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天使 第十章 作者 ︰ 子紋

千越醫院宿舍後方的籃球場熱鬧滾滾。

在簡瑞淇的號召之下,醫護人員組成了六支隊伍,要打第一屆的千越杯三對三的斗牛籃賽。

這項有益身體健康的活動得到飛揚集團副總裁戚志中的贊賞,所以最大的一個獎項由他提供——

那是紐約加勒比海十五天豪華游輪之旅,而且這個假期還能算公假,這麼好的事,大夥當然是拚了命的要打進第一名。

而經過一個月的纏斗,終於在這個風和日麗的假日早上進行最令人期待的決賽。

「這幾場比賽大家都打得很好,」霍之雲拍了拍球友們的肩膀,「今天大家就好好玩吧!」

他們這一隊是最被看好的冠軍隊伍,霍之雲、顏家佑和藍弘杰,三個俊男一上場幾乎使球場整個沸騰起來。

而他們的敵手則是另一支夢幻球隊,由千越醫院的院長戚志萬領軍,而新婚的代理院長余子揚和另一個外科醫生唐依凡則是隊員。

今天沒有值班的醫護人員幾乎都到場觀賽,甚至連病患和其家屬都跑來湊熱鬧,畢竟同時好幾個大帥哥同場競技可是難得一見,所以大家都把握這難得的機會。

霍之雲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己的未婚妻,但根本就不見嬌小的她蹤影。

「放心吧!簡醫生不會掉的。」藍弘杰取笑他。「她可能去幫你買點喝的東西。」

霍之雲放棄的收回目光。真搞不懂,她口口聲聲說他是個萬人迷,總有一堆女人自動的黏上來,讓她看了很不爽,可就他看來,想追求她的人也不少,到最後是她沒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所以他已經決定,能結婚就盡快結婚,不然難保這三心兩意的丫頭會突然改變主意。

「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戚志萬笑著對寶貝太座說。

徐雅芙愛戀的模了模他的頭發,兩人間的親密盡在眼神流轉中。

「比賽只是好玩。」她輕聲的笑道,「小心安全最重要。」

「這點不用你告訴我,我知道的。」他拉下她的手親了一下,「只是好玩而已!一開始,我也不過是志在參加,但是不知道最後為什麼竟然會莫名其妙打進決賽。」

「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嗎?因為大家都看你是院長所以讓你。」簡瑞淇從一旁冒了出來,不留情的說道。

戚志萬聞言哈哈大笑,「說得真是一針見血。」

徐雅芙嘴邊掛著淡淡的笑意,「你跑錯邊了吧!」她提醒道,「之雲是在另一頭。」

「誰規定我要幫他加油?」簡瑞淇眨了眨眼,一臉的古靈精怪。

「你們是……」她指了指在另一邊的霍之雲,「未婚夫妻。」

在她心目中,未婚妻幫未婚夫加油是天經地義的。

「那又如何?今天我跟他是一邊一國。」拉著戚志萬,簡瑞淇說道︰「院長,跟你商量一件事。」

看到她的表情,戚志萬心里有點發毛。這女人不知道又有什麼奇怪的念頭,他現在真的覺得,她能嫁得出去是上輩子燒了好香。不過他很清楚這句話最好不要講,以免霍之雲大發雷霆。

「你又想怎麼樣?」他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

「干麼一副緊張的樣子,安啦!」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他安心,「我只是想要求你讓我上場而已。」

「啊?!」戚志萬錯愕不已。

她要上場,這種要求還叫而已?

