女最喜歡的一種游戲。」

「有說乎?」好,他追上了。

「有!」姑娘答得更干脆。

石中玉笑了,道︰「能詳細的告訴我麼?」

「好好听著!」她說完了,吃吃而笑。

石中玉用兩只手拉著耳朵道︰「小生洗耳恭听!」說完了,他也笑了。

阿燕姑娘道︰「相傳古時候這兒是‘阿勒泰草原’,有一位美麗動人的努爾古麗公主,公主年輕貌美,又會騎射箭,引得許多鄰國的王子前來求婚,誰知,努爾古麗公主一個也沒看上,老國土也拿她沒辦法。

有一天,努爾古麗公主帶人去山生打獵,忽然山草眾中竄出一只大馬熊,因距離太近,公主義沒防奮,眼看公主要被大馬熊壓倒,正在危難之際,猛听「吱」地一聲箭響,大馬熊被射倒了。努爾古麗公主躲過一劫,抬頭一看,救她的是位雄壯的青年牧民。

努爾古麗公主高興的問道︰「你叫啥?」

「公子,我叫沙里。」青年牧民很有禮貌的回答。

公主再問道︰「剛才那一箭是你的的麼?」

「是我,公主!」

公主指著大邊飛來的一只禿鷹道︰「你能不能再射一箭?」

沙里二話沒說,嗖地一箭,禿鷹就從空中跌了下來。

沙里英俊、誠實、勇敢,贏得了公主的愛情,他們以後就常常以找獵為名,在山中幽會,這件事,被老國王知道了。

原來老國王正為她的婚事在傷腦筋呢!因為鄰國有位新繼位的年輕國王……阿斯哈力,他有成千上萬群的牛羊和廣大水草肥美的牧場,老王想把他為婿,但公主卻不願意。

有一次老國王為他們約好了栩見時間,誰知公主竟偷偷地溜到山中與沙里幽會。

老王知道了,勃然大怒,決定派遣一名武士,化裝成公主模樣,去刺殺沙里。

誰知這消息被公主知道了,心急萬分,馬上讓她最親信的婢女,騎快馬去找沙里。

誰知,沙里卻誤以為這婢女是國王派來的武士,騎馬便逃,一口氣跑了三天三夜,而送信的女婢也拚命的追了三天三夜。

當沙里弄清真相時,婢女已累死了。沙里懺悔的回來向公主請罪,公主生氣的騎馬跑了,沙里又苦苦追趕,又追了三天三夜……從此,哈薩克人有了「姑娘追」的愛情游戲。

她說到這兒,反問道︰「你明白麼?」

「你說了半天,還沒說這游戲怎麼玩法呢?」

「是這樣的,玩的時候,先由姑娘提鞭策馬出場挑戰,然後小伙子騎馬追趕,在追的時候小伙子可以向姑娘說俏皮話或求愛,姑娘不得發惱,但到了指定的回頭地點,姑娘反過來追小伙子。」

「那追上如何呢?」

「姑娘追上小伙子,有權用鞭子怞他,如果姑娘要是愛上了這小伙子,那鞭子自然的會……」

「鞭子下會留情了,可對?」

「當然啦!」

「阿燕妹,你追過沒有?」

「哎!不來啦!石哥哥,你好壞!嘻嘻!」

「你說我環,好!我就壞給你看!」他起來就要胳肢她。

她起來就跑,兩個人,一個跑,一個追,直到,兩人都跑得喘不氣來,才又雙雙倒在綠油油的草地上。

休息了一會之後,阿燕道︰「石大哥,說真的,你有女朋友沒有?」

「有哇!」

「有幾個?」

「有幾個?多得很哩!可以拉幾十牛車呢!」

「你亂蓋!」

「我不是亂蓋,朋友麼,當然越多越好嘍!不過知心的女朋友麼……」

阿燕這時把耳朵豎起來听,听他說道知心的女朋友就不說了,忙問道︰「有幾個?」

石中玉伸了兩個手指頭。

阿燕問道︰「是誰?」

「一個就在我身邊躺著,另一個麼……」

「是誰?她在哪兒?」

「她在吐魯番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同時跟隨我這位亦師亦父的爹,一起學文習武。」

