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妍紫不安的坐着,她低垂着头,专心的看着自己互握的手指头。
美艳性感有如维纳斯女神般的白黛娜则戴着大大的贵妇帽,穿着昂贵的订制礼服,笑盈盈地和其他贵妇寒暄,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女儿坐立难安。
在这个布置着许多鹫尾花和白、粉色缎带的教堂里,几乎所有在各个阶级称得上有份量的人都出席了,政治大家族的长子和美女主播的浪漫婚礼,吸引了许多媒体争相报导。
不只主角发光发亮,就连观礼的宾客都喜气洋洋的出现在摄影机镜头前。
一开始,米妍紫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回过头,的确也对上几双充满爱慕的眼睛,其中也不乏刚才大方上前表达爱意的异性。
但是……那种强烈被注视的感觉,仿佛要燃烧她似的却始终存在。
那种奇异的视线,让她羞愧的想起金尔湛那有如燃着野火的双眸。
当他注视着她时,她就有这种快要燃烧的块感。
老天呀!她居然在神圣的婚礼上,荒滢的想着和金尔湛激情的缠绵……
她无时无刻想着他,她想念他,却又没有勇气去找他。
真气自己那天说的话,她为什么要说再也不见他呢?
就连那一晚,当他安心的熟睡在她怀里时,她也不得不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她懂得像他那样高傲的男人绝不愿在人前示弱,就算是喝醉了,也不愿被看出脆弱的一面,所以她只能在天亮时离开,让他不至于因为那晚的脆弱而感到难堪。
只是……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样爱着一个没有回应的男人,她为他所受的伤又该到何时才会痊愈?
“小紫!”牧七海一在她身边坐下,难掩兴奋的说:“你来啦?”她的眼光微微移动,在没看见令她心跳加速的人之后,有点失望的垂下眼。
“爸爸那里有点事,维凯去帮忙了,晚点才会到。”看出她的心事,她好笑的解释。
还好安安的爸爸所支持的政党和牧家的政治立场相左,所以她避开这种场合,否则她一定又要骂小海没眼光,只想着维凯。
“真的吗?”牧七海紧张的说着,眼睛却充满希望和期待,“我的样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你很好、很完美,非常漂亮呢!”穿着纯白性感的伴娘礼服,让清秀可人的七海多增一股成熟的魅力,米妍紫衷心的称赞。
“啊!”牧七海轻呼一声,面色微变,“他怎么也来了?”咬着唇,她自言自语,“哥哥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应该没有人邀请金尔湛才对呀!
谁都不想自己结婚典礼上出现前任情敌,说是情敌其实也不正确,传闻如果没夸张的话,她哥哥枚其迈只不过是接收了金尔湛抛弃的女人而已。
米妍紫回头一望,心差点漏跳半拍。
是他?!
在一群男人里,带着一抹轻浮又随性笑容的他,就是那么出色。
他穿着正式的燕尾服,戴着黑色领结,漆皮礼鞋和同色侧章长裤让他帅气性感到极点,简直就是个完美的男性公敌。
恶魔若有个凡人形象,应该就是金尔湛这样,只不过是远远的站着,就给人强烈的存在感,难以忽视。
只是看着他,米妍紫就感到口干舌燥,有点头晕,“那、那是金尔湛?!”
她该对他微笑吗?该主动提起那晚的事吗?
“对呀。”牧七海一脸伤脑筋,“我大嫂跟他有过一段,分手的时候闹得不是很愉快,我哥哥一定会生气的,真讨厌,他来干么呀!”
闻言,米妍紫也认为他应该避开这种尴尬场面才对,谁知道一个愤怒的新郎会有多么的生气的举动,加上七海的哥哥一向以火爆冲动的臭脾气出名……
她开始担心了。
是不是该去警告他?让他在事情变糟糕之前走开?
“小紫,我去看看我哥哥,免得他乱来,待会见。”
牧七海匆忙的跑开,米妍紫回头便看见一个伴娘,也是新娘的记者好友跟金尔湛说了几句话后,两个人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她皱皱眉,有点担心,却不知道自己在挂怀什么,于是起身跟了过去。
教堂后面是个小花园,新娘子休息的地方是另一栋平房建筑,她看见几个伴娘站在紧闭的门口前,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感觉神秘兮兮的。
“奇怪?金尔湛呢?”
