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害怕?潛意識擔心會失去她,所以才會睡夢中緊緊的抓住她不放?
這……應該是在開玩笑吧?
別說黃淑芬听了老公的分析後,充滿難以置信的感覺,就連溫雪听完她的轉述後,也是不斷的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Haw怎麼可能因為擔心失去自己而感到不安,所以在潛意識里才會緊抓著她不放呢?以他優秀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犯不著為了平凡的她把自己弄得神經緊張,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她怎麼也想不透Haw為什麼有這種不安的情緒,該有這種情緒的人,應該是自己而不是他吧?畢竟高攀的人始終都是她,不是嗎?
「干麼一直這樣呆呆的看著我?」他總覺得今天的她好象一整天都有點魂不守舍的,不知道是怎麼了。
「Haw,你愛我嗎?」她突然沖口問他。
季騞忍不住挑高了眉頭。
「呃,我的意思是……是……」溫雪瞬間變得不好意思起來,手足無措的想解釋。
「是什麼?」
發現司機先生透過後照鏡在偷瞄她,溫雪立即用力的搖頭。她真笨,要問這種問題也得看時間地點,哪有人會在出租車上問這種問題的。
不過季騞可不想就這麼善罷甘休,因為這可是兩人交往後,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問他愛她嗎。她會問,就表示她愈來愈在意他,也愈來愈重視他們倆之間的關系,而不是鎮日擔心著她配不配得上他的問題,否則她根本就不會問。
「我愛妳。」不在乎車內還有個第三者,他毫不猶豫的對她說︰「我以為這三個字在我們開始交往的第一天我就跟妳說過了;我也以為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行為舉止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妳到現在還有這個疑惑,是不是表示說,我的表現還不夠明顯,需要再加強努力才行?」
聞言,她急忙的搖頭。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亂想,真的。」
「那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突然問我愛妳嗎?」
「因為……」溫雪發現司機又透過後照鏡,好奇的往後座偷瞄而住了嘴。
「嗯?」季騞挑眉看她,無聲的詢問她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注意到她不斷的瞄向前座,季騞終于知道她欲言又止的原因。可是等到回家再說,天知道到時她會不會又改變了主意,不想說了。不行,打鐵要趁熱,他絕不能讓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縮了回去。
「司機先生,麻煩你車靠邊,我們要下車。」他對前座司機說著。
「Haw,還沒到家呀。」溫雪訝然的轉頭看他。
「我突然想走路散步,陪我。」
「嗄?」
莫名其妙被拉下車,溫雪還在想季騞就算想散步,也該選在有公園或河堤的地方,犯不著選在這停滿汽車的高架橋下時,人已被他堵在牆邊。
「現在可以說了,妳為什麼會突然問我愛妳嗎?」季騞藉由路燈的光線凝視著她的雙眼。
溫雪連眨了幾下眼楮,終于恍然大悟他說要散步根本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要問她這件事。但是他干麼這麼心急呀,她不是已經說了回家再說嗎?
