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送上門 第二章 作者 ︰ 花兒

「表嫂?表嫂?」

一個溫和而悅耳的聲音,將魂游四海的姬小瑾給喚了回來。

「啊?」她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拿著茶壺,早將柳襄藍的杯子給斟滿了,琥管色的液體流得滿桌都是。

她連忙放下茶壺,直覺的就掏出手絹想擦。

「少女乃女乃,我來就好了。」丫鬟彩兒抿嘴一笑,把她按到鋪著錦墊的欄板上坐著,「你跟表小姐賞梅吧,這里給我收拾就行了。」

「對不起呀,又麻煩你了。」她挺過意不去的說著。

唉,襄藍找她到這美麗的園子、亭子里賞梅花,是多麼高雅有氣質的一件事,她居然會覺得無聊偷偷打了哈欠,還在幫她斟茶時神游,真是太不應該了。

「別跟我客氣。」彩兒笑著說︰「少女乃女乃真是的,老是把對不起呀、請、謝謝掛在嘴上,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不過是個丫鬢,運氣好踫到這個體恤下人又不擺架子的少女乃女乃,怎麼還好意思讓她謝她?

不過這個神秘的少女乃女乃,居然給少爺藏了這麼久,實在是太可惜了,她應該早點來見公婆的。

瞧她不過來一個多月,已經用她的笑容和小心,一一的收服冷家上下,就連原本對她頗有微詞的老爺,現在也對她贊不絕口,連老夫人的病都因為太過高興而全好了呢。

柳襄藍坐到姬小瑾身邊,「表嫂,這丫頭不喜歡人家謝她,下次你罵罵她吧,說不定她反而覺得痛快。」

這個表嫂還小她四歲呢,她一見她就覺得有說不出的投緣,兩個人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感情好得眼姊妹一樣了。

「彩兒對我很好,我不會罵她的。」每次听到人家喊她少女乃女乃,或是襄藍喊她表嫂,她都覺得好像被根針刺到了一樣,渾身不舒服。

她的謊越說越多,越扯越離譜,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收尾了。而謝天謝地的是,冷諭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她還可以從容的收拾這個大騙局,然後離開。

那天她來冷府不過是想要二兩銀子解圍,沒想到冷家兩老居然一點都沒懷疑她的身分和說詞,立刻就相信了她就是那個冷諭出門前所說的妻子。

冷老夫人當時還病著,一听說她來還抱病出來招待她,拉著她的手就哭,說什麼總算見到她啦、非常想她這一類的話。

不過冷老爺還是跟她抱怨了冷諭一下,叫她要好好勸他念書、考取功名,不要一天到頭住外跑。

她一一的敷衍著,然而之後才說到要走而已,冷老夫人馬上昏了過去,而冷老爺則是開始罵家門不幸,兒子不安于室連媳婦都跟著有樣學樣,姬小瑾只得暫時留下來,試圖收拾這一團她引起的混亂。

但這一留卻留出了感情來,冷老夫人對她真摯又親切,而她跟襄藍的友誼更是以前未曾擁有過的。

總而言之,冷府是個溫暖而且和樂的家庭,她從小欠缺的東西這理都有。每個人都是真心關心她的,再沒有人動輒對她打罵或是非禮。

那天她染了小風寒,冷老爺竟急得跟什麼一樣,親自去給她請大夫,餐餐都來盯著她吃藥,害她感動的哭得一塌胡涂。

自從娘親死後,她再也沒有掉過眼淚,而現在她終于知道什麼叫做喜極而泣。

「表嫂。」柳襄藍拉著她的手,笑嘻嘻的說︰「跟我說說你怎麼踫上表哥的,好不好呀。」大伙都很好奇,又不好意思問。

冷諭其實也算是個被寵壞的孩于,被捧慣了、自我慣了,對家里的人老是愛理不睬的,因此在不知道姬小瑾是什麼樣的人時,其實大家都很擔心他的眼光。

「怎麼認識的喔。」姬小瑾有點尷尬,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扯謊。

她發現她的謊之所以會越說越多,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冷諭。他似乎是個不大成功,甚至是有點差勁的主子和兒子。

例如,冷老夫人說他為了那件事跟老爺大吵了一架,差點要斷絕父子關系,兩個人從此不再主動跟對方說話。

要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居然會嚴重到令父子反目,他們兩老一提到「那件事」臉上都是一副傷心欲 的樣子。

