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嘸蝦米 第七章 作者 ︰ 花琪

余乃文和紀天律吵架之後,把手機關了,走一個多小時回家。

一到樓梯口,就看到余季中焦急煩躁地怞著煙,神色不定地左右張望。

余季中是個沉穩少言的人,她很少看到他這樣。「大哥……」

一听到她的聲音,他倏地回頭,直直地朝她走來,突然之間把她滿滿地抱住。

她愣住,連眨眼都忘了。

「太好了,我找-找好久。」他的雙臂有力地箍住她,像怕她消失一樣。

他是個粗獷結實的男人,她被他抱得很不舒服。「大哥。」她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她想起紀天律說的話,覺得毛毛的。

她試著不露痕跡地推開他,他卻沒有任何意思要松開她。「拜托,答應我一件事情。」他說。

她的心口冬冬地跳著,呼吸有些困難,每一口都是他濃濃的煙味。

他從來不曾這樣有侵略性地抱擁著她,而且今天是情人節,如果她沒和紀天律吵架的話,現在就會是她和紀天律甜蜜地擁吻,而不是被余季中抱得這樣心慌。

她笑不出來,不過力圖維持幽默感。「大哥,情人節不能隨便答應人事情吧。」

余季中是她父親的干兒子,跟他本來是不熟的,在他當自己的保鑣時,他們才培養出兄妹的感情。

她很喜歡他,但只拿他當哥哥看。

他的臂膀僵硬,他的眼眸掠過了一抹她永遠看不到的失落。

半刻後,他挺起胸膛。「答應我,要哭的話,不要忍。」

「什麼事?」她突然冒了股不祥的感覺。

「干爸死了,被人暗殺的。」他急著找她,就是怕她也會發生意外。

她的身子冒冷,腦子空白,雙腿發軟,幾乎要站不住了。她受了極大的沖擊,但淚就是沒有掉下來。

「哭吧。」他心疼地說。「想哭就哭。」

她呆了好一會兒,用盡力氣擠出來話來。「帶我去見他。」

由于余乃文的父親余居樂,人稱「豹子」,是道上知名人物,甚至還是現任立法委員,所以一些消息靈通的媒體早就聚來等著采訪。

余季中細心地掩護著她,在不讓她曝光的情形下,迅速進到屋內。

屋里頭鬧哄哄的,各路人馬都有,他們兩個一走進來,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余乃文很少現身,但重要的大老都認識她。「小文,節哀順變。」

「謝謝。」余乃文跟他們點頭致意。「我要見爸爸。」

幫里地位僅次于余居樂的余彪,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哥流了不少血,樣子不大好看。」

「沒關系。」余乃文的語氣輕柔而堅定。

前面的人讓開路來,余乃文走過去,旁邊的人緊看著她。她的臉龐清麗冷艷,本來走在路上都會讓人多看一眼。此刻,她目光中忍蓄著哀傷的神情,更是緊扣人心。

余居樂的尸體橫躺著,她看到後並沒有嚎啕大哭,也沒被嚇到,只是臉色更白了。

四周靜得恍若連眼淚掉落的聲音都听得到。

余乃文心中滿溢著難過和不舍,眼中潤著淚光,輕輕柔柔地抱住了余居樂的尸體。「我回來了。」她抵著父親的面頰低語,像是遠方回來的游子,不忍心吵醒熟睡的他。

這樣的表情,比她放聲悲嚎更讓這些平日逞凶斗狠的兄弟難過。

余彪拉起她,說道︰「-放心,喪事彪叔會幫-處理好。」

「謝謝彪叔。」余乃文忍下悲痛。

「不用客氣,這本來就是彪叔應該做的。」余彪又說。「我已經通令下去,要全力追緝凶手。」

余乃文不語,看向余季中。她知道余彪的意思是要「江湖事,江湖了」,可是她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引發仇恨的火並,所以這件事情,她傾向交給警方處理。

余季中猜出她的想法,清清喉嚨說道︰「這件事情,我們當然不能放過凶手。不過干爸是立法委員,條子必然會介入處理。我想他們也不敢跟我們打馬虎眼,這件事情條子一定會徹底查辦,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余季中的話一出口,就引發底下竊竊私語,一片蚤動。

