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的补票妻 第十章 作者 : 有容

舒舒怀孕了!

这让原以为还能再守一段时日的大秘密,在一夕间全炸开,原因是老太爷打电话告诉慕朝雪这大喜事后,他隔天就十万火急的飞回台湾,铁青着一张脸出现在家里。

老太爷本来还想,当大哥的果然疼妹子,一听说她怀孕立即赶回来,结果……

他那表情,不太像是来恭喜,反而像是回来“处理”事情的。

慕朝雪一回来便一头钻入慕容舒的房间,兄妹俩不知道在说什么,最后居然吵了起来,惊动了老太爷和慕家二老。

三个人守在门口,想说要是情况不对就立即冲进去,只是他们也纳闷一向疼妹妹的慕朝雪,会为了什么事发那么大的脾气?

“为什么我不能生?”慕容舒瞪着脸色难看的大哥,火气也不小。

“你少给我装蒜!你明知道‘吉隆坡’是她装的,两个女人最好是能生出孩子!你……孩子到底是谁的?”

“就跟你说是我老公的嘛。”

“从你结婚的那一刻,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就从来不是吉隆坡,是他妹妹吉丽娃乔装的!”

这句话,三老在房外听得一清二楚,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房里气氛紧绷,房门外,气氛一样不遑多让。

慕朝雪气到快抓狂,一方面气吉家搞的鬼,一方面也气自家妹子不自爱,“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就不要生!”

第一次看大哥气得那么厉害,慕容舒也急得哭了,“哇!呜……干么不相信人家啦!就真的是人家老公的嘛!”

“不要哭!你给我说清楚!”

三老倏地把房门打开,脸色一样难看。

老太爷眯了眯眼,先看看慕朝雪,再瞧瞧哭红了眼的慕容舒,冷哼了声,“你们俩倒是说说,从容舒结婚那一刻,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就从来不是孙女婿吉隆坡,是他妹妹吉丽娃乔装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爷爷,那个……”慕容舒本想撒娇蒙混过去,可爷爷的表情冷凝,看来是不能嘻皮笑脸了。

噘高了唇,她忍不住瞪了大哥一眼,他一定是和小姑玩完了,才见不得她好。

后来,慕朝雪大致把事情说了遍,慕家三老的脸色,真不是精彩两字能形容。

听完了事情始末,老太爷的手往桌案重拍一记,怒声道:“小唐!”

慕容舒急急开口,“爷爷!”

慕夫人柔了柔发疼的太阳袕,叹了口气,“舒舒,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只管说,咱们会替你做主。”

她可怜兮兮的说:“我只喜欢吉隆坡……不会乱来的。”

“你啊,到现在还在为这荒唐事找借口吗?照你大哥的说法,吉隆坡这小子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是他妹妹乔装的,那你……你怎么怀孕的?”慕老爷火气也上来了。吉家真是向天借了胆!

慕容舒愁眉苦脸,犹豫了一下才呐呐的说:“其实……我刚到美国那时候,当大哥和DOLL姐跟我说,我老公有急事回波士顿时,真正的老公在当晚就出现了。”

不过,她也是到了很后来才知道事实的真相,要不然,也不会发生真老公真的回波士顿,假老公出现在房门口,她却把人家拉进门,差点将人家生吞活剥的悲剧。

想来实在有够尴尬,小姑不会需要看心理医生了吧?

“为什么我不知道?”慕朝雪冷冷的开口。

“你眼里只有小姑,怎么还会注意这些?”慕容舒不忘报一箭之仇。

只是……老哥还是那副冷冷没表情的脸,呃,他跟小姑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分手呢?哥不肯说,前几天,小姑回国,她去婆家看她,她也是瘦了一圈。

可现在似乎不是探究那件事的时候,她接着说:“而且,大哥会不知道也是因为我老公是很厉害的彩妆跟特殊化妆师,他扮过老人跟着小姑从波士顿到纽约,之后又换了个角色跟着她到机场接我,后来在我的洗尘宴上打扮成法国餐厅包厢里的服务生,在小姑的手机上装了窃听器,还在我们大家面前晃了大半天,也没人看出他是吉隆坡。”

“他既然出现了,以你这样黏他的性子,会在隔天开开心心的和姐妹淘去西欧?”

