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吃飽飽 第六章 作者 ︰ 明星

「唔,民議署?倒是個挺新鮮的辭兒,朝廷若真的成立了這個部門,朝中恐怕會有一大票人為此驚懼不安。不過,這點子雖妙,皇上就不怕逼急了那群佞臣?」

講話之人正是皇上的胞弟,在夜熙國擁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六王爺。

自兩年前與梅龍鎮當鋪老闖的獨生女錢多多成親之後,便成了徹頭徹尾的妻奴,鎮日只把娘子的話當聖旨,就連皇上和太後也極少理會。

今日進宮,是受不了愛妻的軟硬兼施,只因錢多多想進宮瞧瞧已成為當朝國母的郗寶寶。

他便攜家帶眷大搖大擺的入了宮,娘子被皇後召了去,兩個寶貝兒子則被太後命人抱了去,獨留下他,他便跑來與皇兄喝茶聊天,順便敘敘兄弟之情。

剛剛听聞皇上說要在各地成立民議署,又詳細說了一下此機構的立場和作用,听後他覺得甚是有趣,可又擔心,朝中一部分勢力會趁機發難,特別是趙氏一族。

每次想起趙氏一族在朝中囂張的模樣,李承瑄便忍不住怒上心頭,偏偏皇上不動聲色,他這個做臣子的也不敢輕舉妄動,免得壞了大計。

李承澤淡然一笑,「這只是個開端,朕就是想趁機殺殺那些奸佞之輩的銳氣,免得他們以為朕是個好欺侮的傀儡皇帝,一個個都不把朕放在眼里。」

李承瑄眼楮一亮,「哦?皇上難道是已經要開始準備反擊了嗎?」

李承澤也不否認。私底下他听聞了太多關于趙雲笙犯下的惡事,早就對他忍無可忍,他想借著這民議署好好整治趙雲笙,也給趙氏一族下下馬威。太後執意想讓趙氏唯一一條血脈飛黃騰達,他倒要看看趙雲笙有什麼本事完好無缺的存活下去。

兩兄弟討論了一番朝政之後,李承瑄不免俗,在皇兄面前開始自夸不久前出世的兩個寶貝兒子如何如何的可愛,又絮絮叨叨自己的娘子是如何如何的偉大。

李承澤听在耳里,笑在嘴邊。听弟弟調侃自己後宮嬪妃無數,可膝下卻無一兒半女,帝王之家總該延續香火一類的話,他越听益發覺得六弟有點像老媽子一樣哩巴唆。

不過……他蹙眉深思,說到子嗣,不由得想起郗寶寶那張素靜淡雅的小臉。半年多的相處,她的聰慧、她的睿智、她的度量、她的心胸,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被他挖掘出來。

印象中的郗寶寶,再不是冊後大典上那個狼狽趴跪在自己腳邊,眼神無措的小笨蛋了。

每次與她在一起,都會覺得時間流逝得好快,就算夜夜將那副嬌小身子攬在懷中,也覺得不夠。

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日子不曾再踏進其他妃子的宮里,每日忙完國事,他便心心念念著那個小人兒,與她談天話地也好,與她對弈品茗也罷,只想霸住她,看著她,眼里再也裝不下他人的存在。

身為帝王,他深深覺得這樣的感情既危險又陌生,可又泛著讓人無法抗拒的甜蜜……

「寶寶,妳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妳……妳喜歡上了皇上?」

在李承澤兩兄弟談話的同時,鳳鸞宮內,錢多多一聲驚呼剛起,郗寶寶的小臉便通紅不已,連耳朵都發熱。

這絕對不是錢多多的胡亂猜疑,從她踏進鳳鸞宮,就不斷從郗寶寶的嘴里听到她對當今聖上的稱贊。

比如他待人溫柔,做事明智,性情清冷可內心真誠,獎善罰惡,親賢臣、遠小人,不驕不躁,對她又極關心疼寵。

說到甜蜜時,她便眉開眼笑,雙頰嬌紅。說到抑郁時,又立刻皺眉頭,露出一臉的無助茫然。

「我……我……我只是……只是覺得他真的是好皇帝,前陣子我們兩個偷溜出宮,听到民間百姓說的那些事之後,他一連幾日都很不開心,所以……所以……」

郗寶寶極力想要掩飾自己臉上過度的擔憂和關心,卻發現自己越描越黑。

錢多多笑看著她,主動上前勾住她的肩,像個大姊姊開解小妹妹般語重心長的道︰「我只是隨便猜測,妳又何必緊張成這副模樣?再說,妳為人心地善良,又聰明可愛,就算贏得皇上的關愛,也並不奇怪,若皇上不喜歡妳,我才要懷疑皇上的眼光有問題呢!」