因此姬小瑾覺得自己有安慰他們的責任,不得不再說一個謊,說冷諭其實很後悔跟冷老爺吵架,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這次回來就會認錯了。

當然兩老很高興一臉欣慰,卻也大呼不可思議,因為冷諭那死都不認錯的硬脾氣,沒想到娶了老婆之後,居然懂事轉性了。

于是,姬小瑾只得又忙著編織另一個更大的謊言,來維持她這個騙局的完滿,她覺得好愧疚。

想走又怕冷老夫人一病不起,再說她也真的舍不得走。還好冷諭到貴州去了,他既然不會這麼快回來,她也就不需要急著走。

她可以多享受一會家庭的溫暖,重溫喊人爹娘的那種幸福感。

「表嫂?你怎麼不說話?是想表哥了嗎。」柳襄藍喊了她幾聲,「表嫂?」

「沒有啦,我怎麼會想他?」她還希望他別太早回來哩。

柳襄藍一副「你不承認是因為害羞」的表情,笑著看她。

「你剛剛問我們怎麼認識的?」姬小瑾想了一下才說道︰「我記得那天下了一場大雪,所有人都擠在客店里等雪停,我笨手笨腳的打翻了一碗面挨了我繼父的揍,冷諭他就挺身而出了。」

「原來如此,還真像表哥的個性。」他就是喜歡行俠仗義,大概自己過得車福快樂,所以見不得人家受苦受難。

不過他這種熱于助人的個性,怎麼只在出門的時候才有?在家里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如果不出門,跟那些靠著祖產吃喝不事生產的紈褲子弟實在沒有兩樣。

「看樣子表哥當好人也不是沒好處的。」當一次好人,便有了個如花似玉的可愛小妻子,難怪他愛在外面闖蕩。

「是呀,他是個好人。」姬小瑾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過他不是為了什麼好處才幫我。」

嚴格說起來,當時他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反而踫了個大釘子,結果她還來他家招搖撞騙。

她突然覺得自己相當對不起冷諭,因此一張臉也垮下來了。

「我開玩笑的。」柳襄藍看她突然沉下瞼來,連忙解釋,「表嫂,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

「我哪有生氣,我是想到了其他的事。」她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冷諭好不好?」

原來是想老公了。柳襄藍放心了一些,于是笑道︰「別擔心了,表哥不會有事的,呂大哥會照看著他,絕對不會讓他出事的。」

每當他們要走鏢之前,呂安堂都會來看她一會,跟她說幾句話,要她放心他一定會照顧冷諭之類的。

他是真不明白她的心意嗎?早在四年前,他從歹人手里救她出險,她就已經把一顆心交給了他。

想到呂安堂的不解風情,她郁郁寡歡的嘆了口氣。

姬小瑾听她嘆氣,忍不住跟著又嘆了聲。看樣子,襄藍是很喜歡冷諭的,況且他們也很相配。

她應該早點離開,把這個少女乃女乃的位置還給襄藍。如果她那天沒听錯的話,冷家兩老一開始是希望冷諭娶襄藍的。

唉……她真是舍不得這一切的溫暖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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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府的帳房里燈火通明,隱約傳來一陣清脆的撥打算盤聲。

姬小瑾全神貫注的盯著一本帳冊,一邊撥打著算盤一邊迅速的翻過另一頁。

站在一旁的張管事眼楮瞪得大大的,一點都不敢相信她五天前對算數和看帳根本一竅不通呢。

姬小瑾聰穎領悟力高又很肯學,冷老爺教得又仔細,不過才十來天左右,他已經帶著她出門收租,也到帳房學習過了。

冷老爺明白自己的兒子嫌做生意麻煩,怎麼樣都不肯學,因此只好把希望放在媳婦兒身上,讓她開始學著打理家業,然後更驚喜的發現他有個心思縝密又善體人意的好媳婦。

「少女乃女乃,天晚了。」張管事說道︰「其他的明天再看吧。」

姬小瑾抬起頭來,「什麼時辰了?」

「快亥時了。」看少女乃女乃在帳房里坐了一天,埋首于大批舊帳冊中,居然一點倦意都沒有,實在太令人佩服了。

「這麼晚啦?」她都沒有注意到時間居然過得這麼快。

「是呀,剛剛彩兒來催了三次了。」張管事說道︰「你連晚膳都沒用,還是早點回去休息。」

「好。」她听他說才覺得肚子餓,因那本米行的帳冊怪怪的,讓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得太入神了,連彩兒跟她說了什麼她都沒听到,只記得自己叫她先回去。