「你突然要下車就是為了問我這個?我們可以到家再說啊。」犯不著在這種陰暗恐怖的地方說吧?感覺好象隨時會有兩、三個不良份子跳出來打劫似的。
「從這里到家還有一段距離,我擔心妳回家後就什麼都不肯說了。」他直言道。
聞言,溫雪的胃在這瞬間緊縮了一下。他給人的感覺向來都是自信滿滿的,擔心這兩個字實在不應該出現在他字典里才對。
「你為什麼擔心?」她問。
季騞稍微猶豫了一下,決定老實回答她的問題。
「妳什麼時候主動問過我愛妳了?妳總是忐忑不安的擔心,我們倆配不配的問題,直到剛剛,妳才第一次將心放在我們的愛情上,而不是外貌上,妳叫我怎能按捺得住這種迫切想知道,妳為什麼會突然問我愛妳的沖動?」他以較平常激動一些的語氣凝視著她說。
溫雪目不轉楮的看著他,突然感覺到一陣鼻酸。他原來真為她而感到不安,她從來都不知道。
「對不起。」她沙啞的開口道歉。
「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跟我說對不起?」他愕然的問。
她搖著頭,想說又說不出口。她好想跟他說自己也好愛他,她並不是故意要讓他感到不安的,她只是沒辦法下去對自己的外表產生自卑情結,但是從今以後,為了他,她會努力克服這一點的。
「我們回家好不好?這里太暗了,我有點怕。」她說。
「好,那我們離開這里換個地方說話,但妳還是得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妳為什麼會突然問我愛妳嗎。」季騞點頭,鍥而不舍的對她說。
他牽起她的手,正打算離開這高架橋下的停車場時,一輛機車突然從馬路彎進這治安的死角,瞬間擋住他們倆的去路。
「嘿嘿,大哥大姊剛約完會要回家嗎?」後座頭戴鴨舌帽的男人迅速的跳下機車,流里流氣的晃著頭對他們邪笑。
季騞立刻將溫雪拉到身後,以自己的身體保護著她,冷靜的看著擋住他們去路的兩人一車。
「你們擋住我們的路有事嗎?」
「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我們兄弟倆最近手頭緊了些,想跟你借點錢花花。」鴨舌帽男摩擦著手指,以一副貪得無饜的表情說著。
季騞看了他們一眼,毫不猶豫的掏出口袋里的皮夾,遞給他們。「錢你們可以拿去,但是請把其它東西還給我。」
「請?嘿嘿,我們兄弟倆最喜歡有禮貌的人了。」鴨舌帽男接過皮夾咧嘴道,可當他打開來一看,一張臉立刻臭得像被人倒了會,「靠!怎麼只有一千多塊而已?」
「我身上的現金全都在那里。」季騞平靜的說。
「那個女的。」坐在機車上,頭帶安全帽的男人忽然開口提醒同伴。
「妳!把皮包丟過來。I鴨舌帽男立刻將注意力轉向溫雪。
「把皮包給我。」季騞示意道。
溫雪馬上將肩上的皮包卸下交給他,季騞則將它向前遞給了鴨舌帽男。
鴨舌帽男毫不猶豫的一把搶了過去,然後打開她的皮包,將她的皮夾給掏了出來,打開一看。
「靠!這女人身上的錢更少,竟然只有兩百塊而已!」鴨舌帽男忍不住咒罵道。
「把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搜過來。」安全帽男指示道,鴨舌帽男立刻照辦。
「把你們身上的項鏈、戒指、手表全都拿下來給我。快點!還有你的手機。」他對著季騞叫道。
季騞毫不猶豫的照辦。只要不受傷,花錢消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先將手機交了出去,再將手上的RoyalOakAnnualCalendar表卸下,交了出去。
一一接過他們遞來的值錢物品,鴨舌帽男突然發現溫雪的手上還有個戒指沒月兌下,而且她還企圖用左手去遮掩它的存在。
「喂,妳!把手上的戒指也月兌下來給我。」他命令道。
溫雪一驚,瞬間握緊了雙手。
「小雪?」季騞轉頭看她,「把戒指月兌下來給他們。」
「不。」她用力的搖頭。這是他給她的戒指,代表著他對她的真心、誓言,她不能失去它。
「妳說什麼?」鴨舌帽男沉聲道。
「你們已經搶光我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了,還不夠嗎?」誓死保護手中戒指的溫雪忍不住回嘴。
「小雪!」季騞驚慌的朝她喝道。
她為什麼要激怒這兩個歹徒呢?他之所以選擇花錢消災的方式來面對眼前的惡勢力,就是不希望她受傷呀,這個笨蛋!
