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宠媳二三事 第五章 翻墙夜会 作者 : 香弥

山林里刚发生一场大战,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管季方身上也受了些伤,手里拎着一把沾着血的长刀,走向不远处的崔开平,开口便道谢。

“多谢崔将军及时带兵来救援,否则本将军这回可真要栽个大跟头,中了这些贼厮的陷阱。”先前剿寇一直很顺利,眼看就要把最后一支流寇剿灭,没想到对方竟狡猾的布下陷阱引诱他过来。而后隐藏了一批人手,伺机发动先前设下的陷阱,埋伏暗算他和土兵们。

猝不及防间,他手下那些士兵大乱,折损了不少弟兄,连他也陷入重重包围,就在他不甘心的以为这回要死在这里时,崔开平带着那一万兵马宛如从天而降,赶来驰援,不只救下他和一干弟兄们,同时也将那批流寇杀得精光。

原本以为崔开平只是来蹭功劳,没想到反倒被他救了,管季方此时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将手里的长枪扛在肩上,崔开平道,“我也是先前听军师提起这次管将军率兵要来清剿这批流寇,觉得有异,所以不放心的带人过来瞧瞧,没想到正好能帮上管将军忙。”

“崔将军胆大心细,有勇有谋,也难怪皇上和包老将军都对崔将军赞誉有加。”管季方笑道,为自己先前小看了此人,有些汗颜。

“管将军谬赞了。”崔开平咧嘴笑着接受他的称赞,接着问,“这是最后一批流寇吗?”

“没错。”

“哎。”崔开平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问,“既然剿完了流寇,那我能不能先回乡一趟?”

“不知将军的家乡是在哪儿?”

“就在附近的须州。”说是附近,但其实从这里过去至少还要两、三日的路程。

见他归心似箭,管季方随口打趣的笑问,“将军可是想回去见娇妻?”

崔开平赧然的挠着脸,“还不算啦。”

“原来崔将军是急着回去会佳人哪。”崔开平眼里那浓烈期待的眼神让管季方拒绝不了,破例的答应了他,“去吧,这儿交给我,各位到瑶州会合,一块回京面圣。”

“多谢官军。”崔开平欣喜的拱手,找来自个儿的坐骑,登时飞驰而去。

抵达须州时已是半夜,分别三年多,崔开平难耐相思,等不到天亮便悄悄进了域,来到白府。

他翻过白府围墙,虽未来过白府,但他以前曾向青儿打听过白蕴惜住的小院位在白府何处。

府里有侍卫巡夜,他避开那些巡卫,依着青儿告诉他的地理位置,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悄悄找过去。

来到一处屋前种满栀子花的小院前,他看向小院上头题着“芳菲阁”三个字,脸上一喜,发现门上落了锁进不去,索性绕到后头挑了扇窗子潜进去。

小院不大,崔开平没多少功夫便找到白蕴惜的房前,外头有丫鬟值夜,他悄悄上前,猛不防出手击昏那丫头,而后轻轻推开房门进去。

白蕴惜怀着心事并未睡得太沉,且在有人闯进房里时,她耳边就响起久久的警告声,“白蕴惜,有人闯进你房里。”

她顿时清醒过来,在来人走近床塌前,她出声喝问,“是谁?”

“咦,你怎么醒了?难道是知道我来了,心有灵犀吗?”

听见那三年多不曾听见的熟悉嗓音传来,白蕴惜瞪大眼,不敢置信的喃声道,“我居然听见开平哥的声音,我这是在作梦吗?”

