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神錢多多 第十一章 交換條件贈荷包 作者 ︰ 蒔蘿

夜晚,符景升梳洗完畢,正打算躺下休息,緊掩的窗欞突然傳來一陣細微而富有節奏的響聲,不一會兒,穿著墨色短打的四海翻窗進入。

他神色有些難看地來到床榻邊,雙手抱拳,「少東家。」

符景升拿起披在屏風上的外袍套上,問道︰「找到人了?」

「少東家,屬下有愧少東家的囑托,又遲了一步……請少東家責罰。」

「又遲了一步?怎麼回事?」符景升的眼眸中掠過一道寒芒。

「少東家,屬下與五湖趕到時,屋內正發生打斗,屬下等人即刻沖進去搭救康德柱,他卻趁亂跳窗,從屋旁的水道逃走。那幾名前去追殺康德柱的黑衣人看到他跳窗逃走,也不戀戰,馬上撤退,五湖與雲游追了上去,屬下則前來稟告您。」

符景升銳眸微斂,沉思一陣子之後道︰「這次查探到的消息只有我與你們三人知道,到底是如何泄漏出去的?」

四海遲疑片刻才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少東家,當時屬下曾經看到表少爺……屬下懷疑……」

符景升眉毛微挑,「表哥?」

「是的,少東家,您還記得嗎?當時門外傳來一陣細微的騷動。」

「少東家,當時門外雖沒人,可屬下卻看見轉角處有表少爺的衣角閃過,當時屬下不以為意,認為沒有功夫的表少爺動作不可能這麼快,且能夠不驚動我們,因此並沒有任何懷疑,可……每當有康德柱的下落,屬下們趕到時總是遲一步,這讓屬下不得不懷疑表少爺其實有點功夫底子,這事可能也是他……四海將心中的困惑提出。」

符景升想起自己中毒那事,對翟楠生一直有懷疑,不過事後的一些試探與暗中查探皆顯示翟楠生與他受傷這事並無關系,他也就按下此事,如今四海一說,令他覺得真該好好調查翟楠生才是。

符景升收斂心神,緩緩道︰「這事我知道了,你們繼續打探父親的消息,一會兒你悄悄去找表哥的小廝東子,問他這一陣子表哥的行蹤。」

「東子?」

「東子是我當年隨手救的一個孩子,數年後不知怎麼的竟成了表哥的小廝,他一直記著我當年的救命之恩,想要報答恩情,在我受傷靜養的期間,他奉表哥的命令前來探望我,我才讓他幫我多留意表哥的動向,只是事後事情一多,便忘了詢問他,也許可以從他那邊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

「是的,屬下這就去找東子。」

「記住,這事絕不能讓表哥知道。」

「少東家,您放心,屬下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話落,四海便消失在幽暗的屋內。

約莫半個時辰後,四海再度來到符景升的房里。

他刻意壓低嗓音,稟告方才前去找東子所詢問的結果。「……就是這些,並無不妥。

東子後來想起一事,他覺得不是很重要,應該跟您無關,不過他跟屬下提了下,經他描述,屬下直覺您中毒一事跟表少爺月兌不了關系。」

符景升問道︰「何事?說說。」

「東子說,離京前,表少爺曾經到京城某條暗巷找一名白發老人,花高價買了一瓶藥,那藥表少爺一直隨身攜帶,不準任何人踫,東子有一天幫表少爺收拾換洗衣裳時,踫到那瓶藥,表少爺看到大怒,把他臭罵一頓,要他以後不許隨便替他收拾衣物。

「當時表少爺無意間吼說那瓶藥天下無解,東子被罵懵了,沒想到那瓶是毒藥,只謹記著表少爺的命令,是方才屬下問他,他才想起來,說那瓶藥自從來到幽州就不曾再看到過,還反問屬下什麼藥會天下無解。」

「天下無解?」

「是的,無解。」四海點頭。

符景升眼眸低斂,「當時我醒來後,茹仙也曾經提起過,如果不是遇到她,我這條命便交代了,神仙難救。」

「看來……真的有可能是表少爺下的毒手,只是他的目的為何?」

因沒追到黑衣人而早已回來復命的五湖鄙夷地哼了聲,「嗤,目的,還能有什麼目的?不就是覬覦符家這幾代所累積下來的龐大家產,老爺、少爺雙雙意外身亡,最後符家那些財產會落入誰手中,想都知道。」