三个老人赞同慕朝雪的说法,同时看向慕容舒。

“因为那个姐妹淘……就是我亲亲老公咩。”

“那个妆化得很浓的高挑美艳女郎?”慕朝雪错愕道。

喔!连精明的儿子都没看出来?慕夫人忍不住说:“这个厉害!”还美艳的女郎呢!

“就是啊。因为我们没有蜜月旅行,所以这趟西欧之旅就是我们的蜜月。老公真是超厉害,一路上变了好多角色,我的蜜旅好有趣。而且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上床前,他会当着我的面把妆卸掉……没办法,我一定要当着‘本尊’的脸才肯玩亲亲,每天玩亲亲当然会怀上孩子喽。”她喜欢小孩,当然不让老公做安全措施。

“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将得意忘形的慕容舒拉回现实。阿咧……说的太高兴,连闺房秘辛都搬出来说嘴了。

妹妹的话令慕朝雪讶异。要是妹妹说的是真的,那妹婿吉隆坡在特殊化妆这一块,的确算得上是天才。

对了,DOLL也曾说过她家老哥在这方面有天分,她……还好吗?

“哼!能够光明正大的和你见面他不要,做啥还扮一堆角色唬人?”老太爷火气明显小了很多,对近似易容术的特殊化妆,似乎有着很多的好奇。

“因为我公公一直很反对他走化妆这条路,老说那上不了台面,是雕虫小技,他只是想证明给公公看。”

“此言差矣,有道是行行出状元嘛。”老太爷想起了自家祖父,在成为鞋业大亨前,不也只是给人擦鞋子的?但没有他,成就不了今日慕家跨金融、海运、电子的大集团地位。

见爷爷开始护航,慕容舒觉得事有转机,连忙说:“在我们夫妻重逢前,有一回他们父子又大吵了一架,公公说老公所谓的‘特殊化妆’,大概就只能把自己弄得跟小姑一股像,所以他才气不过……”她大略的讲了原因。

“只是,女婿如果真的喜欢你,当初为什么要逃婚?”慕老爷关心女儿道。女婿虽然听起来是个人才,可既为夫妻,也得要对女儿是真心的才行。

“因为在美国有个重要的机会让他一展身手,而且,也为了气我公公……”她知道这些话当理由有点勉强,可真正的原因,目前还是要保留。

其实老公也诚实的跟她说了,但看相片以及少得可怜的约会次数,要真爱上一个人,很难,也许他的逃婚,在某个程度上真的害怕和她结婚,却又无力拒绝家中顽固的老父,只能懦弱又不负责任的逃跑。

他唯一愧疚的,是得假扮成自己李代桃僵的妹妹,以及以为得到幸福、开心出嫁的她。

为此她曾问他是否讨厌她?他回答她很可爱,也对她印象很好。所以她也诚恳的告诉他,她对他真的是一见钟情,愿意花时间等他,等着他回应同样的感情。

就是这一番话解开了夫妻间很多心结,开启了他们婚后恋爱的契机,现在的慕容舒,除了眼下的危机外,过得很幸福。

“爷爷、爸爸、妈妈、大哥,我知道你们很疼爱我、关心我,我现在很幸福、很开心,真的。”

“这么说,你老公人呢?原来只有在订婚那天看到的是本尊,连结婚都是假新郎,那什么时候请他移驾寒舍,让我这当丈人的好好瞧瞧。”听了女儿溢满幸福的话语,慕老爷稍微安了心,总算有心情喝水润喉了。

新来的女佣人个子又胖又高,但反应倒是挺机伶的,知道一群人关在里头扯着嗓说话,火气忒大,听主人们声音恢复正常语调,忙送了温润的罗汉果茶过来。

“他……”看了眼新来的“欧巴桑”,慕容舒语调温柔的说:“他三天前知道我有了之后,就移驾咱们寒舍啦。”

慕老爷一口罗汉果茶噗的一声全喷了出去。“咳咳咳……你说什么?他……他在哪儿?”

其他人也讶异地等着答案。

只见“欧巴桑”慢慢的站直身躯,蓦地出声,“爸,您叫我吗?”