“不是、不是,你没在作梦,我真的回来了。”崔开平连忙摇着头,咧着笑,大着胆子上前轻握住她的手。

“你模模,真的是我。”握住她的柔荑,他一张清俊的脸孔欢喜的涨得红通通,胸口怦怦欢快的动着。

三年多来,他日日夜夜思念着她,每一次上战场拼杀都是为了能立下战功好早日归来,如今终于能回来见她了。

他双眼亮得犹如星岳,在黑暗凝视着她。

“你真是开平哥?!”白藴惜怔愣一瞬,惊喜的望着他。

“没错,这天亮得太慢,我实在等不及,忍不住就先过来看你了。”他想把她抱在怀里,但怕吓着她,只能强忍着,一点一点慢慢靠近她。

“你……”能再见到他,白蕴惜欢欣得不知该说什么,“你平安回来就好,对了,你信上不是说去东南清剿流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距离她收到他寄来的信才过了八天,他就回来了,快得让她有些意外。

“我帮着管将军剿完最后一批流寇,便快马加鞭的先赶回来。”

“你擅自回来可以吗?”她有些担心的问。

“管将军让我到瑶州跟他会合。”所以算算时间,他后天得走了。

这些年来的相思在见到她后,就像渴望许久的人终于得到食物和水一样满足。崔开平心里早打定主意要娶白蕴惜,如今他已把她当成未过门的妻子看待。

坐到床榻上,崔开平再也忍不住的轻轻将她拥进坯里。“蕴惜,我当上将军了。”亲昵的唤着她的闺名,他兴奋的亲口告诉她这件事。

“恭喜你。”她放纵自己依偎在他怀里。

“这么一来,我就娶你为妻了。”崔开平欢天喜地的对她说出这句话。

但他这话却像一把锤子,狠狠将白蕴惜从他回来的欣喜之中给打醒,她离开他的怀抱,咬着唇,哀伤的注视着他。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崔开平能感觉得出她此刻不对劲的情绪,“你怎么了?”

“我……不能嫁给你了。”

她说的话宛如一把刀,狠狠戳进他胸口,崔开平愀然变色,“这是为什么?咱们当初说好,等我当了大将军,便回来娶你当将军夫人的!”下一瞬,他握着她的肩,急切追问,“是不是你爹娘强逼着你嫁给别人?我去找他们!”说着,他气愤不平的要离开,去找她爹娘阻止这件事。

灺拽住他的手,摇头解释,“不是爹娘,是皇上将我赐婚给镇国将军邹熙。”

乍然听见她的话,崔开平又惊又怒,下一瞬,他皱起眉,“你说皇上赐婚,要将你嫁给何人?”他记得皇帝是说过要给他赐婚,他是镇国将军没错,但这邹熙是谁?难道还有别的镇国将军?

“镇国将军邹熙。”白蕴惜哑着嗓再说一次。

崔开平气象败坏的开口,“这邹熙是哪个王八蛋?皇上明明答应帮我赐婚,怎么会把你赐给别人?不成,我要回京去找皇上理论!”他面带愤怒地大步往外走。

“开平哥,你别冲动。”白蕴惜吃了一惊,连忙怕下床榻想拦阻他。皇帝可是天子,尊贵无比,哪容得了别人在他面前放肆,那是会掉脑袋的。

崔开平来到房门口,猛地思及一事,停下脚步,后面追上来的白蕴惜煞不住脚步,撞上他后背,撞疼了鼻子,低哼了声。

崔开平却咧着嘴大笑,猛地转过身抱住她,喜逐颜开的说道,“我想起来了,这邹熙就是我啊!”

白蕴惜顾不得撞疼的鼻子,听见他的话错愕的瞪大眼,“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是邹熙?!”

“皇上觉得我英武不凡,就认了我为义子,还给我赐了个名,连姓都改成国姓,我不太喜欢这名字,所以才会一时忘了这事,哈哈哈……”他抱着她笑得很欢,情不自禁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皇上刚婚的是我,不是别人。”

白蕴惜双颊羞红,听了他这话,仿佛一瞬间从地狱来到天堂,这惊喜来得太实然,她有些不敢信。“皇上为我赐婚的人是你?!”

