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嶺鬼盜 第五章 中招 作者 ︰ 北嶺鬼盜

第五章中招

李衛東眨巴著眼楮說道︰「我哪知道啊!反正尸體我第二次沒見著,說不定在井底另一側,也說不定還活著,只是給路過的人救出去了,這可難說的很。」

我滿肚子苦水,真有點怕一腳踢開門,就竄出個冤死的小女鬼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汪倩又說話了︰「你們注意了沒有?我剛才看見那門里頭的床上濕漉漉的,這怎麼回事兒呢?」

我轉過身子拿手電照照,真的,床上還滴答滴答往下滴水,我心里一動,原來如此︰「這里頭不是住人的!你們看,門閂是從外邊閂上的,要是住人怎麼關門?要是當牢房拿來關人的話,也不會弄張床不說,還送棉被?魏胖,你過去瞧瞧,下頭蓋的什麼?不怕,肯定不是死人!」

我一解釋,大伙也都明白過來,魏國跑進去把棉被一掀,下頭是些還沒有完全化完的冰塊,四四方方的,啪嗒啪嗒往床下滴水!

看來這里應該是哪個地主老財的冰窖,既可以冬天藏冰給夏天解暑,又能作為臨時的避難所,萬一土匪搶劫,還能暫避一時,另一口空的大水缸本該也儲存的有生活用品,鬧不好就是朝陽村逃跑的大地主韓茂德剩下的隱秘避難所,可惜時間太久徹底荒廢了,今天無意的給我們撞破。

我們都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本來一想起床上棉被下說不定蓋著幾個死人,那種感覺真壓抑的難受,這下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就開始琢磨要不要打開另一扇門瞧瞧,說不定是地主老財的藏寶洞,那可是民脂民膏,萬惡的舊社會反動勢力剝削我們窮人的歷史見證!

一想起要親手把這些罪證大白于天下,我們就開始熱血沸騰,也不急著走了,這里有通風口,不悶,搗鼓著弄開門,天也快亮了,湊乎著叫人拉我們出井,肯定不是什麼難事兒!

我大聲說道︰「魏胖動手!這次咱們非要把地主老財的牛黃狗寶給掏它個干淨!」

魏胖應聲上來就是一腳, 啷一聲,門給踢破個大洞,搖搖欲墜!

魏胖再接再厲,連續幾腳把破門給踹了個稀巴爛,搶過我的手電筒就往里鑽,還不等我笑話他,就看見他狼狽的一步退了出來︰「我的媽呀!什麼玩意兒!…………一屋子死人!」

我更加好笑︰「搞什麼鬼!魏胖,還一屋子死人呢!你發神經!」

我奪過手電筒往里一照,頓時嚇出一身冷汗,真他娘一屋子死尸,靠近門口的赫然是一個僵硬的小女孩,蜷縮成一團,手指頭緊緊摳著地板。

眼前的情景嚇的我們目瞪口呆,沒有誰見過這麼可怖的情景,一屋子死人少說也有七八個,形態各異,唯一相同的就是腦袋只剩一小部分,身上衣服都碎成一條條的,少說也有幾十年了,獨獨門口蜷成一團的小女孩,穿的衣服完好無缺,應該死了沒多久,那個腦袋卻已經不象個人樣,不知生前受了什麼折磨。

過了好久,我才回過神來問李衛東︰「這個小女孩是不是就你說的那個?」

李衛東臉色煞白的點點頭︰「嗯,沒錯沒錯,看衣服就是她!」

我們也都忘記逃跑了,就這麼傻愣愣的站著,這個地主老財的地下冰窖,除了日常避難用的谷子和日常用品,僅有的兩間房一個拿來儲存冰塊,一個是從里邊死鎖,這能說明什麼問題?

會不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門外等著,逼的里頭人壓根不敢開門,又或者屋子里鑽出了什麼怪物,啃了他們的腦袋?我猜不出來。而那個小女孩我能猜出來,李衛東當時心慌意亂,應該沒有仔細檢查,其實並沒死透,只是暈過去而已,等後來緩過氣,誤打誤撞比我們先跑到這地兒,不幸也踫到可怕的東西,最後慘死?