「她叫什麼?」

「她叫阿花。」

「那今後你打算……」她不好意思往下問了。

「我爹前些日子也跟我說過!」

「他老人家怎麼說?」

「我爹說我,到處留情,將來可怎麼得了。」

「那你怎麼說呢?」

「你們維族,不是男人可以娶四位正妻麼!我還差一半呢!」

「不害臊!」

「害臊那兒去找老婆呀!」他說完,一翻身,把小阿燕壓在身底下就啃,啃得小阿燕喘不過氣來。

停了好半天,阿燕才問道︰「那你這回進關,為你父母報仇,我同那位阿花姑娘怎麼辦?」

「這還不好辦,我現在有了一匹神駒,我捉它的時候試過,就是從這兒到天子腳下的北京城,也要不了半個月,可以打個來回,兩邊跑嘛!」

「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了,大丈夫一言既出,我這匹紅鬃烈馬,出追不上。」

石中玉爺倆,在老族長的盛情難卻之下,硬是多住了半個月,這天匡老爺又提出東歸之議,老族長不好再留,只有放人啦!

放人可是放人,最後卻提出了石中玉與阿燕的事。

因為匡老爺子心中早打了譜︰二話沒說,滿口答應啦!

最後,訂婚宴與送行宴,擱在一塊兒辦啦!又足足熱鬧了一天,他們爺倆才登程啟行。

有人問了,他們只有一匹良駒,爺倆怎麼騎呀?

這用不著替他們發愁,這區紅鬃馬,別說雙跨,騎上三口保證輕輕松松地呢!

這天,他們爺倆回到了高昌古洞,剛一進洞,石中玉就問了,他問道︰「咱們什麼時候進關哪?

「孩子,進關的事兒,還得而過一段日子,現在不行!」

「爹!為什麼現在不行?」

「你小子渾哪!你以為關內和咱們這兒一樣,光著過日子啦!自耕自食,以物易物,日子這麼好過啊!」

「爹!關內的日子要怎樣過呢?」

「錢!在關內過生活,處處都要錢,沒錢不行,我不常跟你說過,一文錢憋死英雄漢,那邊的人全都向錢看!」

「爹!那咱們沒錢該怎麼辦?」

「沒錢好辦,新疆這地方,遍地是黃金,去找啊!」

「爹!我怎麼不知道哪兒有黃金呢?」

「你小兔崽子混蛋哪?我教你的那些書,都讀到哪兒去啦!」

「書?」

「是啊!書內自有千鐘粟,書內自有顏如玉,書內自有黃金屋啊!」

「你不但是渾蛋,而且是糊涂蛋!我問你,金生麗水的下一句是什麼?」

「玉出昆崗!」

「這昆崗在哪兒?」

「昆崗就是昆侖山哪!」

「昆侖山在什麼地方啊?」

「昆侖山就在新疆啊!」

「這不了結麼!美玉就在你腳下,難道你就不會撿麼?上等美玉,那比金子可貴的多呢!」

「爹!您的意思,是咱們上昆侖山上去采玉?」

「那倒不必,你可知道,昆山玉,大部分都被山上融化的雪水沖了下來,沖成了黑玉河與白河!咱們到玉河里去撈吧!」

「爹!玉河在哪兒?」

「和闐啊!」

他們爺倆又騎上了紅鬃馬,往和闐而去。

去和闐,怎麼走啊?他們住的高昌古洞,乃在北絲路上,而和闐,又正在南絲上,中間沒路啊!他們爺倆也豁出去啦!管他呢!反正有紅鬃寶馬,提酒瓶逛窯子,喝著干啦!

不走大路,從高昌故國,穿沙漠經樓蘭故國,直奔若羌一古之鄯國。西進,到了于闐縣,也就是古代于闐國國都。

他們現在,不折不扣地在南絲路上,而今天又正是于闐的趕「巴扎」!各地方的人,全都趕來交易,于是這爺倆就在「巴扎,上,大逛特逛!

于闐的「巴扎」也跟伊犁的「巴扎」差不多,不過多了幾樣特別的東西。

啥東西與伊犁不同?這兒多了絲綢、地毯和玉石。

石中玉奇怪問道︰「爹!這兒怎麼有這麼多人賣絲綢哇?」

匡老爺子道︰「哇呀唔宰羊啊!」(不知道)

