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夫君 第二十章 洞房花燭 作者 ︰ 簡瓔

宜安侯是兒童失蹤的主謀,大理寺大批人馬在他城外隱蔽的別院里找到五十六名失蹤的兒童,這驚人的數字叫人發指,且每個孩子都被他染指侵害過,看守別院的其中一人正是沐得辰之前目睹過在用糖葫蘆拐小孩的那個。

宜安侯斯文敗類、人設全毀,宜安侯府也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宜安侯銀鐺入獄,侯爺夫人病倒了,宜安侯府可以算是敗了,這件事震驚了京城,而破案的關鍵竟然又是京城的話題人物沐得辰!

一時間,沐得辰風頭無兩,許多人頌揚她與蕭得驕是夫唱婦隨,他案她破案,封了她一個「神探王妃」的美名,連遠在大錦朝的田玉景都給她來了信,說在大錦听到了她的事蹟,說她揪出人面獸心的衣冠禽獸,拯救孩童,以她為榮雲雲。

但話鋒一轉又道,槍打出頭鳥,太出名也不是好事,再三叮囑她要小心自身安全,未了說他在大錦過得很好,長公主和薛荔都很照顧他,讓她不用掛心,好好備嫁,他等書得驕和她帶著他們那八字還沒一撇的大胖娃兒去大錦看他!

田玉景隨信還送上了全套精美嫁衣,沐得辰打開錦盒時都快被閃瞎了,嫁衣上的珍珠寶石也太多了,一看就是薛荔頑皮的手筆,如此高調的嫁衣,她敢穿嗎?

不只如此,薛荔還依言給她運來五十多車的番茄,真是高興死她了。

她以為她蔘和薛荔送的嫁衣已經夠浮夸了,沒想到敏親王妃準備的嫁衣更令人瞠目結舌,整件衣裳繡著金線,款式繁復、艷麗奢華,一整套的頭飾、耳飾、頸飾、胸飾,價值連城。

嫁娶當日,她嫁衣如火、朱唇似櫻,連自己都被鏡中的艷麗美貌驚到,原來古人的化妝術也可以如此出神入化,她當真是比平時的自己艷上五六七八分,她心想蕭得驕完了,他如何招架她這美貌嬌娘,哈哈!

驀然間,她想到自己曾經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詛咒,希望蕭得驕的老婆很丑……天啊天啊,收回收回!不算不算!蕭得驕的老婆一點都不丑,蕭得驕的老婆最美了,天下第一美!

小蘭看她對著鏡子閉起眼楮念念有詞的,好奇問道︰「姊姊是在念咒語嗎?」

沐得辰睜開眼楮,淺淺一笑說道︰「是念咒語沒錯,會變美的咒語。」

待整理好妝容,小蘭和院子里的幾個嬤嬤丫鬟笑吟吟的齊齊給她道賀,「王妃大喜!」

吉時到,她拜別了淚眼蒙隴的敏親王和敏親王妃,小蘭攥著她伏在兄長沐然月的背上。

沐然月背著她穿過廊道,一邊笑著說道︰「小妹,想不到我們的緣分這麼深,當日在食肆里初見,哪里想得到今日為兄能背著你出嫁?而且依然是嫁給了與你有婚約的得驕,果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沐得辰也笑道︰「哥哥別以為把我嫁出去就沒事了,我往後肯定三天兩頭跑回來找你們玩,做好吃的給你們吃,等嫂嫂生了,我還要幫寶寶做副食品!」

沐然月好奇了。「什麼是副食品?」

沐得辰如數家珍道︰「就是適合寶寶吃的米糊軟飯,比方南瓜米糊、地瓜米糊、山藥米糊、紅蘿卜米糊、隻果米糊、水梨米糊等等。」

沐然月笑道︰「這麼豐富,你說得我都想吃了。」

在這條長廊上,兄妹聊得起勁,倒是沖淡了些出嫁的感傷。

由正門出了王府外,到了花轎前,沐得辰按著喜娘的手進了花轎,心里沒有緊張,只覺得新奇,當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外頭鞭炮齊鳴、鑼鼓喧天,花轎緩緩前行,後面是龐大的送嫁隊伍,不折不扣的十里紅妝,令京城百姓開了眼界,這敏親王得多疼愛這失而復得的小女兒啊!簡直把金山銀山都給她當嫁妝了!

