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銀朵呆呆地坐在床上,用薄薄的綢被包裹住自己,柔滑的綢衫輕貼著她被搓洗得炙熱緊繃的肌膚,方才經歷過的事對她來說訪佛是場惡夢。
一個時辰以前,艾辰盼咐兩個婢女將她從頭發到腳趾都要洗得干干淨淨,兩個婢女很盡責地用棉布仔細擦洗她。她從小到大不曾在陌生人面前果過身子,所以一直很尷尬別扭,拚命遮遮掩掩。
「姑娘的頭發又黑又細又軟,絲緞一般的,真漂亮!」
「是啊,姑娘生得真美,皮膚也好極了,白里透紅的,難怪少爺會看上你。」
兩個婢女由衷地贊嘆著。
官銀朵努力表現自然,但兩頰卻一片通紅,盡管婢女對服侍主子沐浴這種事早已習以為常,但對她而言,卻只有羞澀和難堪。
婢女將她的長發小心翼翼地拭干,細心地梳理整齊,然後又修剪她雙手和雙腳的指甲,最後才替她穿上水紅色的綢衫,把她送上床。
她把紗帳從帳上卸下,圈抱著雙膝坐在床上,這個擺滿了古怪東西的庫房,讓她覺得很陰沈、一很不安。
難道,她以後都要在這里度過嗎?她想得背脊發寒。
隱約間,似乎听見了腳步聲,她渾身寒毛直豎,更往床角縮去,接著,她看見一雙手輕輕分開一紗帳,把帳子掛上帳。
是艾辰,他真的來了。她不安地縮在床角,心里很著慌,不知道艾辰會對她怎麼樣?他不是說她不用為他生孩子的嗎?那他來干麼?
艾辰緩緩在床前蹲下來,望著她淺笑。
官銀朵只覺背部涼颼颼的,下意識用力裹緊身上的綢被,緊張得咬緊了牙關。
「別咬著牙,把牙關松開。」他微笑著說。
官銀朵呆住,這是怎麼回事?她從來沒有在艾辰臉上看過如此溫柔的笑容。
「過來。」他朝她勾勾手指,像在逗弄一頭小動物似的。
「這樣也可以說話。」她動也不動,不信任地看著他。
「我沒有要跟你說話,我是要看你。」他依舊笑得和煦,宛若春日宜人的暖陽。
官銀朵錯愕地呆望他令人目眩的笑容,不敢相信此時溫柔迷人的艾辰和白天冰冷淡漠的艾晨是同一個人!
「要看……這樣也可以看。」她狐疑地瞪著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樣看不清楚。」艾辰搖頭輕笑。「或許你希望我上床……」
「不要!」她驀然脹紅了臉,不情願地把身子往前挪。雖然他對她說不用她為他生孩子,但她還是害怕他會對她做出什麼奇怪的事。
「躺下來。」他柔聲盼咐。
「要做什麼?」她全身又緊繃起來。
「我剛剛說過了,我要看你。」他輕輕挑眉。
官銀朵望著他意昧深長的笑容,心中的恐慌就愈來愈加深。
「你……是不是有什麼怪癖?」她怯怯地看他。
艾辰驀地綻開迷人的淺笑,官銀朵發現,在庫房里的他整個人像放松了許多,面部線條柔和多了,臉上的笑容也增多了。
「每一件我買回來的寶物,進庫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仔細察看什麼地方有瑕疵,而且,我既然是寶物的主人,當然有權力賞玩。」他說。
「賞玩」兩個字讓官銀朵的神情像被判了極刑般羞憤,但是這一樁買賣是她自己開的價,把她賣了的人是她自己,事到如今,賣都賣了,她就算覺得再羞恥、再無助又能如何?
