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前──
這里是台北私立慈愛綜合醫院的急診室,目前大家忙成一團,因為一場連環車禍,來了大批傷患。
「快點,點滴,一瓶消炎的,一瓶葡萄糖!」
「那邊、那邊的淑惠,她的腳是穿透性骨折,快點通知穆醫師來開刀,病人是不等人的!」
「什麼?穆醫師聯絡不上?是不是要等人死了,才聯絡得上呀?」
「英芬,給我繃帶,要止血繃帶。」
一個忙碌的身影,在急診室的病床間來回穿梭,她雪白的醫師長袍上沾著點點的血花,光潔的額上沁著豆大的汗滴。
白茉莉,人如其名,皮膚白得似五月天盛開的茉莉花,不過現在她身上飄著的淡淡香息,早已被汗水、血漬,和急診室里濃烈的消毒藥水味給壓過。
「英芬,快一點,把繃帶給我之後,幫忙再拿一些止血棉來。」一轉身,她吩咐著拿繃帶來的護士。
這時,一部載著病患的救護車,又疾駛到急診室外的回廊處,救護車尚未停妥,隨車的醫護人員已打開門來急躍下車。
「白、白醫師,快、快過來看看他!」推著擔架,兩個醫護人員邊跑邊喊。
茉莉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回身看。
「血壓、脈搏、呼吸,雖然都已回復,但人卻依舊沒醒過來。」以滑壘的姿勢,兩人分秒必爭的將擔架床推到茉莉的面前。
茉莉擰眉覷了眼擔架上的人,又看了兩個極為熟悉的醫護人員一眼。
「怎麼又是你們?」
別懷疑,這兩個醫護人員並非是某家醫療機構或是急救單位的人,而是隸屬于一家私人公司。
至于一家私人公司,為何得備有緊急救護人員呢?這,可就說來話長。
「呃……」站在右邊的醫護人員搔搔一頭短發。「今天不一樣,拜托白醫師,麻煩-先看一下,今天的人很重要。」
「又是誰?」這次該不是經理、總經理之類的吧?她記得上回送進來的,是一個開發部的組長。
挑起一眉,白茉莉的視線拉回至擔架床上男子的臉上。
這男人看起來很年輕,莫約三十歲上下,濃眉,五官如刀刻般立體,發絲黑得似密林,但看不見眼楮,沉沉合著的眼皮暫且打斷了她觀察的樂趣。
「我們的老……」話還沒說完,站在左邊的醫護人員突然撲了過來,顧不得整個人趴在擔架床上的難看模樣,一手-住差點泄露機密的嘴巴。
「唔、唔唔、唔唔唔……」站在右邊的人因嘴巴突然被-住,不太高興的發出抗議聲。
「白醫師,依然是我們公司的員工。」怎可讓外界知道,他們老板也緊急送醫掛急診呢?
「-!」對于這家公司員工不愛惜性命的行為,茉莉給予最大的噓聲。「這次又是幾天沒睡了?」
這家公司和醫院相距很近,于是,急診室就被當成了他們專屬的醫療站,就像走家里的廚房一樣,三天兩頭就有人被送進來。
真不知道這家公司的老板到底在想些什麼,而那些員工的腦子肯定也都「趴帶」了,為公司賣命也不是這種作法!
「大概是七十二小時,不,是八十四……好像……也有可能是九十六……」站在右邊的人好不容易掙開了嘴上的手說。
「九十六!?」茉莉將視線拉了回來,盯著擔架上昏死的人猛搖頭。這家伙鐵定是不要命了!
難道沒听過好死不如賴活嗎?呃……不,不是,應該是健康的身體比金山銀山來得重要。
「你方才說,血壓、脈搏、呼吸都正常吧?」茉莉嘆了口氣問。
唉,何時不挑,偏偏挑在急診室快忙昏的車禍之夜來湊熱鬧。
「是的!」站在右邊的人又搶白。
「那,去做個斷層吧,腦部掃瞄看一下。」茉莉檢查了遍後說道。
「也對。」對于這家醫院已熟悉得似自家廚房的兩人,推起擔架床就要離開。
走了兩步,其中一人折了回來。「對了,白醫師,-的文件和單據還沒填寫。」沒有資料,怎麼做斷層掃瞄?