路程不遠,都在皇城內,花籍搖搖晃晃的便到了紅燈籠高掛、喜氣洋溢的業王府,喜娘小心地把沐得辰扶了出來,塞了大紅綢巾的一端在她手里。

她知道紅綢的另一頭是蕭得驕便安心了,而紅蓋頭罩著,她也看不見外頭景況,不知拜堂時是拜了誰,便迷迷糊糊的被送入洞房了。

新房位在主樓,沐得辰是來過的,來了不止一次,是她親自布置的,因為蕭得驕說他都可以,沒意見,讓她想怎麼弄就怎麼弄,按她喜歡的來,她就不客氣啦,完全照她的喜好布置。

偌大的喜房結合了現代房間的設計,有起居室、書房,每個區域用一面六扇琉璃屏風相隔,還連著可泡澡的淨房,淨房後方的梢間有獨立空間可如廁,舒適到一進來就不想出去了,還弄間了小廚房在旁邊,方便她隨時煮食,這些都是蕭得驕派了工部的巧匠來弄的,很是完美。

沐得辰坐在喜床上,喜娘和小蘭都在旁邊,她遵照古禮沒敢隨便動,辛苦的把腰桿挺直了,一直等到蕭得驕進來。

喜娘連忙按部就班的道︰「請新郎官給新娘子揭蓋頭,從此和和美美,稱心如意。」

「好!」蕭得驕語氣顯得愉快,比平時隨和太多。

他拿起喜秤,幾個箭步走到床前,輕輕挑起了喜帕,就見一張姣若朝陽、灼如芙蕖的玉顏,他有些出神了,她平時就很漂亮,今天說是艷冠群芳也不為過。

沐得辰看到他驚艷不已的表情,不由得露齒一笑。「我是不是很漂亮?漂亮到你快睜不開眼了?」

蕭得驕回過神來,笑著捏了捏她的俏鼻。「頑皮。」

沐得辰笑著閃躲他的手。「別捏!有粉!我粉掉了唯你是問!」

蕭得驕眼里滿是寵溺與濃情。「粉掉了更漂亮,你不上妝更好看。」

喜娘和小蘭都有點傻眼和尷尬,新郎新娘旁若無人的調情,叫她們怎麼是好?

幸好,蕭得驕總算是知道規矩的,他咳了聲。「該喝交杯酒了吧?」

喜娘連忙端來交杯酒,沐得辰起身,兩人交纏著手臂把酒喝了。

蕭得驕低首,趁機在她臉頰啄了一口,貼在她耳邊低語道︰「等我回來,不準睡著!」

沐得辰心頭一熱,瞋他一眼,也踮起腳尖,手扶著他的腰,唇貼在他耳邊說道︰「你不要讓我等太久,也不許喝醉,不然我可不理你。」

蕭得驕眼里溢滿笑意,揉揉她的下巴。「知道了。」

喜娘從沒看過這樣露骨調情的新郎新娘,這些話是她能听的嗎?她臉紅得不知往哪里鑽才好,幸好蕭得驕出去待客了。

沐得辰拿下鳳冠說道︰「你們都出去吧,喜娘去領賞,小蘭去休息,我呢,也要先眯會兒,用不著人服侍。」

兩人唯恐蕭得驕又回來上演一些讓人眼楮不知往哪放的戲碼,巴不得能出去,爭先恐後的告退了。

沐得辰的行李早搬過來了,她熟門熟路的找出常服,淨房里早備著她吩咐的熱水,浴桶里還飄著花瓣,水溫剛剛好,散發著淡淡清香。

王府的下人辦事周到,洗漱用品都備齊了,她自在的卸妝,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回到房間慢慢把頭發絞干,桌上有簡單的點心和時令瓜果,她吃了一點,感覺不會太餓,便四處走走看看,自己整理會兒行李,嘴角兒不自覺往上翹了起來,實在有種小夫妻度蜜月的感覺。

一會兒,她雙手合十,誠心默念,「爸媽、大姊二姊三姊,我現在很幸福,不需要擔心我,蕭得驕會對我很好很好的,我很愛他,將來我會在這里生孩子,過上安穩的日子,這里照顧我的人很多,你們就安心的對我放手吧!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