事實已無法改變。
官銀朵認命地躺了下來,閉上眼,緊緊咬住下唇,像只待宰的羔羊。
「以後不準咬嘴唇,咬出傷口不好看。」艾辰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下巴,讓她松開牙齒。
听見他的命令,她可以預想得到,以後不準她做的事還會有很多。
「把衣服月兌了。」他盼咐。
官銀朵倏地睜開眼,驚愕地大喊︰「為什麼要月兌衣服?」
「因為我要看你。」艾辰輕聲低語。「類似的問題不要一直重復問可以嗎?」
「我月兌了衣服之後,你想做什麼?」她戒備地揪緊衣襟。
「不做什麼,就只是看你。」他耐著性子說。
「就只是看我?」意思是,她得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任由他看?她難堪得不敢去想象那樣的畫面。甚至不相信他純粹只會看著她而不做其它的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踫你。」艾辰微微一笑。
官銀朵半信半疑,雖然此時的艾辰笑容既爽朗又心無城府,但看起來卻更像是別有居心,她實在分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在玩弄她?
「你這麼說,我更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只看不踫,那種感覺就像看著一盤紅燒肉卻不去吃它一樣奇怪。
「人人都覺得我有毛病,你會這麼想並不稀奇。」他的嘴角漾著迷離的笑意。「衣服你要自己月兌,還是我幫你月兌?」
「我……我自己月兌……」她急急地低下眸,瞪視著揪緊胸口衣襟的雙手,握緊的拳頭繃出縴細的青絲,襯得她的雙手益發雪白。
都已經是上了砧板的魚肉了,再怎麼想逃,不過只是垂死前的掙扎罷了。
官銀朵緊閉上眼,硬著頭皮豁出去。緩緩抬起雙手,她一一解開領口的盤扣,月兌掉水紅色的綢衫扔到一旁,剩下的貼身肚兜掩不住她渾圓蛟好的曲線,她深深吸氣,手指顫抖著模索肚兜的系帶,然後輕輕解開。
艾辰初次這樣近距離地看著光果的女體,對她絕色的美驚嘆之余,也燃起了他體內男人的欲火。
但他並不想佔有她,不想讓她變成自己的女人,他要把她完美地擺在自己身邊,所以他的視線不敢停留在誘惑他的酥胸上,更避開她玲瓏腰身下足以催動他的女性私密處。
「把身子放松。」艾辰把注意力轉向她握緊的拳頭,他執起她的手,輕輕扳開,把玩著她縴長的十指,她的每一瓣指甲都像薄薄的粉色玉片,可惜有些細小的傷痕破壞了美感。
「這些傷是怎麼來的?」他反復撫模著她軟綿綿的手心。
「我每天都要下廚,難免被魚鱗刮傷,或是被油燙傷,沒有廚子手上不帶傷的。」她無法形容手指被他揉弄的感覺,他的力道那麼的輕柔,像害怕不小心就會踫碎她似的。
「以後不準下廚。」他低聲命令。
又不誰!官銀朵驀地動了氣。
「手肘的這道疤是怎麼來的?」他又看到了一處小瑕疵。
「小時候爬樹摔傷的……你該不會又要說,以後不準我爬樹吧?」她不悅地隱忍著情緒。
艾辰輕輕一笑。「簡單地說,是以後不誰你再讓自己受傷。」
他的鼻息游移到了她敏感的頸窩,她紅唇緊閉著,呼息莫名淺促起來。
「你檢查完了沒有?滿意還是不滿意?」她都已經快要羞死了,他到底要不要放過她?
「目前為止還算滿意。」他握住一把烏黑柔細的長發,輕輕披散在她如瓷儀玉的胴體上。「把衣服穿上,睡吧。」
官銀朵惶然不解地睜開眼,怔怔地看著艾辰走出庫房的背影。
他走了?
