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善小財女 第六章 上山禮佛求開示 作者 ︰ 蒔蘿

軒轅璟澤一接到玉雪溪的通知,便與宮錦容趕到玉府。

在下人的引領下,兩人來到安置昏迷男子的屋子,這時宋黥安正在為他針灸。

玉雪溪跟著父母在一旁看著,幫忙打下手。

「黥安叔,這根針這麼長,你確定要插進這人的腦門嗎?」她有些驚恐地看著宋黥安手中那根約莫五寸長的銀針。

「不扎這一針,他永遠醒不過來,若繼續昏迷,會影響到他日後的狀況,尤其是腦子,所以必須扎。」宋黥安一邊解釋,一邊將銀針放到火上烤。

「但這風險很大不是嗎,他也有可能因此一命嗚呼……」

「溪兒,黥安是在救人,你不要在一旁干擾他,若是下錯位置那就糟了。」李韻連忙喝止女兒的叨念。

「我只是擔心那一針扎下……而且現在他身邊並沒有家人在,未經家人同意,這樣做好嗎?」這個人有可能是八皇子,她不敢讓黥安叔隨便給他扎針啊,軒轅璟澤怎麼還沒到啊?

「我同意,我是璟雲的六哥,我同意大夫扎這一針,只要有機會讓他醒來。」

軒轅璟澤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到來,並未驚動他們。

玉雪溪驚詫的看著被夜風推進屋子的軒轅璟澤跟宮錦容。

「六爺,你同意?你可知道萬一失敗,很有可能就此天人永隔!」

「大夫不是說了,不施針永遠醒不來,就算醒來也可能傷到腦子,既然施針有存活的機會,為何不試?」

她頓時無言。

「還是你不相信這名大夫的醫術?」

「誰說我不相信,黥安叔的醫術是全天下第一,我當然相信他!」

「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這位叔叔可以治好璟雲,可以將他喚醒。」

「你不擔心,就這麼信任?」這種被完全信任的感覺還真不錯。

「宋大夫是嗎?不管用什麼法子,請你放手醫治便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有什麼閃失,本王定不會怪罪于你。」

「行,有你這句話,我會拿出看家本領的,放心,我還不想砸了我的招牌。」宋黥安滿意的看了眼軒轅璟澤,手中的長針毫不遲疑地往軒轅璟雲腦門的穴位扎下。

「需要本王做什麼?」

「不需要,不過補氣的藥材十分缺少,像百年人參、靈芝、天山雪蓮之類的,你若有辦法就多拿一些過來。」

「沒問題,離京前本王自宮里帶了不少藥材出宮。」他轉頭看了眼夜風,「夜風,你速回驛站一趟,將那盒藥材取來。」

夜風抱拳應聲,隨即轉身離去。

「錦容你一起回去幫忙掩護,本王不想讓人知道我已經見到八皇弟,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宮錦容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誰,子勛不想讓八皇子成為某人邀功請賞的對象。「成,沒問題,我這就回驛站。」

宋黥安開口,「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涵成你留下來幫我,其他人全出去。」

玉雪溪推著軒轅璟澤到院子里,一路上他沉默不語,她大概知道他現在的心情。

「六爺,你放心,我相信八皇子會沒事的,黥安叔的醫術很厲害,人死了兩刻鐘他都能救活。」

「我自然相信你所推薦的人,但擔心是人之常情。八皇弟小我三歲,我們兩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就特別親。璟雲身體弱,性子也溫和,他不適合生在爾虞我詐的皇家。母妃過世前曾拉著我們的手,要我一定要照顧好璟雲,不要讓他受人欺負了。而我前往軍營時,他也曾拉著我的手,哭得很傷心讓我別走,他害怕有一天接到我為國捐軀的消息。

「我承諾他一定會回來,當我凱旋那天,他提前在半路上迎接我,屏退眾人後抱著我痛哭,眼淚鼻涕直流,說謝謝我把自己帶回來,這世界上他只有我一個真正的親人,我若是不在了,他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這次他奉命前來賑災,臨行前還到王府看我,告訴我等他回來,秋獵時我跟他一組,他會背著我一起去打獵。一向體弱的他這兩年逼著自己鍛身體,他說要當我的腿……」說到這里,軒轅璟澤忍不住哽咽,眼底浮上一層氤氳水氣。