“……”慕老爷张大嘴,久久说不出话。

“……”慕夫人显然也受到明显的惊吓。

慕老太爷惊讶得连假牙都掉了。

慕朝雪虽然比较沉得住气,却忍不住倒怞了口气。

亲亲老公的“专业”显然赢得全家一致的肯定,慕容舒好得意的笑了。也许,还可借他由这个机会,让老公在公公眼中上不了台面的才能得以咸鱼大翻身哩。

他最、最、最担心的事,还是东窗事发了!

吉品男被慕家老太爷的一通“问候”电话,吓得已经几天没好好睡,老太爷先是厉声斥责他另类的李代桃僵诡计,害得他慕家颜面尽失,又数落他辜负了自己一番好意,把最疼爱的孙女嫁给吉家,吉家却派了个假男人来完婚。

老太爷年纪虽大,但丹田有力,骂起人来半个多小时还游刃有余,不见破音、不见气虚,更没有上气不接下气。

骂完后,还威胁要把“投资”吉家产业的资金悉数撤回!

吉品男一听。这怎么得了?当下随即努力的拉下老脸,求得口干舌燥,嘴角直冒泡泡。

可老太爷哪有可能就此罢休,当然又是一阵痛斥。

就在吉品男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能姻亲变冤亲,公司就要经历大震荡,也许还得面临倒闭的可能时,老太爷话锋一转,突然开出了条件——

既然孙女婿对特殊彩妆如此有信心,可以唬得连自己的妹妹吉丽娃、慕家的长孙慕朝雪都瞧不出来,他就不信邪也得瞧瞧。

为期三天,如果吉隆坡能混进慕家而没被任何人发现,关于之前“妹代兄娶”的不愉快事件就一笔勾销。

眼看今天就是第三天,吉品男可急了,担心儿子万一露出马脚,届时一切就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现下,见女儿正在收拾行李,他问:“你说,你哥哥不会露出马脚了吧?”

“你的公司不会有问题的。”吉丽娃淡然地说。

许久没联络的小嫂告诉了她先前发生的事,知道老哥得到了认同,而老太爷对老爸说的话,只是要让他别再看不起老哥,所以肯定不会有事。

“啊,那家伙真有这么厉害?”

她语气还是淡淡的,“嗯,结果说到底,居然是你最看不起的、上不了台面的雕虫小技救了公司,老爸,你是该正视老哥在这方面的才能了。”

吉品男仍是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好一会叹了口气。“他的事……唉,罢了,他喜欢就好。”

吉丽娃看了老爸一眼。这些话对老爸而言,一时难以想象的让步,老哥终于也熬出头了。

“不过我说你啊,美国那边的业务,你怎么忽然积极起来了?”才回来不到十天,女儿又要出国,就连老太爷也问他,她女儿和他家孙子是怎么了?

他怎么知道呢?他也问了女儿,只是她不肯说。

“老哥肯定不会继承家业的,由我来也不错?”她转移话题的笑了笑说。

他看了女儿一眼,“要我说呢,女孩子长大,有了好的对象就要出嫁,东留西留都要留成仇了。”

吉丽娃又笑了笑,“我要努力成为女强人自我增值,然后再高价卖出。”她难得撒娇的抱住老爸。“到时候,得靠你努力的把我高价拍卖出去了。”

“慕家少爷……我以为,你已经落槌卖出了。”

闻言心里一阵酸楚,却仍强颜欢笑。“那个人信用不好,出了价又反悔,我们不要卖他了。”她笑着笑着,眼眶红了。

“你这丫头,明明就还喜欢人家……你这样我很担心啊。”

“哈哈,防心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失恋,多去唱几首歌就好了。”

“那你赶快去唱,唱个几天几夜都没关系,老爸我出钱。”吉品男突然走出女儿房间,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叠某家KTV的免费折价券,“这些够你唱了吧?”

吉丽娃一怔,笑了出来。厚,这个抠门老爸,连这个也能这样省?

只是想想也对,在台湾不唱,等她到了美国,还真不知道哪里有得唱呢。先前那个可以让她唱个痛快的地方,她不会、也不能再去了吧?