但她是怎麼打開門的?魏胖那大塊頭也硬踹了一腳才踢開門,何況一個小小的女孩,哪有那麼大力氣?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又發生了新的情況,那個額頭冒血的張明堂,不吭聲身子一歪,就倒在門口的地上,胳膊腿兒篩糠一樣的亂抖,極象羊羔瘋發作的癥狀。

我正要湊過去救他,李衛東一把拽住我︰「千萬別過去!」

我瞪他一眼正要發作,就見張明堂腳尖繃緊,顫栗了幾下,然後不再抖動,安靜下來。

李衛東顫抖著聲音說道︰「完了,咱們都要死在這里了!媽呀!我可真不想死!」竟然忍不住哭起來。

我用手電筒一照,渾身立刻起了雞皮疙瘩,那張明堂的臉頰上鼓起個鴿子蛋大小的肉包,還在不斷蠕動,兩眼瞪的老大,里頭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眼白,像是不少黑線在晃悠。

李衛東的聲音象哭喪一樣︰「是黑螞蟥,我認得這東西,這下可好,一會就要來吸我們的血了!」

我疑惑的問道︰「螞蟥?不是水稻田里才有嗎?你別瞎扯,你怎麼知道是螞蟥的?」

李衛東答道︰「螞蟥可多了,有水螞蟥,旱螞蟥,山螞蟥,還有花螞蟥,咱們踫到的一定是最毒的黑螞蟥!剛才我看到那麼多蚯蚓時,就有點懷疑要踫到這東西,只有黑螞蟥才喜歡肥蚯蚓,象螞蟻養蚜蟲一樣圍起來吸血,誰知道這里果真就有,你看張明堂的臉上,還有眼楮里,都是黑螞蟥鑽進去,成疙瘩的順著血管爬,這東西有毒的!」

我猛然想起來了,記得我爸曾經說過,他們部隊打雲南時就踫到過很多這東西,螞蟥又叫水蛭,小疙瘩的身子能拉的火柴棍一樣細,有時樹枝上都能掛滿。

旱螞蟥有兩個吸盤,其中一個固定在樹上,另一個四處飄著尋找目標,躲都躲不及,這里頭花螞蟥和黑螞蟥除了吸血還有劇毒,鑽進皮膚里扯都扯不出來,甚至拿刺刀往外剜肉,剜不出螞蟥就糟了,這東西能在皮膚下面一直亂爬,直到把人毒死!

我爸告訴我螞蟥雖然毒,但是害怕鹽,還怕肥皂水、煙、油、酒、醋這些東西,但我相信這會兒,我們誰身上也沒這些東西。

魏國大大咧咧嚷嚷︰「螞蟥怕什麼?我最喜歡這玩意兒了!能吃的,知道不?」

我沒好氣的瞪著魏國︰「別吹了你!北京根本沒螞蟥的,以為我不知道啊!」

魏胖看見汪倩眼巴巴的瞅他,臉上有點扛不住︰「什麼吹啊!你咋知道?我又沒說是在北京,是在我外婆家跟她們學的,用一根尖尖的小木棍插入螞蟥的尾巴,然後從頭向尾翻過來,就跟咱們洗豬腸一樣,快曬干時把小木棍拿出來,繼續曬,放在鍋里用滑石粉炒熱,炒到稍鼓起時,取出來再把滑石粉篩掉,放涼就能吃了。」

我一听笑了︰「你可真能瞎掰,那是做藥的,能治關節炎!淨胡扯,根本不能當菜吃的。」

空氣中似乎有點凝固,我們很快陰沉下臉來,螞蟥不是那麼能躲開的,在北京我很少听說哪里有,它能聞著人的味道追過來,順褲腿往皮里鑽,我們都是夏天的裝束,非常容易中招。

沉默中,我不甘心的拿手電照照那些死尸,一看更喪氣,分明就是樣板戲里壞地主的穿著,想當年,肯定是地主老財一家人躲進這避難所,不知道怎麼招惹了成群的黑螞蟥,無聲無息的死在這里,現在要連累我們幾個了。

我只恨天為什麼還不亮,折騰了這麼久,應該天亮了的。

黑暗中,會不會有無數肥嘟嘟的螞蟥向我們步步緊逼,我可說不準,魏國、李衛東還有汪倩,以及飛機都不吭聲的僵著不動,我看看那間藏冰的房間,一拍大腿,有了主意,大聲說道︰「快!我有辦法了!咱們去那屋里,把床給拆了,弄幾根火把怎麼樣?我看只要是個動物,就一定怕火!哈哈,這主意不錯!」

大伙立刻回過神來,飛機一豎大拇指︰「高!不愧是丁大軍師!這主意妙極!」

我們興沖沖的鑽進那個冰屋,冰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空氣涼颼颼的,魏胖幾把掀掉蓋在冰上的棉絮被套,跳上去使勁忽悠床板︰「它娘的,還真結實!這床真怪,四根床腿都是埋在土里的,你們都上來,咱們一起跺塌了它!」

我們依言跳上去,連汪倩都跨上來站好,手電筒隨便一照,我赫然發現她胳膊上,很突兀的出現一個黑團子直晃悠,心里立刻一縮,看來有螞蟥找上她了!這可怎麼辦?