她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他不經意話出的淚,輕聲安撫,「八皇子會好起來的,你要對黥安叔的醫術有信心,更要對八皇子有信心,因為他知道有一個在擔心他的兄長等他醒來,要帶他回家。」

軒轅璟澤仰頸用力吸了下發酸的鼻子,「雪溪,謝謝你……」在我身旁。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李韻興奮的嗓音傳遍整個宅子,「醒了,醒了!溪兒啊,八皇子醒了,你跟灝王爺在哪里啊?」

听到娘親的呼喊,玉雪溪一刻也不敢耽擱,推著軒轅璟澤往屋子里去。

一進到屋內,他們便看到三人圍著軒轅璟雲吱吱喳喳的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爹,娘,黥安叔,我推六爺過來了。」

李韻朝他們招了招手,「溪兒快推王爺過來,八皇子醒了。」

玉涵成跟宋黥安讓開,讓軒轅璟澤能夠靠近軒轅璟雲。

此刻軒轅璟雲的雙眼毫無焦距,只是定定地看著上頭,對于耳邊的聲音沒有太多反應。

「王爺,八皇子很有可能是受傷醒來後……」宋黥安一邊往旁邊站,一邊解釋軒轅璟雲現在的狀況。

一旁的李韻趕緊說道︰「後遺癥。」

「對,現在他剛醒來,很多狀況我們都還不了解,所以……」

「沒事,只要璟雲能夠醒來就好。」軒轅璟澤用力的握住軒轅璟雲蒼白虛弱的手,想藉此傳遞力量給他,「璟雲,是哥,哥來接你回家。」

這一聲呼喚彷佛是開啟軒轅璟雲沉睡記憶的鑰匙,讓他瞬間有了反應,陣子逐漸聚焦,緩緩的轉過頭側過臉,看著坐在他身旁的男子。

一片片殘缺的記憶慢慢拼湊出片段記憶,他看著眼前的軒轅璟澤,眼淚流出,吃力的扯動著嘴唇,困難的自喉嚨發出一個聲音,「哥……哥……」

軒轅璟澤緊緊地將軒轅璟雲的手握在掌心中,哽咽的回應他,「璟雲,哥來接你了……」

看到這一幕,其他四人全跟著感動的掉下眼淚,李韻更是哭得稀里嘩啦的,「太感人了,太感人了……」

宋黥安推著幾人,「我們先出去吧,給他們兄弟留一點空間,一會兒我們再進來。」

玉雪溪推著軒轅璟澤站在一座莊嚴古樸的古剎前,她抬頭望了一下因褪色而看不清字跡、滿是歲月痕跡的斑駁牌匾。

「六爺,我听芙蓉縣的人說忘憂寺所供奉的觀世音菩薩很靈驗,你有什麼願望都可以跟大殿里的觀世音菩薩祈求,想來會實現的。」

她一邊拿帕子擦著額頭上泌出的熱汗,一邊打開水魏倒了杯水給他,自己也趕緊喝了杯。

如今已是秋季,山上的樹葉轉紅,為綠油油的山頭增添了一點艷色,也為古樸寂靜的忘憂寺帶來一絲熱鬧的氛圍。

「本王沒什麼心願,就不用求了,上大殿跟菩薩上炷清香表示心意即可。」他一個癱子能有什麼心願?名利地位、往日的風光早已離他遠去。

「你可以求菩薩賜你貴人治好你的腿疾啊,也可以求菩薩保佑八皇子身體早日康復。」她待氣息較不那麼喘了,收好水囊,推著他穿過長滿青苔的青石板小路,往大殿的方向前去。

她這麼一說,軒轅璟澤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下,眼底閃過一絲陰郁,看了她一眼,「你介意本王是個癱子。」

「誰說我介意?你也不許妄自菲薄,在意自己現在的情況。你這只是暫時的,你的前半生肯定是太累了,菩薩舍不得你繼續這麼累,所以讓你暫時坐在輪椅上休養,等菩薩有新的任務給你時,你的腿疾就會好了。」