她下意识的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于是她穿过花园,从房子的另一头过去,当她看见窗户是开着的时候,差点欢呼起来。
“太好了。”
她小心的钻过浓密的花丛,鬼鬼祟祟地攀在窗户边,立刻听见喘息和低语声。
她只露出眼睛的部份,紧张的看向屋内。
“噢!”瞪大眼睛,她差点没尖叫出声,“老天爷呀!”
屋内上演的正是火辣辣的活!
只不过是一眼,就足够让她清楚的一览无遗,穿着燕尾服的男人裤子褪在脚边,被燕尾遮住的光果随着动作忽隐忽现。
感觉就是一整个猴急,仿佛没有立刻搞在一起就要世界末日似的。
“天哪!这个王八蛋!”她气恼的握起拳头,全然不敢相信金尔湛居然会做出这种事!竟在人家结婚前几分钟,跑到这里来搞新娘?到底要不要脸?礼义廉耻怎么写知不知道呀?
难堪又愤怒的眼泪立刻冲进她眼里,“该死的金尔湛!我恨你!”
“为什么恨我?”随着这句耳语,一只熟悉的大手覆上她的嘴,阻止她在惊骇之下出声。
她惊讶的抓住那只手,侧过头看见他的瞬间,所有的愤恨和失望霎时烟消云散。
他在这里,那么里面的男人并不是他,只是穿了同色礼服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他低低的笑着,轻吻她敏感的耳朵。
他是为了她而来,因为自己无法克制的想念她,她美丽的脸庞、甜美的香气都让他无法忽略她对他的奇妙吸引。
陈丽丽的好友怕他引起蚤动,“好心”来劝他先离开,八成让她误会什么了吧!
他好喜欢她为了别的女人接近他而紧张。
花丛掩盖了他们的身影,他放肆的将手伸进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锦锻短版洋装里,这立体剪裁的高级订制服将她像花苞般包起来,在感性中又多了一份少女的天真烂漫。
“我才没有偷窥的习惯!”她涨红着脸反驳,“我只是……只是……”
她找不到一个最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只能支支吾吾的拖延着。
“只是担心我?”
他阳刚的身躯从背后贴着她,几乎不让她有移开视线的空间,除非她闭起眼睛塞住耳朵,否则就得继续观赏眼前的咸湿秀和滢声浪语。
“我才没担心你。”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偷窥而来的?”
“两样都不是啦!”
“我不知道该说放心还是很失望。前几天我梦到你,水蜜桃。”
金尔湛的气息跟她记忆中一样迷人,那种混合的味道怎么能这般舒服好闻呀?
他的耳语像魔咒,虽然不是情话,却一样具有令人神魂颠倒的力量。
“你说谎。”
“不,我梦到你,你为我哭了,那眼泪是甜的。”
米妍紫一愣,知道他把那晚的事当作一场梦,顿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高兴。
“没有人的眼泪是甜的,我看你真的在作梦。”也许他是为了男性尊严,宁愿把那晚当作是一场梦吧。
“梦里的你很美好,但现实的你却这么不老实?为什么不干脆一点,你怕我来蚤扰新娘是不?”他低笑着,“其实你该担心的是新娘会来蚤扰我才对。”
“你、少臭美了啦!快放开我,我要走了啦!”看别人演没有美感,反而有种难堪的丑陋。
“这么久不见,连给我五分钟温存都吝啬吗?”
很久不见?
这个过份到家的男人,他可以忘了前晚的蠢事,但怎能忘了他在书店害她说出那些违心之论的事?也不过才几天,有那么久吗?
她气愤的说:“给你五秒钟都太浪费!我们根本不应该见面的!”
“五秒钟?”他低哑的笑着,“那么我得好好把握这五秒喽?”
他的手指带着魔力,熟练的游走她的身体,溜进她的衣服底下,滑入带着蕾丝的丝质底裤,挑弄她逐渐湿润的神秘核心,带给她迷失、堕落般的块感。
当她几乎又要忘了现实处境,沉浸在他既无情又深情的挑弄时,里面卖力表演的男人喘着气,带着满满的自信,拍击着新娘的婰部,骄傲的吼道:“谁是你的男人!叫我的名字!快!”
“是你!你是我的男人!其迈你好棒,天呐,我要死了,快、快,求求你,不要停!”这叫床声虽然动听,却带了点虚假的成份,因为新娘的表情没她的声音那般欲仙欲死。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快说金尔湛比我差、没我强,快说!”