她记得那面超大的电视荧幕,也记得那回她伤心的唱着失恋情歌时,不管她唱了几首、唱了多久,每次回过头,都有个男人坐在身后的位置看着她。

他那眼神,沉稳而温柔,给了她往前走的勇气……

也许她的目光,就是从那时开始习惯看着他的,无论他在哪里,她都会很快的找到他的身影。

怕跟丢了,她于是伸出手拉住他的,亦步亦趋的跟着,以为这样就可以跟一辈子,可是,他还是松了手……

她自责、她伤心、她无助失措,却也有着委屈怨慰……唉,不要再想这些让自己心烦的事,好好的去唱个歌,痛快得大醉一场和过去那段做切割,然后一觉醒来就是新的一天和昨天说拜拜了。

没错,就是这样。

KTV昏暗的空间里,萤幕上仍播放着女歌手的MTV,但没有歌声出现,只有画面、音乐和跑动的字幕——

我不要跟着你的脚步,那不是我的路,我没你那么清楚,那么爱孤独……

包厢里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茶几上倒了是来瓶的灌装啤酒和两瓶高粱酒,绿色的沙发上,则倒了个纤细高挑的女子,一头波浪长发掩去了她的容颜。

手上握着手机,手机每隔几分钟就有来电显示,可醉倒的她显然没发现。

不久,包厢的门被推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立在门口,一看到倒在沙发上的女子,就一个箭步的走向她,蹲下来轻唤着她的名字。

“DOLL?”

吉丽娃迷糊之际像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她皱了皱眉,一双手胡乱挥舞。“别……别吵,头痛。”

怎么醉成这样?

慕朝雪担心的拉起她的手架在自己肩上,带着她出了KTV上车。

他住的公寓就在这附近,可他觉得应该先送吉丽娃回家,免得亲家担心。

这几天,他之所以没有回老家那里面直接住到自己的公寓,一方面是不太想看妹妹夫妻肉麻恩爱的画面,一方面也是不想家人三番两次的探问他的感情。

直到今天晚上,他意外的接到一个人的电话——

吉品男问他,和他女儿之间到底怎么了?如果分手的原因是代娶,他愿意道歉,但如果还有什么误会,也该努力的解开心结,努力过了还是不行,真的勉强不来也才算了。

慕朝雪听他说得诚恳又忧心,想必是吉丽娃让他担心了,要不然,他没道理打这通电话。

犹豫了一下,他问吉品男,当初到波士顿吉丽娃租赁的公寓时说的话,是真的吗?吉丽娃真的是有目的才接近他的?

吉品男怔了好一会,似乎捉到了什么关键字眼,虽然不明白他怎么知道他在公寓说了那些话,可他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

那些话是他自己猜测的,不是他女儿说的。

他前后想了想也明白,以女儿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做。

当初的相亲照,他以为她看了,可他后来又想起她在代娶那天,还指着一位女方那边高大体面的年轻人问他,那就是亲家舅吗?

但那人的相貌,分明和相片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见女儿是真的没看过相片。

既然不知道慕朝雪是谁。她又如何有计划的接近?

慕朝雪和吉品男又聊了一下,结束通话没多久,就接到吉丽娃的电话,电话背景很吵,像是在唱歌,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不但大舌头,还讲着讲着就哭了起来。

他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但能隐约猜到她喝醉了,问她在哪里,她似乎没听见他的问话就把电话结束了,之后他回拨了六、七通都没人接。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再打电话给吉品男,问他知不知道吉丽娃在哪里?

他照着吉品男的指示找到她时,她果然已经醉倒了。

瞧她频皱着眉,想必是醉得难过,慕朝雪才想着要送她回吉家,可接下来的状况就替他另做了选择。

吉丽娃在他的车上吐了,把方才吃的、喝的,全贡献在他身上。

“好……好难过……呕……”

慕朝雪任由她吐,伸手拍拍她的背,“没关系,我们去换衣服……”车子转入了附近的巷弄,他决定先回到他的公寓。

进屋后折腾了一番,慕朝雪将换上干净衣服的吉丽娃安置在床上,再打了通电话给吉品男报备后,才进浴室清理自己。

待他一身清爽的走出来,吉丽娃正奋力的想从床上爬起来。

他有些讶异,“你要做什么?”