她回想起半年前,寶寶剛剛得知自己是丞相的孫女時,驚得不知所措,又得知自己即將嫁進皇宮做皇後,當時只想要逃跑,誰料得到,如今一提到當今皇上,她便眼冒紅心,一副引以為傲的可愛模樣。

寶寶是自己的好姊妹,她自然希望她可以幸福過一生。

可是寶寶要面對的男子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國之君,九五至尊,雖然從自己相公那里,她知曉許多關于皇上的事情,明白他縱使心機深沉,卻也是個性情中人,或許也有可能看得到寶寶的美好,繼而對她動心,但一想到他坐擁三千粉黛,她便不敢拿好友的幸福去賭。

所以她才會在寶寶入宮前殷殷囑咐她定要守住自己的一顆心,盡早月兌離皇宮這個是非地才是上上之策。

然而眼下看寶寶這副模樣,唉!果然天地間最難把持的就是感情。

錢多多看好友一臉不知所措,忍不住笑道︰「傻寶寶,喜歡一個人是好事啊!」既然都愛上了,做為好姊妹,她只能全力支持寶寶了。

郗寶寶擔心沒把持住自己的心會被好友斥責,沒想到對方居然表示支持她,當下便當著錢多多的面道出自己的心事。

「所以說皇上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呢!起初我也覺得他很冷漠,而且好像看我不太順眼的樣子,可接觸久了才發現,從前都是我把皇上這個身分想得太偉大、離我太遙遠,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錢多多笑咪咪的听著好友連珠炮似的夸贊李承澤,心底卻忍不住月復誹。他在寶寶面前寬厚,卻不代表他在別人面前也同樣寬容。

她可沒忘了剛剛與相公進宮見駕時,皇上明里暗里的警告自己最好別再給寶寶灌輸奇怪的想法,甚至直接點名,他已經知道寶寶初進宮時要在三年後出宮的計謀,就是她錢多多出的餿主意。

更可氣的是,寶寶口中這位大仁大義的皇上,居然還很小人的警告她,如果寶寶再興起出宮的想法,他就要把承瑄調往西蠻長期駐守,讓他這個六弟再去會會那個刁蠻任性的西蠻公主古飛燕。

她被月復黑的皇上氣個半死,面對善良的寶寶又不便爆發。

可她錢多多不是一顆軟柿子,他既然敢威脅她,她自有辦法報復回去。

「妳先前說,妳家皇上最近一直在為國事傷神,每天夜里連覺也睡不好?」

郗寶寶忙不迭點頭,「我給他熬了許多補身養神的湯藥,可喝了也不見起色,他每天夜里都睡得極不安穩,好幾次我假裝睡了,才發現他會悄悄下床跑去批奏折……」

錢多多故作沉吟的柔了柔下巴,「這樣下去,太傷身了。」

「多多,妳可有什麼好辦法?」她雖然醫術高明,可皇上憂心的是百姓,心病還得心藥醫,她也束手無策。

「辦法嘛,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她拉長了音,眼底流露出幾分算計,單純的郗寶寶當然沒瞧出來。

「只不過怎樣?」

「我告訴妳,妳可不許告訴別人,尤其是妳家皇上……」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說她身子有些不適,今日不便移駕皇極宮侍寢,還望皇上恕罪,待娘娘身子好些,她必會親自前來向皇上請罪。」

采裳硬著頭皮把這番話說給皇上听,心底可是嚇得直打鼓,害怕皇上看出個什麼不對勁,他們這些奴才的命可就不保了。

正準備更衣入寢,並等待自己心愛的小女人前來侍寢的李承澤听聞此話,不禁一愣,「皇後身子不適,可是得了什麼病?」

這小丫頭今日晚膳時還好好的,怎地他批了兩個時辰的奏折,她就病了?

「這……」跪在地上回話的采裳有些不安,「其實也無大礙,只不過娘娘怕她不適的樣子讓皇上見了會煩心,所以便差奴婢來告知一聲,皇上……皇上……」

話還沒說完,就見皇上已經轉身大步的離開寢宮,想也知道,定是前去鳳鸞宮──

另一頭,郗寶寶還在尋思接下來幾日該找什麼借口逃避與皇上同房入睡,便听見門外的小順子高聲唱道︰「皇上駕到!」

她心底一驚。他怎麼跑來了?莫非是采裳沒把話交代清楚?