「你去問吧!」

石中玉找了一位比較年長的土人問道︰「老大爺,我請問您,這于闐怎麼有這麼多人賣絲綢哇?」

這位老者道︰「小伙子!你是外地來的漢客吧?」

「是!我們是從吐魯番來的。」

「這就怪不得你啦!想當年,咱們這兒還是‘于闐國’的時候,于闐國王向天朝求親,漢武帝就把歷城王劉和的女兒許配了于闐王。哪年頭漢朝的蠶蟲和桑苗是不準出關的,可是公主怕斷了絲綢的來源,就把蠶子和桑子,放在頭上的帽子里,蒙過了關,以後我們于闐國就有了絲綢啦!」他說完,哈哈大笑著。

石中玉听了之後,問道︰「爹!听他這麼說來,漢朝和番的不止王昭君一個啦?」

匡老爺子道︰「當然不止王嗇一個啦!在伊犁我不是說過,過去烏孫國王娶過細君同解憂兩位公主麼?這于闐王又娶了漢歷城王的女兒,咳!不過外嫁的公主,沒有一個是皇上的女兒!」

「爹!漢朝的和親政策,也可以說是柔性外交,這種女人外交,倒真還安定了不少年呢!」

「咳!用女人換安定,像什麼話!所以後人說︰‘漢代籌無策,計拙是和親,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婦人’哪!」

這爺倆在于闐逛完了巴扎,就去了和闐。和闐不只產美玉,而且盛產地毯。

他們到和闐之後,發現,不但家家有人琢玉,而且家家也全有人在織地毯。他們向人家一打听,才知道,這兒不們是地毯的故鄉,而且還有個很美麗的故事呢!

啥故事?

相傳,古時候這里有一家窮苦的牧人,一家三口住一頂破氈房里,地上沒有羊皮和毯子,而老頭兒又有腿疾,因為地潮,痛得日夜申吟,他兒子克西萬,只好我些干草鋪在地上,他那時多麼想有一床毛毯哪!

又過了一年,克西萬省吃儉用的存了點錢,買了一個紗線,然後替富人家牧羊,由早到晚,全在牧地上,雖然辛苦,但他有了收獲,在地上撿到了不少的羊毛,如今羊毛有了,紗也有了,目已就模索著織地毯,誰知,織來織去,總織不到一塊兒去。

但是他毫不灰心,織了拆,拆了又織,有一天,羊群中忽然走出一位美麗的少女,對他說︰「哪有像你哪樣織法的,克西萬,不如讓我來教你吧!」

「你是誰?你來教我,你會織嗎?」

「不會我怎麼教你?你看看我的手,看怎麼織法!」

克西萬極端聰明,看了一遍,立刻記在心中了,于是照少女的手法,試著織,果然得心應手。當他抬頭看那少女時,少女已經不見了,就見一只白天鵝,向天空飛去,他想來是天鵝姑娘特來指點我的!于是他不停的織啊織啊!終于把地毯織成了。

由于有了這床地毯,他老爹的病腿也好了。

當年和闐,窮人多,患腿病的也多,克西萬于是一家家傳授織地毯的技術,等大家全會織了的時候,克西萬卻失蹤了。可是有人說,他跟天鵝公主成了親,又到其他地方傳授織地毯的技術了,所以和闐成了地毯的故鄉啦!

到了產玉的和闐啦!石中玉問道︰「爹!咱們根本不懂玉,可怎麼辦?」

「笨小子!鼻子底下長著一張嘴,咱們不會請教行家麼?真笨!」

石中玉雖然被罵了,可是他卻嘻嘻一笑,反問道︰「爹!您知道誰是行家麼?」

「當然知道!」

「誰?」

「老玉匠!」

「老玉匠?到哪去找?」

「笨小子!打听啊!」

好!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

他向人一打听老玉匠在哪里,還真有人把他們領上門去呢!

老玉匠的家,是住深宅大院,從外表上著並不起眼,可是一進屋,卻富麗堂皇,全是硬木家具,上面擺滿了琢好了的玉成品。老玉匠一見有人來訪,忙迎了出來,雙方雖然誰也不認得誰,可是邊疆民族好客,忙向屋里讓。