“没错、没错,这镇国将军邹熙就是我,哎,都怪皇上,好好的给我赐什么名,害我一时也没记住。”崔开平边抱怨皇帝,边再偷亲一下她的香腮。

白蕴惜怔愣之后,忘情的舒管臂紧紧抱住他,她怎么也没想到邹熙竟然就是崔开平,她这几日的伤心全都白费了,但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此过也豁然明白,原来竹简上那静观其变是这个意思。

“开平哥,我好高兴,我原以为我们两个不可能了,没想到赐婚圣旨上说的人竟然是你。”她欢快极了,一颗心都要炸裂开来。

“都是皇上没写对名字,才让你误会了。”拥抱着她,崔开平心头涨满喜悦,比他当初立下大功时还要开心。

依偎在他怀里,白蕴惜一扫愁容,满脸灿笑,“不可对皇上无礼,皇上认你为义子,还为你赐名,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谁让你信里竟没对我提这事,我才误会了。”

“好好好,全都是我的错。”崔开平笑哄着她。

白蕴惜接着好奇的问起,皇帝怎么会为他们两人赐婚的事。

崔开平将那日在御书房见了皇帝的经过告诉她,这两三天来为了能早点赶来见地,他马不停蹄,没怎么睡,说完,眼皮子已有些撑不住,下巴枕着她的肩,忍不住闭上了眼,嘴巴仍喃喃说着,“……蕴惜,我终于能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了……”

肩上一沉,白蕴惜转过头看他,听见耳畔响起平稳的呼吸声,发现他睡着了,她哑然失笑,扶着他躺到她的床榻上。

抬起他的脚月兑去鞋袜后,她坐在床旁凝睇着他。

他回来了!而且她将要嫁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久久,我是不是扭转命运了。”她轻声问道。

久久虚影浮现在她眼前,“暂时算是,不过这只是第一关而已,后面还有其它的事等着你呢。”她的灭门之祸还未度过呢。

白蕴惜抬眸望向久久,“我不怕了。”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有他在身边,她已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崔开平这一睡,睡到天亮还没醒来。

外头的天光照进房里,白蕴惜看清他的脸,见他脸上长满胡碴子,即使他没说,她也猜得出他是如何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见她,她心中既喜又心疼,没舍得吵醒他,坐在床榻旁痴看了他许久。

三年多不见,他清俊的面容更显成熟了,她轻轻将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与他十指交扣,满眼藏不住的温柔缠绵。

侍女端来洗漱的水要进房来,白蕴惜先一步起身走出房去,不想让下人吵到他。

房里藏了一个大男人,她心知肚明难瞒住她屋子里的下人,因此在她们发现前,她打发了一个下人去请母亲。

“你过去夫人那儿问问,若是我娘起了,就请她过来一趟。”她没打算瞒母亲这事,如今他可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她迫不及待想告诉母亲这桩喜事。

没等太久,顾氏过来了。

女儿难得差人去请她,她担心是有什么事,因此来得很快。

“蕴惜,你一大早差人去请娘来,可是有什么事?”顾氏一见到女儿,张口便问。

在小厅里,白蕴惜遣退下人,笑吟吟的挽着母亲的手坐下来,说道,“我想跟娘说一件事。”

瞧见女儿满脸柔笑,顾氏有些狐疑,“什么事?”自打接了赐婚圣旨,女儿一直愁眉不展,今儿个是怎么回事,竟眉开眼笑的。

“娘,您可知道这镇国将军邹熙是何方人氏吗?”

“不知。”顾氏摇头,蹙眉打量女儿,纳闷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来。

“原来这位镇国将军也是须州人,他幼时在母亲病逝后便被善有寺的方丈收留在寺里,一直到十六岁那年,他为了一个心仪的姑娘跑去从军,想挣得一个将军头衔回来,好娶她为妻。”白蕴惜面带笑意,徐徐跟母亲说起崔开平的事。

“他英勇的在战场上屡立大功,而后凯旋归来,皇上很赞赏他,遂封他为镇国将军,还将他认为乂子,并作主为他赐婚。”

听完,顾氏再也坐不住了,诧道,“蕴惜,你说的这人该不会就是崔开平吧!”崔开平的身世她先前已听女儿说过。

“没错,就是他。”她笑眯了一双眼,颔首道。

“不对呀,他不是叫崔开平吗,皇上赐婚的镇国将军可是叫邹熙呢!”顾氏质疑道。

“那邹熙是皇上赐给他的名字。”

“你是说崔开平就是邹熙?!”