片刻工夫,身穿一襲明黃龍抱的李承澤帶著滿臉的焦慮之色走了進來,「寶兒,朕听說妳病了,是吃壞肚子?還是不小心受了涼染上風寒?」

口吻中全是殷殷關切之意,旁人听了都心生感動,何況是當事人郗寶寶。自幼便極少做虧心事的她,眼下卻得說謊騙人,臉色極不自在。

李承澤直接免了她的禮,直奔床沿坐下,借著通亮的燭光,細細打量她,只見她一頭烏發披肩,身上只著了件白色軟緞繡著大朵牡丹的縴薄褻衣。

半年過去,少女在容貌上發生了變化,五官益發的精致誘人,膚白勝雪,嬌唇粉女敕,看得久了,竟覺得艷麗動人。

「也沒什麼大礙,只是覺得身子有些乏累,所以……所以……」她不敢去看他灼熱的眼神,「皇上還是回宮歇著吧,晚上天涼,別著涼才好。」

李承澤是何等聰明之人,立刻察覺,這小丫頭不對勁!

瞧她眼神閃爍不定,說話吞吞吐吐,低著小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便知她心底有鬼。再仔細打量她,雙頰紅潤,唇色粉女敕,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要說是月事來了,可五日前她身子剛剛干淨……排除了所有的猜測之後,他料想肯定與今日來訪的六王妃錢多多有關。

還記得那令人頭痛的錢多多在離宮之際暗示他,若真心對待寶兒,便該試著學會尊重,因為感情的世界是容不下半粒沙的。最好從此以後只待寶兒一人好,至于其他那些妃子,則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雖說他對那些妃子的確沒有太多感情,但他好歹也是一國之君,怎能被一個小女人威脅?

可回頭想想,自從心里有了寶兒之後,他早已不再寵幸其他妃子,寶兒盡管從末在這方面對他提出要求,但他心底也隱隱知道,自己若真的與別的妃子在一起,定會傷了她。

寶兒是他內心深處的一片淨土,所以他勢必會使盡全力去守護。

不過,這小笨蛋裝病欺騙他,分明是有事瞞他。

若是直截了當詢問,死心眼的寶兒肯定不會講實話,看她裝病裝得小臉痛苦,他再逼問下去,她定會哭給他看。

可是就這樣被她耍著玩,也非他本性。這麼一想,他故意冷下臉,轉身瞪著宮里的奴才,「你們平日都是怎樣伺候主子的?現在主子身子不舒服,還不快去請御醫?」

「不要!不要!」眼見有穿幫之虞,郗寶寶忙把腦袋搖成波浪鼓阻止,「皇上,您忘了我也會些醫術,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而且這麼晚了,御醫們定是已經睡下,還是別打擾的好。」

李承澤回頭看她,明知她在耍小把戲,卻覺得那破綻百出的樣子透著可愛,讓人忍不住想好好捉弄她一番。

「寶兒貴為皇後,卻如此為他人著想,實在令朕欣慰,不過現在病了,就算妳會醫術,若不給御醫好好瞧瞧,朕可是不放心。」

話鋒一轉,目光凌厲的看向春桃、綠桃兩個宮女,「還愣在這做什麼,快去傳孫太醫過來給皇後瞧瞧。」

她們哪敢違背聖旨,當下跌跌撞撞的跑出寢宮。郗寶寶見他如此認真的模樣,心里更急。這下該如何是好,萬一被御醫診出自己無病,是要怎麼向皇上交代啦!

不久,門外傳來御醫的請安聲,李承澤不動聲色的瞥了床上那個滿臉不安的小東西一眼,「進來吧。」

孫太醫是宮里德高望重的老御醫,為皇家效命了四十余載,醫術高明,為人正直,深得太後和皇上的信任。

進了皇後的寢宮,他不敢多做打量,先是向皇上皇後跪安行禮,便坐到鳳榻前的矮凳上,小心翼翼的為皇後搭起脈來。

半晌後,他不禁挑高眉頭。這脈象分明是……

一抬眼,他便瞧見皇後直沖著自己擠眉弄眼,表情真是說不出的可愛,當下便猜透對方給自己的暗示。

可身後是一國之君,就算裝病在皇後看來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但他為人臣下,豈可犯下欺君之罪?