余彪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再打量著旁邊的情勢。

有大老出面駁斥余季中的說法,不過也有人對余季中的意見表示贊成。

余彪看了看之後,老謀深算地給了個模稜兩可的說辭。「季中的話也不無道理,就像他說的,豹哥可也是個立法委員。」他對著某個人使了眼色。

那人趕緊說道︰「是啊,這又是另外一個問題。豹哥過世了,誰來代替豹哥參選下屆立法委員?」

此話一出,紛紛有人響應。「論資歷、論經驗、論輩分,最適合當豹哥接班人的,當然是彪哥了。」

每個人一言一語,余乃文冷冷地旁觀。她這才意識到,她父親前腳剛走,尸骨未寒,他們就等不及佔據她父親的位置了。

她向來不喜歡江湖的事情,此刻的厭惡更深。

余彪謙推了幾句之後,面露喜色地定案。「既然大家都這說,我就接下這個擔子,將來就由我來為大家爭取權益。」

有人乘勢說道︰「選立委要不少錢,豹哥底下的事業是不是也應該早一點處理?」

「這話什麼意思?」不同意余彪的聲音出現了。「豹哥生前最倚重季中了,這些事業季中管理得好好的,有需要什麼處理的嗎?」

「話不是這說……」

听著他們熱烈的討論,余乃文只覺得渾身更冷。

她看出來了,這些聲音分做兩派︰一派支持余彪,一派擁護余季中,討論著誰該繼承幫中大位。

兩邊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吵得幾乎要打起來了。

余乃文覺得難過。她父親經營一生的幫派,最後只是派系斗爭中搶奪的大餅。她看著余彪,面紅耳赤地步步進逼,說什麼也舍不得到手的肉飛掉。

余季中態度堅毅。「干爸的事業,我沒有一定要繼承,但是干爸的精神,我一定要延續。」

余彪雙手環在胸前,勾了一抹笑。「話是沒錯,不過繼承這件事……」

余乃文輕柔地接口︰「繼承這件事,我應該能說話吧。」

她一說話,全場的人都傻了眼。雖然她是余居樂的獨生女,但是她和幫派之間實在是極少有牽連,甚至她大學時就自己搬出去住。

余居樂雖然很疼愛她,但是她和余居樂向來都說不上幾句話。今天大家把她叫回來,不過是要她上個香而已,誰都沒想到她竟然會有意見。

余彪皺起眉頭,他的實力和余季中在伯仲之間,甚至還略勝一籌的。本來他是篤定乘勢奪下幫派的勢力,沒想到卻殺出了余乃文這個程咬金,為事情添了變量。余乃文向來和余季中親,九成九她一定會支持余季中的。

他橫看著余乃文,思索著要怎麼堵住她。

「-只是個上班族,江湖的事情-不懂,這件事情,-不要過問。」

說這話的,不是余彪,而是余季中。

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望著余季中,余乃文是他翻盤的唯一希望,他沒道理將余乃文推出去。

余乃文掛上一抹笑容,她知道余季中為什麼這做,他想保護她,不要涉足江湖上的事情,如余居樂所說的,余季中是個很重情義的人。

當年,她差一點發生車禍,是他為她擋下車子那一撞的。

如今換她來保護他,保護她父親一手創建起來的「事業」。

她靜靜地環視著所有的人,毫無懼色。「大哥,爸爸照江湖上的規矩收了你,但是他並沒有正式去登記,所以雖然我是在場所有人當中,唯一不懂江湖事情的人,但是我也是唯二個法律上真正的繼承人。」她不但不要見到她父親的「事業」被瓜分,而且她要主導這些「事業」日後的走向。

「不會吧?!」所有人錯愕、嘩然、難以置信。這個消息比余居樂橫死更讓人想象不到。

底下一陣亂紛紛的討論,余彪咳了兩聲。「小文,我知道-父親剛死,-不能接受這個消息,-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照顧-的。江湖上的事情,對-一個女孩子家而言,負擔太大了,豹哥一定也不願意看-卷進來。」

「謝謝彪叔的好意。」余乃文的外表也許柔弱,但是骨子里,她絕對遺傳了她父親的倔性和剽悍。「我身上流著的是豹子的血,我爸死了,我不會做可憐的孤兒,不會成為等著別人照顧的『遺族』,我要接手『公司』的事情。」

她說得很堅定,讓所有的人無法不正視。

余彪結結巴巴地說︰「-……-不要開玩笑了。」

余乃文一笑。「我知道大家的疑慮,不過我有能力學,我有資格學,以後還要請各位前輩多多教導了。再說,現在已經不是動刀動槍的時代,未來一切憑的都是頭腦,我相信我可以勝任的。我在公關部門做事,彪叔的競選文宣和策略,我也可以盡一份力量的。」

她從容大度地對余彪釋出善意,讓所有人刮目相看。眾人這時候才發現,她不只有美貌、有聰明,更有一種天生的氣度。

余季中皺深了眉頭,他明白余乃文的這個決定,也許有些沖動,但絕對不魯莽。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主張、自己的想法,一旦她鐵了心要做,誰也攔不下她。

余乃文深深地看了余季中一眼,收了視線。「彪叔和大哥都是幫中不可缺少的力量,這個時候幫中最需要的是團結,以後我特別要請你們協助我了。我會辭了工作,和大家開會討論選舉和『公司』經營的重大事項。如果有必要的話,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再議論的。」