這爺倆隨老玉匠進屋,分賓主落坐。家人立即送上了馬女乃酒同酸女乃酪。

這是新疆人待客的禮貌,按說關內人要是初到新疆,對這兩樣佳肴,可以說是實在難以下咽,可是這爺倆是老新疆了,當然適應當地的飲食習慣了,全都喝得津津有味。

二人讓了馬女乃同酸女乃酪,主人老玉匠才問道︰「兩位漢客,來和闐找在下,不知有何貴事?」他說的倒是漢話,可是听起來卻別別扭扭的。

匡廣義以流利的新疆維吾爾話道︰「我們爺倆想來貴寶地發財,可是不懂門路,特別前來請求指點!」

「啊!你會維吾爾話?」

「老新疆了嘛?」

「二位不是從關內來的?」

「是內地來的,不過在新疆住了快二十年啦!」

「怪不得你們會維族語言,你們二位住在哪兒啊?」

「高昌古國!」

「噢!你們是從吐魯番來呀!那兒是北絲路,這兒是南絲路,這趟路可夠遠哪!」石中玉接著道︰「老爹,沒啥啦!我們是翻山,從樓蘭廢墟岔過來的!」

「乖乖!穿越沙漠,你們可冒了大險哪!」

「您沒听說過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發財冒點險,值得啦!」

他說完,三個人都笑了,最後老玉匠道︰「你們想發財,來找我有啥辦法啊!」

匡廣義道︰「老哥,是這麼回事,我听說和闐產玉,玉這玩藝,在關內挺值錢的,我們想在這兒采玉,帶到中原去,可是又不懂玉質的好環,哪種值錢,哪種不值錢,什麼地方產的最多,所以特來請教高明!」

一提到玉,老玉匠的精神來了。他道︰「書上說,玉出昆侖,玉本產在昆侖山的山腰,常年被雪蓋著,沒法子去采,可是雪一融成水,就把它們沖了玉龍喀什河,流到了我們和闐。而這條河進入我們和闐後,又分成兩支河流,一條產白玉,一條產黑玉,所以我們就叫它們白玉河與黑玉河,我們的玉,可以說全是從這兩條河撈上來的!」

「老哥,那玉又怎麼分它的好與環呢?」

「好!你們跟著我來看!」

他帶他們爺倆,到案了上已琢好了的玉器之前,指著一個雪白而晶瑩的鼻煙壺道︰「你們看,這個鼻煙的玉質滑潤,叫作‘羊質白玉’,它可算是玉中的極品,但這種玉卻極少見,而且也沒見過大的,就這個小鼻煙壺要在北京啊!足值千兩紋銀!」

石中玉听了一伸舌頭道︰「乖乖,它還沒個雞蛋大,值一干兩銀子啊!」

老玉匠道︰「當然啦!貨賣識家嘛!如果這玉要再大點,琢成白玉鐲子,最少值五千兩呢!」

匡廣義道︰「老哥哥,你再介紹別的吧!」

老玉匠又指著一座有半尺多高的白玉觀音道︰「這種是硬白玉,別看它有半尺高,比那鼻煙壺大上好多倍,可是價錢卻比那鼻煙壺差不了多少!」

「那這座要是在內地,值多少錢哪?」

「要遇到行家,最多一干兩,當然踫上外行的呆子。那就沒辦法說啦!」

「老哥哥,那再次等的呢?」

老玉匠指著案上的酒器與瓶瓶罐罐道︰「這些個全屬黑玉,也叫墨玉。」

石中玉問道︰「老爹,它們並不黑呀!有的紅,有的綠,有的黃,有的紫,沒一件黑的,怎麼叫黑玉呢?」

「這是玉石的分法,它們通通叫黑玉或墨玉!」

這爺倆仔細的鑒賞了各種玉的質量,懂得了怎麼區分了。

匡廣義問道︰「老哥哥,還有更好的麼?」

「玉是有,可是我這兒沒有。」

「哪是什麼玉?」

「溫玉和軟玉,本來羊脂也算軟玉的一種,但它並不是最好的,你們沒听人形容美女麼叫軟玉溫香。」

「老哥哥,那怎麼區分呢?」

「好區分,只要跟這鼻煙壺差不多的質料,入手微溫那就是溫玉。如果跟這鼻煙壺質料一樣,大而無暇疵,那就是上好的軟玉,不過這兩樣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啊!」

「老哥哥,玉還有再好的麼?」

「有!我只是听古老相傳,我可沒見過。」

「那是什麼玉?」

「寶玉!」

「寶玉?怎麼寶法?什麼樣子?」

「我只是听說,寶玉是自然生成的各種動物形象,根本不用雕琢,天然生成的。」

「有人見過麼?」

「古老相傳說我們這和闐地方,幾千年前,有個老漁翁,他每天打漁自我設限,每日只打三網,這三網不管打多少,全換成酒食,與窮人們一同共享,要是三網打下來一條魚也沒有時,他寧願捱餓,也不打第四網。