念完了,彷佛是種告別的儀式,她心里也好過多了。

房中紅燭高燃,屋子里顯得喜氣洋洋,她知道今天肯定賓客眾多,蕭得驕怕是不易月兌身,月兌身了也不一定能保持清醒,她的洞房花燭夜肯定要泡湯了,雖然前世的新人也多半如此,搞個婚禮累都累死了,誰還來初夜呀,都麼是交往期間就這個那個了,哪里會像古人真的都等到大喜之日才圓房。

既然蕭得驕不會那麼快回來,回來也肯定會醉得不醒人事,那等他干麼,她才不想看他的醉態,不如自己先睡上一覺,明天一早還要去宮里給太後請安,得要養精蓄銳才行。

沐得辰爬上床,在松軟舒適的被褥中安心的睡了,因為天未亮便起來折騰梳妝打扮,她一沾上枕頭,沒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蕭得驕其實只喝了幾杯,後頭便一律以茶代酒,他說不喝便是不喝,沒人在他面前鬧得起來。

所以,他回到新房時,除了有幾分微醺,其實還是極為清醒的,而且時辰並沒有太晚,控制得剛剛好。

可是,他的新娘子居然睡著了!

他看著床上那團睡得正香甜軟糯的小人兒,劍眉不快的一挑,他好不容易到手的寶貝,怎麼可以就這麼放過她?

他轉身先去沐浴,隨意套了件外袍便回到房里,反正待會兒也要月兌掉,就沒必要系上帶子了。

吹熄高高紅燭,只剩一盞燭火,放下床幔,里頭的小天地瞬間只剩下他和他的小兔子。

她屈膝睡著,真像是只小兔子,身上是粉色桃花吐蕊的常服,微松的衣襟露出若隱若現的堆雪,那片柔軟隨著她不經意的翻身露出更多,他頓時血脈賁張,下月復立即有了反應,撲了上去,將她壓在身下,在她脖頸間吻著,雙手也自然的在她身上游移。

沐得辰被模得醒了過來,她略略一回神,知道是蕭得驕回來了,而且沒聞到什麼酒氣,挺意外的。

「你沒被灌酒?」前世她也參加過不少婚禮,新郎都被灌得蠻慘的,還看過新娘因此當場大發雷霆的。

「誰敢?」蕭得驕熱血奔騰,他瞬間堵住了沐得辰的唇,昏天暗地的吻了起來。

沐得辰被他吻得身子都熱了,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不在身上,她沒穿衣服,而他也沒有。

蕭得驕的唇舌往下游移,逐一在她飽滿的酥胸和縴腰大腿間攻城掠地,沒有一刻停歇,他沒有經驗,但有天性,長軀直入,刻不容緩。

沐得辰從頭叫到尾吟哦不斷,覺得自己死了一遍又一遍,可也一遍遍的升天,她的夫君能力太強悍了,與她想的一般,不來憐香惜玉那套,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再要第二次時也一樣,僅是休息了一盞茶功夫又把她壓住了。

第三次時,她終于告饒。「蕭得驕,咱們明天再來行嗎?」

蕭得驕瞬也不瞬的看著身下小娘子那張苦臉,蹙眉問道︰「你會疼嗎?」

「是不會。」她咬著下唇,有些憂心地道︰「就是覺得……呃……縱欲過度可能會對你不好。」

蕭得驕眉蹙得更深,聲音有些低沉,「你是我二十幾年來第一個女人,二十幾年只有兩次,你覺得我會縱欲過度?」

沐得辰一愣,想想還挺合理的,遂配合的答道︰「不會。」

她回答得格外真誠認同。

蕭得驕伸手將她鬢邊發絲別去耳後,深深地看著她道︰「這靈肉合一的歡愉太美好,幸而我不曾答應讓他人暖床,否則我現在一定會懊悔萬分,這種事,我只想跟你一個人做。」

沐得辰想到之前她進宮向太後問安時,閑話家常間,太後曾說蕭得驕多次拒絕她安排的暖床侍女,又說一般皇子在十多歲時便會由專人親自教導人事,蕭得驕偏偏特別難搞,不肯就是不肯,讓她很是頭疼。