余彪轉了轉眼眸,余乃文的意思他懂,她是說與其它和余季中搞不定由誰來接班,不如現在先由她來做平衡點。

余彪看了眼余季中,余季中沒有反對的意思,他索性搶在余季中之前表態。「大小姐這說也是道理。」

「好。」其它人應和道︰「我們全力擁護大小姐。」

在眾人擁戴的聲音中,余乃文挺直了腰。

從今以後,她的世界再也不同了。父親死後,她才真真切切地成了豹子的女兒。往後沒有屏障,她要在嗜血的黑道叢林中,搏出一條生路。

第二天,紀天律上班的時候特別的無法專注,他打了余乃文的手機,沒有響應。他打了她座位的電話,听說她請假。

電話那頭的人,有意地打探他和她的關系,他隨口敷衍,怕說錯話之後,又惹得余乃文不快。

他是混蛋,避開了溝通,狡猾地想造成既定的事實「逼」她就範,提早公開他們的關系。

他想跟她認錯,卻找不到她;心情極為煩躁,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氣他,所以才故意躲著他。

不管了,他唰地站起來。

「天律,你怎麼了?」朱恆典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皺起了眉頭。

「我要請假。」

「請假?!」朱恆典的眉頭皺得更深。紀天律是工作狂,從來只有放棄假日工作,沒有在工作中請過假的。「什麼事情這嚴重到要請假?」

他嚴肅地說︰「出人命的事情。」

朱恆典看了看他,點了頭,然後問道︰「那你下午趕得回來嗎?我們這次的產品要找名模Christina來代言,我非常重視這件事情,想帶著你親自和她接洽。」

「我盡量。」

只是「盡量」?!朱恆典意外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天律,我很看重你,拿你當兒子跟接班人看待。」

「我知道,謝謝。」紀天律對他感激地一笑。

「好吧。」朱恆典擺了擺手,相信他會做個適當的判斷。

紀天律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

才走到樓梯口,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喂。」他接了起來。

「喂。」電話是余乃文打來的。

「老天!」他認出她的聲音,松了一口氣。「我听說-請假,-怎麼了嗎?昨天是我不對,我跟-道歉。我真的很混蛋,所以我不會叫-不要生氣,不過可不可以打個商量,不要氣太久,我怕對-的身體不好。」

他的話幾乎要逗得她笑出來。她在電話那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不是氣你,我請假是因為我父親過世了。」她試著用平靜的語氣敘述。

他的心口狠狠被揪了一下,不只是因為她父親過世的事情,還為了她那種刻意壓抑的聲音。「我很遺憾。不過沒關系,-還有我。乖,-還有我。」

那種哄小孩的語氣,就這樣直直地打進她的心頭。毫無預警地,連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就這樣放聲哭了。

起先她還只是嗚嗚嗚的低啜,到後來的哭聲完全沒有壓抑,像似動物的悲鳴,又似是要用盡力氣把所有的痛苦釋出一樣。

她既傷心,又恐懼。父親突然走了,她在所有人的面前,一口承諾要擔下幫內的責任。當時她的語氣這樣堅定,她的態度這樣從容,沒人知道她心中的恐慌,猶如胸口壓著一顆大石頭,讓她難以呼吸喘氣。

她後來曾和余季中長談,對幫內復雜的事情,才有那一點點的了解。余季中勸她退出,她卻擺出一派堅強自信的樣子。

不是故意的,武裝是她的本能,只有紀天律的低哄,能夠讓她撤除武裝,哭到幾乎要怞搐。

「老天。」他听了好難過,幾乎要跟著哭了。他恨不得長了雙翅膀,馬上飛到她的身邊給她安慰。「-在哪?-在家嗎?我去找。」

「你不用來……」她的聲音沙啞,她吸了吸鼻間的水氣。「等一下,我好象還沒哭夠。」她的鼻頭還有股酸熱濕癢。

「對不起,打斷-了。」

他一句話,惹出她的笑意。

大哭一場之後,她的情緒反而比較放松,她說道︰「我暫時不會回去住了。」

「那-住哪里?」

「我……」她遲疑了一下。「我現在先住在大哥那里。」

「他有沒有好好照顧-?呃,好吧。我允許他好好照顧-,我不會嫉妒、不會吃醋、不會懷疑,不會……」

她一笑。「不會-唆。」

「對。」他笑道︰「我保證。」說是這樣說,沒兩秒,他又追問了一句︰「-大哥住在哪里?-告訴我,我還是要去找。」

「我要處理很多事情,跑來跑去,你也找不到我。」她說的是實話。

他一嘆。「給我一把刀。」

「做什麼?」

「殺了我啊!」他的眉頭一揚。「我知道-需要幫忙,卻幫不上-的忙,這種感覺比死還難過,-干脆殺了我算了。」

她笑了。這種時候,也只有他還能讓她笑出來。

她低聲地說︰「告訴我,你正抱著我。」

「我抱著。」他想象著。「我正抱著-軟軟的身軀,感受-的體溫,靠著-的肩頭,在-身邊安慰-,在-身邊哄-一哭,我就抱得更緊……」

「SHit!」他突然罵了髒話。「不對,我想摔了電話。我根本沒有抱到-,這樣怎麼夠,怎麼能算數?」

她悠悠一笑。「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她有種不安的感覺,她跟他如果太親近的話,會害他再度涉入幫派的事務中。