「有一天,他打了兩網,一條魚也沒打著,第三網也只打了三條小魚,他拿起一看,三條中居然有一條是跟真魚一玉魚,他想,這玉魚一賣,就夠吃幾天的了,就把另外兩條小魚放回水中,誰知玉魚還沒賣,踫上了個惡霸,硬要他的玉魚,他沒法子,只好認霉氣,把那條玉魚給了惡霸。

「誰知道玉魚一入惡霸手中,竟成了活魚,從惡霸手中滑落地面,三跳兩跳,就跳入河中啦!惡霸叫人打撈,差點沒把這條河翻過來,也沒找著那條玉魚,只好垂頭喪氣的回去了,誰知那老漁翁,翌日打魚,頭一網就網上了一條比昨天那條更大的玉魚,所以說,要想得到好玉,還得靠緣份!」

「老哥哥,這兩條河,哪條產玉多呀?」

「全不多嘍!這幾千年來天天有人采,再多也采光啦!不過昆侖山的雪山,每年都會沖個下來,不過上等玉不多。」

「老哥哥,這里沒有玉多的地方了麼?」

「有!離這兒往下走,不過白里,河中有一深潭,叫黑龍潭,水非常渾濁,而且到處全是水漩,沒人敢下去。這麼多年,當然一定會有很多的璞玉,沖在潭底,可就是沒有人敢冒生命之險下去撈,就是有膽大的,水中全是漩,也沉不下去呀!」

匡廣義一抱拳道︰「多謝指教,我們撈了玉來,還請老哥哥給鑒定!」

「你們上哪兒去撈!」

「黑龍潭!」

這爺倆離開老玉匠的家之後,石中玉問道︰「爹!咱們真要到黑龍潭去撈玉麼?」

「當然!」

「老玉匠不是說,那兒沒人敢下去麼?咱們怎麼撈哇?」

「你小子渾蛋哪!他們沒人敢下去,難道咱們就下能下去麼?」

「爹!咱們爺倆又都沒下過水,我怕……」

「說你小子渾蛋,你還不樂意,沒下過水怕什麼?我教你的那身功夫,全練到狗身上去了麼?」

「爹……」

「我問你,胎息同千斤墜,你還會不會?」

「會呀!是基本功嘛」我怎麼會忘?嘻嘻!」

「小兔崽子,到時候用胎息和干斤墜,先下到潭底,再拿夜明珠照著,在潭底下揀好的挑,憑你目前的功刀,三天三夜不上來,有啥關系?哦!」

「嘻嘻!還是爹老謀深算!」

這爺倆來到黑龍潭,石中玉接過夜明珠後,一個猛子,就沉入潭底,睜眼一看哪!哇!乖乖隆的咚!全是兩尺見方的亞璞玉!因為這玩藝太多啦!無從取舍,又漂了起來。

匡老爺子見他下去之後,馬上又漂上來,不知他遇上什麼危險,嚇了一跳,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爹!大璞玉太多啦!我不知如何是好?」

「小兔崽子!你這可是養孩子不叫養孩子嚇人哪!」

「嘻嘻!爹!您的膽子也太小了耶!哈哈!」

「小渾球!揀好的先弄上兩塊來,讓我瞧瞧!」

石中玉又沉下了,他一塊塊地挑,居然發現了一尺多高的「羊脂白玉」和一塊深綠色璞玉,一個腋下挾一塊,雙腿一登,又漂了上來,送到岸上道︰「爹!您看兩塊如何?咱們可以回家啦!」

石中玉又潛了下去,這回找得更仔細,翻來翻去,又找到一塊二寸見方的白玉璞,他想把這塊好弄上去,誰知把它一搬開,發現下面有一只兩寸見方大小的綠玉贍蜍,旁邊還塊綠色天然玉,不過有一半埋在泥沙之中。

他扒開泥沙,下面好像有東西燙手,挖出一看,這塊璞玉竟是熱的,莫非就是老玉匠說的「溫玉」不成?有了這兩樣,那塊大白玉也不要了,剛用腳一蹬,想漂起來,誰知他的右腳好像被扎了一下子。

