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的情人 第八章 作者 ︰ 褚月

室內一片寂靜,床上的人兒趴睡著,突地,她睜開眼楮,當發現自己正處在全然陌生的環境時,她立刻嚇得從床上坐起。

「我怎麼會在這里!?」

頭一低,她看見自己竟光果著身體,又一次發出大叫︰「啊!」

她趕緊用薄被包裹身體,昨天的記憶跟著全數涌進腦中,一張俏臉馬上紅了起來。

「啊,對了!現在幾點了?」她左右張望,在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鐘上,看見時間顯示著十一點三十五分。

「不會吧!」她居然從昨晚一路昏睡到近中午才醒!?

「完蛋了!工作!」她抱著薄被沖下床,跑到客廳找衣服,卻發現地毯上空空如也。

「我的衣服呢?昨晚不是丟在這里嗎?狄野呢?」她突然想到醒來這麼久,卻沒看到狄野的蹤影。

「人呢?」這會不會太過分啊?昨晚他們這麼親密,她醒來時他卻不見人影!要走也該叫醒她嘛!

突然,她發現餐廳的桌子上放著幾個外袋,她走過去,看見上頭有張字條。

格娜︰

有點公事我必須出門,見-睡得熟,不忍叫醒。

出版杜那邊我幫-請了假。

桌上是我讓人買的早餐,如果冷了,就用微波爐加熱,不會做菜,總會用微波爐吧?

還有,-原來的衣服已經破損,我讓人送新的過來,就放在衣櫃里,-去找來穿。

玄關的鞋櫃上放的那把鑰匙是給-的,醒時打電話給我。

狄野

「可惡,居然揶揄我不會做菜的事!」她碎碎念著,隨手翻著他叫人準備的早餐。

「真受不了,每次都像在喂豬似的買了一堆。」她念歸念,但他的體貼舉動,還是讓她感到窩心。

她將大多數的袋子放到冰箱,只留下三明治跟咖啡,她也懶得加熱,就這麼解決這一餐。

回到房間,她打開衣櫃一看,登時傻眼。

「他瘋啦!」

她怔怔地瞪著一大排的衣服,襯衫、T恤、褲子、裙子,什麼樣式、什麼顏色都有,連內衣褲也都準備好了。

「他會不會準備得太周到了?一兩套就夠了吧?」她翻著簇新的衣服,突然不知如何選擇。

回頭看看時鐘,她想,要不要回公司上班呢?可是,工作這麼久,她從不曾遲到早退,更不曾請過特休,現在既然都請假了,不如好好休息。

待會兒去逛逛街吧!不過在這之前,得先打通電話給狄野。

「她在哪里?」狄野步下車子,即向手下質問。

「大小姐現在正在里頭用餐,請您跟我來。」手下在前頭領路。

狄野踏進餐廳包廂,一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年輕女孩,便蹦蹦跳跳地沖進他懷里,用力擁抱他。

「狄野哥!」

「小嵐。」狄野皺眉,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但沒有推開她。

夏嵐是他義父的女兒,為了怕她卷入幫派糾紛,從小就被送到國外讀書,只有寒暑假才會回台灣,而義父在過世前就交代他要好好照顧她。

「-!狄野哥,你真的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討厭讓人接近。」感覺到他的反應,夏嵐很識相地退開一步。

「怎麼提早回來了?」離暑假還有段時間不是嗎?

夏嵐睨了他一眼,「狄野哥,我早就畢業了好嗎?」

真是的,一點都不關心她,虧老爸死前將她托付給他呢!

「不打算……」

「-!等等,我飯才吃一半,我們邊吃邊講如何?我叫了不少菜呢!」夏嵐打斷他的話,不想餓肚子聊天。

狄野順她的意思,陪她用餐。

「不打算回美國嗎?」狄野並沒有動筷。

「我才不要再回去,反正我畢業證書都拿到了。」她搖頭,若不是狄野哥當年堅持她得完成學業,她早在老爸過世時,就收拾行李回來了。

「那-回來之後想做什麼?」他越看她的頭發越覺得礙眼,半年前見到她時還只是染了頭紅發,現在竟變本加厲染了五彩顏色,她在外國到底在做什麼?專門搞怪嗎?

