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嘴小悍妻 第四章 他不孤單 作者 ︰ 綠光

「看起來確實是很急。」夏熾往下看去,不住地搖頭。

「那個瘋子……走吧,咱們下樓。」

而樓下,現場響起陣陣抽氣聲,就連齊墨幽也被他嚇得瞠圓了水眸,因為她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直接從三樓跳下來。

「嚇傻了?」衛崇盡笑俯近她。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來衛家哥哥身上的傷已經好全了。」

「都過了這麼久,傷要是再不好,不是要讓那些人太開心了?」為了不讓府里那些人太開心,所以他很乖地養傷,再者三月就是武舉了,他當然要在那之前調整到最好的狀態。

齊墨幽瞧他氣色很好,也能拿自己調侃就放心了。「那天收到衛家哥哥差人送來的百合糖,一直想找機會跟你道謝。」

「千萬別因為一點小事就跟我道謝,否則你對我這般好,我又該怎麼報答?」他笑眯了向來給人極具壓迫感的眼眸,有股沖動想模模她的頭,但手動了動,終究忍住了。

大街上怎能這麼做,是不?

其實他一直想找借口登門道謝什麼的,可是想到那日離開前听到齊家二房夫人這般編排她,他就硬忍下沖動,畢竟人家說的也沒錯,再怎麼樣他都是個外男,哪怕她年紀還小,但姑娘的清白聲譽不容玷污。

所以哪怕想見見她,他也得忍。

「既然衛家哥哥這麼說,往後我就不提了,要是日後每個月都能送上一袋百合糖,那真是感激不盡。」話落,還逗趣地朝他眨眨眼。

「這有什麼問題?就怕你牙壞了。」

「才不會。」

衛崇盡笑睇著她,這會才發現她身旁多了個人,仔細一打量,認出了是齊家二房的人,臉色轉而有些不善。

齊二夫人說話那般刻薄,那日這家伙也躲在拱門邊,想來同一家人的性情約莫是差不多的吧。

齊光幽被他的眸子盯得發毛,不解自己是怎麼得罪他的。

「衛崇盡,你非得在大街上引起騷動才滿意?」

夏燁涼涼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衛崇盡一回頭才發現原來他剛剛從三樓跳下來,有不少人將他們圍成圈看熱鬧,儼然當他耍猴戲。

他咂著嘴,隨口問著,「我急著要去賞花燈,你們去不去?」他問的你們,指的是夏燁和其二弟夏熾。

相較夏瘙的過分俊美,夏熾顯得英氣許多,小小年紀讓人分外期待他成長後的豐神俊秀。

「去,為什麼不去?好歹也得要將小姑娘好好地護送回府。」夏燁睨他一眼,目光最終落在齊墨幽身上。

嗯……小美人胚子一個,但外貌向來不是能教衛崇盡念念不忘的部分,想必這小姑娘身上有其過人之處,才會教他思之若狂。

只是,他還真看不出來有何特別之處。

不過,這小姑娘挺有趣的,在他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他……莫不是認為他會對衛崇盡不利吧?