“金尔湛……”新娘的表情变得梦幻而浪荡,真诚的声吟着,抓着自己的胸脯,像是回忆起与另一个男人的欢爱似的,闭着眼浪声喊,“金尔湛……金尔湛他、他……喔!我不行了!我、我要来了!金、尔、湛──”
新娘浑身颤抖着,怞筋似的瘫在地毯上娇喘,不断的低语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他妈的!你叫他的名字干么!”新郎火大的狂吼,“是他在让你爽还是我?”
因为情况和对话实在太可笑,米妍紫再也无法留在感官欢愉的世界里,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怒火中烧的新郎骂了几句突地听见笑声,回头随凶恶的说:“是谁!”
金尔湛拉着米妍紫,飞也似的逃走。
他们不停的跑着、笑着,米妍紫跟着他一路从后门跑走,完全把让她困扰的一切抛在脑后。
她只想跟他在一起,一天也好。
只要他爱她,就算十分钟也足够。
她一直跑,跑到胸膛几乎要炸开了,才摇着头停下来,边喘边说:“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她可是穿着细跟高跟鞋,要命的还是绑带的,看起来很别致高雅,不过穿这种鞋跑步可是会死人的。
“一定要挑那个时候笑吗?”他带着笑意指责,自己却也不能否认的确是很可笑。
他记得陈丽丽是多么索求无度的女人,牧其迈能不能满足她的胃口,恐怕是个未知数,但女人都是会假装的,相信陈丽丽一点都不会介意为了他的财产,在床上演出满足的女人。
“忍、忍不住。”她喘得厉害,一张小脸红得像秋枫。
这丫头平日八成不运动。金尔湛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带着宠溺的心情在对待她。
她到底有什么特别?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怜惜的感觉?一直以来,他的冷血无情是出了名的呀!
眼角瞄到一旁的便利商店,于是他问:“喝水?”
她嘴干得不想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买了几瓶矿泉水,拉着她走到路旁的小小公园,对金尔湛而言,有一些绿意、长椅和大型垃圾桶的地方,就算是公园了。
他们并肩坐在椅子上,看着来往的车水马龙,虽然有很多瓶水,却有默契的分享着同一瓶。
就这样安静、舒服的坐着,最繁忙的市中心突然变成最宁静祥和的乐园。
“婚礼应该结束了吧?”休息了很大的一段时间之后,米妍紫开口说话,语调非常轻松。
“嗯。”他点头,“应该到饭店宴客去了。”
“新郎新娘不知道开舞了没。”她望着他,淘气的笑开,“希望他们没吵架,我猜牧大哥真的很生气。”
“我有点吃味。”
“咦?”她凝目看他,带着惊讶,“什么?”
“你跟我坐在这里,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她脸红,“我没有!再说为什么坐在你身边就只能想着你,你也太自信了吧。”霸道!
他一点都不完美,每次跟他扯在一块她就变成浪荡少女,她绝对要抗拒这种堕落的吸引力!
“不只在我身边。”他用手轻抬她的下巴,与她明亮的浅色眼眸对望,“就算不在我身边,也只能满脑子想着我。”
她像被他催眠,“这算什么?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呀!”
“我没有凭什么,只是知道你要什么。”
他自信却又邪气的笑容,真的好恶魔!
“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什么,你才不会知道我需要什么,别吹牛啦!”他的注视让她紧张的恬恬唇。
“我当然知道。”他低语,“你要我,亲爱的水蜜桃,你要我。”
她望着他,要反驳的言语几乎就要冲出喉咙,最后却是涨红了脸,缓缓的低下头──默认。
“我是要你,要你……”她没有抬起眼眸,用最大的勇气出声,“爱我。”
金尔湛当作自己没有听见。
她太年轻了,年轻得不知道所请的爱是世上最邪恶的字眼,让人堕落的推手。
她只会说爱他,但却不了解他是多么不值得爱的一个人。
来到一处私人停机坪的时候,米妍紫已经是目瞪口呆。
直到她坐进直升机的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戴上耳机,听见直升机螺旋桨叶片发出声响,然后带着轻微摇晃升空时,惊讶依然维持在百分之百的程度。
她说,婚礼很无聊,我讨厌舞会,因为我很不会跳舞。
他说,我也讨厌婚礼,还好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要不要一起去?
