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琪姊，我那個要參加聯誼的朋友說想直接跟你聯系，互相交換聯誼心得，你要嗎？
雖然米琪的米飛尚工作室的營業時間是星期一到五的朝九六，但是周末休假時間，米琪也沒賦閑在家，或是出門休閑放松，而是一大早就到工作室包貨，好能在星期一的早上，請貨運公司或郵務人員來收貨。
當田容雁傳訊息來的時候，米琪正在忙，電腦的音樂聲大，擱在桌子上的訊息提示聲听不見，所以等她發現時，已經是兩小時後的事了，在咖啡館喝咖啡的三個人也已經解散回家。
米琪點開對方的資訊，沒有照片也沒有貼文，就只有文青感滿滿的照片跟名字。
輕羽是她的本名嗎？
米琪好奇的問。
這名字听起來像是另外取的昵稱。
這時的田容雁正在補習班上課。
一看到米琪回訊了，連忙偷偷將手機藏在桌下回——
對，本名。
好文藝。
听說是她爸媽翻字典翻到的。
哈哈，她爸媽的手應該暗藏了文藝青年的靈魂。
米琪沒有起疑讓田容雁松口氣。
所以說，干踴取那麼文藝的名字？
菜市場名不好嗎？
至少不會被懷疑名字真假。
那她姓什麼？
米琪冷不防又傳來一個問題。
靠！田容雁傻眼。
他們可沒套好姓氏啊，總不能說姓童吧，萬一讓米琪多心怎辦？
姓陳。
田容雁毅然決然回復。
陳林半天下，最安全。
她絕對不會再去找奇奇怪怪的稀少姓氏，免得人家以為是從言情小說找出來的假名字。
她不忘提醒童上軒，他的「輕羽」姓陳，免得被抓包。
她願意加入了嗎？童上軒問。
不曉得，她剛還在問我「輕羽」的事。
才剛回完，就看到米琪回訊說已經加入了。
她趕忙提醒童上軒——
琪姊加了，後面你好自為之了。
她的忙就幫到這了，以後就看童上軒自己的造化。
童上軒向田容雁道謝之後，趕忙拿起另外一支備用手機，果然看到米琪傳了個招呼貼圖來，螢幕上方跳出是否要加入好友或拒絕的詢問。
他立刻點選「加入」。
這支手機的Line上就只有米琪一個好友，是為了她特別去申請的帳號。
童上軒點開米琪的大頭貼，照片上的她容貌依然清麗秀氣，看不出與兩年前的差別，只是原本及腰的長發剪短了，目前僅到胸口，還留著空氣瀏海。
她手拿著一串烤肉，朝著拍照的人嫣然而笑，眉眼彎彎，笑咧開一排整齊的潔白牙齒，既迷人又親和。
「米琪……」
手指輕撫過照片上的嬌美臉龐，低聲埋怨，「你心怎麼能這麼狠？」
童上軒永遠無法忘記初見米琪的那天。
那時他剛被調派到這一區，因此先一家一家過去跟老板打招呼。
當時的米琪站在櫃台，埋首不知在寫什麼。
玻璃門開時，他踏進去，她抬頭，兩人四目相對，她朝他嫣然一笑。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嗎？」
那甜美細軟的嗓音是天籟！
那如花般的姿容是落入凡塵的女神！
他在她背後看見了耀眼的光。
他不曾一見鐘情，更不曾體會過如此深刻的悸動。
他登時成了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胸口滿溢在遇到初戀時的羞澀與不知所措。
他傻愣在原處，門口設置的電子「歡迎光臨」聲喊了數次，櫃台後的女孩見他傻傻的模樣很有趣，忍俊不住笑了。
「你還要站在那多久？」
他倏然回過神來，趕忙離開感應的範圍，可是一轉回頭來看到她，瞬間又失了魂，如同游魂般「飄」來她面前，身為業務的油嘴滑舌早就不知扔到哪片海去，舌頭完全不听使喚，結結巴巴，臉龐一陣燥熱。
他肯定臉紅了。
他突然不曉得該講什麼，可急于想要跟她認識的，使他好不容易找到舌頭時，卻是一長串別腳可笑的自我介紹。
當時的米琪長睫眨了眨，一臉莫名，眸中寫著困惑，卻沒有打斷他。
那有點呆呆的樣子，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讓他的心都融化成一攤水了，雙手激動得微顫。
他拿出名片，急著想讓她知道他的聯絡方式，卻不慎把名片夾打翻了。
好心的女孩蹲幫他撿名片，兩人的手不經意在最後一張名片上踫觸，電流竄出，她疼得收回了手，他卻是在那當下，不曉得哪來的勇氣，提出了交往的要求。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想要一個女人。
明知他的要求太唐突，明知追求該有計畫性，可他就是按捺不住。
他怕她不見，怕她被別人追走，當下只想著要先下手為強，完全沒想到說不定人家早有男友，甚至已經結婚了。