什麼東西搞拐?他用夜明珠一照,哇,乖乖!竟是一匹完完整整足有五寸大不小的玉馬。

這小子當時欣喜若狂,把玉馬、玉蟾蜍,揣入懷中,手拿著溫玉璞,浮出了水面,張口大喊道︰「爹!咱們這下子可發啦!」

「小兔崽子!鬼叫什麼!快上岸來!」

他踩水,踩到岸邊,把璞玉給匡老爺子道︰「爹!您看溫玉啦!」

匡廣義接在手中,可不是滾燙麼!笑道︰「小子福緣不淺,有這此足夠咱們爺倆回關內花的啦!」

「爹!老鼠拉木杴,大頭還在後頭呢?」

「你還揀了啥?」

他掏出綠玉蟾蜍道︰「爹!您看這是啥?」

「啊!老玉匠說的‘寶玉’,渾然大成啊!」

「嘻嘻!這兒還有更好的呢!」他掏出了玉馬。

匡老爺子一看,眼都直了,喃喃道︰「怪不得你爹給你取的名叫石中玉,你真跟玉有緣哪!」

「咱們現在去哪里?」

「回和闐,去找老玉匠。」

二人又是一馬雙跨,帶著玉與寶玉,回到和闐老玉匠家出。

老玉匠一見,忙問道︰「二位這麼快就回來了,到過黑龍潭麼?」

匡廣義道︰「老哥哥,我們豈止到過黑龍潭,還旗開得勝,大有收獲呢!咱們屋里說去吧。」

三人進屋之後,老玉匠問道︰「黑龍潭漩渦那麼多,水那麼深,你們竟然能上下自如,真是好水量!」

石中王笑道︰「哪里唷!我們爺倆都不會游水。」

「那你們怎麼……」

「老爹,是這樣的,我們爺倆雖不會游水,可是我們會龜息閉氣之法,爹叫我閉著氣,用干斤墜沉入潭底,找璞玉的。」

「噢!你們會龜息閉氣,原來是中原武林高人,失敬、大敬!」

匡廣義道︰「老哥哥,別高不高啦!你替我們鑒定、鑒定吧!」他首先遞過那尺高的「羊脂白玉」。

老玉匠一接手,就哇了一聲,道︰「我老玉匠琢了一輩子的玉,也沒見過這麼大的‘羊脂白玉’,就這麼一塊,已價值連城,可惜,沒人買得起!」

匡廣義再遞過塊墨綠的璞玉。

老玉匠道︰「這塊雖比那羊脂白玉差遠了,但也價值不凡,可以琢很多樣物件。」

匡廣義一連又遞給了他那塊滾燙的玉珍。老玉匠一接到手就傻了,捧在手里半天沒動。

匡廣義一連叫了三聲「老哥哥」,他才醒了過來,嘆了口氣道︰「你們二位真是福緣深厚,天底下竟真有萬年溫玉!」

匡廣義道︰「老哥哥,這塊溫玉能琢麼?」

「能琢、能琢,不過看樣子這塊玉石大,只能琢個玉佩!」

「行!那就請老哥哥得閑把這塊溫玉給小兒琢塊玉佩吧!」

「老漢客,這溫玉還有一個最大的功能。」

「什麼功能?」

「無論人受了多麼重的傷,只要不斷氣,它能護住心脈,七七四十九天之內,斷不了氣!」

「這對練武的人太有用了,傷再重,能拖四十九天,也可以找藥醫啦!玉兒,你可要好好保管哪!」

這時石中玉從懷中掏出那只蟾蜍和玉馬,交給了匡老爺子。

匡老爺子問道︰「老哥哥你看,這兩個是不是傳說中的‘寶玉’?」

老玉匠一看,眼睜得跟雞蛋大,要沒有眼眶子擋著,眼珠子能鑽到兩件器里去,半天後才道︰「果然是傳說中的寶玉,不過這馬不叫玉馬,該叫‘翡翠馬’!」

匡廣義道︰「老哥哥,這樣吧!你把那塊羊脂玉、墨綠玉、溫玉,幫我們琢成器物,這翡馬就當著工錢吧!」

「不行!」

「老哥哥的意思……」他以為老玉匠嫌代價太低。

老玉匠道︰「除了幫你琢玉之外,再加上我所有的東西全給你,也值不了這匹翡馬的一條腿。」

「哈哈哈哈!老哥你太謙啦!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這麼辦啦!」

老玉匠欣喜若狂,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全琢好啦!

他們父子臨走的時候,老玉匠又送了十件上好的玉器,他父子本待拒絕,但老玉匠非送不可,他爺倆也只好道謝收下啦!

誰知後來老玉匠發現,每年春分、秋分,子午之交時,這翡翠馬會在案子上來回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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