「不知道。」她應得隨便。

「那就到公司來吧!我記得-學企管的,不是嗎?」

「我不要。」她一口回絕。

「不到公司,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難道-想無所事事嗎?」狄野可不會因為她是義父的女兒,就放縱她四處玩樂。

「哎喲!我才剛回來,你也給我喘口氣的時間嘛!這麼急著要我作決定干嘛?」狄野哥的語氣比她老爸還老爸,嘖!

「那好,就給-一個禮拜的時間,-好好想想,如果還沒決定,就到公司來。」

「一個月。」吃飽喝足,夏嵐開始跟他討價還價。

「不行。」他皺眉。

「那二十天。」

他不答話,只是瞪著她。

她用手比個二,「兩個禮拜。」

他還是不為所動。

「好嘛!最少給我十天,就十天可以吧?」這是她最後的讓步。

「好,就十天。」談話結束,狄野起身走人。

夏嵐拿著包包,追上他的腳步。

「喂!你這樣就要走了哦?好歹我們這麼久沒見,就不能跟我多講幾句啊?」虧她剛才還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把自己管好就好。」他沒有停下步伐。

「喂!」夏嵐蹙眉,覺得他的語氣像在對小孩說話似的。拜托!她都二十二歲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對了,既然回來,就回幫里睡吧!那里比較安全。」走出餐廳,狄野突然對她說道。

「不要,那里都是男人,回去睡我不習慣。」她搖頭。

「那有住的地方嗎?」她說的沒錯,幫里都是男人,只有打掃的女工會按時出現,她一個女孩子處在那個環境的確不太好。

「這就要靠你幫忙啦!」她笑嘻嘻地說道。

「房子的事,我會在今天之內處理好,-等消息吧!」

他即刻回頭交代手下。

「狄野哥,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夏嵐開心地擁抱他。

他們倆在做什麼!?

格娜瞪著眼前的景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來到市區逛街,卻沒想到會在路上看到狄野跟一個女人在擁抱!

她覺得呼吸困難,下意識的撫著胸口。心好痛,彷佛被人狠狠地刺中。

他居然在他們經歷過最親密的接觸後,馬上跟別的女人搞親熱!?他這麼快就厭倦她了?甚至等不及說分手就開始偷吃?

她緊握雙手,指甲深陷手心而不自知。

他曾說過他不會像其它男人一樣背叛她,他這麼快就忘了嗎!?她最恨男人的背叛,他以為她只是說說嗎?

感覺雙眼刺痛,她狠狠地命令自己︰不準哭!為這樣的男人沒什麼好哭的!應該給他好看才是!

怒火在心頭狂燒,她快步朝他走去。

「這就是你所謂的公事?」

見她發紅的眼眶,狄野心一沉,知道她誤會了。「格娜,-不要……」

「這就是你所謂的公事?」她氣得再次質問。

夏嵐靈動的大眼轉了一圈,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美女好像是誤會她跟狄野哥的關系哦……狄野哥會怎麼解決呢?如果她惡作劇的話,會怎樣呢?一定很有趣!

「喂!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好歹我也是你未婚妻,你怎麼可以說我是你的公事呢?」夏嵐裝出一副不滿的樣子。

「小嵐!-在胡說什麼?」狄野沉下臉。

格娜臉色刷地變白,「原來她才是正脾,我才是第三者!?」

她向來的原則是不介入人家的感情世界,現在她卻陰錯陽差地成了別人的第三者!?

「格娜,她是……」狄野才開口,又被打斷。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震驚加憤怒,讓格娜什麼都听不進去了。