「可以嗎?」

他皺起眉頭,無法回答。

「院長,」簡瑞淇推了推他,「可以嗎?」

戚志萬搔了搔頭,打了個手勢要另外兩個隊友過來。

余子揚牽著新婚妻子譚佩君走了過來,至於唐依凡,他跟包圍著他的護士打了聲招呼便走過去。

「怎麼樣?」余子揚問。

「她!」戚志萬指了指簡瑞淇這個麻煩制造機。

余子揚低頭打量她,「你跟來這邊干麼?當間諜嗎?」

「我是你們的戰友!」簡瑞淇對天一翻白眼,「我是來投誠的。」

這種講法實在很詭異,三個人面面相覷。

「你的重點是……」余子揚硬著頭皮問。

「我要上場!」

聞言,他楞住了。

「簡醫生,你要上場?」譚佩君不解的問︰「為什麼?」

「私人恩怨!」

眾人一陣沉默,什麼意思啊?

「跟誰的私人恩怨?」唐依凡小心翼翼的問。

簡瑞淇跟霍之雲的戀情整個醫院人盡皆知,他們一熱一冷、一靜一動,只要一踫面就鬧得雞飛狗跳當然也不是秘密,所以當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時,大家委實松了口氣,可是現在……

「當然是霍之雲啊!」

大家對看了一眼。

「他已經是你的未婚夫了。」徐雅芙提醒她。

「就算是未婚夫也有私人恩怨要解決啊!」簡瑞淇哼了哼,「誰叫他六年前要拿球丟我!」

怎麼又是那件陳年舊事——在場幾個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替霍之雲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那我們打個商量。」百般無奈下戚志萬開了口,「我現在給你一顆球,隨便你想砸他哪里,這樣可以嗎?」

她立刻搖頭,「我才不要那麼簡單就放過他。如果我跟他的恩怨可以用一顆球就解決的話,我們早就解決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余子揚不解的問。

「你們讓我上場,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女人果然是世上最難懂的生物。

「我到底可不可以上場?」簡瑞淇的口氣有點不耐煩了。

「你們干麼都看我?」戚志萬明顯察覺到余子揚和唐依凡兩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

「你是隊長由你決定。」說穿了,他一點都不想得罪千越醫院的母老虎。

「沒錯,我也是這麼覺得。」余子揚是聰明人,當然也不會去-渾水讓自己以後在醫院的日子難過。

真是兩個怕死的家伙!戚志萬暗自咬牙切齒。好事輪不到他,遇到壞事才記起他是頭兒。

「老實說,我覺得——」

「我不需要你覺得!」簡瑞淇直接打斷他的話,「這次斗牛的球賽規矩是十五分鐘的時間,看誰得分最多就是誰勝利。我只要兩分鐘,你們只要讓我上場兩分鐘就好。」

他們實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戚志萬一臉的困惑。

「志萬,你就讓她上場吧!」徐雅芙在一旁拉了拉丈夫,柔聲的開口,「他們要結婚了,總要把以前的恩怨結束掉,不然讓瑞淇心中一直懸著一件事也不太好,不是嗎?」

別人開口他或許可以不理會,但是太座的意思,他當然得當成聖旨看待,所以戚志萬點頭同意了。

「可是我們要先跟對方說一聲。」

「只要你同意就好,他們那邊很好解決。」簡瑞淇得到了他的首肯,立刻跑到了另外一邊。

看著簡瑞淇興匆匆的跑走,余子揚的心里直發毛,他懷疑的問戚志萬,「你確定嗎?」

「我已經答應了。」後續就等著看吧。

余子揚看向唐依凡,後者聳了聳肩。

反正這雖然是比賽,但大家都是志在參加,能不能得第一不是那麼重要,他們能打入決賽就已經很令人滿意了。

而且老實說,他實在很想看看一向做起事來便驚天動地的簡大醫生會有什麼驚人之舉。

「我看到你跟志萬講話,你跑錯邊了?」喝了口水,霍之雲問著跑過來的簡瑞淇。

「我才不是跑錯邊,我是去投誠的。」

他將口中的水吞下,然後瞄了她一眼,「投誠?什麼意思?」

「我要加入院長那一隊!」

「你搞什麼鬼?」顏家佑在一旁插話。

「我要加入院長那一隊,等一下會上場。」

「這是誰說的?」霍之雲皺起眉頭。

簡瑞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搞什麼鬼?」他覺得莫名其妙,「你要上場打球?跟我們打?」

他們的身高都將近一百八,而她——看著自己的未婚妻,四舍五入都無法成為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她是想跟他們打個什麼勁?

