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少女 第六章 作者 ︰ 淡霞

不對勁!

爺爺一直沒有出現,讓沈薇薇心中的疑問益發擴大。

即使秋閻找了千百種理由來搪塞她,仍無法讓她不起疑心。

「我爺爺呢?」她問。

「他忙著工作,牧場里來了好幾匹新馬,他暫時怞不開身。」狄閻力持鎮定的回答。

如果她相信她爺爺是因為工作繁忙而沒來看她,那她就真的是白疑加十級了。

這次她不會再輕易受騙了。

無視於狄閻的反對,她直接拿起電話就要撥回家。

「薇薇,你為什麼就不能听我一次?」

狄閻焦慮的神情,讓她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無誤。

「你為什麼怕我打電話回家?」

「因為……」他深吸口氣,「你爺爺他不在家,他──」

「他去了哪里?」

「他跟朋友一起出國旅行。」他編了個不怎麼高明的謊。

沈薇薇冷笑一聲,「狄閻,我不是三歲小孩!你一直在騙我,究竟是為什麼?難道……難道……」一股不安莫名地泛上心頭。

「薇薇,如果你答應我,你會保持冷靜,我就告訴你,你爺爺在哪里?」他先安撫她的情緒。

「我爺爺究竟出了什麼事?」她根本就冷靜不下來。「你快說,快說!」末了,她還掄起粉拳猛捶著他。

擔心她好不容易才好一點的傷口又惡化,狄閻連忙扣住她的手腕。

「薇薇,如果你不冷靜下來,我就不告訴你。」他的威脅起了作用。

見她的情緒平穩下來,狄閻也就不再隱瞞。

「你爺爺就住在醫院里。」

「他生了什麼病?」她就知道事有蹊蹺。

「他心髒病發,還中風……現在陷入了重度昏迷。他面色凝重。

沈薇薇整個人完全傻住了,兩行淚水滑落她的臉頰。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雙唇顫抖。

「就是你摔下馬的那一天。」

☆☆☆

愧疚、懊惱盈滿了沈薇薇的心,她緊緊握著爺爺冰涼的手,淚水不曾停過。

是她的任性和不听話,害得爺爺心髒病發,她罪該萬死,

「薇薇,我們出去吧!」狄閻注意到加護病房探病的時間已經過了。

「不,我不要離開爺爺,我要留下來陪爺爺!」她拗起脾氣。

「薇薇!這里是加護病房;家屬是不能留下來的。」狄閻試著跟她講道理,然而,她卻不予以理會,令他不得不壓低音量,加重語氣道︰「你忘了你爺爺會這樣,就是被你的任性所害,你到現在仍不知悔改嗎?」

這是致命的一擊。

沈薇薇並沒有因為狄閻這麼說而生氣!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她的確是讓爺爺陷入昏迷的罪魁禍首!

「爺爺,你一定要快醒過來,求求你!」她在爺爺的額頭上親吻一下。

「薇薇,你別擔心,我已請了最好的醫生為你爺爺醫治。」

「謝謝你。她真心誠意的向他道謝。「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從醫護人員口中得知,狄閻為爺爺做了最妥善的安排,他甚至從美國請來心髒科的權威醫生為她爺爺診治。

他的這份情……她一定會找機會回報的。

「我不要你的感謝。」他深情的注視她,「為了你爺爺,你一定要趕快養好身子,不要讓他再為你擔心。」還有他。狄閻暗暗又加了一句。

「我不會再任性了,我對天發誓,只要爺爺快點醒來,我保證以後我會很乖、很乖。」

☆☆☆

也許是老天爺听到沈薇薇真誠的祈求,她爺爺第二天便清醒過來,轉到普通病房。

不過,醫生表示他的情況仍不佳,因為中風使得他口齒不清,半邊身子無法動彈。

「薇……薇……你……沒事……」

「爺爺,對不起,我不該不听你的話……」她哽咽地說著,「我已經好了,你也要快點好起來。」

「薇薇……爺爺怕自己……無法再照顧你了……」她爺爺也紅了眼眶,對孫女的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爺爺,你不要這麼說,你會長命百歲的!」她不敢想像,如果連她僅剩的親人也離開她,她將會怎樣。