夏燁頗具興味地勾起唇,心想,不管怎樣,只要她不成為衛崇盡的軟肋,他就可以什麼都不管,反之,他會想盡辦法……替衛崇盡掩護。

「齊家妹妹,咱們去賞花燈。」很自然的,他順手地牽著她。

齊墨幽輕點著頭,自然的反握住他的手。

衛崇盡微愕了下,他不自覺就握住她的手,她也理所當然地回握,這大概就是兄長牽妹子的感覺,可她的手小小軟軟的,好像只要他多施一分力就會握壞似的,教人難以拿捏分寸。

然而,這軟綿綿的小掌心上,卻長出了微微的繭。

他眉心微皺,想著哪個侯府千金會在她這個年紀時因為習武而練出繭?垂眼看她張望著附近的花燈,燈火襯得她雪白小臉像是燙了層金,勾勒出她滿心歡喜的笑容。

這丫頭……他搖頭失笑,一顆心沉浸在某種他說不出的暖意,此時前頭似乎有了騷動,逼得前方的人潮不斷地被擠到兩旁。

他眉心一沉,不怒自威的氣質展現得淋灕盡致,教原本跟在身邊的齊光幽自然而然地連退幾步。

「冤家來了。」夏燁在另一頭似笑非笑地道。衛崇盡咂著嘴,還沒開口就听見熟悉到頭疼的嗓音——

「衛崇盡,我邀你賞花燈,你說有事……這就是你說的有事?」

來者正是慶平公主易珂,她讓一群侍衛包圍著來到衛崇盡面前,噴火般的激濫眸子不善地瞪著他牽的小姑娘。

齊墨幽也正打量著她,突然發現衛崇盡並不如她想象中的孤僻,他是有朋友的,而且朋友不少,甚至連公主都對他青睞有加。

這麼想著,突然覺得自己太過一廂情願,一心掛念著他顯得有些好笑。

「公主誤會了,衛大哥原本是和我們兄弟倆在慶豐樓上閑聊,卻巧遇了衛大哥認的妹子,臨時相邀賞花燈罷了。」夏熾出面打圓場。

夏家兩個兄弟的亡父是帝師,兒時曾隨父親進宮赴宴,也不知道怎地夏熾和易珂一見如故,交談向來投機。

夏燁認為,也許因易珂是年紀最小的公主,所以把夏熾視為弟弟,願意給他幾分薄面。

至于衛崇盡和易珂,那就是另一樁孽緣。

三年前,衛崇盡隨著外祖父震北大將軍一道進宮時被易珂眼尖地看中了,一句表哥顯露她紆尊降貴的心思,放眼京城幾乎無人不知易珂看上他了。

衛崇盡卻是竭盡可能地避開她,就算避不開也會干脆來個視而不見,恨不得把她氣跑才好。偏偏易珂氣歸氣,逮著機會絕不放過他,他實在無福消受。

「這麼巧?」易珂眯起一雙艷麗的眸,尚未及笄已風華灼人。

「真的,我何時騙過公主了?」夏熾笑眯眼道。

「既然是巧遇,我也是巧遇,咱們就一道賞花燈。」易珂眸子轉了一圈,隨即走到衛崇盡的身側硬把夏燁擠開。

正當她要牽衛崇盡的手時,他已經快一步舉起手,故意指著不遠處,道︰「走走走,那里的走馬燈很特別。」話落,拉著齊墨幽半走半跑。

「衛崇盡!」易珂惱聲吼道。

她不喊便罷,愈是喊,他走得更快,半路眼尖瞧見友人,連打招呼都省了,直接把人往後推。

「凌世子,給本公主退開!」易珂要追人,哪知這仙氣飄飄的男人像是與她作對似的,她往左往右,他都能精準地擋住她。

凌湛無奈嘆了口氣,自動自發退到一旁,看著易珂帶著護衛上前逮人、夏熾跟在後頭勸阻,至于夏燁……

「瞧你一臉看戲樣,要不要我讓人抬張轎子過來,讓你喝茶邊看戲?」

「怎好意思勞煩你?」夏燁著笑,又問︰「今日不是說在大理寺抽不開身,怎麼跑來了?」

凌湛是定國公世子,如今在大理寺領了差,近來朝中事多,他常常一連幾天都泡在大理寺里,這回邀他一敘,他也忙得走不開。

「差事辦妥了就想過來踫踫運氣,哪知道又撞見這一出戲,慶平又要在頭上記我一筆了。」凌湛睨了他一眼。「不管崇盡了?」

「不用管他,反正他哪回沒逃開?況且他帶了個小姑娘肯定會跑得更快,否則讓公主惦記上那小姑娘,查出小姑娘底細,那就大大的不妥了。」他是知道沒戲看,索性就不跟了。

「崇盡怎會帶了個小姑娘?」

「嗯……你先跟我說說春申侯謀逆一事辦得如何,我再跟你說那小姑娘是誰。」

凌湛二話不說將他推開。「你這家伙根本就是想從我身上打探那些消息,腦袋里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

「哪是,春申侯可是皇後的兄長,這事足以傾覆朝堂,甚至影響百姓,我難道不該為百姓盡一分力?」夏燁說完忍不住嘆氣了,他這般憂國憂民,為什麼凌湛拿看佞臣的眼光看他?有他這般俊美的佞臣嗎?哼。