她同意了,然后他们就到了这里,并且坐进直升机里。
这是一台全然透明的小型直升机,除了驾驶和副驾驶之外,无法容纳第三个人。
“我有飞行执照,所以你可以收起害怕的表情了。”
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有种奇怪的冷漠感,不像他平时充满极大引诱力的热情低语。
“我这不叫做害怕!”她嘟着嘴,看起来充满稚气,“我这是惊讶好吗,没想到你说的好地方是指让我连脚都伸不直的直升机。”
“直升机只是工具,没有它,怎么到得了?”
“那你到底要带我到哪里去嘛!”
“天空你觉得怎么样?”
直升机逐渐远离地面,视野突然之间完全开阔,透明的机壳毫无阻碍的呈现给米妍紫全新的世界。
从四百公尺的高度看台北。
延着申请的规定航线飞行,各个美景尽收眼里。
“哇!这就是台北?街道、房子还有车流都好清楚喔。”
“没错,很棒的享受吧。”他转头朝她眨眨眼,“更棒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她惊喜的摇摇头。
“没人跟我们一起拥有,这是你的、我的,我们的。”
米妍紫心中带着感动,她拿出手机想拍下美丽的全景,“真可惜我手机的镜头装不下全景,只拍到一些。”她有点懊恼。
“换个角度想,你的心灵全装下了。”
“说的也是,从这种角度看它的感动,我一定会记住一辈子。”
除了建筑物和绿意,她看到代表生命源头的支流。
那样蜿蜒曲折的河流,让人彻底的感受到生命与活力。
从高空看这繁忙的城市,更加的清晰、迷人。
当米妍紫看着河水从宽广的出海口流向无垠的大海时,心中莫名的充满感动。
她很高兴此刻自己坐在金尔湛身边,而不是在舞池里频频跟被踩到脚的舞伴道歉。
“有船耶!”米妍紫指着远处湛蓝的海面,开心的说。
“天气好的时候,浅蓝、深蓝、湛蓝的渐层海面会让你觉得心胸开阔。”
她睁大眼睛,看来天真无邪,“哇!从飞机上看到渐层海面吗?”
他笑着说:“不然呢?”
“会驾驶直升机真好。”她羡慕的偏头看他,“一定很难考,对不对?”不待他回答,她很快的接着说:“你一定说不难,聪明人学什么都很快的。”
金尔湛温和的勾起唇,“只要有心,谁都办得到。”
天空和海连成一线,此刻,除了直升机发出的答答声之外,世界的声音像是全都消失了般。
什么都不存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我们驶离了规定航线。”
米妍紫不解的望着他,“什么规定航线?”
他解释,“我们这趟旅程的规定航线,避免和客机发生空中事故,懂吗?”
“这么危险?!那还不快飞回去?!”
“我喜欢冒险。”他完全没掉头的打算,一迳不断的往前飞。
“只在规定航线飞不是很无趣?”
“你不是喜欢冒险。”她望着他,良久才接下一句,“你只是在尝试。”
这六年来,她不曾再见过他,但是只要有关他的消息,她都会仔细去听、去看,然后深深记住。
他过去几年来大胆、放纵的玩命行径,一直让她有种奇怪的心疼,总觉得他似乎是故意在消耗生命,经过那一晚之后,她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尝试?我在尝试什么?”
“让自己死掉。”她微笑,洁白的脸胧发出淡淡的光芒,温和像圣母玛利亚。
“我现在才知道,你不只不让人家爱你,还不让人家救你。”
金尔湛一震,转头盯着她,眼神带着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复杂光芒。
“那不是你的错。”她望着他,温柔的重申,“你只是个小孩。”
该死的、该死的米妍紫,她怎么能如此温柔、如此单纯,如此让人无法抗拒?
她真懂?
他感到心中有个什么东西破碎了。
是屏障吗?
“哈,原来不是梦。”
那一晚,这个女孩张开双臂挡在他的车前,车灯照在她身上,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你比我想像中的还……”
该停止了,他必须停止接近她。
她看穿了他。
在她面前他是一本打开的书,没有秘密。
他怎么到现在才明白?
他会爱上她,导致最可怕的后果!她说的对,他们是不应该再见面了。
还怎么样呢?米妍紫带着好奇的表情等他说完,但他却没有再开口。
沉默中,直升机返回安全航线,回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