“嗯。”白蕴惜雀跃的点头。

顾氏难以置信,接着狐疑道,“这些事你打哪听来的?”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白蕴惜将他半夜来看她的事告诉母亲,“他为了见我,在东南剿完流寇就马不停蹄的连夜进城,这会儿就在我房里。”

还未从崔开平就是邹熙的事回过神来,顾氏再闻女儿房里竟藏了个大男人,当即惊呼道,“你说他在你房里?!”

白蕴惜红着脸,轻点螓首,“为了来见我,他从东南一路赶来,太累睡着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竟让一个男人睡在你房里,成何体统!”顾氏呵斥。

白藴惜轻拽着母亲的衣袖,“娘,皇上把我赐婚给他,如今我可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这么累,难道要让我把他赶出去不成。”

顾氏总算明白女儿怎么会一脸喜色,就连她万万没想到,皇帝给女儿赐婚的,居然就是她惦念不忘的人,这下女儿得偿所愿,怪不得脸上的笑意满得快出来了。

见女儿这般对喜,顾氏也很欣喜,不过嘴上仍是训斥了她一句,“你可以让下人安排他去睡客院。”

“他同我说完话就得睡着了,娘,咱们先别吵醒他,让他好好睡一觉,其它的事等他醒来再说可好?”她回母亲柔声撒娇。

顾氏也没再为难她,颔首道,“罢了,既然他就是皇上给你赐婚的人,就暂时这样吧。等他醒来,你让他来见我。”女儿将嫁的竟然是她心上之人,如此巧合,顾氏暗道不可思议,也为女儿感到欣慰。

一直睡到过午之后,崔开平才醒来,醒来后又与白蕴惜说了好一会儿话,吃了一顿饱餐,洗漱后,将脸上那些胡碴子都刮干净,换上顾氏先前差人送来的干净衣袍,这才跟着她去见了她父母。

对镇国将军来了白府的事,顾氏也没敢瞒着丈夫。

白鼎然从顾氏那里得知女儿竟早与这位皇帝恩宠有加的镇国将军自幼相识,还互生情愫,先是吃惊,而后大笑道——

“连皇上都给他们赐婚,他们俩这也算是天作之合了。”先前不知皇帝为何会突然下旨赐婚,现下他总算明白原由了。

白藴惜领都会崔平平来到母亲住的跨院,因为他是深夜里来白府,为免让太多人知晓这事,坏了白蕴惜的名声,故而没安排在厅堂,而是在顾氏屋里私下相见。

白鼎然也等在里头,想见见这位准女婿。

进了屋里,崔开平向白氏夫妇行了一礼,“晚辈见过白大人、夫人。”他如今的品秩虽与白鼎然相当,但他将要迎娶白蕴惜为妻,因此以晚辈自称。

“将军不用多礼,快请坐。”白鼎然热络的招呼道。

“多谢白大人。”崔开平在一旁坐下。从军三年多,斩杀无数敌人,他已非昔日那青涩的少年,如令宛如一柄宝剑,身上透着一股锋利的锐气。

见他面容清俊,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成为镇国将军,最重要的是还入了皇帝的眼,白鼎然对这位乘龙快婿更加满意,十分热切的与他交谈起来。

顾氏坐在一旁看着,对这位女婿也颇满意,心下对女儿的眼光大为赞赏,觉得比起白昭娴钟情的那个邵由,简直好上一百倍。

邵由在白昭娴回来后在白鼎然的要求下曾带回来看过,日鼎然当时见了他后,对他颇为欣赏,说邵由才学出众,来年定会高中。

但纵使他考上进士,也远远及不上崔开平,他现下可是三品的镇国将军呢。

顾氏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觉得他与女儿简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叙了半晌的话,崔开平才告辞离开。难得回来一趟,他还得回善有寺一趟,见见养大他的方丈和其它和尚们。