此時听到他的肺腑之言,她打從心里感激他過人的定力,為了「獎勵」他守身如玉,洞房這晚,沐得辰徹底奉獻了自己,讓蕭得驕腰足,她自己則累癱了,在他臂彎里昏昏沉沉的睡去。

沐得辰的新婚生活如魚得水,在王府里她只在一人之下,那一人自然就是蕭得驕了,可他案很忙,白天幾乎都不在府里,晚上也是加班狂魔,整個王府隨便她搗鼓,大總管每每都用看孫媳婦兒的眼光笑咪咪的看她,隨便她頑皮,彷佛她肯嫁給蕭得驕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功勞,是大周朝的救世主,連她突發奇想要抽干荷花池的水來種作物,他也一句反對都沒有,反而對底下人說道——

「你們誰也不許攔著王妃,王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王妃高興就好,你們只要盯仔細了,不讓王妃受傷就好。」

大總管一個勁兒的護著她,讓她都想喊他一聲爺爺了,誰叫他真的很像她前世的爺爺,對她們四個孫女兒從來沒有一句不好,都帶頭領著她們去買糖買玩具,當她們皮得要死,老媽要揍她們時,他總是攔著。

有大總管的袒護,沐得辰在王府里可謂是無法無天,成了山大王了。

蕭得驕當然知道他的大總管是怎麼亂寵他的王妃,原因很簡單,大總管是太後派來他身邊伺候的,太後交代的任務就是要讓他成家,他一日不成家,大總管就一日不安心,深怕愧對太後的交代,如今他終于成親了,大總管怎麼能不歡天喜地開心到不行,大總管如此寵著沐得辰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只大總管寵著沐得辰,蕭得驕自然也是,他的底線是,只要她不拆了王府,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成親之後,每每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府最專注的只有一件事——與她行房。

不管白天發生什麼事,不管有多大的案子,他都不會誤了與她行房這件事。

沐得辰明知道他的工作型態,因此對他的體力很好奇,一般人白天累得要命,回家只想躺平吧,怎麼還會想勞動?

呃,因為她都是躺著不動的那一個,所以翻雲覆雨時都是他在勞動,是名符其實的體力活。

于是,這夜在雲雨過後,她眼里滿是認真的看著蕭得驕問道︰「王爺,你不是白日里都在奔波嗎,怎麼晚上還有精力做這檔事,還那麼熱衷?」

蕭得驕知道,她只有在不正經的時候才會叫他王爺,其余時候都是連名帶姓的喊他,所以基本上他不必太認真的回答她,認真就輸了。

「查案跟恩愛能一樣嗎?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他把雪白的小兔子拉過來夾著,他就喜歡這樣用有力的大腿夾著赤果又軟綿綿的她睡,不讓她再起來著衣。

沐得辰手指沒事干地在他的胸肌上畫圈圈,一邊問道︰「怎麼說?王爺可以明示嗎?」

蕭得驕揉揉她的後腦杓,時不時捏捏她的脖頸說道︰「本王查案時會愉悅嗎?當然不會,但與王妃行房時本王很愉悅,差別在此。」

沐得辰發現自己就想听這個,他的答案她很滿意,可是,她又有另外一個問題。「蕭得驕,有件事我很擔心。」

「你說。」他的按摩從脖頸沿伸到了滑女敕的玉肩,手沒停過。

沐得辰嘆氣。「咱們這麼頻繁的恩愛,我想我很快便會懷上孩子。」

蕭得驕一臉溫柔,這溫柔當然只在閨房中才有。「那有什麼問題嗎?我也該做爹了,你也是,你也不小了。」

沐得辰咬著唇。「可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在命令自己不許對你心動時,我曾詛咒你生的兒子是丑八怪,那現在你生的兒子就是我生的兒子,他要是真是丑八怪怎麼辦?」

「你傻瓜嗎?」蕭得驕微蹙眉看著她。「還不簡單,你生女兒就好了,我喜歡女兒,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兒,生五六個都沒問題。」

沐得辰︰「……」

到底誰是傻瓜?她是能控制生男生女?

