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多月後。
江雨兮穿著一身白色連身裙，綁著一條松松的麻花辮，些許卷曲的碎發散落在耳際，腳上穿一雙私人訂制的柔軟平底皮鞋，手里提著一個淡藍色的手提袋，站在大秦集團樓下門口附近。
她站了大概有十分鐘。
一兩黑色賓士開到大門口停下，從車上下來穿著絲質襯衫休閑褲，留著平頭，五官立體深邃的秦湛。
秦湛並沒有看到江雨兮，在司機將他放下後就目不斜視地往大門走。
直到听見幾個坐在一樓接待大廳落地窗前的男士，一致看著玻璃窗外高談闊論。
「看那個女生，真是越看越清純，我要不要去要個聯絡方式？」
「人家會給你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
秦湛抬手看了一下表，還沒到下班時間這些人在這里閑聊異性？他冷淡的目光掃向他們的胸口，發現並沒有掛著工作牌。
可就這晃眼之間，他也見到了窗外一抹白色的熟悉身影，腳步不由就停了下來，他仔細辨認了一下，果然是江雨兮。
秦湛第一個反應，那幾個男人是不是該去洗眼楮了？接著他嘴角就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這江雨兮終于坐不住，要來他的職場刷她的存在感了嗎？
他倒要看看她要做什麼。
兩位接待櫃台的女職員見他進來，恭敬向他問好，「秦總好。」
秦湛只說了一句，「那幾個是什麼人，坐在那烏煙瘴氣沒看到嗎？」
其中一個女職員立刻說︰「我立刻就去處理。」
秦湛已經走遠了好幾步，進電梯之前，余光見到接待櫃台去跟那三個男的說話，然後那幾個男的起身往外走。
電梯門打開了，秦湛走進去，心里突然又有點不舒服，那幾個家伙不會出去後真去找江雨兮要聯絡方式吧？
江雨兮到底來他公司做什麼？
到了頂樓，他走出電梯，助理唐朝正好出現在電梯口，他將手中的檔案夾放到他手中，「下午三點之前給我。」
說完則往玻璃窗前走。
果然看到那三個男的，站在江雨兮面前，幾人雖然離得不是很近，但江雨兮竟然在認真地跟他們說些什麼，那個女人是眼瞎嗎？沒看出那幾個歪瓜裂棗的企圖？
秦湛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電話響起，江雨兮跟那幾個人抱歉頷首，「你們往前走問一下人就知道怎麼走了。」
說完，他低頭看手機的來電顯示，見到秦湛二字，臉上立刻就出現了笑容，這還是秦湛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她立刻拿著手機走遠了一些。
「喂……」
「你在干什麼？」秦湛冷聲問。
江雨兮突然像做賊心虛一樣看著四周，生怕秦湛看到她在他公司附近，確定周圍沒有秦湛的身影她才說道︰「我、我在車上。」
這是在他眼皮底下撒謊了？秦湛心里冷笑再問︰「你準備去哪里？」
「我、我給你準備了便當，大概……」她騰出手看了一下腕上的表，「大概二十多分鐘能到你們公司，那個時候你快休息了吧？」
送個便當還撒那麼多謊？秦湛看著樓下的人不說話。
她跟平時那樣有些緊張地想要模耳朵，但手里提著便當她模不動，就小聲再解釋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打擾你工作，要不然我把便當交給接待櫃台，或者你讓人下來拿？」
這女人到底想耍什麼心機？秦湛依舊不說話。
江雨兮還以為手機已經掛斷了，將手機拿下來一看，螢幕上的通話時間還跳著，她將手機重新放回耳邊，再說︰「那個……二哥，是不是我打擾到你工作了？」
「嗯。」他故意這麼說的。
「那我到休息時間再打給你，我先掛電話了。」說完她就掛了手機，然後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是緊張極了。
居高臨下的秦湛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他也看了手機螢幕一眼，上邊寫著通話時間顯示︰一分零七秒。
分明是他主動給她打的電話，她還問是不是打擾到他了，她是笨蛋嗎？
還是說她知道他在看她所以才裝得這麼……清純？
那幾個男人居然說她清純，看來都是被她外表所騙了。
管她呢，她愛等不等，秦湛收了手機，走進辦公室，還隨手解開了衣袖的扣子挽起衣袖，坐在辦公桌前，他打開電腦。
本來是打算處理工作的，但莫名的，時隔兩三分鐘就看一次時間，而他看時間的方式還分別透過手機、手表還有牆上的時鐘看的。
一看他如此心不在焉，對面的助理唐朝都忍不住詢問︰「老板，你確定是下午三點鐘之前給你就可以嗎？」
「怎麼了？」
「沒事，就是看你一直看時間，怕你著急要。」
「……」秦湛正好要抬手看表的舉動一頓，也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看時間，頓時斜睨唐朝，「還有心思看我，是不是給你的時間太充裕了？我倒不介意你三分鐘之後給我。」
「不用這麼抬舉我，我沒看你，你也沒看時間，我繼續工作。」唐朝立刻埋頭苦干。