其實這個猜測一直盤踞在符景升心中,只是他不願意往這方面想,現在被自己的手下一語道破,令他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自小與翟楠生一起長大,中間他雖然上山學藝,幾年不在,但並未影響到兩人的情誼,如若父親的身亡跟他發生的意外都與表哥有關,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狠下心斬斷兩人之間多年的情誼來處理這一切。

他暫時拋開紊亂而煩躁的心緒,只道︰「不管有什麼目的,我相信只要找到康德柱,確定他是不是父親,很快便能知道翟楠生的目的。不急,傳令下去,加派人手全力搜索康德柱。」

「是。」

梅家的新屋蓋得很快,只剩下院子中一小部分工程,等收拾完便全部完工。

梅茹仙從木鐲移栽出來的桑苗完全沒有不適應的跡象,每一株桑樹都生長得十分茂盛,令她十分歡喜。

她在縣城購買的新家具跟各式各樣的裝飾物件已送達並擺放進新屋里,但還是有遺漏的,因此這一日,她趁空閑帶著母親跟弟弟到鎮上訂購五日後喬遷時舉辦的酒席的食材,再到家具行把遺漏的家具補齊,又到珍繡坊打算采買一些被單、靠枕等等。

珍繡坊賣的布類飾品雖然不像織錦布莊賣的那樣花樣新穎,但也不落俗套,琳瑯滿目,新家還缺的那些擺飾就不要舍近求遠了。

梅茹仙指著架上一匹布料交代道︰「何掌櫃,我還要那塊藤蔓織花布料的簾子、靠墊跟桌布。」

「姊姊,你快看這荷包,跟你遺失的那個荷包好像啊!」趁著母親跟姊姊挑選布料,梅清元看到了什麼,拿著一個小荷包跑來,開心地拉著梅茹仙的衣袖,「說不定是人家撿到後拿來賣。」

她連忙放下手中挑選的布料,張大眼看著弟弟捧在手心里的那個灰色荷包,卻有些失望地搖頭,「元兒,這個不是姊遺失的那個荷包,外型看起來雖然幾乎一模一樣,可是它不是。」

那衰神荷包可是她收回詛咒時用的法寶,丟不得的。

自從被貶下凡,她身上的注力就隨著日子流逝逐漸消失,現在她除了可以召喚老土地公跟施展一個月兩次的衰運法術外,其他的法術一點也沒保留,連靈敏勁兒都沒了,完全感應不到她的荷包,找了好些天都沒找到,讓鎮上的土地公幫忙尋找也沒消息,只能暗暗著急,希望撿到荷包的人能善待她的荷包,別把它拆了,否則就事情麻煩了。

唉,要是她的法力還在就好。

「呵呵呵,小公子,我們店里的荷包絕對是新的,我們從不賣別人用過的荷包。」珍繡坊的何掌櫃笑呵呵地道。

「我看這荷包跟姊姊最喜歡的那個荷包很像,才會誤會,對不起。」梅清元趕緊道歉,「那荷包對姊姊很重要,我很想幫姊姊找到。」五歲的他本來懵懵懂懂的,不太懂事,但自從吃了梅茹仙給的空間里的果子跟也仙蜜後,整個人明顯開了智慧,聰明許多,可以有條不紊地把想法說出。

「不要緊,小公子也是心疼姑娘。」何掌櫃拿過他手中的荷包瞧了下,溫聲細問,「姑娘,不知道你遺失的那荷包上,可有繡名字或什麼標記?」

何掌櫃這麼一問,一旁的賈迎春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驚呼道︰「是啊,茹兒,你那荷包上可有繡自己的名字?」

「姑娘,雖說我們南晁國民風開放,沒有特別嚴謹的男女大防,不過繡著名字或標記的荷包若是落入居心不良的歹人手里,還是會引來不小的麻煩,給你帶來不好的聲譽,你不妨想想是否有繡上什麼標記。」何掌櫃好心提醒。

「就是,茹兒,你趕緊回想,我們好去找出來,要是被歹人撿了,誣賴你私相授受,那你就是有千張嘴也說不清啊!」賈迎春發覺事情的嚴重性,心慌得不得了。

「何掌櫃,感謝你提醒。」梅茹仙見母親一臉擔憂,急忙安慰道︰「娘,您放心,我那荷包雖然有繡標記,可是那是用我自己琢磨出的特殊繡法繡的,除了我以外,別人不仔細看是認不出的,也繡不出來,即使被人撿走也不會為我招來麻煩。」