蕭得驕抬起她的下巴來,微微一笑。「生男生女,後宮里很熱衷這些事,我叫母後讓太醫院給你抓幾帖生女兒的補藥,所以你就不必擔心了。」

沐得辰很是無言的看著他良久,得到一個結論。

不論再英明神武、再帥到天上有地上無的男人,他也還是個古代人,不文明的古代人。

入秋的京城,時不時雲團便積得厚厚的,像隨時會下雨似的。

不過,這種氣候沐得辰喜歡,可好睡了,古代沒有冷氣,熬過悶熱的夏天,她解月兌了,她要好好享受秋天的蕭瑟,蕭得驕休沐時還要叫他帶她到城外賞楓。

說是這樣說,可她娘和嫂子、大姊、二姊都去城外賞楓幾次了,每回邀她她都犯懶,到了約定時間都起不來,次次爽約,對她們很不好意思。

不只賞楓放鴿子,她這廚藝小能手也懶得發揮所長,王府廚子三餐做什麼她便吃什麼,這陣子只把小蘭采集的桂花,拿糖漬了做糕花餅,用新鮮櫻桃做了櫻桃果醬抹在吐司上吃,其他費工的大菜她都懶得動。

「你可總算回來了。」沐得辰打著呵欠起身,最近她動不動就想睡,有時晚膳後便開始有了睡意,真沒法等到蕭得驕回來,況且他查起案來哪有定時,都叫她不要等了。

「不用起來了。」蕭得驕在房里走動,取下佩著的長劍。

沐得辰覺得奇怪,平時他就喜歡她起來迎接他,最好是直接撲到他懷里,他再抱她個滿懷,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反常就是有鬼,她肯定要起來看看。

沐得辰費勁的起身,掀開床帳,跋了鞋,還沒走到他面前就看到他衣袖被劃開一道口子,她一驚,瞪大了眼楮。「你受傷啦?」

蕭得驕月兌下外衣隨意往衣架一拋,微微蹙眉。「嫌犯拒捕,刀劍無眼,小傷,不礙事。」

沐得辰呼吸都急促了,他受了傷回來,這可是大天的事,絕不是小事!

「哪個殺千刀的王八龜孫子傷了你?」她正想喊外間的小蘭,要小蘭去通知大總管請太醫來時,蕭得驕對她搖搖頭。

「不要張揚。」蕭得驕深深皺起眉頭。「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

「為何呀?」沐得辰不情願的問道,快步趨前檢查他手臂的傷口,見到傷口深得滲出血來,心里一緊,很是心疼。

蕭得驕緩緩道︰「這是牡丹連環殺人魔傷的,我不要讓他知道他傷到的人是我,才能暗中追他的身分。」

沐得辰倒吸了口氣,連忙問道︰「你們正面交鋒了?你看到他的臉了?」

「沒有。」蕭得驕搖頭。「當時很暗,伸手不見五指,我沒看清他的臉,但我也傷到他了,我確定他左手肘被我劃了一劍。」

沐得辰都不敢相像當時的凶險。「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蕭得驕坐了下來,眉心微緊。「我原先不知他是何人,但夜已深沉,看到一個男子帶著一個姑娘有說有笑的出了城,直覺不對勁便跟了過去,他們出了城,到了附近的一間廢屋,很快听見一記女子的悶哼。

「我闖進去,打斗間傷了彼此,最後他逃走了,我點了火,這才看到那姑娘已氣絕身亡,是被勒斃的,現場遺留了一朵牡丹花,應是嫌犯做案後要用的,逃走時不慎掉了,而他先勒斃了姑娘,也符合了牡丹殺人魔先殺後奸的慣性。」

沐得辰忽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知道他的工作會遇到危險,可正面對上連環殺人魔實在是太凶險了……