秦湛是忍著沒看時間了，但總有點想起身走到窗邊看看風景的沖動。
于是他靠回椅背，閉目養神。
午休時間還沒到嗎？
為什麼他手機還沒響？
那個女人又在故弄玄虛什麼？
正想著，桌上的電話響起，不會那女人已經先斬後奏進來了吧？
秦湛特意等了等，他可不想讓她以為他著急著要見她。
唐朝看老板睨著電話卻不接，他問道︰「老板，要我接嗎？」
「做你的事。」秦湛都沒看唐朝，將電話接起來，低沉的聲音詢問︰「什麼事？」
「秦總。」內線電話是外頭的秘書打進來，但說的內容卻是秦湛意料之外的，「接待櫃台送了便當上來，說是你家里是司機送過來的。」
「司機？」居然不是江雨兮？
「他跟櫃台接待人員說，他叫王德坤。」
還真是家里的司機，江雨兮這是玩的欲擒故縱嗎？
秦湛說道回了秘書一句，「拿進來吧。」
大概是因為這次他回家，帶回去的是空的便當盒，江雨兮就默認為他很樂意吃她做的飯菜，之後她的日常就是每天變著法子給他做飯。
早上很早起來準備早餐，中午給他準備午餐送到公司，甚至晚上他加班她還送，完全樂此不彼，而且一周之內絕對不重復，唯一一樣的是，她從不會親自把東西送上樓，都只是讓司機放在接待櫃台。
秦湛有時是工作忙，有時候是真不想吃外頭做的飯菜，慢慢也就習慣成自然地接受了這樣的喂投。
直到有一天上午有客戶約他中午出去吃飯，他條件反射地就給江雨兮打了電話，「我今天不在公司，你別送飯過來。」
說完這話他就後悔了，這就是所謂的溫水煮青蛙效應吧？
他居然還主動跟江雨兮的喂投互動起來，這要了命了。
毫無意外的，江雨兮很溫柔地問他，「那你晚上有想吃的嗎？我給你做。」
秦湛很想掛她電話，但想想說了一個非常難做的菜，「紅燒獅子頭。」
「真的嗎？」江雨兮語調微微上揚，似乎是驚喜，「我這兩天正好在學這個，還想著下周一給你做。」
秦湛臉一垮，又說︰「還想吃醬牛肉。」
他覺得這個菜很耗時的，但知江雨兮一點也不嫌麻煩，還是溫溫柔柔地說︰「好，我正想著去超市買點香料來鹵牛肉，醬牛肉好像也得煮很長時間，不過給你準備晚餐的話時間是應該是夠的。」
秦湛牙又忍不住一咬，「就沒你不想做的菜嗎？」
「什麼？」江雨兮沒听清楚。
「我說掛電話了。」秦湛也不解釋就把電話給掛了。
掛完電話後，他才又想起晚上臨時有個客戶要見，秦湛下意識地又要給江雨兮打電話說不用給他準備晚飯，意識到這點他差點沒給自己一拳。
江雨兮是他什麼人啊，他干什麼都要跟她報備？
她想給他送飯就送，他就當她是佣人使喚好了。
于是秦湛讓自己將江雨兮拋到腦後，整個下午都忙于工作。
江雨兮對此全然不知，到點見秦湛還沒回來，又擔心他在工作，所以將電話打到秘書處。
「你好，我是秦湛的……家里人，我想問一下他還在公司嗎？」
秦湛新家的電話號碼秘書是知道的，因為之前秦湛用家里的電話往公司打過，所以她如實回答，「秦總還在跟客戶開會。」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江雨兮掛上電話，坐在餐桌旁看著秦湛點名要吃的紅燒獅子頭跟醬牛肉，思來想去還是去拿了便當盒分別裝起來。
之前以為秦湛今晚會回家吃飯，所以下午出去買了東西後，江雨兮就讓司機王叔下班了，現在她只能叫車去了秦湛的公司。
江雨兮坐車到了大秦集團樓下，原本是打算將便當放在接待櫃台的，但這個時間接待櫃台已經下班，她再次給秘書室打了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正想著給秦湛打電話，一個高高的身影從電梯那個方向走出來，雖然隔著落地窗，但江雨兮很快地辨認出那就是秦湛。
兩人在一起也有兩個多月了，雖然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但至少經常一起吃飯，可見到他這樣走過來，她還是有在學校時，她去上課而踫到他從教學樓走出來時的那種竊喜與緊張。
她趕緊整理一下自己被晚風吹亂的頭發，這才滿心歡喜朝她走過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一個留著長長卷發，有著超模身材的女人，從後面挽住了秦湛的胳膊。
這一畫面像顆子彈直接擊中江雨兮的心髒。
其實這種心痛以前也有過的，比如她看到很漂亮的學姐跟他走在一起，比如听說哪個很漂亮的學霸學妹在追他，似乎還追上了之類的，她也會覺得心痛。
可那些痛又跟今天很不一樣。
大概是因為之前她有自知之明，覺得秦湛不可能喜歡她，他會選很優秀的女生做女朋友很正常。
可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了啊！
所以，她的心髒有種被背叛的撕裂感。
可下一瞬又自我安慰，他們的婚姻只是商業聯姻，秦湛很清楚地跟她說過，就算結婚了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夫妻。
看到錐心這一幕的幾秒鐘內，江雨兮內心卻已經是泛起驚濤駭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