“渴……好渴。”天旋地转,她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身子虚软无力,脑子整个糊掉。

他倒了杯水后,扶起她。“来,喝点水。”

她咕噜噜的大口大口喝着,好几次差一点呛到。

“喝慢点……”他温柔的轻拍她的背。

喝完水后,吉丽娃失神的眼看着他,但看了好久好久,眼前的人还是模糊的,她头晕了,于是斜斜的依靠在他怀里。“你……你好象一个人,连声音都像……可是……可是……他不会对我这么好了,不会了……”

“为什么?”

“他根本不相信我,就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那个人……那个笨蛋、臭男人……企业集团的接班人很了不起吗?真的了不起就该对自己有……有自信,而不是认为女人喜欢他都是有……有目的……”

臭男人苦笑点头如捣蒜,“是啊,他是个笨蛋。”

“他真有脑袋也该知道,我和他是因为大风雪被强留在纽约才相遇,我又不是神,怎么能呼风唤雨?我也不知道他家别墅有KTV可以唱……我甚至连亲家舅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真的很冤枉耶。”

慕朝雪也知道自己没脑袋,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不许别人越界的地带,加上话又是她父亲自己说的,无论他有再多的理智、再好的判断力,当下也绝对都会疑虑再三。

分手后他一样难过、痛苦,也会想打电话给她,听听她的声音——可听到了又如何?问题还在、疙瘩还在,长期下来只会磨损掉更多的感情、更多的信任,那样更糟。

“我啊……这里……这里好痛。”吉丽娃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那个人美丽的前女友曾说我配不起他,哈哈……这不是全……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吗?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感情是双方的事,一方再珍惜也无法阻止对方松手……”

“就算我拉着他的手,他松手了,我又该怎么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步伐快些,我可能就跟丢了。”她的泪随着话语跌出眼眶。

慕朝雪心中一动,拥紧她低喃,“傻瓜,我真的能松手就好了。”

“上一次在纽约的寿宴,我去了,我把自己打扮得好美,像是要去赴情人的约会,可是,我看到了,他和前女友是一起进会场的……我精心打扮,就像是为了分手做的准备,要他记得我美好的一面……”

她果然去了寿宴。“我和咏欣只是碰巧遇到。”他澄清道,但她醉了,大概也听不进去。

“谈恋爱真的太伤心了,拥有越多美好的回忆就越伤心,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他留在我手上的是白玫瑰就好了,那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伤心?我们现在是不是……还会是朋友?”

“依你的性子,要这样掩饰真心,很难。”而他若真的动心,也不会只甘于朋友。

吉丽娃看着他,在她眼里的他还是模糊的,“你……你好象他,可他不会再那么有耐心的跟我说话了。”

“DOLL……”慕朝雪的心真的痛了。如果今天吉品男没有打电话给他,如果她自己没有喝醉了拨电话给他,那么……他会不会就这样错过她了?

不,不会!他只是在等个适当的时机见她,而这机会,提前来了。

这几天,他反复的在想咏欣对他说的话——

难道有目的接近就不能产生真爱,最后真的爱上对方吗?

……一段感情在乎的,应该是有没有真心投入,而不是有没有目的的接近吧?

咏欣的话不无道理,而他也总算想通了,现在他只想抛下从前,和DOLL重新开始。如果她愿意原谅他,再让他牵起她的手的话。

哭得有些累了,吉丽娃吸了吸鼻子说:“这段爱情旅程,我原以为可以一直搭到终点站,可是没有……我手中没有到终点站的票,中途就被赶下车……我一点也不想下车,我想死皮赖脸的继续坐到底……”

“那就赖吧。”

“不行,没有票会被赶下车……”

“你手上有他送的红玫瑰,不会被赶下车的。”

“红玫瑰凋零了,早看不出颜色。”她泪汪汪的说。

慕朝雪的心疼了一下。“你忘啦,他送的玫瑰是绒布做的,不会凋谢。”

吉丽娃笑了,“对喔……”

“有了红玫瑰,你就可以继续搭到终点站,只是记得,下车是要补票。”

听到还有机会可以搭到终点站,她安心的闭上了眼,嘴角扬起笑弧。“原来还可以补票,那我就安心了……”

慕朝雪抱着她轻声哄道:“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一醒来,一切就会不同了。”

谁来告诉她,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吉丽娃在踏入五星级饭店时,脑袋还在回想着几个小时前的事——

一夜宿醉使得她一睡就到今天下午两点多,但睡得晚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她一醒来就看到自家老爸,而且自己还是睡在一间不知名的豪华套房?