太後說的對!他只要執掌六部就好,只要監督就好,那樣就可以為皇上分憂解勞了,沒必要自己去沖鋒陷陣,現在她完全同意太後的話。

等這件事過了,她一定要慢慢說服他轉職……她知道自己自私、可人都有私心,她真的不想自己最愛的人整天身陷險境。

蕭得驕眉心緊了緊。「他的傷口不淺,肯定要看大夫,除非他像我一樣有太院醫開的靈丹妙藥能自己療傷。」

沐得辰的心思已不在這上頭了,但還是配合問道︰「所以,你要從所有醫館查起嗎?」

要怎麼說服他離開大理寺呢?首先要懷上孩子,說孩子不希望做爹的那麼危險,這樣才有說服力……

蕭得驕沒察覺到嬌妻的心思,點了點頭道︰「傷口不會那麼快好,好了也要結痂,結了痂也會留下疤痕,我想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找出他來,而照他過去的習性,他不會離開京城,只會休養生息一陣子再伺機做案。」

沐得辰拉著他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頭也不抬的淺淺一嘆。「王爺,你要是抓到那家伙通知我,我一定要狠狠踹他的命根子幾下,竟敢讓我最心愛的男人受傷了,太罪該萬死了。」

蕭得驕正色看著她道︰「王妃不可踹他的命根子,本王會吃醋。」

沐得辰︰「……」

爾後大理寺兵分幾路,暗中把京城所有的醫館都遍了也沒查到什麼可疑人物,甚至藥鋪也查過一遍,還派了許多暗哨隨機檢可疑者的手肘,依然一無所獲。

蕭得驕的傷好了,秋天也過去了,事情似乎就這麼無疾而終,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斷了,令人徒呼負負。

不過,就在大理寺士氣頗為低迷時,沐得辰有了好消息,她的肚皮終于有動靜了,也不枉費她夜夜配合蕭得驕精力旺盛的床上運動,現在她只能暗自祈禱她生下女兒,千萬一定要生女兒!

今年下了第一場雪,梅妝公主的茶詩會選在錦都樓三樓的憑欄廳舉辦,沐得辰身懷六甲,沐怡日、沐自星拉著她一塊兒參加了茶詩會。

「辰兒,你不要太懶了,要多走動走動才好生。」沐怡日以過來人的身分給建議,她已生了兩胎,很有經驗。

沐得辰朝大姊一笑。「知道了,我這不是出來了嘛!」

憑欄廳的大圓桌足以容納二十五人,能來參加的名媛都是經過梅妝公主認可的,沈仁嬌也來了,她硬是擠到沐家姊妹的身邊坐著,與她們閑話家常,很熟悉似的。

沐得辰基于胎教,決定大人有大量,一笑抿恩仇,不再冷待沈仁嬌。

反正最終的贏家是她,她也懷上了蕭得驕的孩子,這樣就夠了。

沈仁嬌看到沐得辰態度轉變,心下一喜,熱心地道︰「王妃知道白仵作離開大理寺了嗎?」

「哦?」沐得辰並不知道,蕭得驕沒對她提過,當然了,他肯定是認為不值一提才沒說的。

沈仁嬌小聲道︰「王妃有孕的消息傳開後白仵作便辭官了,很快就離開大理寺,听說也離開了京城。」

沐得辰想像著白淺婼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離職的,肯定恨極了,頓時覺得頗為開心。

她看著提供小道消息的沈仁嬌,大方說道︰「孩子洗三宴那日你也來吃酒席吧!」

沈仁嬌喜出望外。「多謝王妃!多謝王妃!我一定到!」

「歡迎各位來參加今日的茶詩會。」梅妝公主笑吟吟說道,出了今日茶詩會的題目——雪。

沐得辰是半路才認祖歸宗的,大家都知道她在鄉間長大,養父不過是食肆掌櫃,她能有什麼學問?因此都跳過她,不為難她了。

誰知,一听到頭彩是一尊半人高、開光過的金魏蘇,財迷沐得辰馬上舉手。「公主,我也要參加!」

雖然業親王府庫房就有堆積如山的稀世珍寶,可不要錢的好東西,不要白不要是吧,當然要帶回家嘍!