「既然如此,這位夫人就放心吧。」何掌櫃和藹地安慰賈迎春。

「要是這樣就好。」听她這麼說,賈迎春安心多了。

「來我店內的姑娘家常說在起身或是與人錯身時最容易落下小飾物,姑娘你回去不妨在家里的桌下、椅下找找。」何掌櫃提醒著。

何掌櫃這麼一說,梅茹仙赫然想起那日她到縣城跟符景升簽約時,荷包還一直在身上,是直到回到家才發現荷包沒了,看來很有可能是掉在縣城的珍饈閣里,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撿去交給掌櫃?不管有沒有,她得趕緊再上縣城一趟才成。

于是梅茹仙與賈迎春、梅清元提著一堆物品走出珍繡坊時,她神色就有些凝重。

「茹兒,你怎麼了,怎麼臉色變得很不好看?」賈迎春明顯察覺到女兒有些心神不寧,「有心事嗎?」

「娘,我明日想去一趟縣城。」如果可以,她真想現在就上縣城一趟。

「縣城?你不是說暫時都不去了?」

「我想到我的荷包可能落在珍饈閣,想去問看看有沒有人撿到。」

賈迎春皺皺眉,「不就是一個荷包,有必要大費周章地跑一趟縣城嗎?」既然不會妨礙女兒的名嚳,她就覺得沒有一定要找回的必要。

「娘,那荷包對我很重要,丟不得的!」梅茹仙一臉嚴肅地看著賈迎春,「不管如何,我都要去縣城的珍饈閣問看看。」

她正要想辦法勸服母親讓她明日上縣城一趟時,一道熟悉的低沉渾厚嗓音從她身後傳來——

「梅姑娘、伯母、元兒!」

她回頭看向聲音的來處,目光落在正從馬車上下來的人,只見他穿著一身縴塵不染的白衣,十分月兌俗,陽光灑落在他身上,光華奪目。

她喚道︰「符少東家。」

符景升今日一改平日嚴肅的玄色衣裳,穿了一件白色銀邊錦袍,襯得他原本冷硬的線條柔和了幾分,差點迷了她的眼。

梅茹仙收回驚艷的心神,問道︰「你不是應該在縣城嗎?」她記得他說過自己這一陣子都會待在縣城處理事情,怎麼隔沒幾天就又跑到這偏鄉小鎮來?符景升下了馬車朝他們走來,「到福德鎮來處理一些事情。」

「符公子(景升哥),許久不見了,近來好嗎?」賈迎春跟梅清元也向符景升打招呼。看到符景升只有一人,梅茹仙奇怪地朝他身後兩旁張望。

他不解地問道︰「你在找什麼?」

「你那個表哥不是你的跟班嗎,怎麼沒看到他?」他們每每都一同出現,今天沒看到翟楠生,還真讓她有些詫異。

符景升回答,「他這幾天身體有些不舒服。」翟楠生最近也不知走了什麼衰運,{}在路上被誤認成偷人家媳婦的人,被人白揍了一頓,經過別人家門口還會被里頭正在吵架的夫妻丟出來的東西砸傷,甚至連不小心踩到一顆石頭都能扭傷腳。

她有些幸災樂禍,「唷,那真是太好了。」看來翟楠生最近開始衰事不斷了,怎麼辦,她好想大笑啊。

「太好了?」

「喔,我是說那他得好好保重身體。」她連忙改口,「你回去記得幫我慰問他一下,要他保重身體。」

先讓他衰運纏身一個月,一個月後她再收回詛咒。才這麼想而已,梅茹仙眼楮一睜,猛然想起她的衰神荷包遺失了,這樣根本沒有辦法收回詛咒啊!