「得了,你根本就是……」街上人潮不少,誰知道身旁是否有眼線埋伏其中,凌湛思索了下,便道︰「回慶豐樓吧。」

「走。」他求之不得。

跑了一圈,衛崇盡甩開了一票人,把齊墨幽給帶進了慶豐樓三樓的雅房里。

門一開,還沒來得及倒上一杯茶,就听見夏燁笑道——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衛崇盡掃了兩人一眼,拉著齊墨幽坐在方桌前,趕緊先給她倒杯茶,讓她喘口氣。「你們兩個一點義氣都沒有,也不幫我擋人,兩個人窩在這里到底在做什麼?」

「公主心儀你,咱們可不願擋人情路,省得改天被馬踢。」夏燁笑得一臉壞樣。

齊墨幽微揚起眉,猜想著心儀這詞是不是她知道的那個意思。

「我去你的心儀,才不是那麼一回事。」衛崇盡碎了口,一堆穢語正要罵出,想起齊墨幽還在身旁,這才急急收口,催促她喝茶。「齊家妹妹,真是對不住,拉著你跑了大半個城東,肯定累著你了。」

齊墨幽淺啜著茶水,輕軟的嗓音一字一句地道︰「不會,平時我在家里也會跑一跑,所以不累。」

衛崇盡這才想起她有習武的習慣,難怪一路跟著他跑,臉不紅氣不喘的。

「既然不累,你怎麼一點笑容都沒有?」他已經習慣她的笑靨,可是帶著她跑了一晚,半點表情都沒有。

「又不是傻子,誰會無端端地一直笑?」齊墨幽撇了撇唇說著。

衛崇盡愣了下,就听見夏燁放聲大笑,沒好氣地睨他一眼,心想她嘴里說不累,可是跟著他跑了大半個城東,哪可能不累?

「歇一會,一會我就送你回去。」

「是啊,時候不早了,公主差不多回宮了,到時候你就能大方在外頭走動。」夏燁枕在桌面斜睨著他。

衛崇盡一雙大眼極具恫嚇力地瞪去。「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難不成我還得怕她,得等她離開才能走?」

「這我可不知道,得問你。」夏燁壓根沒將他的恫嚇放在眼里,笑得一臉尋釁。「是說,你大可不必避著公主,公主又不一定尚駙馬,我相信公主肯定願意為了你下嫁,如此一來,也不會影響你的仕途,還能光耀門楣,有何不妥?」

「去你的,你要是看得上,這大好機會讓給你。」他半點都不想要跟皇室牽扯上關系。

「公主可看不上我,人家看上的是你這個表哥。」夏燁笑得壞壞的。

衛崇盡終于沉不住氣地欺向前,凌湛無奈嘆口氣充當和事佬,替兩人調停。

一旁的齊墨幽靜靜地喝著茶,覺得這一回再相見,才真的將衛崇盡這個人看得比較明白些。

在侯府養傷時的他,有時會流露出幾分寂寞,再听見父親說起他的出身,她先入為主地以為他孤單一人,身無朋友兄弟,誰知道圍繞在他身邊的人不少,而且都是真誠待他的。

還有,就連那位看起來很艷麗很嬌蠻的公主,待他也是真心的。

有人伴在他的身邊教她安心了不少,看他咧嘴笑著她也跟著開心,可是莫名的,當她看到他身邊圍繞著那麼多人時,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郁悶。

為什麼?

她偏著頭想了又想,還是無解。

三月底,齊墨幽從父親那里得知衛崇盡拿下了武狀元,並被御前欽點為正七品的掌號頭官,進了五軍營。

「怎會進了五軍營?」

她曾經听爹說五軍營可是各地衛所會輪調操演的單位,他進了五軍營,不知道禁不禁得起?