「先去吧,先去吧。」茉莉朝著他們揮揮手,注意力又拉回另外一位剛被送進急診室的病患身上。「等一下你們一個人先將人推過去,另一個跟英芬去填資料,我病歷會做快一點,檢驗的單據再讓英芬送過去。」
啊,誰來幫幫她?真是不平靜的一夜!
撐開彷佛有千斤重的眼皮,佟繼白終于由沉睡中醒來,一時間,他無法確定自己身在何處。
等到完全清醒了,他才發覺自己是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不知是因為急診室的日光燈過于刺眼,還是雪白的牆面讓人感到特別不舒服,總之他一醒過來,最想做的就是離開這個鬼地方。
「戴世哲。」看向坐在一旁椅子上打盹的人,佟繼白開口喊道,卻發現聲音是啞的,幾乎僅剩氣聲。
「戴世哲。」他又嘗試的叫了一次。
椅子上的人仍在打盹,由頻頻點頭的姿勢來看,似乎還睡得頗為安穩。
若不是手上還插著點滴的針頭,照往例,他會一拳直接飛過去。「戴……」
「噓,我看他才剛睡著,看在他照顧了你好幾個小時的份上,就讓他睡一下吧!」不知何時,一抹修長的身影來到病床邊,她輕巧的抓起佟繼白的手,套上血壓測量器的套子。
佟繼白將眸光移向她身上,然後再也移不開。
由她一張小巧的巴掌臉和有點稚氣的五官看來,她可能是個護校的實習生。
「你是昨夜被送進來的,到目前為止,大約在急診室里躺了八個小時又四十五分。」看了眼手表,白茉莉一邊將听診器塞入他手臂上的血壓器氣墊套中,一邊說。
若不是她的手溫,還有一旁戴世哲的打呼聲和周圍不時傳來的吵雜聲,他一定會以為她是女鬼。
當然,不是說她長得像女鬼,而是她走路無聲無息,刷地一下就突然出現在他的病床旁。
原來他是在急診室里。「-……」是護士吧?
「噓!」茉莉豎起一指,壓在自己柔軟的唇瓣上,示意他別再出聲說話。「量血壓的時候別說話,以免情緒上的起伏導致數據不準確。」
佟繼白撇了撇嘴,心里雖有著濃濃的不滿,但還是乖乖的住嘴。平常都是他訓人、要人閉嘴,誰敢對他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居然要他別開口,把他當成小孩一樣指揮!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小護士長得還挺搶眼。
縴盈的身子,腰細得不盈一握;一對清澈的瞳仁中,偶爾會閃現幾不可辨的銳利光芒;眉毛粗細適中,可看出她獨樹一幟的性格,不像時下的年輕美眉,全將眉毛修得又細又長;鼻子挺卻不失圓潤。
至于唇瓣……佟繼白敢說,那是她全身上下最迷人的地方,厚薄適中,潤澤柔軟得似高掛樹梢的櫻桃,讓人迫不及待想上前一親芳澤。
「你的血壓和脈搏都正常,不過,我勸你還是住院休息個一、兩天再出院。」幫他量好了血壓,茉莉邊收著血壓器邊說。
收好了血壓器,她拉回目光,恰巧對上他的眼,-那間,她的心驀地一縮,隨即怦怦怦怦地失速跳動。
她整個人怔住,首次有了觸電的感覺。
這個男人很迷人,一對眼瞳炯炯有神,眸中綻著能攝人魂魄的深邃光暈,讓人舍不得移開與他對視的眸光,卻又有些害怕他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
「住院?」她的話拉回了佟繼白的思緒。
「是的。」茉莉對著他,很慎重的點頭。
偷偷地,她打量著他。除了一對迷人的眼瞳和過人的氣勢外,這個男人還有著一頭會讓女人妒嫉的濃密黑發;那對微挑的眉,濃密且有型,讓人直覺他不好惹;挺直且悍氣的鼻梁、直平的唇線,也似在宣示他真的很有個性。