“我这趟回京向皇上交完差,就会回来迎娶你,你等我。”他依依不舍的与白蕴惜话别。

白蕴惜柔笑着颔首,“我等你。”没有谁可以再折散他们。

送走崔开平,准备回自己的小院时,白蕴惜遇上白昭娴。

白昭娴冷嘲了一声,“哟,如今妹妹可是喜上眉梢,这都笑得阖不拢嘴了。”先前只有父母见了崔开平,她没能见到,但她听说皇帝绐妹赐婚的正是她的心上人,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她的邵郎还没考上进士,而白藴惜的心上人如今却已是三品的武将,还是皇帝的义子。

相比起来,她的邵郎远远不及这人,她心里难免有些不平。

白蕴惜温声回道,“我相信明年邵公子定能考中进士,届时姊姊也能如愿以偿。”希望到时候他们别像她梦里一样,婚后为了邵由要纳妾的事争吵不休。

见她说得诚心诚意,白昭娴脸色缓了些,嘴上却骄傲的说道,“那是当然,依邵郎的才学一定考上进士,说不得还考个状元或是探花呢。”

“嗯。”蕴惜征笑着点头轻应,“姊姊,我们都能给自己心仪之人,真是太好。”

听她这么说,白昭娴先前对她不肯帮自己,害自己不得不留书出走的怨气也渐渐消了。

两人再叙了几句话,她离开前自认好心的告诫妹妹几句——

“你以后嫁人,可不能事事由着他来,否则你会被他给拿捏住,吃死死的。”说完,也不等她回话,白昭娴扭头便走了。

白藴惜轻叹,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本来她也想劝姊姊几句,姊姊性子要强又骄傲倔强,因婚后与邵由渐渐越来越不睦,若她能改改脾气,也许两人日后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

皇帝接到季季方命人送来的奏折,得知他已顺利剿灭流寇,且在奏报里,管季方还赞崔开平表了功,看到儿子又再立下大功,皇帝心下甚喜,恨不得召见崔开平。

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如此成才,让他十分欣慰照,也因此更加思念早逝的允慈,认为都是她教导有方才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儿子。

思及自己那几个为了争夺皇储之位,已在明争暗斗的皇子们,相比之下,他益发觉得崔开平比他们来得更加优秀。

因此数日后,崔开平与管季方回到皇城,皇帝在重重封赏此番剿寇有功的将士后,直接当着众臣的面,赐封崔开平为一等安乐候,并赐他一座宅邸,且交代内务古总赏亲自操办他的婚事,如此圣宠,令他一时风头无两。

朝臣们提起他,免不了又羡又妒。

几个皇子见父皇对他比亲儿子还要恩宠,有人不动声色试图与崔开平结交,想拉拢他,也有人没当他是一回事。

“西边的战事和东南那些流寇都打了好几年,那小子不过是好运,刚好立了几个功,沾了包老将军和管将军的光才在父皇面前正脸,等过一阵子,父皇这恩宠也就渐渐退了。”

此时在五皇子府里,六皇子邹钧一脸鄙夷、轻蔑的说道。

他肥胖的身躯坐在椅上,将那椅子填得满满的,说话时双下巴还抖了抖。

八皇子邹尧一边啃着桃子一边说,“六皇兄,这几日我见父皇常召他进宫,甚至还有让他陪着用膳,你说咱们几个兄弟有几次能私下陪着父皇用膳?”

“我呢,打小到大除了宫宴,也只有在家宴时才能与父皇一块用膳。”他刚好与兄长相反,身材瘦巴巴的,虽已十九岁,因为削瘦,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五,六岁。

坐在一旁的五皇子邹谦忖道,“父皇对他的恩宠确实不太寻常,尤其父皇竟认他为义子,还给他赐了国姓。”几个皇子里,今年二十五岁的他是容貌最出挑的,五官俊雅,身材不胖也不瘦,体态适中。

“就算是这样,他也只是个外人,比得上咱们这些皇子吗?我看,他那些战功说不得也是言过其实。”邹钧不以为然道。

“他若真没有立下那样的战功,包老将军和管将军岂会平白无故替他表功,他不过一个孤儿,既无出身也无家世,他们图他什么?”邹谦反问。

“这……”邹钧被他说得一时窒住。

“五皇兄说的没错,包老将军和管将军都对他十分欣赏,他定是有过人之处。”邹尧看向邹谦,“五皇兄,不如我去试试他?”