「狄……閻……」她爺爺喚著。

「沈爺爺,我在這里。」狄閻來到病床旁。

「如……果……我……死了,請幫我……照顧……薇薇……」她爺爺交代著遺言。

「不!不──」沈薇薇悲愴地哭出聲來。「爺爺,你不會死的,你不能離開我……」

「我會好好照顧薇薇,還有牧場的一切,請你放寬心。」

她爺爺輕輕吁了口氣,「謝謝……你……我……想跟薇薇……單獨說幾句話……你不……介意……吧……」

狄閻點點頭,退出病房。

「薇……薇……我一直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否則……我……死也不……瞑目……」她爺爺說出未了的心願。

「爺爺,你別胡說,你不會死的!」沈薇薇哭喊著。

「孩子……每個人都會死……只是……爺爺放不下心……你……」

☆☆☆

沈薇薇柔著隱隱作痛的太陽袕,爺爺的一席話讓她完全不知所措。

她根本沒想過要結婚,但又怕爺爺因為擔心她而使得病情加重……

「薇薇,听說你爺爺醒了是不是?」

身後傳來徐嬸的聲音,徐嬸是徐建豪的母親,也是牧場的廚娘。

「徐嬸,爺爺是醒了,可是……」想到醫生說的話,她忍不住悲從中來。

「哎呀!乖孩子,別哭,徐嬸在這兒,有話慢慢說。徐嬸慈祥的安撫著她。

「爺爺的情況不太好……」她哭得怞怞噎噎的。

「唉,怎麼會這樣?」徐嬸嘆口氣,「我想你爺爺一定是見你摔下馬,受到過度驚嚇,才會嚇散了魂魄。三魂七魄對人很重要的,一旦失了魂魄就──唉!」

「徐嬸,你說就會怎樣?」她緊張的問。

「就會死!」

「不……我不要爺爺死!」她哭了出來。

「你爺爺平時樂於助人又樂善好施,老天爺不該這麼殘忍的。」徐嬸為她爺爺抱不平。

「徐嬸,你有沒有什麼好方法可以讓爺爺不要死?」她急了。

「傻孩子,徐嬸又不是醫生」徐嬸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道︰「老爺子生病是因為受到驚嚇,也許有一個方法可以試試。」

「什麼方法?」沈薇薇趕緊擦去臉上的淚水問道。

「以前我有個朋友也是因為受到驚嚇而病倒,原本醫生說他快死了,後來有個道士說沖喜就可以讓他活命,於是,我朋友的兒子就趕緊結婚,說也奇怪,他的病真的就這麼好了耶!你說是不是很神奇?這世上有些事不能用常理來解釋,但是試一試也無妨,不是嗎?」

「沖喜?」如果結婚可以讓爺爺好起來,那她根本不會猶豫。「好,那我馬上結婚。」

徐嬸瞪著她半晌才找到聲音說道︰「薇薇,你……你要結婚?」

「對,我要幫爺爺沖喜。」

「可是,要結婚也得先有對象,你要跟誰結婚?」

沈薇薇被問住了。

對呀!要找誰跟她結婚?此刻她只想到一個人……

☆☆☆

不該是狄閻!

不能是狄閻!

沈薇薇推翻自己心中的念頭,但是,除了他之外,她也找不到更好的結婚對象了。

真是可笑至極,他倆是死對頭,他怎麼會是她想結婚的對象?

不不不!找別人會比較合適.

或許她可以托這兒有名的媒婆替她找個男人……

不行,隨便找個男人結婚實在太冒險了,萬一對方居心不良,或者對方是個會使用暴力的男人,那還得了。而且,除了這些問題之外,她真正擔心的是要怎麼跟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行房,光想她就覺得惡心!

所以,想來想去,狄閻還是最適當的人選,但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她怎麼可以橫刀奪愛?

對了,也許她可以請他跟她假結婚,反正徐嬸只是說沖喜,又沒有說一定要當真正的夫妻。

太好了!假結婚,這樣一來她就不必擔心要跟狄閻嘿咻嘿咻,也不怕自己成了第三者。

一旦她爺爺的病情穩定下來,她就可以跟他離婚了,反正只是假結婚嘛!