梅妝公主微微一笑。「業王妃有此雅興,極好,請說。」

沐得辰清了清嗓子,借名家王安石的詩,搖頭晃腦的吟道︰「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正巧,廳里角落的青瓷花瓶里插了幾枝梅花,窗外又飄起了細雪,萬分應景。

梅妝公主身為茶詩會舉辦人,對于監賞詩詞品味極高,听了沐得辰的詩,忍不住撫掌贊道︰「好詩!好極了!業王妃並無描寫梅花的形態,而是著意在寫梅花的品格,以雪喻梅的冰清玉潔,這首詩雖然未加雕琢,樸實自然,但卻意味深遠,叫人回味再三!」

「公主過譽了。」沐得辰假裝謙遜一番,梅妝公主果然是行家,懂得品味王安石膾炙人口的佳作。

沐怡日、沐自星都很驚訝自家妹妹有此文采,平時跟她說話實在沒怎麼感受到呀,甚至沐得辰說話總會不時冒出一些奇怪的詞語,讓她們頗為模不著頭腦,沒想到她竟能出口成,還獲得梅妝公主的贊嘆,太叫人意外了。

詩會還在進行,包廂的門被叩響了,一身月白錦袍、風采翩翩的時安琛領著幾名伶俐清爽的小伙計進來上菜。

時安琛首先溫文的作揖致意,微微一笑說道︰「公主與各位貴客大駕光臨,令錦都樓蓬蓽生輝,實在是時某的榮幸,今日的菜品都是時某親自所做,請各位佳賓品嘗。」

梅妝公主朝時安琛頷首。「看起來都色香味俱全呢,有勞時東家了。」

她就喜歡時安琛這不同于其他酒樓東家的氣質,雖是掌廚,但身上不見一絲油煙味,言談斯文,也不見生意人的市儈氣息,讓人如沐春風,所以她的茶詩會和招待友人都指定要錦都樓操辦。

「時某特別為業王妃準備了一些酸食,希望王妃吃的慣。」時安琛親自走到沐得辰身後,著笑容,輕巧地放下一碟菜品,除了讓沐得辰感覺受重視,也展現了他與業王妃是有私交的。

沐得辰自然領情,她笑了下。「時東家太客氣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之前她送了時安琛許多辣椒、番茄、馬鈴薯,時安琛研發出不同的吃法也禮尚往來的給她送去,請她品嘗。

後來,他得了胡人那里的胡椒,也給她送了幾大包,她因此做了一大盆胡椒蝦和胡椒蟹大快朵頤,還送過一筐甘蕉給她,味道頗接近現代的香蕉,她因此做了香蕉牛女乃汁、泰式香蕉煎餅,蒸了香蕉蛋糕,她娘和嫂嫂、大姊二姊都說好吃,搶著吃。

「這道是酸辣湯包,用的是王妃送的辣椒,在王妃面前,時某可真真是班門弄斧了。」

時安琛笑吟吟的說道,雙手慎重地放下蒸籠,收回手時,寬袖一落,露出了左手手肘上的淡淡疤痕,而那疤痕就近在沐得辰眼前。

一時間,沐得辰渾身的血液彷佛倒流凝結在腦子里,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呆若木雞。

蕭得驕說,那人的左手肘被他劃了一劍。

沐得辰頓時毛骨悚然,身上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沐自星發現她不對勁。「怎麼了辰兒?你臉色怎麼突然那麼蒼白?是哪里不舒服嗎?」

她們都還沒有開始吃,自然不是吃壞了肚子。

沐得辰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但她不敢露破綻,怕打草驚蛇,只好抱住肚子,痛苦的說道︰「我……我肚子突然好疼……」

沐怡日很是緊張。「是不是動了胎氣?」

梅妝公主絲毫不敢大意,連忙道︰「快!快去請大夫!」

沐得辰渾身起雞皮疙搭,她片刻也不想留在這里,擰眉對兩個姊姊道︰「送、送我回王府……府里有我慣常服的安胎藥……服了就沒事……」

梅妝公主肅了面容,刻不容緩的說道︰「業王妃說的是,那三位快點回業王府讓業王妃服藥,千萬不要擔擱了!」

沐怡日、沐自星扶著沐得辰起身,後頭又跟著三個人的貼身丫鬟,其中包括小蘭,一陣手忙腳亂之後,三個人總算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關上馬車門,沐得辰卻立即恢復了正常,她不再駝著身子,也不再蹙著眉頭,而是緊張的揚聲吩咐車夫,「快點!去大理寺!」

沐怡日跟沐自星都被她搞得一頭霧水,沐自星問道︰「去大理寺做什麼?你不痛了嗎?不回業王府服藥嗎?」

沐得辰雖然怕得手腳發冷,牙齒不停打顫,但她眼楮放光。「大姊、二姊,我抓到牡丹連環殺人魔了!」

關于京城最負盛名的酒樓——錦都樓的東家時安琛,百姓都是怎麼評價的?

