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近幼稚園放連假，梁希婕沒有像往常那樣急著回父母家，而是想陪在張亦烽的身邊。
閑下來的梁希婕變得更纏張亦烽，有事沒事總打他電話，听到他的聲音，她才會安心，可是掛斷電話，她又開始胡思亂想。
而張亦烽每次回到住處，都累得不行，明明想要梁希婕想得要死，可是過度的工作量總讓他累得倒床就睡。
這天是梁希婕生日，明明和張亦烽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慶生的，可了約定時間，他卻沒出現。
梁希婕給張亦烽打了很多個電話，他都沒有接。她想著他是在忙，可最後一次，她卻打通了。
「你怎麼還不來？我在餐廳等你很久了！」她滿是不高興的口吻說道。
「抱歉，晚上突然有一台手術……」張亦烽跟梁希婕解釋，其實禮物他都買好了，只是恐怕要第二天才能給她。
「我不要你的道歉！你總是忙忙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梁希婕管不住自己的情緒，對張亦烽大發脾氣。
「我說了有事忙，經常在手術室沒帶手機，你有事沒事都給我打電話，知不知道這樣會影響我工作？」張亦烽晚上做的那台手術很驚險，他也很累，也有些情緒，就朝梁希婕發泄出來。
梁希婕第一次被張亦烽凶，還是在她生日這天，她只感覺心里一沉，緊接著是一陣疼痛。
餐廳里面人很多，她卻掉了眼淚，明明知道這樣很丟人，可是她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還穿了平時穿不慣的高跟鞋，就是想讓張亦烽第一次陪自己慶生，能夠看到她最好看的樣子，可是電話里面，她卻讓他凶了，她覺得很委屈。
那麼漂亮一個女孩子獨坐在臨窗的位置默默掉眼淚，旁邊有些男的注意到，都移不開視線。
梁希婕總算明白，同事說倒貼的女人是不會被男人珍惜的，的確如此，她覺得，她應該放下了，因為張亦烽並不喜歡她，和她在一起，大概也是因為家里給的壓力。
如今，他找到了真正能並肩的女人，在慢慢疏遠她，如果她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那真的是傻得徹底！
☆☆☆
張亦烽知道自己把梁希婕惹不高興了，她掛斷電話後，他一連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不接。
他放心不下，便找到約定的餐廳來，可是梁希婕已經離開了。
他回到住處，房子里靜悄悄地，梁希婕不在。
打她電話不接，找她人找不著，他簡直要瘋！這一刻他發現，他連她喜歡去哪里，有什麼朋友，喜歡做什麼都不知道，他是一個很失職的男朋友。
他想她晚上大概是不會回來他住處了，不顧疲憊，他出了門，匆匆趕往她住處。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擔心了一個晚上的女人，卻從另一個男人的車上下來，臉上還掛著笑。
看到梁希婕在跟另一個男人站在車子旁邊交談，他臉色陰沉地走上去，一把握住梁希婕的手腕就要帶她走。
梁希婕一看到張亦烽，臉上的笑容便斂起，生氣地要掙月兌他的手。
朋友上前來問她要不要幫忙，她拒絕了。
「讓我擔心一個晚上，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梁希婕，你能不能別這麼任性！」張亦烽把滿腔的醋意都化為憤怒，朝梁希婕生氣道。
梁希婕覺得張亦烽在惡人先告狀，她在他這里不開心遇到了朋友，朋友哄她開心送她回來，可是又讓張亦烽來誤會責備她，她不想再多說什麼，只對張亦烽道︰「以後不需要你來擔心了，我們不合適，到此為止。」
張亦烽一听更氣，他冷笑道︰「你這是要跟我分手？」
梁希婕雙眼看著他，想都沒想，就用很堅定地口吻道︰「是。」
梁希婕可以鬧，可是張亦烽是一個冷靜的人，雖然此時此刻他真的很生氣，但他還能克制自己。
他對梁希婕道︰「你現在情緒不好，我讓你冷靜一下，要分手，那也得是在你冷靜下來以後。」
梁希婕冷著臉對張亦烽道︰「我考慮得很清楚了，不想再繼續。」
雖然是賭氣的話，她說出來，卻很有力。
張亦烽突然就火了，指著梁希婕身後那男人道︰「你是為他跟我提分手？」
梁希婕對張亦烽的惡人先告狀氣得不行，可是，他都這樣認為了，她說再多也沒什麼用，于是冷冷地說道︰「隨便你怎麼想吧，我不想吵架。」
張亦烽看到梁希婕連解釋都懶了，更來氣，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又氣又急的感覺，他無法冷靜。
梁希婕的朋友對他道︰「我跟希婕只是朋友，我看她不開心，陪陪她而已。」
張亦烽盯著眼前這男人，他跟梁希婕在說話，不想有旁人插話，就在他準備把滿腔的怒意朝這男人爆發時，他手里的手機響起。
梁希婕對張亦烽的電話很敏感，特別是電話那頭的人，她心里冷笑，這頭在質問她和別的男人的關系，他又何嘗不是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
她冷眼看著他，想看他是不是有別的女人找。
張亦烽瞥一眼手機來電顯示，看到是程小雅打來的，他不想理會，眼下，他只想讓梁希婕和他好好談話。
可是他不知道，他看了一眼手機又不接電話的動作，讓梁希婕更感到心灰意冷，她不傻，張亦烽對她，大概只是家里施加壓力，將就在一起而已。
可勉強下去沒有幸福，她努力過，也盡力了，她不想張亦烽再在她跟程小雅之間為難，便努力克制心里的疼痛，顫抖著聲音對他道︰「找一個讓自己開心的人更重要，不是嗎？」