「如果你去幫他們打,他們等於投降了嘛!」藍弘杰很不怕死的在一旁說道。老實說,在球場上,他一點都不把她給看在眼里。

「我只上場最後的兩分鐘。」簡瑞淇強調。

「可是比賽只有十五分鐘,」霍之雲表示,「所以你上場的兩分鐘足以決定一場球賽的輸贏。」

「我知道。」她一臉的悠然,「但是院長同意了啊!他說只要你們也同意的話,他沒有意見。」

戚志萬在想什麼?他的目光跟戚志萬在半空中相會,就見後者無奈的對他聳了下肩。

看來是被打鴨子上架不得不答應。霍之雲很清楚的讀出他眼神所傳達的訊息。

他收回目光,撫了撫簡瑞淇的頭發。

「瑞淇——」

「我知道你們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她自以為是的打斷他的話,「不是嗎?親愛的。」

當她這麼說時,他就最好不要有相反的意見,除非他想要她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火。

他很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她飛快的在他的頰上印上一吻,「待會兒場上見,你不用對我手下留情的。」

看著她跑開,霍之雲心頭浮現問號。

「你覺得她想干麼?」顏家佑站在他身邊問道。

霍之雲沉默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

顏家佑打趣的看了他一眼,「她是你挑的。」換言之就是自己選的,沒得後悔。

「我知道。」霍之雲的神情也挺坦然的。「所以只好隨便她想怎麼做,只要她開心就好。」

顏家佑和藍弘杰對視一眼。又是一個墜入愛河的笨蛋。

比賽時間一到,一開始兩隊便盡全力的展開攻勢,大家都很有運動家的精神。

只不過霍之雲的球技一向便是有目共睹,想要打贏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比數一下子就被拉了開來。

最後在終場前的三分鐘,戚志萬叫了暫停,沸騰的情緒也稍稍緩和了些許。此時的比數是二十九比二十一,其實大局已定,簡瑞淇上不上場都左右不了賽事,所以戚志萬對她打了個手勢。

「輪到我上了嗎?」簡瑞淇一臉期待的跑過來。

他實在懷疑她到底會不會打球,不過管他的,既然她想玩就讓她玩。戚志萬對她點了點頭。

「你替我的位置。」他拍拍她的肩膀,「好好打。」

「沒問題!」她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簡瑞淇出現在場上,引起現場一陣蚤動。

個頭嬌小的她站在幾個長人之中,身影幾乎要被淹沒。

「你要小心點。」霍之雲看著她的目光有著擔憂,若被撞一下,他看她可能會飛出去。

「拜托,我親愛的霍大醫生,你還是煩惱你自己好了。」她俏皮的對他皺了皺鼻子。

哨聲再次響起,比賽再開始。

場邊觀賽的人很多,鼓噪聲幾乎響徹雲霄。

沒人把簡瑞淇放在眼里,余子揚和唐依凡雖然自知勝負已定,但還是盡力的將球打好,只是他們把球傳來傳去,就是不把球丟到簡瑞淇手里。

她一點也不在乎,就見她在場上晃來晃去,沒有任何人知道她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球賽結束前二十幾秒,球到了霍之雲的手中,他有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做三分線的跳投。從求學時代開始,他便是個有名的三分神射手,所以這個球對他而言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余子揚趕上前去攔截,卻來不及,這一點都不令他意外,畢竟霍之雲的動作很神速,不過最令人意外的是——

簡瑞淇竟然擠進了兩人之間,在電光石火的一刻動作迅速的雙手用力往霍之雲的褲頭一拉……

球應聲進籃,然而此刻沒人注意到這點。

現場一片寂靜,沒人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簡瑞淇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將霍之雲的褲子給拉下來,讓他在大太陽底下、大庭廣眾之中光著見人。