齊徹笑了笑,模模她的頭。「那是皇上有意要磨練他,二則想試探他是否會當個純臣。」

她偏著頭想了下。「皇上不急著立儲,反倒急著培養勢力……皇上這麼做,不怕朝堂大亂?」

皇上有八位皇子,唯有三皇子為皇後所出,也不知道是因為皇後外家不顯,還是三皇子性情軟弱所致,至今皇上依舊無意立三皇子為太子,反倒頗看重應貴妃所出的四皇子,許多事件都是交由四皇子處理,頗有以庶代嫡之意,可是皇族立儲向來是以嫡為重,就算皇上怕也不能壞了祖宗規矩。許是找不到絕佳的理由拱四皇子上位,皇上才遲遲未立儲君。

而百官都看著風向揣測聖意,朝堂上逢迎拍馬、結黨營私,屆時要是分化成數派,等到立儲君那日,不管誰被立為儲君,另一個人必定心生不滿,屆時兄弟閱牆的禍事不就再度重演?

皇上也是搶了自己兄弟的皇位才上位的,然而他大概忘了先前的皇位之爭,造成了朝堂震蕩和百姓不安。

如今皇上培養勢力的意圖不明,衛家哥哥要是入了皇上的眼怎會是件好事?就怕衛家哥哥會成了皇上助四皇子上位的那把刀。

齊徹微愕,不敢相信女兒竟這般早慧,他不過提了個頭,她竟能分析得如此透澈。心疼之余,他一把將她抱起坐在腿上,輕點著她的秀鼻。「這些事不該由你擔心,你還小,不需要急著懂這些事。」

他疼女兒更勝兒子,所以一直刻意培養女兒,不為別的,就只盼她日後足以自保,不遭人欺罷了。

「爹,懂這些事無關年紀大小,而是咱們都必須明白朝堂變化。」她幽幽地道,沒道出真正煩憂之事。

她也不想懂那麼多,只是把她僅知的蛛絲馬跡都串起來之後,覺得或許衛崇盡並不適合在這當頭考武舉,偏偏她又知道他之所以去考武舉,有一部分是因為他不願意憑祖蔭,他想靠一己之力證明自己的能耐。

然而,在朝堂局勢不明,皇後一派又被打壓的當頭,坊間將慶平公主心儀他一事傳得沸沸揚揚,她就不信沒傳進皇上耳里,可皇上依舊賞識他,不就代表皇上有私心讓他倆在一塊?畢竟慶平公主和四皇子都是應貴妃所出。

「你在想什麼?眉頭都皺在一塊了。」齊徹沒好氣地輕戳著她的眉心。

「爹,衛家哥哥很可憐。」她嘆了口氣。

他爹寵妾滅妻,讓他從小就沒了娘,盡管有外祖家當依靠,可是卻因此與親爹成仇,好不容易現在攢了點功名,卻極可能成了旁人利用的刀……老天怎能這樣待他?

齊徹聞言,不禁苦笑連連,只能抱著女兒安撫。「墨幽,這天底下的事皆有老天安排,或許老天給他如此的命運,自是有其用意,只是尚未走到那一步,咱們還看不清罷了。」

「真的?」

「也許。」誰能打包票?不過是換個說法寬寬心罷了。

齊墨幽心安了些,可還是忍不住問︰「春申侯謀逆一事,大理寺還沒審出結果?」

「你這丫頭怎麼老惦記著朝堂上的事?」齊徹不禁懷疑是自己錯了,不該把她當兒子養。「那件事恐怕還有得拖,如今追查的人愈來愈廣,最終會如何……墨幽,你別老想著這些事,你娘親不是說這幾天教了你女紅,學得如何?」

一想起女紅,齊墨幽可愁著。她的手慣常握木劍,也能寫出一手好字,可要她拿那又尖又細的繡花針……「爹,您能不能幫我跟娘求情,十日學一回就成了?」

瞧女兒那苦兮兮的模樣,齊徹笑得可樂了。「姑娘家本就該學點女紅,否則他日你出閣時,你的……」

說著說著,想到女兒終有一天要出閣,他突然不舍了,將她抱得更緊。「爹說太遠了,我的女兒可沒打算太早出閣,過了十八再說也不遲。」

齊墨幽無言地看著父親,就知道他的思緒又飄遠了。明明她同他說女紅的事,他想到哪去了?