說完，她跟一旁的朋友點點頭表示感謝，便往公寓大門走去。其實，她心里真的很想張亦烽追來，哪怕給她一個擁抱也好，她要的，只是一份踏踏實實的安全感。
張亦烽的手機響個不停，他很不耐煩地接通了電話，听到程小雅說醫院里那病人出現術後並發癥，需要他馬上回去。
他看一眼梁希婕離去的背景，捏緊手里的手機，掉頭便走。
☆☆☆
梁希婕听到車子啟動開走的聲音，淚水忍不住流下。
她知道張亦烽不會再哄她挽回她，她掩臉快步回到住處直奔洗手間，又是哭，又是吐，特別地難受。
她知道，再多的言語，都不及一個行動來得實際，張亦烽能夠擺月兌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怪他，只覺得自己傻，那麼多的男人追她她不要，偏偏愛上一個張亦烽，明知道他身邊不會缺女人，她偏就是一頭栽進去。
他連她的生日都不想參與，她又哪來的自信，以為他會願意和自己過一生？
她不想再陷進去，也明明說了分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卻很痛很難受……
☆☆☆
張亦烽趕回醫院就進了手術室，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讓和梁希婕之間的矛盾影響他，一個多小時後，病人轉危為安。
他從手術室出來，身為助手的程小雅也追了出來。
「亦烽，你還好吧，看你樣子很累。」程小雅對他很關心，一臉的擔心。
「沒事。」張亦烽心情不好，也不看程小雅，對她的問話回答得有點敷衍。
這麼多年和程小雅的友情都很平淡，細水長流般的友誼。在討論醫學上的難題時，兩人的觀點經常不謀而合，但意見相左時，也能尊重對方的想法。的確，他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可是，他對她卻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想法，沒有像對梁希婕那樣的沖動，哪怕一絲心動都沒有。
程小雅以前偶爾會透露一些對他的小心思，他知道，但從未在意。哪怕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他也無所謂。
可對一開始很乖很听話，後來變得胡攪蠻纏的梁希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她卻是滿滿地佔有欲。
看到她對別的異性笑，他就渾身不自在，哪怕她抱小男生，他也會感覺很不爽。
特別是晚上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心里是一股酸味，無法冷靜。
程小雅看張亦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暗想他是不是和梁希婕鬧別扭了，她恨不得他們趕緊分手。
可她還是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問道︰「亦烽，你是不是跟你女朋友鬧別扭了？」
張亦烽邊往辦公室走邊道︰「晚上她跟我鬧，提出分手，我真的越來越搞不懂她了。」
程小雅點點頭，「嗯，你那麼忙，她都不理解你，要不這樣，我幫你打電話和她談談，怎樣？」
張亦烽覺得女人跟女人之間會比較容易溝通，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程小雅看張亦烽點頭答應了，笑道︰「等一下你給我她的號碼，我來和她說。」
她腦子已經在構思，要怎麼說，才能讓梁希婕再也不想和張亦烽在一起。
進了辦公室，張亦烽直接遞給程小雅他的手機，並囑咐她道︰「你用我手機打，只需要跟她說我是在忙工作，才沒時間陪她慶生。」
程小雅發現張亦烽真的不懂女人，可既然是他親自給她他的手機的，她當然不會錯過這機會。
☆☆☆
房間里，梁希婕紅著雙眼抱膝坐在床上，一旁放著手機，她知道，有些話說出了口，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她跟張亦烽分手了，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總希望手機能響，張亦烽能哄她幾句。
可一想到他那麼冷漠地離開，頭也不回，她又很生氣，不想再跟他糾纏，不想再和他說話。
她的心紛亂復雜，又很矛盾，理智讓她一遍遍地說服自己不要再猶豫。可情感又讓她動搖，她在理智與情感之間搖擺不定。
明明不想要再受傷，可她偏想要一個答案，她很想問他，到底有沒有那麼一丁點喜歡過她，還是只是喜歡和她上床而已？
她在等他電話，她要一個能讓自己徹底死心的答案。
生日就要過去了，她連他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得到，這麼久的感情，讓她很不甘心。
就在這時，她手機鈴聲響了，打來電話是正是張亦烽！
那一刻她內心卻有了一絲怯懦，她怕接通後，張亦烽跟她道歉，說他不愛她。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她甚至有些擔心他會掛斷，她知道，不管是要分手，還是道歉，她都只能接受，面對事實。
所以她鼓起勇氣，接通了電話。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很沒骨氣，她滿心期待張亦烽能哄哄她，挽回她。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女聲。