幸虧上天眷顧，她尚是單身，未結婚也沒男朋友，即便沒有馬上答應跟他交往，但已夠令他心中雀躍歡呼，每日必定出現在藥局，也早早就跟公司內的同事以及同行放話這個女孩他要追，誰都不準跟他搶。
可即便他在她身邊布下天羅地網，豎立重重屏障，隔絕所有可能覬覦她的男人，他還是耗費了半年時間，才獲得她點頭首肯。
兩人一進入交往戀愛期，立即打得火熱。
童上軒不管再忙再累再沒空，也一定會擠出時間去看她，就算只是去送杯珍珠女乃茶。
就像以前有句知名的廣告詞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一童上軒是徹底實行。
交往三個月，他就跟她求婚了，但她沒答應，說是時間太快，兩人還不夠熟悉，還有她正在存錢準備轉行做網拍，沒有心思想結婚的事。
他說他會幫忙她的事業，卻被她拒絕了。
她說那是她的夢想，想要靠自己完成。
她會小鳥依人，但也獨立、不纏人，會跟他討論商量，但也有自己的想法主見。
她會撒嬌，但不會無理取鬧。
她做事決斷明快，不拖拖拉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絕不會給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童上軒可說是愛慘她了。
可是這樣剖決如流的性格在他被葉津樂陷害時，卻也讓他們的愛情陷入無法挽救的局面。
她完全不信他的說詞，只因證據齊備，他說的都是狡辯。
兩人爭執未果，她就擅自做下分手的決定，並且干脆利落的斷了聯系，不給他找到她的機會。
他對她又愛，又恨。
他甚至懷疑，她會不會根本未愛過他，或者沒那麼喜歡，所以才會決定得那麼決絕。
但他卻是券種的依然對她無法忘情。
就算喜歡他的女人再多，倒追者眾，他心里眼里腦子里都還是只有米琪一個人。
也許，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她。
要是無法把人追回來，解開誤會，他八成要孤老終身。
哈！你好，我是田容雁的朋友，我叫米琪，就是要跟你一起去參加聯誼的那個人。
在他沉湎于過去既甜蜜又痛苦的回憶時，米琪又再傳了訊息過來。
童上軒自記憶中回神，也回傳訊息與她招呼。
你參加過幾次聯誼了？童上軒問。
三、四次而已。你呢？
童上軒想了想，田容雁給米琪的資料是這個「輕羽」常常參加聯誼，次數不能說得太少，但若說過頭，又顯得「輕羽」沒什麼行情，給的建議沒有參考價值，他思考了一會兒，決定給予一個模糊的答案
我不太記得了耶，很多次了。
那你有在聯誼時找到對象嗎？
有過曖昧，或是感覺不錯的，但沒有走在一起過。你是想找怎樣的對象？
男朋友，或者結婚對象。
她想結婚了。
童上軒心口泛起難以言喻的疼痛與失落。
他跟她求過好幾次婚，她都沒答應。
不是說太早就是說兩人還不夠了解彼此，要不然就是拿工作當借口……
也許總歸一句就是她沒那麼喜歡他。
童上軒往後仰靠在沙發上，盯著頂上的美術燈。
現在住的這間房子是他們一起去看的，但才下訂簽約，兩人就分手了。
他曾難受的打算退訂這問擁有兩人回憶的房子，但最終還是沒有執行，在苦苦勸說的業務面前，收回決定。
他一直幻想著將家里的裝潢交給擁有獨特美感的米琪，而現在屋子里其實也只放一些基本家具，沒有裝潢，就像在不知不覺中等著她的他，始終空著心房。
你想找怎樣的結婚對象？
童上軒想知道自己跟她心中的理想差多少。
有經濟基礎與來源，看得順眼，對我好最重要。
我對你不夠好嗎？
童上軒咬緊下瓠，攢緊的眉頭帶著怨怒。
那容雁跟你提到的那個年薪百萬優質男聯誼，你要去嗎？童上軒詢問。
听起來好像不錯。你也會去嗎？
我會。
那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對了，你說要對你好，怎樣才叫對你好？
他想知道，是不是他對她的「好」，只是自以為是，根本好錯了方向。
那是一種感覺問題耶，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童上軒的指尖在螢幕上猶豫了好一會兒，輸入文字後又刪除，來回數次才終于傳送出去。
你之前有交過男朋友嗎？他們對你好嗎？
有啊，是還不錯。
那有特別好的嗎？
他屏氣凝神等待，可米琪卻不知為何未讀未回了。
也許在忙，他猜。
但還是沒法不焦灼。