「臭婆娘,我們兄弟想怎樣,妳管得著嗎?快點把戒指丟過來!」
「不。」
「小雪!」
「媽的,妳欠扁!」鴨舌帽男大力的將手上的皮包往地下一丟,掄起拳頭,怒氣沖沖的朝他們沖了過來。
見狀,季騞立刻將溫雪往後方一推,轉身送出一記鐵拳,正中沒料到他會動手的鴨舌帽男。
「媽的,你敢打你老子!」鴨舌帽男一個跟膾,倏然怒吼,接著,他手伸到腰後方,掏出一支冷光閃閃的利刃砍向季騞。
「啊!」溫雪摀住耳朵,驚駭的大叫。
混亂之間,季騞手臂被劃了兩刀,臉頰也被劃了一刀,但即使如此,他仍奮力的抵擋著,就怕溫雪因他一時疏忽而受到一絲傷害。
這時,另一名搶匪已然失去耐心,將機車車頭一轉,朝溫雪筆直的沖了過去。
與鴨舌帽男對峙時,季騞一直分心注意著另一名搶匪,一見這情況,他想也不想的立刻沖向那輛突然沖向溫雪的機車,企圖將它擋下來。
機車筆直的撞上他,在他驚覺到痛的瞬間,人已飛跌出去,並且撞上一旁停放的汽車,發出駭人的聲響。
「啊--」溫雪頓時嘶聲尖叫。
血從季騞嘴角溢出,兩名搶匪一見撞死人了,不敢再多停留一秒,油門一踩瞬間逃離現場。
急診室外的走廊上,溫雪一個人呆坐在那,面無血色,表情呆滯,淚水卻猶如有自我意識般,不斷的溢出她眼眶。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
都是她害的,一切都是她害的,若是她听話的把戒指給那兩個搶匪的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是她害的。
Haw他……他會不會死?
不,絕對不會的。她都還沒有親口告訴過他她好愛、好愛他,而且他也說過他要娶她,他會拿婚戒來換回她手上的這只尾戒。
他的尾戒在她手上,代表的是他的真心與誓言,但是如果他不在了,她留著這個戒指還有什麼用?
她是呆子、是笨蛋,竟然以為只要仍保有這個戒指就能保有他,只要這個戒指還在她手上,他就不會離開她。她竟然寧可選擇相信一個身外之物,而不願意相信他。她真是個笨蛋!大白痴!
一只戒指怎麼可能比他重要?一只戒指怎麼可能取代得了他?
這一只戒指……這一只戒指……
她倏然一把將手上的戒指摘下,然後揚起手就要往對面牆壁上扔去,但是……
「嗚嗚……」嗚咽聲突然從她口中逸出,她看著手中的戒指,旋即握緊它送到心口,蜷曲著身體,再也遏制不住的痛哭出聲。
黃淑芬和王嘉雯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令人鼻酸的畫面。她們匆匆的跑到她身邊。
「溫雪,老板他一定會沒事的,沒事的。」黃淑芬將她擁進懷中安慰的說,但自己的眼眶卻也紅了起來。
王嘉雯也一樣紅了眼眶,但她知道大家哭成一團根本就無濟于事。
「溫雪,妳通知老板的家人了嗎?」她力持冷靜的問。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溫雪,也不知道是沒听到,還是怎麼的,完全沒響應。
擁著她的黃淑芬只好輕輕的將她推離自己,對她重復一次王嘉雯的問話。
「溫雪,妳通知老板的家人了嗎?」
溫雪淚流滿面的看了她一會兒,才對她搖了搖頭。
「Haw的家……家人都在國……國外。」
她們聞言,蹙起眉頭對看了一眼。看樣子她們得作主一切了,因為看溫雪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什麼事也做不了。
「溫雪,老板現在人在手術室里嗎?」黃淑芬問。
溫雪怞怞噎噎的點頭。
「進手術室前,醫生有說什麼嗎?」她再問。
溫雪茫然的看她又茫然的搖搖頭。她什麼也不知道,從他被撞她沖到馬路上求救,有個好心的出租車司機願意送他們到醫院之後,她的腦袋便一直呈現在一片紊亂之中,根本就不記得有誰跟她說過什麼。
黃淑芬和王嘉雯再對看了一眼。看樣子要想從她口中問出什麼是不可能的了。現在她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等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告訴她們老板的情況,以及等他清醒後,告訴她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唉,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發生這個意外呢?
季騞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他皺起眉頭,瞬間想起了一切。
「小……雪……」睜開雙眼,沖口叫道,怎知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卻沙啞得連自己都難以辨識。
這是他的聲音嗎?