「喂，希婕嗎？」
梁希婕的心在顫抖，手也在顫抖，她開口道︰「你是誰？」
程小雅的聲音透著愉悅，「你見過我的呀！亦烽的戰友嘛！」
梁希婕拿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喔。」
程小雅看一眼已經踱到窗邊，背對著她的張亦烽，對梁希婕道︰「亦烽讓我跟你，不對，讓我幫他跟你道歉……」
梁希婕感覺被一只手掐住了喉嚨，該來的，還是來了，她冷冷道︰「道歉？道什麼歉？不需要，我困了，睡了。」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
手機掛斷，程小雅朝已經回過頭來看她的張亦烽吐吐舌頭，「對不起，我好像搞砸了，她那邊掛斷了電話。」
張亦烽冷著臉，覺得梁希婕真的是不可理喻，他對程小雅道︰「算了，她要鬧，隨便她。」
程小雅唇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把手機還給了張亦烽，她道︰「她脾氣有點不好，明明知道你忙……」
張亦烽把手機往桌面一放，打斷了她，「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去忙吧。」
程小雅點點頭，反正只要他們無法復合，她就有機會，這一次，她是不會再錯過他了。
☆☆☆
而憤然掛斷電話的梁希婕，卻咬著手背咬得撕心裂肺。
她早該猜到，張亦烽是和程小雅在一起，程小雅一個電話，張亦烽就會不顧一切地棄她而去！
虧她還那麼傻那麼天真，以為他們只是單純的朋友。
大顆的淚水從她眼眶滑落，她的心很痛，讓她喘不過氣，她想起和張亦烽在一起的種種，如果不是因為程小雅出現，他會不會一直和她在一起？可是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會幸福嗎？
她苦笑，搖頭，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應該大方一點，祝他幸福，而不是跟一個不愛的人一起，為應付家人而演戲，心里一點都不快樂。
她很慶幸，和他沒有走太遠，不至于結婚又離婚，不至于生出孩子來不能有完整的家，不至于違心地在一起。
☆☆☆
夜深，張亦烽回到住處，公寓里面靜悄悄的，他也不開燈，走到沙發前，讓整個疲憊不堪的身體陷入沙發里面，他靠著椅背仰起臉，雙眼看著天花板陷入失神的狀態。
梁希婕此時此刻在做什麼？她有沒有按時吃飯？會不會在下廚的時候不小心受傷？他通通都不知道。
她不會再給自己打電話說一些身邊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會跟她說他住處樓下的阿姨纏著她什麼時候跟他辦婚禮……
回到住處，她不會再跳到他懷抱里撒嬌，也不會做好熱騰騰的飯菜等他回來吃。
這一刻，他嘗到了被冷落的感覺，感覺很孤單，抬頭揉揉眉心，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醫術上的難題他可以憑著他專業的技巧來解決，但感情上的事情，他束手無策。
一想到梁希婕大概已經和另一個男人發展了戀情，他一雙眼楮像要噴出火焰來。
他讓程小雅和她溝通，她卻不領情，掛斷了電話。
這樣的女人，他要怎麼去哄，去挽回？
他起身回房，拉開衣櫥準備拿衣服洗個澡， 地，他發現本來被梁希婕的衣服霸佔了一大半的衣櫥已經空出位置來，他氣得夠嗆，那女人竟然回來把她的東西都帶走了，她就那麼急著擺月兌他嗎？
當他走進浴室，看到里面梁希婕的洗漱用具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他臉色更加陰沉。洗完澡回到房里，他發現他的房子里面，所有屬于梁希婕的東西都沒有了。
躺回床上，他輾轉反側，明明很累，卻睡不著，他發現，他想梁希婕了，很想很想，可是拿著手機，他卻放不下面子去打她電話。
他更怕電話通了，傳來的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
梁希婕這個時間還沒睡，她在默默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回父母家。
換作以前，還沒等放假，她就早早打包好行李，等著幼稚園一放連假就走了。
因為張亦烽的工作特殊，沒有假期，她總會留下來陪他。
如今，都已經分手了，沒有什麼可留戀的，白天的時候她已經到張亦烽的住處取回自己的東西，以後她大概不會再和他見面了。
她收拾一些衣服，書籍，和一些小物品，還有一些證件。她輕嘆一口氣，張亦烽是一個不懂浪漫的人，她只收過他的花，別的，連一件留作念想的小物品都沒有。
她想，她和張亦烽的這段關系結束後，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偏有一些抹不去的東西，深深地烙進她的身體里，他吻她時的感覺，他進入她時的感覺，依然清晰，無法磨滅。
眼淚濕潤她的眼眶，淚水又沿著臉頰滑落，她感覺很心酸，怎麼就不偷偷拿一件屬于他的物品，來做個念想，可是硬起心腸來，她便打消這念頭，一個不愛她的人，她不要再想！
她把東西收拾好，便回到床上躺下，黑暗中，她睜著雙眼睡不著，再恨他，他也是她第一個愛上的人，心如刀割的感覺很難受，她不想失去他，卻不得不松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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