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為人謙和、待人有禮,而且手藝一流,誰能想到他會是令人聞之色變的牡丹連環殺人魔?

他就是利用這一點,專挑貌美的熟客下手,所以被害人不疑有他,皆是毫無戒心的跟他,走,而他拐帶被害人的方法也很簡單,千篇一律都是妹妹生了怪病,在城外養病,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照看,想請姑娘幫他個忙,那些姑娘沒一個拒絕的,都樂于幫忙,可見他人緣之好,人設之好,讓人沒有戒心。

時安琛罪證確鑿,在他的宅邸起出大量犯罪工具和證據,這樁案件遇害者眾多,審理過程轟動一時,街頭巷尾,無人不談論,如今塵埃落定,靜待三個月後處決。

沐得辰比較想知道他的犯罪動機,這樣一個無論外在條件或廚藝實力都無人媲美的人,在京城的社會地位也不差,為什麼會犯下一連串令人發指的殺人案?他心里狀況為何?他究竟在想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被論及婚嫁的青梅竹馬背棄,由愛生恨,由恨生狂,那姑娘生得貌美,所以他專挑貌美女子下手,那姑娘是他第一個作案的對象,當時他人在奕城,調查得知,那姑娘拋棄了他,甘心給洛陽侯做妾,那姑娘最喜歡牡丹花,殺了她之後,他在她耳畔別上牡丹花,又以奸屍來污辱她,他獲得了快感,從此步上成魔之路,往後的作案過程都如出一轍,他也越來越沉迷,終至不可自拔。」

蕭得驕簡單說完,沐得辰卻唏噓不已,想到在宜安侯府遇到那次,時安琛莫名其妙對她講的話,原來當時他一時恍惚,把她當成了背棄他的那個姑娘呀。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成魔成狂?愛她,又怎會忍心親手結束她的生命?這是怎麼樣的一種愛,她自認無法理解也不能苟同。

蕭得驕蹙眉道︰「忘了這件事,對胎教不好。」

沐得辰嘆氣。「我也想忘呀,可是忘不了有什麼法子?」

她知道自己這陣子常作惡夢,常從夢中驚醒,夢里都是放大的疤痕,一再的放大,驚醒了她。

蕭得驕凝視著她的大肚子。「現在又不方便讓你累到不會作夢。」

沐得辰翻白眼。「我肚子大成這樣,你還能想那些色色的事?真服了你。」

蕭得驕把她拉過來,不滿的說道︰「不對著你想,難道你想要我對著別的女人想?」

以前沒有,不知禁欲之苦,她懷孕之後,他方知男人禁欲的痛苦,辰兒有孕後,他母後擺明要往他身邊塞人,一直要他娶側妃,他斷然拒絕。

他又不是禽獸,不是單純要發泄而已,他要的是靈肉合一,與愛的人做那件事才有意義,不是他的小兔子,他絕對不要。

「每回我進宮請安,母後都暗示我,該給你身邊添人了。」沐得辰假意嘆氣道。「母後的意思,好像我很不容人……雖然是事實沒有錯,我確實容不下你身邊有其他人,一個都不行。」

這丫頭真敢說,蕭得驕好笑地伸手掐了掐她的臉。「不必理會,當耳邊風吧!」

沐得辰捏著他的腰道︰「蕭得驕,其實我曾去廟里幫你許了個願。」

「哦?許了什麼願?」光是听她愛嬌的語氣和亂轉的眼神他就知道她不懷好意,可他還是鬼使神差的問了,這叫自虐,怨不得人。

「我幫你跟神明許願,如果你跟別人交媾,你的命根子會爛掉。」沐得辰抬起笑眸來,邀功的沖著他一笑。「王爺,你說我是不是很棒,很會幫忙?」

看著她那無邪的眼神,蕭得驕撇唇,皮笑肉不笑的模模她的頭。「本王的好王妃,你真會幫忙。」

沐得辰低笑。「謝王爺夸獎!」

蕭得驕︰「……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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