她走上前去,揮手就是一巴掌。「背叛我的男人都是這種下場!我們分手吧!」用力吼出怒火後,她立刻轉身跑開。

這巴掌打得又響又亮,讓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夏嵐。

啊!死了!狄野哥被那個火辣美女呼巴掌,她死定了!完了……夏嵐往旁邊試圖偷溜。

「你們快去追她!看她到哪里去,再回來跟我報告。」狄野知道氣頭上的她,是听不進他的任何解釋的。

「是!」

「小嵐,-要去哪里?」她偷溜的舉動,當然沒逃過狄野的眼。

「耶……呃……嘿嘿!沒有啊!」她干笑著。

死了死了……狄野哥要跟她算帳了。

他冷眼看著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故作一臉茫然,「我哪有做什麼?」

他沉下臉來,「為什麼要對格娜胡說八道?」

「我哪有!我們本來就是未婚夫妻啊!別忘了那是我爸的主意,只是後來我們兩個都反對才作罷。」

她只是沒將後頭的話說出來而已啊。

「既然作罷,為什麼還提?這不是胡鬧,是什麼?」還敢裝無辜?一點做錯事的自覺都沒有。

「狄野哥,你很喜歡她是嗎?不然干嘛這麼生氣?」從認識狄野哥開始,還沒看過他對女人這麼費心耶。

「這不關-的事。眼前是-該怎麼收拾-制造的問題。」他不讓她轉移話題。

「好嘛!如果狄野哥把那位姊姊找回來,我就親自解釋給她听,說我是開玩笑的,這樣可以了吧?」自己闖的禍由自己來收尾,也是應該的。

「這還差不多。」

格娜拚命地跑,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離開!她要離得遠遠的!

于是她要司機把車子開到火車站,並跳上了最近的一班火車。

坐在位子上,她撫著胸口,用力呼吸。

他對她的傷害,遠比過去她所受的背叛,還要深、還要重。

這就是她放任自己愛他的下場!

說什麼他不像其它的男人,結果呢?還不都是一樣!

不!不對,這一次他惡劣地讓她成了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他真狠!

既然他有了未婚妻,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他到底是什麼居心?為什麼要這樣踐踏她的心!?

望向窗外,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掉落。

為什麼她的感情路會如此不順遂?為什麼她遇到的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真諷刺,她的工作是編輯完美的愛情給大眾,結果她的愛情卻是這麼坎坷……

「小姐,-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啊?」

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但她不想理會。

「小姐,有什麼傷心事說出來比較好,別自己一個人哭,看得我都心疼了。」男人不死心地繼續糾纏。

她仍不理會他。

他伸手踫踫她的肩,「小姐!」美女就是美女,哭得梨花帶淚還是一樣美。

「不要踫我!」格娜惡狠狠地轉頭瞪他。

「-終于開口了。」他並沒有被她的眼神嚇到。

她指著身旁的座位,「這是你的座位嗎?」她再看向其它座位,只有小貓兩三只,位子空得很。

「呃──」他被她的話給堵住。

「不是你的座位就滾開!」她不客氣的趕人了。

「哎喲!小姐,座位這麼空,我坐這里又不會怎樣。」他不死心。

「你再不走,我就去找列車長告你蚤擾!」

「小姐,不要這麼狠嘛!我只是好心關心-而已啊。」

格娜二話不說,立刻站起身。

「等一下!」見她是當真的,他趕緊抓住她的手阻止,卻被她揮開。

「我走就是了。」沒辦法,他只得模模鼻子,自動離開。

耳根恢復清靜,她又坐回座位,跌落谷底的心情,反倒因為那個男人的攪和而平復許多。

忽然她想起自己這麼一個落跑,工作上的事情卻都沒有交代,于是趕忙拿出手機,打到出版社去請長假,順道交代一些事情。

坐到火車的終點站後,格娜再轉車躲到墾丁去。

幾天下來,她不是呆坐在樹蔭下凝望海邊,就是待在飯店房間里,什麼都不去想,刻意將腦子放空。

可是她的刻意只在白天有效,夜深人靜時,狄野的身影仍會頑強地佔據她的思緒,就算她再怎麼命令自己別想他,還是沒有用。

而睡著之後,她總是夢到他與他的未婚妻相擁的那一幕,然後驚醒,發現自己不停地在流淚。所以這幾天她都不敢睡。

她不知道這樣的傷痛,必須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恢復,但她的長假再過幾天就要結束,她還是得收拾心情,回到工作崗位。

戴著墨鏡,她又坐到樹蔭下凝望著無邊際的海平面,專心听著海浪拍打沿岸的聲音。

狄野找到她時,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

經過幾天的找尋,終于找到格娜的落腳處,在手下的指引下,他踏上沙灘,見到了她。

才幾天不見,她就瘦了一大圈,也變得好憔悴……

這個傻瓜,為什麼不听他的解釋,一個人躲在這里折磨自己?她不知道這樣也是在折磨他嗎?