她無法置信,他真的沒有踫她一下。除了踫了踫她的手,他真的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而已,完全沒有對她做出張大嬸所說的肌膚之親。
在進艾府之前,她想象過多少種可能的遭遇和下場,但是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全身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之後,她才發現肌膚上已布滿了一層細細的薄汗,她心不在焉地穿好衣衫,抱著綢被躺下,望見屋頂的天窗上掛著一彎新月,新月上方點綴著兩顆明亮的星,看起來就像一張微笑的臉。
看樣子,艾辰真的不是婬魔,他的屋子也並非婬窟,到目前為止,她自己也沒有墜入煉獄的痛苦感受。他對待她的方式,真的就像對待一件珍奇寶貝,那麼的謹慎小心,那麼的呵護備至。
一萬兩黃金換來的是這樣的生活,她似乎沒有什麼可抱怨的了。至少艾辰不是什麼變態婬魔,她人也好端端的沒出什麼事,而大哥卻可以因為有了錢而順利成親。不但如此,雙目失明、無法掙錢養家的大哥,從此再也不必為錢煩惱,能夠照顧自己一家又能照顧爹的後半輩子,可以讓爹和大哥此生衣食無虞,她就算犧牲自己,被人家擺在庫房里當一件寶貝對待,也是很值得的了。
夜深人靜。
官銀朵躺在床上很久很久仍無睡意,覺得這里的夜似乎異常寂靜,比她原來所住的雲霓大街還要安靜無聲。
艾辰應該睡了吧?偏偏她怎麼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透過輕紗帳望出去,牆面上滿是艾辰的收藏品,除了玉器、瓷器以外,還有一尊尊姿態各異、表情生動的陶俑和石俑,影影綽綽的,仿佛全都在盯著她看。
她忽然感到惶惑莫名,腦子里不禁涌起一堆古怪的念頭,那些陶俑或石俑也許都有千百年的歲月,更有可能是從深邃陰森的墓穴中出土的陪葬品,想象著那些陶俑和石俑伴著死人在地底長眠百年甚至千年,她就悚懼不已,寒毛根根豎立。
盡管把頭蒙進被子里,但她還是覺得牆上到處都有眼楮在偷窺她,幽詭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令她的背脊頻頻泛起寒意。
就在她精神緊繃,恐懼感瀕臨崩潰前,她迅速地掀開紗帳跳下床,飛快地打開門沖出去,一路快步地穿過小花廳、內室,來到艾辰的臥房。她在房中的圓桌前坐下,自己斟杯茶一口氣喝光,心情慢慢平穩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背上全是濕冷的虛汗。
艾辰的床帳深垂著,顯然早已經入睡了。她不敢再回房,只好待在艾辰的房里呆坐著,屋內柔和溫暖的燭光慢慢驅逐了她心中的不安和驚懼。
先在這兒睡一下,應該不要緊吧?等天一亮她再溜回去。
可是萬一艾辰醒了,誤以為她是來投懷送抱的怎麼辦?她拉緊前襟,在回庫房或是留在艾辰房里之間猶豫不定。
都已經一絲不掛地被艾辰仔仔細細地看個透徹了,還有什麼比這個難關更難的?而且他並不會亂踫她的身子,若不要她生他的孩子,看來也不會與她有任何夫妻之實,她儀乎也不用太過于擔心了。
她自我安慰,然後安心地在桌面趴下,合上眼。
桌子好硬,她皺著眉頭,好半天才找到一個較舒服的睡姿,終于,她敵不過濃濃的睡意侵襲,沉沉地睡去了。
艾辰沒想到早上一醒來,居然看見官銀朵趴在他房內的圓桌上睡著。
為什麼她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卻跑到了他房里?他怔然呆視著她熟睡的容顏,滿月復狐疑。
昨天夜里,他一整晚沒睡好,官銀朵凝脂般柔美的胴體,始終在他腦海里激切翻涌,一閉起眼眸,就看見她胸前稚女敕的花蕾在嬌弱地顫栗,那誘惑的景象,在他身上匯聚了一股股熱流,朝著下月復游走,勾動他深埋的、幾乎陌生的。
盡管他極力想斷絕自己腦中的意念,但那副絕色的女體卻總是在他腦海中留連不去。
他看上她,因為她的五官長得極秀美,靈透澄淨的雙眸配上挺直的鼻梁和豐潤小巧的紅唇,是挑不出瑕疵的完美搭配,而一開始吸引他的,是她宛如上等美玉的肌膚。經過昨晚的證明,他的眼力的確不錯,只是他更加沒預料到,當一副活色生香的女體擺在他眼前時,他會完全失去定力。
他買她的初衷,只是想要收藏她的美,並把她養得更美,他並不想破壞這一份初衷,所以硬生生壓抑內蠢蠢欲動的熱潮。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來,緩步走向庫房,輕輕地將她放回她的床上。
他的收藏,只屬于這里。
官銀朵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仍在庫房里,仍在自己的床上,她發呆了半晌,忘記自己昨晚究竟有沒有去過艾辰房里?