單就外表而言,他很完美,如果再加上他認真勤奮的工作精神,那……她可以給他九十幾分。雖然未達滿分,不過以時下年輕人好逸惡勞的習性來說,他已屬難得,可以勉強幫他加到滿分。
「不是沒病床嗎?」佟繼白記得她方才說過,他已在這張病床上躺了八個多小時,而這張病床,就在急診室里,所以……
「已經幫你調好了,現在心髒內科有住院病床。」她想,他若不好好休息一下,哪天心髒因過勞而罷工是極有可能的。
「心髒內科?」他的兩道眉高高的挑起,臉上顯出疑惑的神情。
「不要懷疑,是有可能。」茉莉硬是壓下狂顫的心跳,一心兩用的填寫方才測得的數據。「以你們公司超時工作的情況來看,隨時掛掉一兩個心肌梗塞的人是不無可能的。」
「什麼?」詛咒他?詛咒他的員工?
沙沙沙沙,茉莉繼續記著數據。「勸勸你們老板吧!」
「勸老板?」佟繼白的兩道烈眉揚挑得更高。勸老板什麼?而且,老板就是他自己!
終于停下了書寫的動作,茉莉將眸光拉回他身上,「要他好好珍惜員工,人的身體健康是很重要的。對商人來說,賺錢固然重要,但員工可也是公司的重要資產,不是嗎?」
三天兩頭,她值夜班急診,就一定會踫到這家公司的員工被送進來。
「-……」她在說什麼鬼話?指責他是奸商,虐待員工不成?
「別太感動,也別太激動,我只是就事論事,不是特別想幫你。」她以為他是因感動而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道凌空的聲音劈過來──
「老大,不,老板,你醒了?」打盹太久的戴世哲不知是被交談聲給吵醒,還是因為點頭點得用力過猛而愕然驚醒。
「你……」指著佟繼白,茉莉很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听錯。他是老板!?是那家可怕公司的刻薄老板?
只差沒嘿嘿的笑著,佟繼白看人的眼神,還有高高挑起的一眉,如果拿來演欺壓良善的匪徒,絕對百分之兩百的恰當。
「白醫師,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還在狀況外的戴世哲開口問。怎麼老板和白醫師互看的眼神看來很詭異,還有那麼一點點的……一點點的曖昧,對,就是曖昧!
佟繼白-起眼,「-……」是醫生?他懷疑。
她怎麼看,怎麼不像醫生,尤其是那張彷若高中生的女圭女圭臉。
「你們……」那股曖昧不見了,戴世哲被搞糊涂了。
「出院!」佟繼白沒再多說話,當他將眸光由白茉莉身上拉回時,即對著一旁的戴世哲吼道。
那吼聲怪可怖的,茉莉不得不承認。之前對他若有幻想,此刻已全數破滅。不過,他如果以為這樣她就會害怕、退縮,那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不準!」她沉著聲,看似很具權威的對他宣布︰「這位佟先生,你知道你目前的肝指數是多少嗎?還有,你的腎蛋白指數也偏高,也許一時半刻你的心髒是不會梗塞,也死不了,不過……」
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掛著得意的笑。
佟繼白看見了那抹笑,不悅地問︰「不過什麼?」
「如果你想英年早逝的話,就現在出院吧!」對于能拿專業來壓他,她很得意。
「-……」他發誓,若不是她是女的,他一定立刻一拳過去!
對于老板一時的無言以對,戴世哲看傻了眼。
精采、太精采了!真是一場精采無比的決斗。
當當──第一回合,老板敗北,被逼到了死角,正面受拳,正中臉門!