他握著手機，來來回回在客廳與房間內踱步，眼楮直盯著螢幕，就怕錯過她的回訊。
而手機對面的米琪，因為說好要直接過來看衣服的好友來訪，因而把手機放下了。
她與好友邊挑衣服試穿邊聊天，挑好時也差不多是吃餐的時間，于是兩個人外出吃飯，用過餐，米琪直接回家。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時，才想起下午與輕羽的聊天。
這時離童上軒的提問時間已經過了六七個小時了。
看著螢幕上的疑問，她陷入沉思。
乍看到這個問題，她腦中第一個浮現的人竟是童上軒。
撇除劈腿一事不談，他真的是她交往過的男朋友中，最為用心的男人了。
他從不會拿工作忙、路程太遠當借口，每天一定會擠出時間與她相會。
他會想一些花招，讓生活充滿驚喜與歡樂。
他的心思甚至比她還細膩，更不會因為追上手，熱情就冷卻了，每天一樣朝氣蓬勃出現在她面前，不用特別叮囑就會主動報告他的行蹤，從不會讓她覺得不安。
所以她對他很放心，從不會對他說的話產生質疑或有不安的情緒。
因此當她知道他劈腿的時候，她震驚得那一整天都魂不守舍，腦子完全失去功用，就算手上忙著事情，眼淚也會毫無預警的突然流下。
于是她只好跟老板請假，回家關在浴室里抱著膝嚎啕大哭。
她懷疑他每天的主動報備根本是溫水煮青蛙，讓她習慣這樣的方式，不會對他的行程多過問或產生任何懷疑，就算他其實做的不是他報備的內容，她也不會發現，因為她已經全然信任他了，完全沒有危機意識。
然後她就被蒙在鼓里，卻還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她從錯愕、傷心、厭惡、絕望……到被背叛的憤怒，信任之塔完全崩解，他後來的辯解，她一個字也不信了。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玩弄她！
她恨死他了！
沒有。
她斷然回復。
苦苦等候了許久，等來這兩個字，童上軒心涼。
他還以為她會提到他的，就算指責他劈腿，至少會在這個問題上想起他。
放下手機，揉著緊蹙的眉心，他不太確定處心積慮想挽回她的舉動是否正確。
若是她對他的愛情不夠深，就算證明了自己的清白，最後仍只會是空忙一場。
手機震動了下，他拿起一看，是米琪反問她男朋友的事。
他沒心思編故事，便告訴她自己是母胎單身。
有點晚了，我先睡了。
心情不豫的他先結束了這一次的對話。
好喔，晚安。有空的話一起出來喝杯咖啡認識認識嘛。
米琪主動提出邀約。
她對于女生一向較沒防備，記得他追求她的時候，花了兩個月時間才請到她喝第一杯咖啡。
童上軒回了「有空的話」簡單四個字，便把手機放到一旁了。
米琪看著手機回復，不曉得是不是多心，總覺得輕羽似乎心情不好。
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想發訊過去關心她，又覺得兩人才剛互加好友，就貿然出言關心，說不定會被認為太雞婆，冒犯她的隱私。
況且人家已經要睡了，也不好打擾，于是發了個安的貼圖，關了螢幕。
「我也睡吧。」
她打了個長長的呵欠，鑽入溫暖的被窩。
「琪琪。」童上軒突然自背後擁抱米琪，與她耳鬢廝磨。「我們結婚好嗎？」
米琪咯咯笑了出來，「才不要呢。」
「為什麼？」俊顏滿是錯愕與小小的委屈。
「太早了，我們才交往多久啊？」有三個月了嗎？還四個月？
之前有慶祝過百日紀念日，所以應該是四個月了吧。
紀念日這種東西永遠是童上軒比她記得更清楚更牢，她樂于當個被提醒的懶蟲。
「我從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認定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反正你早晚都要嫁給我，不如今年就結。」
「可是我沒說你會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啊。」
兩道劍形長眉重重蹙在一塊兒。
「你想劈腿？」
「我想甩了你。」米琪玩笑道。
「不準！」童上軒把人抱得更緊，「你這輩子都別想甩掉我。」
「天啊！你是恐布情人！」米琪夸張地喊。
「對，我就是恐布情人！」 「我要吃了你！」
「不……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