李承澤湊近孫太醫,滿臉擔憂之色,「皇後的脈象如何,究竟是患了什麼病癥?」

孫太醫忙起身施禮,「回稟皇上,老臣……」偷瞧了床上的皇後一眼,夾在這對皇家夫妻之間,他好生為難。

郗寶寶急得半死。萬一孫太醫說出真相,搞不好會惹得皇上大發雷霆,嗚嗚嗚,這下她該如何收場?

李承澤見她哭喪著小臉,心里益發覺得好笑,可臉上卻裝出凝重的表情,「莫非這幾日天氣驟然降溫,皇後不小心受了風寒,所以才感到身體不適?」說著,他似笑非笑的向孫太醫遞了記眼神過去。

孫太醫立即心領神會。敢情皇上心如明鏡,早看透皇後的小技倆?

他順著聖意點了點頭,「皇上聖明,經老臣剛剛一番診脈,的確是查出了皇後略染風寒……」

「那就有勞孫太醫『對癥』下藥,給皇後開些藥方,好生調養才是。」

孫太醫忙點頭稱是,又囑咐一番,便急切的離開鳳鸞宮。

當郗寶寶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孫太醫剛剛那番話判定成病人,而皇上似乎對此深信不疑,臉上還流露出擔憂之色。

他溫柔的坐在床沿,大手輕輕撫著她額前的發絲,「朕可憐的皇後,都是朕平日對妳疏于關心,才害得妳染上風寒,妳放心,明日起,朕會讓孫太醫為妳煎藥,而朕則會親自陪在妳身邊看著妳喝藥,直到妳的病完全好了為止。」

「啥?!」這下真是作繭自縛,皇上居然要親自監視她吃藥,她明明沒病的說。

接連幾天,孫太醫在皇上的指示之下,給「生病」中的皇後開了一堆補身的藥方,每天照三餐湯湯水水的喂著,李承澤更是在百忙之中日日親駕鳳鸞宮,監視她把藥膳吃進肚里才罷休。

郗寶寶平日要吃上四五頓正餐,卻因為皇上那句「妳現在還病著,切莫吃太過油膩的東西」,便被剝奪了大吃大喝的權利。

每天清粥小菜,想要多吃一頓,也要向皇上請示,而李承澤像是故意整她似的,臉上雖露出和善可親的笑容,但絲毫不肯放松對她膳食的監控。

幾日下來,郗寶寶只覺得自己生活在地獄里,每天看著好吃好喝的都進了皇上的嘴里,自己卻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享受不了一絲一毫。

「皇上您就高抬貴手,老奴自知不該多言,可瞧皇後娘娘每天那副小可憐的樣子,若再下去,就怕把娘娘真憋出病來。」

早朝剛過,福公公便隨著李承澤直奔鳳鸞宮,一路上打量主子的臉色,才小心翼翼開口為皇後求情,全因昨日皇後娘娘私下把他叫去,求他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幾句。

想到皇後,福公公便不由得想笑。

自她進宮,明顯感覺到從前針鋒相對的皇上與太後之間,不再劍拔弩張,宮里的氣氛也比往常好了許多,她還讓從小被他伺候到大的皇上動了真心。

李承澤負著雙手向前走,唇邊揚著淺淺的笑意,「她當初處心積慮的裝病給朕看,朕若不陪她好好的玩下去,豈不是自費了皇後的一番苦心。」

福公公跟在他身後不再多言,明白這是皇上皇後之間的情趣,自己不便插手管事。

一路來到鳳鸞宮,便看到太後被幾個侍女簇擁著走出來。

「兒臣不知母後今日駕臨鳳鸞宮,來得晚了,來不及向母後請安,還望母後恕罪。」

太後搖搖頭要他不必在意,微笑著說︰「哀家听說皇後這陣子病了,今日剛好無事,便來看看她,剛剛親眼瞧著她把孫太醫開的湯藥喝了,她還告訴衷家,若是見到皇上,一定要親口告訴你,她今兒個上午已喝了湯藥。」說著,臉上竟多了幾分笑容。

李承澤看了不禁一愣,隨後自己也跟著笑起來,「兒臣平日里便听那些奴才說,母後把皇後寵得無法無天,今兒個母後又親自移駕鳳鸞宮替兒臣監視她喝藥,看來皇後的福氣可真不小呢。」