「我的天啊!」徐雅芙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她看到了霍之雲的……她站在一個絕佳的位置。

「不要看!」原本在喝水的戚志萬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將口中的水噴了出來,回過神之後,他連忙捂住太座的眼楮,「會長針眼。」

「胡說。」她嘴巴念著,但還是乖乖的移開了視線,「若這樣會長針眼的話,所有看的人眼楮都該腫起來了。」

「噓!」他忍住笑意說。

當事人霍之雲一時之間呆楞的看著簡瑞淇,他的寶貝未婚妻則一臉得意的看著他。

「六年了,我總算是報了仇!」她說完這句話後,周遭響起如雷的笑聲。

他難以置信的望著她。「你——」

她眼眸帶笑的回視著他。

「雖然身為一個男人,我不得不承認你還挺有看頭的,但是在你想發火之前,還是請你先把褲子穿起來再說。」余子揚笑著指了指他的褲子,「還有,老實說——你還是差我一點。」

霍之雲忿忿的將褲子穿了起來,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跟他講些五四三。

「比賽結束,你們贏了!」唐依凡失笑道。他想這一幕,他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雖然輸球但輸得很值得。

藍弘杰忍不住對簡瑞淇豎起大拇指,她不愧是千越醫院的火爆醫生,做起事來果然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簡瑞淇——」霍之雲咬牙切齒的叫她。

簡瑞淇大笑了幾聲,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霍之雲看了看四周,看來他會因為這件事而被恥笑許久。

運動之後全身都發熱,可現在最燙的是臉頰,熱得像火在燒一樣,但他很明白,這一點無關乎天氣和血液循環。

打出娘胎,他還沒這麼丟臉過,若瑞淇要報仇,她成功了,真他媽的成功了——

他不顧恥笑的沖出人群,往簡瑞淇消失的方向追去,若抓到她,他一定會狠狠的打她的,他發誓,他一定會。

才轉過角落,突然她沖進了他的懷里。

霍之雲著實一楞,下意識的伸出手抱住她。

「你生氣了嗎?」

「你這麼做,就算是聖人也會生氣。」他的臉一沉。

她整個人窩進他的懷里,「人家只是開個玩笑而己嘛!」

「你的玩笑太過分了!」他咆哮出聲。

她怯生生看著他,「可是我已經做了,你想怎麼辦呢?」

看著她嬌弱的模樣,他心中生起一股無力感,原本的憤怒似乎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這女人……他還真是敗在她的手上。

簡瑞淇伸手勾住他的頸子,玩弄著他的發梢,「怎麼樣?霍大醫生,現在還生我的氣嗎?」

「當然!」他冷哼。

「那……那可怎麼辦呢?」她俏皮的對他眨了眨眼,「不如——我們不要結婚了,解除婚約更好,不然你以後還要受我荼毒,實在太可憐了。」

他才不會中她計!霍之雲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到底要拿你怎麼辦才好?你讓我成了大笑柄。」

「那又怎麼樣呢?」她親了親他的嘴,「我都不介意我未來老公的第三點讓人看光,你又在乎什麼?」

她似乎忘了她口中所謂「第三點」的主人是他——

「算了,」他放棄的嘆了口氣,用力的抱住她,「我敗給你。」

「你本來就是我的手下敗將。」簡瑞淇的口氣顯得得意揚揚,「一直以來我可都是第一名的喔!」

看她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

她看著他,也回他一笑。

第一名其實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一個愛你,而你也愛的對象。

這一點簡瑞淇比任何人都清楚。

今天是個好天氣。在多年前,在他拿籃球丟她的時候,她原本決定要恨他一輩子,不過緣分是件很奇妙的事——

不到最後,你絕對想像不到事情會有怎麼樣的變化。

重疊的兩條線有可能會成為平行線,但原本平行的兩條線,也有可能被安排重疊在一起,而且期限是——一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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