「你真是會安慰人。」從沒有人這麼安慰他,這是他兩年來听過最順耳且最真心的安慰,心情豁然開朗。

她朝他皺皺鼻頭,「你不相信我!」

「你心地很好。」

「你這是文不對題啊,還有你說我心地很好,我一點也不開心。」

「我是真心夸你,你為什麼不開心?」

她沒回答,只說︰「有一個笑話跟心地善良有關系,你想听嗎?」

「說說。」

「要夸一個姑娘,如果她長得漂亮,你就直接夸她漂亮;如果她不漂亮,你就夸她有氣質;如果她既不漂亮又沒氣質,你就夸她性感;如果她不漂亮、沒氣質又不性感,你就夸她可愛;如果以上那些都沒有,還不可愛,那你就夸她善良……」

她垮著臉說出娘親告訴她的網路笑話。

雖然她不知道網路是什麼東西,但是娘親說網路可以讓大家知道所有想知道的事情跟知識。

軒轅璟澤愣怔了下,隨即恍然,輕笑了聲,「你不只慧黠、美麗、漂亮、大方、可愛、聰明伶俐,心地更為善良,這是我的肺腑之言。而你方才說的那些如果,在你身上是不存在的,你無須傷心。」

「真的?」她眨巴著大眼直望他,有些不確定的問著。

「從什麼時候起,你開始不信任我說的話了?」

「有本書上寫著當男人夸獎你很善良時,除了方才我說的那幾點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男子認為你不夠漂亮迷人,卻又不急著與你撇清關系。」她故意做出浮夸的表情說著,「就好像一個男人同時跟兩家女子相看,兩家都舍不得放棄,就會對其中一個姑娘說你很善良,吊著那姑娘的感情。」

听完她說的,軒轅璟澤那對好看的劍眉緊擰,沒好氣地提醒她,「以後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

「不過你說的那些書有的很好看耶。」娘親閑來沒事就會寫幾本前世看的叫羅曼史的小說,方才那些話都是她從里頭看到的。

那些書可都是娘親的創作,要是娘親知道軒轅璟澤這麼批評她的小說,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跳腳。

「我王府的書房里有一些不錯的書,待我回京後命人給你送去,你多看看,對你有幫助,別再看些會教壞你的書。」

知道自己的意思完全被誤解的原因,軒轅璟澤就對坊間那些寫著情愛的書沒什麼好印象。

「好啦。」反正娘以前寫的小說她都看完了,娘也沒有再寫新的,所以無所謂。

眼見大門就在前方,她道︰「六爺,大殿到了。」

「阿彌陀佛。」一名慈眉善目的清瘦師父朝他們走來,雙手合十向他們問安。

「阿彌陀佛,見過師父。」軒轅璟澤與玉雪溪回禮。

「進山的路因為洪災而多處毀壞,崎嶇難行,兩位施主不畏艱難前來禮佛,有心了。」

「師父,我听芙蓉縣的人說忘憂寺很靈驗,這才特地前來。」

前來忘憂寺的這條路真的不好走,到了山下又發現馬車不能上山,原本軒轅璟澤的意思是要回去,不過好不容易到這了,不上一趟忘憂寺怎麼可以,她便堅持一定要上山禮佛。

她讓車夫看著馬車,不顧軒轅璟澤反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推到忘憂寺。

還好她今天穿的是褲裝跟小皮靴,行動上還算方便,要是穿裙裝繡花鞋,她就真的只能半途而廢了。

師父垂下眉眼慈愛的點了點頭,「想來這願望對你很重要。」

「是啊,很重要。」她連忙點頭,而後一臉擔憂的看著師父,「不過師父啊,我這樣臨時抱佛腳,不知道菩薩會不會不理我,不幫我實現願望。」

「菩薩是慈悲的,施主不如進殿向菩薩說出願望,求支簽便能知道菩薩是否允了你的願望。」師父笑著說道。

「那我們就進去求簽。」

「去吧,施主,菩薩會讓你心想事成的。」師父點了點頭,忽然像是得到什麼啟示,看向坐在輪椅上的軒轅璟澤,「這位施主,既然來了,您不妨也求支簽,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