「不夠、不夠!-至少告訴我一下,-爸什麼時候公祭,我去上個香。」

她遲疑了一下,沒說。

她的訊號微弱,有些雜音,他以為她是沒有听清楚,又重復了一次。「哪一天公祭,-跟我說一下。」

在他的催促下,她說了︰「十一號。」

「十七號?!」他听得有點不是很清楚。

「……」她的電話訊號斷了,他聯絡不上她。

「該死!」他低罵了一聲。

他不知道她已經有些動搖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和他聯絡,他以為沒多久,他們兩個又可以見面,所以轉身回公司去了。

警衛的電視正在撥放新聞--

「被射殺的民意代表余居樂,他的身分復雜,具有黑道背景,所以警方調查的方向……」

余乃文從來沒讓她知道她父親的名字和死因,所以這則新聞,他也只是听听就算了。他握緊了行動電話,搭上電梯。

紀天律後來就和余乃文斷了音訊。他以為是她太忙了,所以雖然焦急,也還是硬生生壓下找她的沖動。

十一號那天一早,他的手機響起,他急切地接了起來。「喂。」

「紀先生,我是Christina。」Christina一口氣劈哩啪啦地說︰「拜托,我找不到人,求求你快來救我啊……』她的聲音好緊張,都快哭了的樣子。

因為工作的關系,他和名模Christina見過兩次面,給過名片。他沒想到她會向他求救,听她說得緊急,他也就直覺地伸出援手。「怎麼樣了?-在哪里?我馬上過去。」

「我在家里,拜托你快來,啊!」她尖叫一聲。

此刻驚慌失措的她,和他之前跟她見面時那種端雅的樣子全然不同。

「好,我馬上過去。」之前他們有稍微聊過,發現兩個人住得很近,如果很陝地趕過去,五分鐘內一定到得了。

他火速地換了衣服出去,手機不小心留在家中。

他一走,手機響了起來。

余乃文坐在余季中開的車子上,撥了手機給紀天律,不過紀天律並沒有接到。兩分鐘過後,她失望地放下電話。

「怎麼了?」余季中用眼角余光瞄著她。「找不到他嗎?」

余乃文強打起一抹笑。「我找他,只是因為他之前問過我公祭的時間,既然找不到,就表示他和爸沒那個緣分,那就算了。」

「乃文。」余季中看了看她,有些欲言又止。

余乃文看出他的心思,自己說道︰「我在想,我跟他或許也沒有那個緣分。一旦我真正接下幫里的事情,就該跟他斷了。他將來會是成功的企業家,不該跟我有關系。」

「-不應該跟著我-這趟渾水。」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余季中還是不贊成她接手幫內事務。

「我家屬的身分不是假的,我叫你大哥也不是叫假的。」余乃文有她的決心。「與其看著彪叔斗你,倒不如讓我跟你結盟。」

「說是結盟,但是有很多的壓力,-仍然要一個人承受。」他一嘆。「那些事情縱然我想幫忙,也使不上力。」

她一笑。「這就是人生,我明白的。」

車子停下來,她開了車門走出去,鎂光燈啪啦啪啦,像雷打下來一樣地響起,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楮。

半晌後,她從容地走下去。她知道,從此之後,她的身分就會暴露在陽光底下。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她余乃文是「豹子幫」的頭頭,江湖上第一個大學畢業的女幫主。

這條路,是她選擇的,只有她一個人走。

紀天律匆匆地趕到Chistina的家中,她開了門之後,緊張地撲上來,拉著他的衣服,躲在他的背後。

「是怎麼了?」他問,看她臉都嚇白了。

「有蟑螂!而且有兩只,我不知道躲哪里好。」她神經質地說。

紀天律愣了一下。他以為是什麼出人命的大事,原來只是……蟑螂?!

「你不會笑我吧?」她不好意思地說。

「不排除這種可能。」他照實說。

她眼巴巴地瞅著他,一臉委屈。

他一笑。「不過-放心,我會先幫-把蟑螂抓到的。」

「謝謝。」她從後面抱住他,露出甜美的笑容。「還好有你。」

還好有他?!他的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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