抬頭看一眼天窗,天色似乎不早了,她下床穿上繡鞋,走出庫房,看見一個小丫頭正在收拾小花廳里擺放的早點。
「姑娘,您醒啦?昨晚睡得好嗎?」小丫頭伶俐地朝她一笑。
「很好。」官銀朵不好意思地笑笑。「請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午了。」小丫頭捧起桌上的早點,笑說。「這些早點原是早上為您準備的,不過因為您現在才起身,早點已經都涼了,我先撒下去,再給您準備熱的飯菜來。」
官銀朵很吃驚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平常這個時候在「白帆樓」,她都已經在大廚房里忙翻天了。
「對了,艾少爺呢?」早點只有一人分量,原封不動要撒走,看樣子艾辰吃早點是與她分開的。
「少爺一早就到糧倉去了,通常要到下午以後才會回來。」小丫頭笑著答。「姑娘先坐坐,我去給您端飯菜來。」
「真是麻煩你了。」官銀朵發現小丫頭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梨渦,很是可愛。
「姑娘別這麼說,少爺讓奴婢過來專門侍候您,做這些事都是應該的。」
「專門侍候我?」官銀朵詫異地看著小丫頭。她實在不習慣這種主僕關系,要是可以,她真希望凡事都自己來,點也不想讓人侍候。
「是呀,我的名字叫杜鵑,+六歲。」小丫頭又笑。「以後姑娘有什麼事只管盼咐我去做就行了。」
「好,那就先謝謝你了。」官銀朵點頭道謝。她現在新來乍到,還是先隨著人家的規矩吧!
「拜托姑娘,以後別跟我說什麼謝不謝的了,沒有主子向奴婢道謝的事呀!」杜鵑噗哧笑道。
「我還不算主子。」官銀朵連忙搖手。
「這兒都是少爺說了算,少爺說姑娘是主子,您就是主子。」杜鵑笑著捧起早點走出去。
官銀朵茫然地呆站著。
少爺說姑娘是主子……
杜鵑的話竟帶給她淡淡的喜悅感,艾辰確實兌現了他對她的承諾,她會有少夫人的頭餃,有了這個頭餃,爹和大哥就可以放心了。
熱騰騰的飯菜很快就又送過來了,官銀朵正在梳妝台前梳洗自己,杜鵑看見她自己在動手梳頭發,急忙過來接下她手中的梳子。
「姑娘,我來吧!」
「梳頭發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這種小事不用麻煩你。」她向來都隨便給個髻盤在頭頂就算了事。
「不,少爺盼咐了,姑娘今天要給望仙髻。」杜鵑小心地為她梳理長發。
「什麼?」什麼望仙髻?她听都沒听過。
「這是少爺的盼咐。」杜鵑笑了笑,手法熟練地梳起一個看起來很復雜但是卻很美的發髻。
官銀朵從來都不知道,發髻也能梳這麼多的花樣,而且梳起來的樣子,像極了雲霓大街字畫攤上賣的仕女圖。
「杜鵑,你好厲害,我從來都不知道仕女圖上的發髻真的梳得出來!」她驚異地贊美。
「當然梳得出來呀!我從六歲就開始幫小姐們梳頭了,沒有什麼發髻難得倒我喔!」杜鵑笑說。
「你六歲就在這里了?」官銀朵訝然看她。
「是呀,老爺在碼頭看見我,看我無親無故的,就把我帶回來了。」
「艾老爺是大好人。」官銀朵听過不少艾老爺善心的舉動。
「少爺也是大好人。」杜鵑接口說。
官銀朵微愕。艾辰是大好人嗎?到此刻為止,她看不出他的良善面,只覺得他這個人霸道得很,而且古里古怪的。
「姑娘,請更衣。」杜鵑從梳妝台旁的紅木櫥櫃里取出一套顏色鮮麗的衣裙,準備替她換上。
官銀朵畢生沒有穿過如此華麗的衣裙,裙間繡著一朵朵的雲彩,一走動就美得飄飄若仙。
「這……不會也是少爺盼咐要我穿的吧?」她傻了眼。
「是呀,是少爺的盼咐。」杜鵑笑著答。「少爺還盼咐,姑娘要素顏,臉上不許上胭脂。」
官銀朵深深蹙眉,從頭到腳都得依著艾辰的喜好打扮,她怎麼覺得自己像個隨艾辰擺布的人偶?