☆☆☆

假結婚?!

狄間差點沒把眼珠子瞪下來。

「你……你干嘛這樣看我?」沈薇薇被瞪得渾身打顫。她說錯了什麼?他為什麼一副想宰了她的樣子?

「你把剛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他從齒縫迸出話來。

「呃……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假結婚。」原來他是沒听清楚她說了什麼,那她就好好的、仔細的再給他說一遍。「徐嬸說我爺爺的病不是不能治好,他是受了驚嚇,所以沖喜就會好起來。]

「那為什麼是假結婚?」他沉著聲問。

「因為你不會想跟我結婚,而我也不想跟你結婚,一切只是做做樣子而已,當然是假的。」

「我不答應。」他要的是真的結婚。

「我不意外,我早就知道你不會幫我。」她其實早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不免有那麼一點點難過。「你本來就跟我是死對頭,恨不得看我的笑話,我來求你幫忙根本就是自取其辱,算了,我還是走好了。」

要不是因為她才剛出院,他會狠狠地捉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搖晃她,看看她是否能清醒一些。

「你要去哪里?」他攔住她的去路。

「去找一個可以幫我忙的人。」她就不相信沒人肯幫她。

「你瘋了!」而他也快氣瘋了。「你以為別人會答應跟你假結婚嗎?你不怕他們對你另有企圖,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你不擔心以後他們會不放過你嗎?」

這些她當然全想過了,要不是因為害怕、擔心,她干嘛找他幫忙?

「我可以跟他們訂契約。」她相信這些是有辦法解決的。

他冷嗤一聲,「你以為那種契約在法律上具有約束力嗎?」

「那……那我可以付他薪水,反正只是陪我演一場戲,我相信一定有不少人趨之若騖。」這是她最後的打算。

「你有錢嗎?」他斜睨著她。

「當然有。」這男人簡直是門縫里瞧人──看扁她了!

「你要付多少錢?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你付得起嗎?」

「我相信應該……沒問題……」她說得一點信心也沒有。這幾年她沒有出去工作過,所有的開銷是她爺爺在支付,零用金也是她爺爺給的……不過,也許她沒什麼錢,但她爺爺應該有吧?

看出她心里在想什麼!狄閻忍不住潑她冷水。

「你大概不知道牧場債台高築吧?你爺爺向銀行貸了不少錢。」

「你胡說!」

「你可以去查。」他冷冷的說︰「你從不關心你爺爺,你知不知道你爺爺身體原本就不好!常年都在服藥?」

「你說的是真的嗎?」天哪!她真是天底下最差勁的孫女。

「我沒有必要編這些話來騙你。」他嘆了口氣,「薇薇,你該長大了。」

☆☆☆

「喝杯熱巧克力,會讓你舒服一些。」

狄閻遞給沈薇薇一杯香濃的巧克力。

「我是不是很差勁?」一顆顆淚珠滑下她的臉頰,此刻的她的眼神就像迷路的小鹿般楚楚可憐。

「還有救。」狄閻開著玩笑。「至少你真的很愛你爺爺。」

「那當然!」她不悅地瞪了他一眼,「我在這世上只剩下爺爺一個親人,我當然很愛他,要不然我也不會替他沖喜。」

「看在你這麼孝順的份上,我可以答應你。」

「真的?!」她是不是听錯了?

「不過,我要的是真正的結婚,而不是假結婚。」他說出他的決定。

「你……你說……什麼?」她因過度震驚而忘了哭泣。

「婚姻不是兒戲,我不想拿自己的婚姻來開玩笑。」他很慎重其事的說。

「我知道啊!」她點頭如搗蒜,「所以我才說要假結婚啊!因為我不想破壞你的好姻緣,你有女朋友的嘛!」

「我的女朋友是誰?」他啼笑皆非。

「林曉雲呀!」

「我早說過她不是我的女朋友,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他眉頭皺得緊緊的。

「哦!」看他說得這麼激動,她就姑且相信他吧!

「現在你決定怎樣?」

「決定?你指的是──」她仍傻愣愣的。

「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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