他嘴上雖這麼說,心里卻不由得覺得好笑。那丫頭這幾日被自己逼著喝藥喝怕了,這下連母後也被她找來幫她作假。

「皇上,皇後最近也夠可憐的,你稍稍欺負也就夠了,鎮日把她囚在宮里,哀家可是少了說話的人。」

母子倆可是一樣聰明,又怎會看不出郗寶寶從頭到尾分明就是在裝病。

李承澤笑了笑,「沒想到母後也來為她求情。」想必整個宮里的明眼人,都已看出寶兒在裝病吧。

太後也不多言,柔聲道︰「皇上終日勞心國事,自個兒的身子也得注意些,哀家看孫太醫開的那些藥方都是強身健體的,若皇後不想喝,你便替她喝了吧。」幾句話,卻道明她對兒子的關心之情。

李承澤只覺心頭一暖,笑容中也多了幾分真誠,「母後也莫要叨念兒臣,听皇後說,您前陣子身子也微恙,雖然她替您施了針,但平時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兩人在鳳鸞宮你一言、我一句,慢慢敘起母子間的舊情,這些年來日積月累積壓的心結,彷佛也隨著這番敘話慢慢的煙消雲散。

待太後移駕回紫霞宮後,李承澤緩步踏進寢宮,就听到他的皇後正央著貼身侍女采裳給她找些好吃的來。

采裳一顆腦袋用力的搖了搖,「娘娘,您別再為難奴婢了,皇上那日可是當著整個鳳鸞宮奴才的面宣布,誰若是敢私下給您送吃的,是要挨板子的,奴婢身子骨弱,直挨上幾十板子,肯定沒命侍奉您了。」

郗寶寶頓時垮下小臉,垂頭喪氣的一坐到紅木椅上,單手支住下巴,噘著可愛的小嘴嘟囔,「皇上最近都不用忙國事嗎,怎地天天往我這宮里跑?像看犯人一樣看著我,根本就是個壞心眼的牢頭。」

「哼!膽敢在朕的背後說朕是非,皇後妳倒好大的膽子。」

李承澤突然入內,低吼一聲,嚇得宮女太監跪了一地,郗寶寶也嚇了好大一跳,並暗惱自己怎麼忘了現在是皇上下早朝的時辰,竟在他背後說起壞話來。

剛要起身跪地請罪,便被人扶起,一抬頭,就看到皇上雖冷著俊臉,可眼內卻凝著惑人的笑意。

「行了行了,朕嚇著妳玩的,不是說過了嗎?以後見著朕,若是沒有外人,便免了跪拜之禮,這眼看就要冬日了,地上涼著,如今妳還病著,跪來跪去,朕可是會心疼的。」

李承澤邊說話邊揮了揮手,遣散了一屋子的奴才。

郗寶寶听他如此疼惜自己,心頭不禁泛出幸福之感,想到兩人已有多日不曾同房共枕,竟有些想念他的懷抱。

可想到錢多多臨走前的囑咐,她不由得蹙起眉頭。嗚嗚,她的「病」還要等多久才能「痊愈」啊?

「寶兒,朕剛剛在門口看到母後,她說妳上午的湯藥已經喝完了,待會朕讓他們把晌午的湯藥送來,到時候朕與妳一同用午膳,妳說可好?」

看她再次垮下小臉,他心底不禁笑開了花。

再過一兩個月,她就要年滿十九,在宮里的這幾個月,倒真把她養得白白女敕女敕的,而且大概是從女孩變成了女人,無論是身體還是長相,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讓她益發顯得魅力十足。

每天夜里,把她柔女敕的嬌軀攬在懷中,是一種享受,而他最喜歡的還是與她共浴,愛極了她柔軟的十指為他捏壓的感覺,勞心國事之余,能與這討喜的人兒嬉戲玩耍,讓他全然放松。

可這小丫頭最近學「壞」了,竟敢有事瞞他,雖然知道她不會害自己,但心底仍舊有些芥蒂,所以這幾日才發狠罰她,任憑福公公以及周圍幾個心月復在耳邊勸解,他一概不予理會。

郗寶寶得知中午還要被他盯著繼續喝藥,便皺起了五官,「皇上,孫太醫昨日明明說過了,那湯藥可以適當的減量,我也可以適當的吃些有油水的東西……」她已經連著十幾日沒吃過肉了。