「姑娘,飯菜要涼了,您先過來吃吧!」杜鵑沒給她時間發呆,在小花廳內替她布好了碗筷招呼她。
官銀朵坐下來,看了一眼菜色,然後挾起一塊鴨肉送入口中,鴨肉鮮甜的滋味讓她胃口大開,她很快地開始吃起來。
「對了,這附近有沒有廚房?能不能自己做菜吃?」她有點手癢。
杜鵑疑惑地看著她。「姑娘,您要自己做菜吃?」
「我手藝不錯的,有時候也會做點想吃的菜來吃。」她這個人沒什麼興趣喜好,就是愛拿鍋鏟做菜。
「您想吃什麼,我去盼咐廚子做來給姑娘吃。」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要自己做菜。你不知道,我本來就是大廚喔!」她有些得意地笑說。
「不可能的,少爺不會準姑娘下廚。」杜鵑緩緩搖頭。
官銀朵驀然想起昨晚艾辰對她說的話──以後不準下廚。
她烏黑的大眼粹然被陰霾籠罩,忽然胃口盡失。
「我吃飽了。」她把碗筷往前一推,默默地起身往外走。
「姑娘,少爺盼咐,姑娘可以在附近隨意走動,但是後花園和正屋先別過去。」杜鵑望著她的背影喊道。
官銀朵心中不快,暗暗抱怨著。艾辰還說不是把她當籠中鳥養,她現在的處境明明就跟籠中鳥沒有什麼差別。
她提著雲朵般的裙擺,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她知道艾辰還沒有跟他的家人處理好她的事情,所以她不往容易遇見人的園子里去,反而挑了一條僻靜的小徑走,四處看著風景散心。
小徑不知通往何處,但從小徑上長滿了青色的蒼苔,還有路旁石頭上爬著密密的苔鮮來看,應該是很久沒有人走過了。
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再往前走,回頭看,自己也似乎走了頗長一段路,想了想,她還是訣定再往前走走看看,若是真沒有什麼再回頭。
走過一道桑榆栽成的圍籬,她意外地看見一間小茅屋,茅屋上有塊小巧的木匾,寫著「天然園」三個字。再往里面走,她看見一口土井,井旁有汲水用的轆轤,更令她驚訝的是,土井周圍全是泥地,泥地上有一畦一畦的菜田,只是早已荒廢沒有人耕種。
她無法想象,富豪之家艾府里頭居然會有菜園?這菜園是為誰闢的?以前,是誰在這里種菜?現在為什麼不種了?
官銀朵心中充滿了好奇,再往前走,繞過圍籬之後,看見里面有間殘破的屋舍,粉牆上的漆已經都剝落了,曲折的游廊上也爬滿了青苔。
明知道這是沒有人居住的院落,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緩緩走進長滿雜草的庭院。
忽然間,她看見庭院一側有一大排桂花樹,開著淡黃色的、白色的還有丹紅色的花,淡淡的桂花香撲鼻而來,令她心曠神怡。
「這些桂花樹沒有人照料,實在太可惜了,連名貴的丹桂樹都有,竟然棄置在這里沒人理睬?」她摘下一枝開了白色小花的銀桂,放在鼻尖嗅聞著。
「三女乃女乃?!」
官銀朵忽然听見駭異的驚呼聲,嚇得回過頭來,看見一個年邁的老僕瞠圓了眼,容顏慘白地盯著她看。
「我不是──」她剛想出聲解釋,那老僕卻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轉身便跑。
官銀朵疑惑地走出院落,看著老僕踉蹌的身影愈奔愈遠。
三女乃女乃?
她迷惑地望了望四周,再低頭看著手中的銀桂。
誰是三女乃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