他和六皇兄是站在五皇兄这边,帮着他与二皇兄、四皇兄暗中争夺储君之位。

皇帝有九子六女,皇长子和老三、老七已逝,九皇子才四岁,另大公主和五公主与八公主也都早早夭折。

“也好,你去试试。”若是能拉拢崔开平自然最好,他骁勇善战,如今又得父皇看重,能得崔开平支持,对他争储之事能多添几分胜算。

得了五皇兄的话,邹尧在翌日便登门拜访崔开平。

崔开平正忙着筹备大婚之事,忽听邹尧登门拜访,虽不怎么想与这些皇子打交道,但碍于身分也回避不了。

“八皇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他忙着要同内务府总管商量下聘的事,一见到他,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道。

“我听说你搬到父皇赐的新宅,所以特地过来驾喜。”邹尧削瘦的脸上扬笑,朗声说道。

崔开平觉得他来贺喜未免太早了,“才刚搬来府里不久,怕招待不周,让八皇子见笑了。等安置好后,我会宴请几位皇子和同僚们过来喝杯水酒。”这话里已有送客的意思了。

邹尧像是没听出来,有意示好的再说,“你将要大婚,府里可得好好布置布置,若是人手不够,要不要从我府里调几个能的过来帮你?”

“这倒不用,古总管帮着我把府里的人手都找了。”

“你底里的人手是古总管帮你找来的?”邹尧有些讶异,他以为内务府古总管只是来帮他操办大婚之事,没想到连他府邸的事都插手了。

他心忖,这多半是父皇的意思,否则古总管也不敢擅自这么做,父皇对崔开平可比他这个亲儿子还来得关心,去年他出宫开府时,父皇可没如此上心。

“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皇上赐我这么大一座宅子,一时之间让我上去找人,皇上便让古总管帮我把人给找齐,该置办的也全置办了。”皇帝还赐了他不少金银和珍宝,如今都堆在库房里。

“父皇待你可真是宠爱有加,连我这儿子都比不上。”邹尧暗自嘲笑道。

崔开平听出他话里的酸意,本来不打算理会,但想了想,还是解释了句,“皇上这是看在我母亲当年曾救过他的分上,才对我如此恩宠。”

“竟有这事?”闻言,邹尧两眼瞪大,好奇的问,“你母亲当年怎么会救了父皇?”这事他先前都没听说过。

“我也不甚清楚,你若想知道,不妨回去问问皇上,这事我也是从皇上那儿听来的。”当时他也没多问,详细情形并不清楚。

见他说完站起身,一副准备要送客的模样,邹尧识相的没再多留,再说了两句话,便告辞离开,盘算着要将这消息告诉五皇兄。

送走人,崔开平让人请来古总管,继续与他商讨下聘之事。对于邹尧的来意,他没功夫去想,眼下他在意的只有大婚之事。

大婚日期定在三个月后,崔开平亲自前往须州迎娶新娘子。

出发前一日,皇帝召他进宫关切的询问他,“你明天就要去迎亲,一切可都准备了?”