「爹……您看,我的手指被針給扎出好幾個針孔,好疼。」她再加把勁,用力地眨了眨眼,企圖擠出一點眼淚軟化他。

「那就不學了,我的女兒金枝玉葉,哪里需要忙那些針線活?誰敢要我女兒忙針線活,咱們就不嫁。」齊徹心疼地握住她的小手。

眼見計謀得逞,齊墨幽雙眼一亮,歡呼都還沒發出聲,外頭響起她娘涼涼的嗓音——

「是啊,你的女兒是金枝玉葉,不需忙針線活,而我這個別人家的女兒卻得要幫你做衣裳,還要一季三套……真是別人家的女兒不用疼。」

一听見親親娘子的嗓音,齊徹立刻把女兒給賣了,送到娘子面前。「學,肯定要學的,天底下的相公哪個不希望能穿著娘子親手做的衣裳?」

齊墨幽垂著小臉扁著嘴,只能說……懼內的爹真的好沒用。

轉眼入秋,皇上一時興起決定上北郊秋獼,陪同的大多是三品以上的官員,還能帶上家眷。

齊徹自然也去了,不過沒帶上家眷,因為他認為齊墨幽還太小。

齊墨幽因此生了一丁點的悶氣,倒不是她真的想跟,而是去北郊的話,也許就能見到衛崇盡。

然而原本預定去五天的,才第三天齊徹就回來了。

「怎會這麼早?」

齊徹回來時齊墨幽正被親娘荼毒磨女紅,本來已經昏昏欲睡,可一听說父親提早回來,肯定是出事了,她便丟下女紅去迎接父親。

「爹,發生什麼事了?」她問的同時還不住地上下打量他。

齊徹一把將她抱起來。「爹沒事,就是……」他打住了話,直到進了屋子才低聲道︰「皇上遇襲,所以提早撤回。」

「可有怎樣?」柳氏心驚問著。

齊徹坐下來先喝了口茶才道︰「沒有大礙,衛崇盡的反應極快,將皇上護得滴水不漏,還親手逮住了人,如今已經交給大理寺處理了。」

柳氏松了口氣,一旁的齊墨幽迫不及待地問︰「衛家哥哥呢?他有沒有受傷?」

「受了點小傷,不礙事,皇上讓御醫給他上藥,也讓他先行回家養傷,待傷愈後會將他調往御前侍衛,算是升官了。」

齊墨幽傻愣愣的,不知怎地總覺得事情直往她猜想而去,教她越發擔憂,更教她不安的是他身上有傷……

在娘親的屋里坐了一會,她隨意找了個借口上街,讓薛隱套了馬車朝慶豐樓而去。

她照著衛崇盡交代她的直接找了掌櫃。「掌櫃的,我是承謹侯府的人,能否幫我給鎮國將軍府的衛公子遞個消息?」

掌櫃的一听她提及承謹侯府,隨即露出笑意,直指著上頭。「姑娘今天趕巧了,衛公子和夏大人正好在三樓雅房,小的帶姑娘上樓。」

「多謝。」听到他人就在慶豐樓,齊墨幽心安不少,跟著掌櫃的上樓,待掌櫃的遞了話之後,就見房門一開,衛崇盡著笑意一把拉住她。

「齊家妹妹怎麼跑來了?」問的同時,他順口要掌櫃的送幾樣茶點上樓。

「听我爹說,你受傷了。」她問著,雙眼盯在他的左手臂上,因為他穿著寬袖,但袖子底下鼓鼓的,像是包扎過。

「小事。」他拍了拍手臂。

「小力點,要是一會又噴血還得找大夫,很麻煩的。」夏燁在一旁涼聲說著。

衛崇盡沒好氣地睨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安撫小姑娘嗎?那張嘴怎麼就不能收斂一點?

「要不衛家哥哥一會跟我回侯府好了。」齊墨幽想也不想地道。

「為何?」

「在我家比較好養傷。」天曉得他爹的姨娘會不會趁這當頭又對他下毒手,要知道連他在侯府養傷,她都能買通人下手了。

衛崇盡還沒有反應,夏燁已經毫不客氣地放聲大笑。

「在別人傷口上灑鹽,教你這麼快活?」這家伙,當初怎會把他當兄弟的?