「小……雪……」他又再試了一次,果然,這就是他的聲音。
上頭的視線忽然被一抹黑影遮住,林立的臉霍然出現在他面前。
「老板,你醒了?」他一臉欣喜的望著他。
「林……立?」
「對,是我。老板,你覺得怎麼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你差點就把大家嚇死了,你知不知道?」林立拍著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口吻模樣。
「小雪她……呢?她沒事吧?」季騞瘖啞的問,已逐漸習慣自己的聲音。
「小溫在那兒,她昨晚看顧了你一整夜,剛剛才睡著。」林立指著一旁的沙發床。
季騞立刻順著他指的方向轉頭看去,完全不理會從身上各處傳來的劇痛感,非得看到她平安無事的模樣不可。
太好了,她的樣子看起來除了有些疲憊和蒼白之外,並沒有任何外傷。
「老板,你肚子會不會餓?淑芬她早上炖了鍋雞湯來,還熱著,我裝一碗給你吃。」林立問。
「麻煩你們了。」
「還好啦,總不能讓小溫一個人照顧你吧,她會累死的。」他聳聳肩,笑嘻嘻的說。
「醫生有沒有說我的傷勢如何?」
「你身上一共被劃了三道傷口,右手臂上兩道,左臉頰靠近下巴的地方一道。臉上的算是輕微擦傷,手臂上的兩道傷口卻各縫了十七針和三十針,以後可能會留下疤痕。不過這些都算是輕傷的部份,讓你開刀住院的是月復腔內出血和左腿多處骨折,當然,你還有輕微的腦震蕩,全身上下多處瘀青和擦傷,簡直可以說是慘不忍睹。」林立開玩笑的說。
「難怪我覺得全身都在痛。」
他將吸管放進盛滿雞湯的碗中,端到床邊讓老板吸食。
因為月復部也開了一刀的關系,所以暫時之間,季騞根本就動彈不得,只能躺著就食。
「老板,你先喝點湯,等小溫醒了再叫她喂你吃肉。」林立對他說。
「謝謝。」季騞喝完一整碗的雞湯後,對他謝道。
「還要再來一碗嗎?」
季騞搖頭,病房突然陷入短暫的靜默中。
其實他覺得很累,但是傷口的疼痛卻讓他無法入眠。他轉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溫雪,嘴角微揚了一下。還好,至少她可以入睡。
「林立,對于我和小雪的交往,你有什麼看法?」沈默了一會兒,季騞決定既然睡不著,不如找個能轉移他對疼痛注意力的話題聊聊。
林立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忽然問他這個問題。
「要我老實回答嗎?」他想了一下,才回答。
「我想听實話。」
「老實說,我一直都抱持著不看好的態度在看這件事,但是隨著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愈久,以及你對小溫愈來愈明顯的佔有態度,我想你對她可能是認真的。」
「大家都跟你有一樣的想法嗎?」
「絕大多數都是這麼想,畢竟你和小溫的條件實在差太多了,你會愛上她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你們認識她也有幾年的時間了,應該知道她是一個非常值得人愛的好女人,我會愛上她應該可以理解。」
「對,這的確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們並未對你愛上小溫這事感到震驚,只是懷疑你對她的喜歡能持續多久,畢竟只要是人大都抗拒不了外在的誘惑,尤其是男人。」
「如果我真是那種抗拒不了外在誘惑的男人,我根本就不可能會與她交往。畢竟我身邊多得是那種充滿誘惑力的美麗女人,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一點?」
「有,但我們這麼想沒用,要小溫這麼想才行。」
季騞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現在的他早忘了身體上的疼痛,滿腦子都在想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抹去小雪內心里的不安,讓她真正的明白他的心呢?
該做的他都做了,該說的他也毫不保留的對她說過了,現在的他就只差沒將心挖出來給她看,讓她知道在他心里滿滿的全都是她,再無任何一丁點的空間可以容納別的女人。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被愛得幸福,而不是被愛得膽戰心驚、忐忑不安呢?
「林立,我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做一件事?」沉思了好一會兒,季騞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溫雪後,終于下定決心的開口。
「當然,什麼事老板?」
「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