別急!會有辦法的!要冷靜!我對自己說。

汪倩瞅見我們都瞧她,瞬間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呀的一聲尖叫,直摔胳膊。

我吼道︰「你別摔胳膊了,弄到別人身上咋辦!快他娘給我住手!」

一把攥住汪倩的膀子,只見她的小手臂已經全黑了,皮膚表面一個黑團子,不知道有多少條螞蟥,正拼命的往里頭鑽,這東西破開皮膚的時候,會分泌出一種麻醉劑,讓人不覺得疼痛。

一時情急,我摁住她胳膊使勁往床板上摔,奇怪的是,那些螞蟥一踫到床板,立刻啪嗒啪嗒的跌了下去,整個身子蜷成蠶豆大小,一動不動的,我和李衛東幾乎同時出腳,吧唧吧唧幾腳狠狠踩下去,螞蟥立刻稀巴巴爛了。

看看汪倩的胳膊,還是紫黑一片,血流不止,但是已經沒有螞蟥附在表面,我不放心,仔細的模了一遍那些黑色的地方,還好,螞蟥沒有鑽進血管去。

飛機一把拉住我︰「丁!快看床下邊,糟了!好多螞蟥啊!」

我緊張的手電筒一晃,天啊,床的四周已經布滿螞蟥那惡心的身軀,中間還夾雜成疙瘩的肥蚯蚓,一起滾來滾去的,但奇怪的是,這些東西沒有一個靠近這張床!

看看床的四周確實如此,沒有螞蟥敢靠近,我們繃緊的神經又暫時松了下,不由自主的都往魏國的床中間挪了挪,害怕給掉了下去。

莫非這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能夠克制螞蟥?一想起有這個可能,我的心又砰砰跳了起來。

蹲子,我拿手電仔細觀察這床板,也沒啥特別的,床板由兩塊整板組成,嚴絲合縫的,而床的三面都有圍欄,一面是空的,很像是我們破四舊時,燒過的那些羅漢床,只是這材料有點古怪,象是木頭又象石頭,堅實厚重,烏黑細膩,油膩膩的濕滑,聞聞手指頭,有點香味不說,這香味倒更像是中藥味,看來估計的不錯,這木料是一種藥材,能防蟲咬的。

問問魏胖有沒有刀,飛機遞過來一把匕首,我試著割那床板,硬的很,根本戳不進去,沿著床邊我削了一點木屑灑進螞蟥堆里,那些螞蟥和蚯蚓立刻開了鍋一樣的亂爬,看來確實是這床擋住了螞蟥撲向我們。

反正無路可逃,我們也累了,都團團坐在床上,好在床很寬大,還夠我們五個人擠在一起。

汪倩一直半暈半醒的不說話,李衛東眨巴下眼楮說道︰「你們說,張明堂倒在外邊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想起這茬,我們都心頭沉重,別看整天耀武揚威的,可誰也沒有真正打死過人,眼瞧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了,心里真不好受!

魏國坐的腳麻,嘀咕道︰「這可咋辦?咱們總不能也象那些隔壁鄰居樣都死這兒,丁,你主意多,想想有啥辦法可以拼一拼?」

不用魏胖提醒,我已經一直在想了,這種軟件動物我有種莫名的恐懼,本來以為自己最怕的是蛇,現在看起來,肥嘟嘟的螞蟥才是我最怕的東西。

屋漏偏逢連夜雨,唯一的手電筒支撐這麼久,光線終于昏黃下來,我趕忙關掉開關,認真想起辦法來,時間所剩無幾,這個死牢一樣的地方雖然有通氣孔,味道卻也極其難聞,尤其是隔壁的門給踢破後,陣陣腐尸的臭味不時飄出來,嗆的我直惡心。

魏國小聲說道︰「丁,你剛才說拆了床板點火,你有火柴嗎?拿出來先頂一頂吧?這兒太黑了…………。」

我一楞,我可沒有隨身帶著火柴,這問題還真給忘了,趕緊問問他們,竟然沒一個人身上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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