「寶兒可是口饞那些帶葷腥味的膳食?」他壞笑著,明知故問。

郗寶寶忙不迭的點頭,「皇上,我們今天午膳吃檀扇鴨掌、繡球全魚、荷包蟹肉……」

她一口氣念了一長串菜名,李承澤听了之後笑著點頭。「好啊,妳剛剛說的這些菜,朕也好久沒吃了呢,既然妳提了出來,朕便吩咐下去,命御膳房好好烹制今日的午膳,不過……」

眉峰一挑,他臉上原本溫柔的笑容漸漸斂去,「朕可是有條件的,若妳乖乖答應,朕以後自會每天好吃好喝的不虧待妳的胃,若妳不答應……」

他邪邪一笑,「就不要怪朕對妳無情,到時候天天讓妳吃清粥小菜,一天照三餐喂妳喝那苦哈哈的湯藥。」

「皇……皇上到底有什麼條件?」她怎覺得心里毛毛的。

李承澤轉身坐在軟榻上,一把揪過她的身子帶坐到自己的腿上,「朕問妳,這些日子以來,妳可有什麼事情瞞著朕?」

「沒有啊。」郗寶寶心髒猛然漏跳一拍。莫非皇上看出什麼端倪?

「沒有?」一手揪住她小巧的下巴,俊容逼近幾分,「朕丑話說在前頭,若妳敢騙朕,朕定會懲罰妳,仔細想想,從今以後再也吃不到美味可口的膳食,這是妳想要的嗎?」

郗寶寶听到這里,小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腦袋也搖成了波浪鼓,「不要不要。」

「那就乖乖對朕說實話。」

「不要不要。」

「還敢說不要?」拇指與食指輕輕一捏,扯了扯她的右頰,痛得她齜牙咧嘴,「妳當真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嗎?快點從實招來,再敢欺騙下去,看朕不打腫妳的才怪。」說著,還示威的拍了拍她可愛的婰。

郗寶寶繼續猛力搖頭,「不要不要。」

李承澤被她逗得好氣又好笑。這丫頭說來說去就只會這兩個字嗎?看來她果然被自己慣壞了,竟敢在他面前搖頭說不要。

他沉下臉,瞪著眼,一臉凶巴巴的駭人模樣,「哼!就算妳不說,朕也猜到,定是那錢多多與妳說了什麼,妳才會對朕隱瞞。好,朕也不逼妳,既然妳不肯說,那麼朕就直接去問六王妃,朕就不信,從她嘴里,朕會問不出個真相來。」

「不要不要……」郗寶寶忙扯住他的衣袖用力搖頭,「跟多多無關,真的,跟多多無關。都是我,是我求她給我出主意來幫皇上您的。」

「幫朕?」這下李承澤倒有些納悶了,「幫朕什麼?」

「就是……就是前陣子我看皇上您因為趙尚書的事情始終悶悶不樂,每日又躁勞國事,搞得夜不成眠,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又想不到良策幫助皇上,所以才求著多多幫我想法子。

「多多說,她家鄉那邊有一則很古老的傳說,如果一個人每天在臨睡前對著天上的星星許願,連著許十五日,上天就會幫這個人完成一個心願,可有個條件,在許願的這些百子里,無論男子或女子,都不可以與人同房行樂,否則許的願望就不會靈驗了……」

听她把事情的原委交代得一清二楚,李承澤真不知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

「妳這個笨蛋!」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俏鼻,「怎麼連這種荒唐的事情也會相信?若是天底下每一個人都用這種方法許願,這天下早就大亂了,錢多多從頭到尾都在騙妳。」

他就知道錢多多那個女人若不興點風浪出來,定不會罷休。看來他該再找個機會吩咐六弟,好好管教管教他那個刁鑽妄為的老婆。

不過,一想到這可愛又可惱的寶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心里的抑郁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會的、不會的,多多怎麼可能會騙我,多多又聰明又厲害,簡直就是個仙女,唔……」

李承澤用力堵上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然後一把將她壓在搨上,邪笑的伸手挑開她身上的衣襟,「朕可不信她是什麼仙女,朕更不信什麼許願之說,這十幾日妳一直冷落朕,所以朕今日要加倍討回來,妳最好有心理準備……」

「唔、唔,皇上,還差一日,就一日了,慢點慢點,唔,做人要有始有終,唔唔……」

她的尾音全被吞噬在他唇里,李承澤緊緊攬住懷中人兒。有始有終?妳這個小傻瓜,朕會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愛妳,這也算是有始有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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