所謂冤家路窄,指的一定是目前這種情況。
白茉莉又遇到那個可怕的男人了,而這次是在心髒內科的病房,時間是同一天的傍晚。
她原以為將他送進內科病房後,兩人即不會再見面。但,她錯了。
當她幫忙送一份心髒科醫師要的資料過來,由門縫外見到病房里的情況,以及听到那如獅子吼一樣的叫罵聲時,她即管不住自己的一雙手,用力的推開病房的門。
「喂,你吼那麼大聲干嘛?不知道這里是醫院,是需要高度安寧的地方嗎?」
「是-?」看見是她,佟繼白煩躁的撇了撇嘴。
迎向他的眸光,茉莉仍是毫無畏懼。
「Miss張,怎麼回事?」可憐的小護士,已被嚇得退到一旁瑟瑟發抖,只差沒轉身奪門而出。
「白醫師,是這樣的,蕭醫師交代要定時打針,還有給藥……」護士微抬臉,偷偷往佟繼白的方向瞧一眼。
「嗯哼。」茉莉對著她一點頭,示意繼續往下說。
小護士瞧見佟繼白驟沉的臉色與殺人的目光,聲音先是一哽,卡在喉頭里,然後以著更小的聲音,顫抖著說︰
「關于藥,方才佟先生已經服用了,所以接下來的是打針……」
「嗯哼。」茉莉看看佟繼白,再看看Miss張,示意她繼續說。
「因為一整天下來的營養針和怞血檢驗的關系,佟先生的手已戳過好多針孔,呃……依照蕭醫師的指示,這一針需要皮下注射,但是佟先生的手臂肌肉太僵硬,所以我建議他可以施打在婰部上,沒想到……」沒想到她就被吼了!
「就因為這樣?」茉莉挑高一眉,眸光刷地拉回到佟繼白身上。原來是他不肯配合乖乖的打針。
「別這樣看我,我並不是怕打針!」佟繼白有點懊惱的澄清,他可不想再有笑柄落入她的手中。
「那為什麼不肯乖乖的配合?」還吼得差點嚇死護士小姐。
「-別問我這種白痴問題!」他很惱怒,口氣自然很差。
都幾十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居然要注射?說出去不笑掉人大牙才怪!何況,還是在一個女人的面前乖乖月兌下褲子。
「打針哪是什麼白痴問題?」照她看來,有問題的是他的腦袋。
「要我月兌褲子,還不是白痴問題嗎?」若不是手上還掛著點滴,他一定會跳下床去,狠狠掐死這個女人。
「喔,原來你在意這個呀!」茉莉幾乎要忍不住笑出來,「真是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挺害羞的男人。」
不須仔細聆听,就可听到某人因氣憤而將牙關咬得喀喀作響。
「我真不知道貴醫院所謂的頭等病房,醫療人員的素質竟是這麼差,差得連三流院所都比不上!」他故意激怒她。
「你說什麼!?」茉莉很少生氣的,她的脾氣是醫院里公認最好的。
見情況不對,一旁的Miss張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算了、算了,白醫師算了啦,既然佟先生堅持不要注射,不如我去請教蕭醫師,還是請他直接過來也可以。」
也是幾個小時前,她才知道院長和這個佟先生很熟,這樣的人物得罪不起。
「這種事怎麼可以算了呢?」茉莉轉向Miss張,雙手輕壓上她的雙肩。「-先去忙-的吧,這里交給我就可以了。」
「這……」Miss張猶豫著。
雖然白醫師不至于會吃人,脾氣也從來是好得沒話說,不過方才的氣氛真的有那麼一點劍拔弩張。
「去、去,放心,我一定能幫-搞定他。」她接過Miss張手里的托盤,小小的鋼盤上有兩支針筒。
「可是……」沒有拒絕的余地,Miss張被推出了病房。
推上了病房門,白茉莉轉回身來,再以緩慢的腳步走到病床邊。
「現在,打針,可以了嗎?」如果他方才介意的是Miss張。
「-開什麼玩笑?」佟繼白稍微坐正身軀,雙眼提防的睞著她。
「Miss張已經不在這里了,你還鬧什麼別扭?」虧他長得一副粗獷、有擔當的模樣,居然怕一支小小的針頭?