「你也回去吧,張管事。」她將米行的帳冊拿起來,「這帳冊我先拿走,如果老爺問了,你就說我還想多看幾次。」

「我知道了,我會跟老爺說一聲。」他不大明白,為什麼少女乃女乃對米行的帳特別有興趣?他管帳房這麼多年,多少也清楚各行號的情形,他記得米行的收支很平衡,也沒短少過,而帳目更是清清楚楚,有什麼道理少女乃女乃想拿去多看幾次?

「少女乃女乃,是米行的帳有問題嗎?」他得先問個清楚,因為米行的總管是他的小舅子,他可不希望他做了什麼壞事而連累了他。

「我還不知道,等我再多看幾遍,還得去問問米行總管才能確定。」

意思就是有古怪了。

看他臉色有點不自然,姬小瑾連忙解釋說︰「或許是我弄錯了。」畢竟她是新手,有可能是她想錯了。

「是、是,少女乃女乃還是先休息去吧。」張管事勉強的笑了笑,她說得也是啦,有可能是弄錯了。

要是米行的帳目有問題,他沒看出來還能說是他笨,但老爺總察覺得到吧?

一定是她弄錯了,虛驚一場而已。

「那我先走,你也快回去吧。」她又提醒他別忘了鎖門,才快步的離開。

「少女乃女乃!」彩兒打著一盞燈籠,遠遠的就喊,「少女乃女乃。」

她的聲音听起非常的興奮,一看見姬小瑾就飛快的跑了過來。

「怎麼啦?」她迎上前去,「跑得這麼急,是出了什麼事嗎?」

「是好事!」彩兒興奮萬分的說︰「是少爺,少爺回來了。」

「啊?」姬小瑾嚇了一大眺,手一松帳冊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他回來了?他怎麼會回來了?天哪……她的謊言、一切都要被揭穿了!

想到眾人會用指責和輕蔑的眼光看她,她就覺得心慌意亂。

彩兒連忙撿起帳冊,有些疑惑的喊,「少女乃女乃?」她怎麼看起來失魂落魄的樣子?難道少爺回來了,她不覺得高興嗎?

不對,少女乃女乃一定是高興得傻啦,她怎麼可能不要少爺回家呢?他們是夫妻呀︰

「我……我、我突然想列有-件事沒做完。」她狼狽的說完,轉身就走,

她得快點走,至少謊言被揭穿的時候,她不在現場的話自己的心里會好過一些。

「少女乃女乃。」彩兒急忙拉住她,「還有什麼事比見少爺更重要?」

「很重要的,我一定得去。」姬小瑾緊張的說︰「好彩兒,你快放開我。」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她無奈的說。

少爺叫她來找少女乃女乃,說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她,那表示少爺很想念她才會一回家就急著見她,沒想到少女乃女乃卻一點都不急著見少爺?

「不、你不能跟我去,這件事我只能自己做,況且我還得出門一趟。」而且永遠沒臉再回來了。

「都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里?」彩兒看她臉色越來越慌張,說話也結結巴巴的,心里實在是感到奇怪極了,

「少女乃女乃,你是怎麼啦?哪里下舒眼嗎?」

「沒有,我真的得走了。」姬小瑾褪下手上的手鐲,塞在她手里,「這個你先收著,還有這個、這個……」

她把冷家雨老送她的首飾和鉚襄藍給她的玉釵全都褪下來,交給她,「幫我跟大家說對不起。」

彩兒被她的行為弄得一頭霧水,絲毫不明白她一向崇仰的少女乃女乃到底怎麼了,

「總之……」她急得都快哭了,「是我自己不好啦,我走了。」

「少女乃女乃?」彩兒怎麼能讓她這麼莫名其妙的離開,連忙扔下燈籠空出手來拉住她的衣袖,「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少女乃女乃,你生彩兒的氣嗎?」

「沒有沒有!」姬小瑾一邊拉開她的手,一邊說︰「是我的錯,跟你沒關系,真的、真的。」她得趕快離開這里,等到人家來趕就太丟臉了。

說不定把她扭到官府去,那她就毀了。

她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哭了出來,別了……充滿溫暖和人情味的冷府,雖然她說謊騙了大家,可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里帶給她的感動和幸福感,她一輩子都會記住了。