崔开平诚心诚意朝他躬身一揖,“多谢皇上关心,古总管都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婚礼所有的一切,就连他给白家的聘礼都是由皇帝的私库所出,他觉得皇帝对他就跟亲爹没两样了。

“那就好。”见他满面春风,喜得直咧嘴,皇帝也感染到他的喜悦之情,脸上带起笑意,“你都长这么大,要成亲了,你娘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也会觉得欣慰。”

崔开平老实回了句,“说不得我娘早已去投胎转世了。”他打小在善有寺长大,虽然曾听和尚们讲经说法,但他没有慧根,无法了悟太高深的佛法,已将六道轮回之事记了下来。他觉得娘都过世这么多年,八成已轮回投生到别家去了,只怕早不记得曾有过他这个儿子。

皇帝本想同崔开平说说他娘的事,听他这么一说,宛如被泼了盆冷水,顿时没了兴致,摆摆手,“罢了,你明天就去迎娶,早点回去歇着吧。”

“臣告退。”崔开平躬身一揖,走出御书房,他回头瞥了眼,总觉得皇帝每次提及他娘时,神情都有些古怪,语气里也透着一抹思念,两人似乎不只是单纯的救命恩人的关系。

“开平,你不是明天就要出发去须州迎亲,怎么还进宫来?”二皇子与四皇子瞧见崔开平朝他走来,两人年纪比他长,先前已在宫里见过几次,便以名字相称。

“是皇上召我进宫,我正要出宫了。”对这些皇子,崔开平无意太过接近,他虽是皇帝的义子,但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分,没想要仗着这层关系与他们接近。

皇子邹骐笑道,“等你迎回新娘子,咱们可要跟你讨杯喜酒喝。”

“二皇子和四皇子能来,是我的荣幸。”与他们再叙了几句客套话,崔开平旋身朝宫门走去。

他看得出来,宫里几个皇子都有意与他交好,但包老将军曾提醒他,莫要与那些皇子来往太过密切,免得涉入皇储之争。

他虽来京城不久,但先前在边境三年多,一位出身京城世家的参将提起宫里往年争夺储君时的明争暗斗,比起战场上明明抢的杀戮还要诡谲凶险,因此对夺储之事,他委实不想沾。

“父皇对他,可比咱们几个还要关心。”邹骐若有所思的望着崔开平离去的背影。

四皇子邹兆挑眉道,“可不是,我大婚前父皇可没特地召见我,真不知这小子是那点入了父皇的眼。”

邹骐微微眯起眼,“你觉不觉得这崔开平那双眉眼,有几分像一个人?”

“像谁?”邹兆纳闷的望向皇兄,瞟向他的眉眼,猛地一怔,“噫,听你这么说,他那双眉毛、眼睛倒是长得同二皇兄有几分相像呢。”

邹骐摇头,提点他,“宫里的人都说,我是几个皇子里长得最像父皇的。”崔开平的来历,他已暗中派人查过,对崔开平的身世,他心中有一个怀疑。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邹兆一塄之后,惊诧道,“你是说他那眉毛、眼睛像父皇?”

另一边,就在崔开平终于要走出宫门时,背后猛地传来一声娇斥。

“崔开平,你给我站住!”

他回头,瞧见一名身着湖绿色华丽宫装的少女,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四公主有什么事?”

“你真的要去迎娶别的女人?”她明艳的脸上一脸嗔怒的质问。

崔开平被她问得一脸莫名其妙,“这是全京城人人皆知的事。”

“你真的要娶别的女人?”四公主气恼的跺着脚,不死心的再问了一句。

“没错。”

“本公主不许你娶那女人!”四公主蛮横的命令。

崔开平被这位刁蛮公主无理的话给气笑了,“我要娶谁关四公主什么事,四公主凭什么不许,更何况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婚,四公主若是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找皇上说去。”说完他不再搭理她,大步走出宫门。

四公主想追出去,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你们给我滚开!”她气急败坏的推攘着他们,想闯出宫去,但侍卫们寸步不让,持着手上的长枪挡住她的去路。

见闯不出去,最后她只能朝着崔开平的背影叫道——

“崔开平,你给我回来,本公主不许你娶别人,你给我回来!”他只能娶她一人,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崔开平当没听见她的话,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他知道自个儿生得英伟不凡,仪表堂堂,让男人见了自卑羡慕,女人见了心生爱慕,所以当初四公主一见看他便痴迷上他,但他眼里心里早已被蕴惜给占满,连个眼神都没空施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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