「格娜……」

熟悉的低沉嗓音讓她的身體明顯一僵。

狄野走了過去。「格娜,是我。」

她猛地回頭,見到他後的第一個反應是──跑!

狄野見狀,即刻追上前去。

少眠少食終究還是反應在體力上,她才跑開幾步,就眼冒金星,跟著軟倒在沙灘上。

狄野嚇壞了,趕忙沖到她身邊。「格娜!」

「不要踫我!不要拿你的髒手來踫我!」她揮開他的手,掙扎著要起身。

「-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狄野惱怒,不顧她的掙扎,緊緊抓著她的雙手,讓她無法動彈。

「我任性!?」她拔高聲音,一臉的不可置信。

「就是任性!-這樣對待自己,不是任性是什麼?」狄野的臉色陰沉、難看。

「對!我就是任性,怎樣?你呢?你是什麼?莫名其妙來招惹我的花心大混蛋!」格娜氣得口不擇言,「看到你,我就覺得很惡心!」

她用力掙月兌他的箝制,伸手就想甩他一巴掌。

狄野先一步捉住她的手,「沒有第二次了!」

「你不知道我很想扁你嗎?不想讓我打就別來啊!滾開!我不想看到你!」這次她怎麼使勁,都掙不開手。

「夠了!-為什麼不听我解釋?」狄野已經受夠這樣無意義的叫罵,一點建樹也沒有。

「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她吼道,她得極力壓抑自己,才不會讓那畫面再度浮現,那會教她崩潰!

「眼楮看到的就是真的嗎?-就如此肯定?」狄野瞪著她。她就不能試著信任他嗎?

「你耳朵聾了我可沒有!你的親親未婚妻都開口了,還用得著你解釋嗎?」

「-寧可相信一個初見面的女人,而不相信我?-怎麼不想看看,-有可能是被耍了?」

他真想用力搖搖她,看這樣她會不會清醒一點!

「我──」格娜才開了口,就被打斷。

「就因為過去曾受過的傷害,-馬上就否決我,-這樣對我公平嗎?就因為一個畫面,-就將我們之間的種種一筆勾消,-覺得公平嗎?」他咬牙道。

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他這個樣子好像不是在說謊……

「跟我來!」狄野硬拉著她離開沙灘。

走上柏油路,他停在一輛車前面,對著里頭的人喊︰「小嵐,-給我出來!」

「來了來了!」夏嵐乖乖地步下車子。

「呃──兩位好。」她尷尬的笑著。

再見到他的未婚妻,格娜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腦中又涌現他們相擁的畫面,只覺得心如刀割。他就非得這麼刺激她嗎?

「說話!」狄野冷著臉對夏嵐說道。

「呃──那個……那個……歐姊姊好,我叫夏嵐。」她支吾很久,還是決定先以笑容禮貌問好,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不要廢話!」狄野的耐性已經被格娜給磨得所剩無幾。

「是是是。」夏嵐知道再不開口,等下她會死得很慘。

「歐姊姊,事情是這樣的,那天-看到我跟狄野哥擁抱,那只是我謝謝他讓我可以有選擇工作的機會,並沒有任何意義。

我跟狄野哥就像兄妹一樣,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哥哥就是哥哥,我怎麼可能跟哥哥結為夫妻呢?還有,我不是狄野哥的未婚妻啦!那天我是開玩笑的!」她一鼓作氣地講完。

她剛說什麼?格娜一時間愣住了,完全不知作何反應。

「歐姊姊,-听懂了嗎?-誤會狄野哥了,他很喜歡-,是我故意惡作劇害-誤會他的啦!」見她一句話都沒說,夏嵐又趕緊開口解釋。

「真的很對不起,請-原諒我!」她雙手合十地道歉。

她誤會狄野了?她誤會狄野了……格娜滿腦子只有這句話。

「呃……狄野哥……」她怎麼都不說話啊?她都說了一堆耶!夏嵐把視線轉向他,向他求救。

她誤會狄野……突地,格娜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意識。

「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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