「少女乃女乃。」彩兒也慌了,她口口聲聲說要走又說對不起大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隱約覺得少女乃女乃似乎要離開家里?那怎麼可以呀!她急忙追了上去,喊著,「少女乃女乃,你別走呀!少女乃女乃……」

「彩兒……」小聲一點啦,她這麼一喊會驚動大家的!姬小瑾回頭道︰「拜托你別喊。」

「那你別走呀,少女乃女乃到底怎麼了嘛!」好不容易追上了,她立刻死拉著不放。

「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擦了擦眼淚,「都是我的錯,你放開我我會很感激的。我真的得馬上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她們的追逐和彩兒的呼喊老早就驚動了大家,丫鬟和小廝們連忙跑去跟冷老爺和老夫人說,才一會的工夫,冷老夫人和冷老爺在一堆僕從的簇擁之下緊張兮兮的跑來了。

「小瑾。」冷老夫人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丫鬟們說媳婦鐵了心的要離家出走,怎麼攔都攔不住,嚇得她以為兒子一回來就給了媳婦委屈,因此她才會鬧成這樣,小瑾平常可是很乖的。

她就說有問題嘛!冷諭一听見小瑾過來找他,且人待在府里兩個多月,那種驚訝莫名的樣子實在不像是裝的。

而他後來莫名其妙的發了一頓脾氣,說他們兩老胡涂透頂,又說他們引狼入室什麼的。

然後他氣沖沖的說要找人算帳,還跟他爹吵了一頓就回房里去了。

他一定是生氣小瑾跟他們太親近。所以一回房就把小瑾罵了一頓,給她氣受,才會讓地委屈得想離家出走。

一定是這樣的。

她怎麼會生出這種兒子來?娶了老婆還藏起來,不給爹娘認識。還好媳婦懂事,知道要來孝順公婆,他卻又大發雷霆,把人給罵走了。

「是不是諭兒說了什麼話嘔你?你別跟他計較好不好?」冷老夫人拉著她的手,哭得淚漣漣,「是娘不會教兒子,都是娘不好,你看在娘的面子上別生他的氣好不好。」

「是呀。」冷老爺也氣得瞼色難看,「你不用理這個孽子說什麼,千錯萬錯都是他自己的錯。」

「爹、娘……」姬小瑾無奈的喊了一聲。

不對……她不應該喊他們爹瑯,畢竟習慣了情急之下就喊出來了,「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好,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臉再見你們……」

「小瑾,你怎麼這麼說呢?我知道諭兒一回來就給你氣受,是你委屈了。」

「不是的。」怎麼大家都認定了是冷諭欺負她呢?明明是她自己心虛想逃的呀!

「冷老夫人,冷諭他沒有委屈我,我、我……」她怎麼說得出口,是她為了二兩銀子委屈了冷諭才對。

「冷……冷老夫人?」冷老夫人虛弱不堪的往丈夫懷里一例,放聲哭道︰「嗚嗚,小瑾氣諭兒,連我這個娘都不喊了。我怎麼這麼命苦呀……」

「小瑾,你氣歸氣,怎麼能這樣嘔你娘?虧你平常還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冷老爺教訓著她,「你不認婆婆難道連公公也不喊了嗎?」

「冷老爺,不是這樣的。其實我……」

姬小瑾話還沒說完,冷老夫人又哭道︰「老爺!都是我不好,我不會教兒子,給他嘔走了媳婦兒,害得媳婦兒連爹娘都不認了……嗚嗚……」

「家門不幸呀!」冷老爺氣呼呼的罵,「那個孽子要不就不回來,一回來就鬧得全家不得安寧。」

眾人連連點頭,幾名比較感性的丫鬟還跟著掉了幾滴眼淚,大伙心里都在罵冷諭過分。

「唉……」姬小瑾看這樣子也知道冷諭還沒說出事實,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兩老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謝謝老爺、老夫人數月的照顧,小瑾感激不盡,來世願做牛做馬報答兩位。」

「小瑾、小瑾,娘的心肝哪……你就這麼狠心嗎?」冷老夫人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我叫諭兒來跟你賠罪,你別走呀……」