「她不在-在啊!」他毫不客氣的吼了過來。
「我是醫生耶!」她不在誰幫他打針?而且,不過是,也怕她看嗎?
他睨著她,「那又怎麼樣?」
他當然知道她是醫師,不過,因為她是個女的,所以就是有那麼一點怪怪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魯』耶,我又不是沒看過男人的,別說是後面了,前面我也看過了很多,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索性將裝著針筒的托盤往旁邊一放,茉莉雙手抱胸,表情嚴肅了起來。
「-說-看過什麼?」
「那里呀!」她的手指向他腰月復再下來一點的地方。呵呵,有何好大驚小怪的?
佟繼白臉色微微一變。「看不出來,-經驗挺豐富的。」
難以說出心頭怪異的感覺,有點悶、有點不快,一想到在某種曖昧的情況下,她有機會閱人無數,佟繼白的心情就變得更糟。
「你在說什麼呀?」茉莉可不是听不懂他的調侃,難得使出凶惡的眸光瞪人。「我是醫生,自然見過人體上的各種器官,何況上一回還有個男士來掛夜間急診,受傷的地方就是那個部位。」
不對!她干嘛跟他解釋這些?根本沒必要啊!
「嗯哼。」換他扳回一城,回以有點沉的哼哈聲。
但原則上對于她的解釋,他還算滿意。
「我干嘛跟你說這麼多,現在,月兌褲子,打針!」板起臉孔,茉莉拉回思緒,決定以專業來壓制他的不合作。
「我說過,不。」佟繼白還是很堅持。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茉莉敢大聲的說,他絕對是她這輩子見過最難纏的男人。
佟繼白哼了一聲,轉過臉故意將眸光拉向窗外,表明了不想理人。
「是男人就勇敢一點!」她已氣得雙手-腰。
「這種事情跟是不是男人無關,只跟另一種事情有關。」終于,他的眸光由窗外拉回,落在她的臉上,與她對視著互別苗頭。
「跟什麼事有關?」看這可恨的男人還能說出什麼歪理!
「除了洗澡和上廁所之外,我只在一種情況下會自動褪下褲子來。」他大剌剌地說道。病房里沒有其他人在,就算有,他也不會在乎。
「什麼情況?」茉莉直覺反應的問。
佟繼白聳聳肩,沒馬上回答,而是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再站近一些。
不疑有他,茉莉又挪了挪腳步,兩人站得很近,近得只要她一傾身,耳朵就能貼到他的唇邊。
「說吧!」
沒讓她失望,佟繼白的嘴角噙著笑意,不疾不徐地說出另一種情況──
茉莉听了,迅速跳開兩步來,一指指著他,「你、你、你……算了!你低級厚臉皮是你家的事,現在還是一句話,打針!」
如果他以為那些充滿挑逗性的話,就會讓她打退堂鼓,那未免太小看她白茉莉了!
「-還真不死心。」佟繼白-了聲,故意嘲諷地說︰「算了,既然-這麼堅持,只要-敢月兌我的褲子,我就接受打針。」她鐵定不敢!
「你都敢開口了,我為什麼不敢做!」茉莉紅著臉,轉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針筒,大步上前。
「喂、喂!-干什麼?喂……」有人拚命捍衛著他褲下的尊嚴。
「當然是打針呀,廢話!」雖是用吼的,但她的聲音听來仍相當好听。
須臾之後──
「啊!你這個變態男,轉過去啦!誰要看你的正面……」
當當──第二回合交鋒,勝負各佔一半,兩人看來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