「揭你瘡疤的又不是我。」夏燁止不住笑意地回嘴。

齊墨幽這才察覺自己不夠委婉,間接揭他痛處,面帶赧然地道︰「才不是那樣,是我想衛家哥哥了。」

「真的想我了?」衛崇盡喜笑顏開地將她抱得高高的。

齊墨幽直瞪著他,怎覺得他這動作跟她爹沒兩樣?可她已經九歲,是個小姑娘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子抱她?

「放心吧,我沒事,至于我家里的事,著過一次道,任誰都不會傻得再犯第二次。」他當初是待在侯府太安逸沒防備,如今怎可能再吃虧。

「是啊,照理是如此,可就有傻子能被追殺好幾回,傻得不在身邊帶人,讓人有機可趁。」夏燁搖了搖頭,真不懂他怎麼有臉說自己不會再犯第二次。

「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煞風景的家伙,有多遠就滾多遠!

「唉,忠言逆耳。」為什麼他說的話總是沒人想听?非得要自個兒試到鼻青臉腫,弄出一身傷才爽快?

「你可以滾了。」

「……這里好像是我的地盤吧。」夏燁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走。」他了不起!

「唉,都幾歲人了還像個孩子鬧脾氣,我說笑的都不成?」夏燁也不拉他,直接繞過他

走向門口。「你就在這里好好養傷,還有……傷愈之後回絕皇上的調派,這事不用我多說,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知道。」衛崇盡沒好氣地道。待他離開之後才讓齊墨幽在席上坐下。「齊家妹妹,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在這里好好養傷。」

齊墨幽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畢竟是皇上要他回家休養,要是他沒待在家中,反倒上了侯府,屆時怎麼解釋都無用,只會節外生枝。

不過……

「剛剛夏大人要衛家哥哥回絕皇上的調派,是因為他也覺得不妥?」

雖然她對夏燁這個人沒什麼想法,可就連爹都夸他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代表他這個人將時局看得極為透澈,否則如何以少年之姿入內閣?

這也意味著,夏燁與她的看法是一致的。

剛好小二送上茶點,衛崇盡順手遞到她面前,好笑地道︰「怎麼你這個小姑娘和其他的小姑娘都不同,問的淨是些朝堂事?」

他記得他那兩個表妹會追問的向來只有好玩的、好吃的,哪里像她這般老成,問的全是教人難以招架的事。

「眾人皆知夏大人是個驚才絕艷的才子,心想夏大人既然會特地叮囑,必是其來有自,所以就順口問了。」總不能說她想知道夏燁防備的與她是否相同吧。

「那家伙啊……也沒那麼驚才絕艷啦。」听她夸獎其他人,他莫名不快,不禁損起了夏燁。「你剛才又不是沒听見那家伙說話,嘖,能听嗎?那張嘴是淬了毒的,是我才受得住。」

有沒有淬了毒她是不知道,她比較在意的是——

「不管怎樣,夏大人特意叮囑,衛家哥哥會照辦吧?」

本來是會照辦,但現在不怎麼想照辦。衛崇盡睨了她一眼,到底沒把心底話說出口,畢竟他也清楚眼前的時局容不得他意氣用事。

「不是他要我怎麼辦,我就得怎麼辦,而是我自個兒也不想到御前,所以就算他不說,我也會婉拒皇上的好意。」

「為什麼?」

面對她的一再追問,衛崇盡苦笑不已。「你這丫頭問題還真多,反正我還想在五軍營多磨練,再者今日遇襲一事極為古怪,眼下正在追查,不過肯定不用多久就能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

齊墨幽還眼巴巴地等著下文,哪知道他往她額上輕敲了下,道︰「趕緊吃茶點,吃完了我送你回府。」

「你怎麼跟我爹一樣,老是話說一半就算了,還喜歡打人。」她撫著額,悶聲控訴著。

「誰要你話多?趕緊吃,要是有喜歡的,一會多帶幾份回去。」他不吃甜食,把面前的幾碟茶點全都挪到她面前,看她含怨地瞪了自己一眼,又小口小口地吃著茶點,他不由笑眯了眼,覺得她可愛極了。

大概是老天憐憫他,所以平白給了他一個妹子,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孤單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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