问老爸什么,他一概不回应,只说她喝醉了,打扰了一个朋友一夜。

老人家碎碎念半天,念的全是女孩子家一个人出去也敢喝醉、治安差到每天都有女孩出事的社会新闻……唠叨了半天,就是没讲到她想知道的事。

宿醉让她脑袋仍然昏沉沉,一时间也想不起太多的事,只隐约记得昨夜的确有个人一直照顾着她。

那个人的感觉好像慕朝雪,可是她知道不可能是他。

昨天她好像一直在唱歌,那之后呢?她好像有打电话,打给谁不知道,查了手机显示看——

吓!她打了八通电话,号码全是慕朝雪的。

天呀!她喝得茫酥酥的还打电话给人家干么?

完了,完了!她不会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除了去电,她也有一堆未接来电,都是慕朝雪打的,可能她当时醉昏了,所以没接到。

厚!真是的,她没事干啥在喝醉时打电话去蚤扰人家啊?真的很没品!

没想到最后她还留了坏印象给人家……好想哭。

只可惜做都做了,她无法挽回,反正以后也不太可能见面了,她大不了装傻一回。

不过明天就要出国,老爸干么在这种时候还十万火急的要她见什么重要的客户?

还说这笔生意非常重要,一旦谈成就达到她个人生涯“成功的里程碑”。

因此,她只好来了。

进了饭店大厅,到了二楼的法国餐厅,侍者领着她进包厢,门一推开,铺着白色餐巾的长桌上放了一大束红玫瑰,上头还有美丽的卡片,吉丽娃心里怦怦跳,想问侍者,他却早退了出去。

这种饭店的侍者,应该不会粗心到连包厢都会带错位吧?这束花真的是给她的?卡片她也可以看喽?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卡片,里头有张车票,上头标示的起终站分别为——

美国纽约伯翰旅馆与子偕老。

伯翰旅馆?不就是她和Jerry相遇的那家旅馆吗?吉丽娃霎时热泪盈眶。

她再翻开卡片,里头写着——

亲爱的Doll:

爱情旅程,我手上握有一样的起终站。想问你是否愿意一起搭乘?

奉上补好的票一张,愿意收下的话,请打开包厢的门……

Jerry

他……就站在包厢外?她开门就能见到他?她是想见他,但……为什么?

她不明白,如果她不替他打开包厢的门,他是否会就此转身离开,令他们再度错过彼此?

在这段感情中,为什么她老是像个弱者,只能接受别人给与的选择?

如果他想和她白头偕老,为什么是她去打开包厢的门?她要是不打开,他就走了吗?对他而言,要一起慢慢变老的承诺,是这样就能被否决的吗……

她才这么想,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慕朝雪走了进来。

“你……”他突然推门而入,吉丽娃吓了一跳。他不是以她开不开门作为要不要继续这段“旅程”的依据吗?

“我方才忘了写,如果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也一样。”慕朝雪脸在笑,心却是在狂跳,手心也冒汗了。

他是真的很怕,怕她不肯原谅他。

吉丽娃又是一怔,但原本沉重的心情一下子缓和了,她忍不住摇头失笑,心情复杂的说:“我以为,我们没有再私下单独见面的必要了。”

“Doll……很多事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了,我错了,可以请你原谅我吗?”

“为什么?你都不听我解释了,不是吗?”

“我道歉,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在傲慢上犯的错,但是,可不可以给我时间去补偿?”

“我们都犯了不小的错,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她盯着他的眼,期待与苦涩交织在其中。

“当然有,因为我爱你!”他坚定的说,执起她的手,“我不想一而再的错过了,如果你也爱我,这是你该给我的机会。”

他诚恳的模样,惹得吉丽娃眼眶一红。“我怎么知道这一回,你会不会又松开我的手,赶我下车?”

“放心,这一回直到终点站为止,我都不会再松手了。”慕朝雪拿出早准备好的求婚戒指。“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说的话,只是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你陪不陪我?”

吉丽娃看着他扬起嘴角,笑了,同时也哭了,她投入他的怀抱中,回答已尽在心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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