符景升睢見他們手上提著大包小包,身後背的竹簍子里也裝滿東西,忍不住問道︰「伯母,你們到鎮上來大采購?」

賈迎春應道︰「是啊,我們的新屋子已經蓋好了,還缺一點東西,趁著今天有空,一起到鎮上來采購,把缺的東西補齊,順便訂下喬遷當天酒席要用的菜肴。」

「唷,哪天喬遷?」

「五天後,符公子屆時可別忘了來吃酒。」賈迎春對符景升印象很好,因此開心地邀請他一起過來熱鬧一番。

梅茹仙連忙阻止,「娘,人家符少東家可是大忙人,那天他可能沒空來,別給人家制造困擾。」說真的,除了生意上的交集外,她還真不喜歡跟符景升有什麼往來。

他抽出插在腰間的扇子敲了敲手心,沉思了下,「那天我有空,一定到。」

在他抽出扇子的瞬間,本來藏在腰帶內的灰色小荷包順勢掉下垂在衣袍上。

梅茹仙見了頓時瞪大眼,驚呼道︰「符景降,你!」原來這荷包真的是掉在縣城的珍饈閣,被符景升撿了去。

「怎麼了?」三人看向突然一驚一乍的梅茹仙,異口同聲地問著。

看著那荷包,她本來月兌口就要討要,可一接收到賈迎春的目光,她馬上閉嘴,這荷包要是被陌生人撿去,當著娘親的面討要回來還沒關系,可娘親本來就對符景升很有好感,最近瞞著她到處幫她相親便是以符景升為標準,這荷包現在掌握在符景升手中,就算娘親知道她是真的遺失,也難保娘親不會藉此故意撮合她跟符景升。

「沒什麼。」她搖頭,連忙指著不遠處朝著他們緩緩而來的牛車,「娘,大林叔他到了,您跟弟弟先把我們買的東西拿到牛車上,我還有關于豆腐乳的事情要提醒符少東家,一下就好。」

「喔,好,那我們先過去。」賈迎春拿走她手上的物品,帶著兒子朝牛車走去。

符景升不解地問︰「梅姑娘,豆腐乳出了什麼問題嗎?」

「豆腐乳沒有問題,是我有悶顆。」

「你有問題?」

她見娘親跟弟弟已經走遠,听不到他們的談話,便伸出白女敕女敕的小手,手心向上討要東西,「符公子,東西放在你身上不少天了,該把東西還給我了吧?」

「東西?什麼東西?在下何時拿你的東西了?」

「拾金不味、物歸原主,這兩句話你應該听過吧?你撿到我的東西難道不該還?」她稍稍提高音量表示自己的不滿,手指點了點他腰帶掛的那衰神荷包,「那荷包是我掉的。」

「荷包?」他抽下腰上掛的荷包看了下,「茹仙姑娘,這荷包是在下的,怎麼會是你的,我想你認錯了。」

瞧他不肯歸還衰神荷包,她登時來了氣,「認錯你個頭,那個就是我的荷包,我自己的東西我還能不認得?就算它燒成了灰我都認得!」

看著她氣呼呼的可愛模樣,符景升將荷包攥在手里,薄唇微微上挑,「何以證明這荷包是你的?」

她沒好氣地道︰「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

他有些無賴地笑問道︰「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那你問它一聲看看它回答什麼。」

梅茹仙瞪眼,「你有病啊,誰家的荷包會開口說話?」

「你既然無法讓它開口,我怎麼相信這個荷包是你的?」

可惡啊,不說出荷包上頭的字,他是不會還她的。她氣得咬著銀牙指著荷包道︰「這上頭的繡法看起來很普通,可從另一個角度看,可以看到一個衰字。睜開你綠豆大的眼楮,看我說得對不對,若是對了,請你趕緊把荷包還給我。」她說著還故意張大眼楮死瞪著他。

「還真是你的。」不過他可舍不得將這荷包還她。

「廢話,還不快把荷包拿來!」

符景升嘴角勾起一抹壞笑,「還你也成,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親手繡個一樣的荷包來換。」

「你說什麼,荷包是可以隨便交換送人的嗎!」她怒吼。

「我記得南晁國有條律法,撿到失物可以要求酬金。」符景升一點都沒覺得難為情,厚臉皮地提醒著她。

听他麼說,梅茹仙頭頂瞬間冒出一團白煙,她以前怎麼不知道看起來正直不阿的符景升也有像個痞子的一面!她按捺著脾氣道︰「那是指撿到銀子吧!」

「我要求一物換一物,換不換隨便你,我還有事先走了,等你來換。」他將衰神荷包放進自己的衣襟里,擺擺手走人。

「符景升、符景升!」

不管她怎麼喊,他就是充耳不聞,逕自坐上馬車離去。

看著緩緩消失在眼前的馬車,梅茹仙氣得小臉漲紅,忿忿跺腳。

繡一個一模一樣的荷包給他,她怎麼听都覺得符景升是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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