冷老爺看媳婦兒是打定主意不留下來,心里不由得難過又忿怒,「還下快去叫那個孽子過來!」

「不用了,我早就來了。」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從人圍外傳了進來。

眾人紛紛回過頭去,讓開了一條路。

冷諭一臉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表情,有些微跛的走了過來,

看著垂頭跪在地上的女子,他實在佩服她佩服得要命。她居然有這個能耐把他變成千古罪人,瞧瞧大伙爭著用指責的眼光看他,仿佛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才是受害者。

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听都沒听過的妻子,姬小瑾。

要不是他在護鏢的路上跟山賊打斗,右腿給砍了一刀受了傷,呂安堂堅持不讓他走下去,強迫他回家養傷,他可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妻子。

「喂,你這麼急著走干麼?」他諷刺的說︰「娘子,你不想見見我再走嗎?」

姬小瑾低垂著頭,輕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你該不會是怕我吧?娘子?」

「諭兒,我叫你來跟小瑾賠罪,求她原諒你,你居然還嘔她。要是小瑾走了,我就不認你是我兒子。」看兒子一副無關緊要,一點都不著急的模樣,讓氣極了的冷老爺說了狠話。

冷諭冷笑道︰「笑話,媳婦可以亂認,親生兒子反倒不認,爹你可真是奇葩。」

姬小瑾心虛,自覺有愧于他,不管他怎麼罵甚至要打她都覺得自己活該。

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諷刺冷老爺!他有一對這麼慈愛的雙親,實在應該跪著感謝上蒼的厚愛,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跟他們說話?!

「你罵我好了,不許你這樣說爹。」拾起頭,姬小瑾氣呼呼的說︰「是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許說爹不好。」

「小瑾……」冷老爺感動的看著她,這孩子就是這麼值得人疼哪。

冷諭跟她打了個照面,覺得她好面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你……」做賊的居然敢先喊賊?還叫爹叫得這麼順口,真是個厚瞼皮的女人!

姬小瑾爬起身來,忿忿的說︰「你肯替陌生人強出頭,干麼不對自家人好一點?」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甚至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他為什麼得讓這個來歷個明的女人教訓?「你跟我一樣清楚,你為什麼急著走。我沒有我的爹娘好擺布。」冷諭哼道︰「娘子,我有沒有說錯?」

「你沒有說錯。」氣忿取代了心虛,姬小瑾也不甘示弱的說︰「你的確沒有你爹娘好擺布,你也沒有他們的良善。」

「我要是不夠良善,你現在就該在知府衙門了。」哼,這女人四處招搖撞騙,居然騙到他頭上來了。

一听到衙門,她的氣勢馬上矮了下來,「我立刻走就是了。」

「小瑾呀,別走……」冷老夫人一听她要走,馬上又哭了,「諭兒,算娘求你好不好?你好好的跟小瑾說不行嗎?」

「你想這樣就走也沒那麼容易。」至少也得把真相說出來,讓大伙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不想莫名其妙的變成罪人,也好奇她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你把我家搞得烏煙瘴氣,現在想一走了之?你覺得我肯嗎?」

「那你想怎樣?」姬小瑾怒道︰「我都已經說是我錯了,是我不對。我不該……」

「好了。」冷諭揮手打斷她的話,「有些事我們還是回房慢慢聊。」

「是呀,有話慢慢說嘛!小倆口吵吵嘴是常事,說開了就沒什麼了。」冷老夫人連忙出聲支持兒子,只要媳婦肯留下來,兩個人好好的溝通,那就不會有問題了。

冷諭的打算可就不一樣了。

這個叫姬小瑾的,或許有些利用價值。他如果想在家里養傷,又希望沒有人拿著婚事來煩他的話,還有什麼借口比他已經有了妻子來得更加妥當呢?

換句話說,如果他現在揭穿了姬小瑾假冒他妻子的事,只會有兩種結果。

第一種情形是,爹娘會恨他說謊胡謅自己娶妻了,才會害他們受騙上當。然後他們會舊事重提,逼他娶襄藍為妻。

第二種情形是,他們或許會因此而改變策略,將方圓百里之內的待嫁姑娘全打听清楚,然後強迫他娶一個。

不管是哪一種情形,他都會被煩死。

但是,如果姬小瑾留了下來。他不會有這種煩惱,也不怕被吵死,並且可以安心養傷直到呂安堂回來之後,再隨他出鏢,到時候只要一紙休書,他就能解決姬小瑾。

或許連休書都不必了,因為他根本沒娶過她,也就是說他可以很輕松的打發她。

這麼想想,其實還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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