軒轅璟澤眼尾微挑,眼神銳利的看著師父。

師父呵呵朗笑了聲,語帶神秘的道︰「快進去禮佛吧,有時機緣是很重要的。」語畢便轉身離去。

「六爺,我們趕緊進去吧。」玉雪溪推著軒轅璟澤從一旁的斜坡上去殿內。

進入肅穆莊嚴的大殿,她將軒轅璟澤推到菩薩像前,跑去點了兩炷清香。

「六爺,你有什麼心願就跟菩薩講,若沒有就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身體健康。」她看他似乎有些抗拒,硬是將一住清—別他手中,握緊他的手表情嚴肅慎重的看著他。

軒轅璟澤看著她緊緊包覆在他拳頭上,有一種很奇特的異樣感覺頓時竄上心頭。

玉雪溪似乎沒有察覺到兩人的舉動有些過分親密,她只擔心他並不想禮佛,再三叮嚀,「听到了嗎?」

看著她的認真神情,他勾了勾嘴角,「听到了,放心,我會跟菩薩好好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還有保佑你身體健康。」她又提醒他一次,這才走到一旁的蒲團上,跪于菩薩像前,手握清香誠心的拜了三拜後,恭敬的向觀世音菩薩小聲祈求,「觀世音菩薩,信女玉雪溪……請您讓即將到來的災難大化小……還有,祈求您賜貴人治好灝王軒轅璟澤的殘疾,讓他可以重新站起來……感謝菩薩……」

因為黥安叔拒絕替灝王治療,她只能來求菩薩幫忙,賜貴人讓奇跡出現。

她聲音雖小,但軒轅璟澤是習武之人,再細微的聲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當他無意間听到她提到的名字,心下頓時一陣震驚,他沒有料到她大費周章不辭辛苦地推著他到忘憂寺許願是為了他。

他心口突然一暖,被她的心意所感動。

有一股暖意在心底流淌,慢慢溫暖他的心田,填補他心底缺失的那一個荒蕪冰冷的破洞。

從他落下殘疾後,除了宮錦容、父皇跟八皇弟外,就再也沒有人這麼關心他。

玉雪溪許完願後又誠心的膜拜了一番,才起身接過軒轅璟澤手中的清香插進香爐里,而後拿過簽筒來到菩薩像前,執起簽筒上上下下的抖動著,不稍片刻便有一支簽掉了下來。

她拿起來確認號碼,將簽放回簽筒,遞給軒轅璟澤,這才到一旁的櫃子尋找對應的簽詩。

見簽詩的含意好像還不錯,她開心地將它收起來,回來卻發現軒轅璟澤沒有絲毫動作,「六爺,你怎麼還沒抽簽?」

「沒什麼好抽的。」

「抽一下吧,都來到這里了,也許菩薩有什麼事情要指示你呢。我們是凡人,看不到也听不到神佛所說,只能透過簽詩來了解。」

她從李玉兒的記憶事件簿中得知,灝王回京時遭到暗殺,命懸一線,最後是靠神醫妙手回春才救回一命,至于那神醫是誰並沒有紀錄,她也不知道該從哪里著手找人,才想著說不定簽詩會有所提示。

看著她滿是期望的眼神,他心一軟,吁口氣,「好吧。」

他接過簽筒隨意抖了兩下,一支簽隨即掉了下來。

玉雪溪撿起地上那支簽看了看,之後到櫃子前尋找簽詩。

「六爺,我們去請師父幫忙解簽。」

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句「阿彌陀佛」,方才那位師父又出現了。

「兩位施主是要找人解簽嗎?」

玉雪溪點頭,連忙將兩人的一侍遞上,「是的,師父,能否麻煩您幫我們解簽?」

師父仔細看了看,露出一抹神秘的淺笑。

這讓玉雪溪心情有些忐忑,「師父……這簽詩上頭的意思……」

「這兩支各自分開解讀是上簽,吉,但簽詩暗藏著阻礙暗示,表示你們能心想事成,但卻要經歷一番波折,短時間內是沒有結果的。若是合在一起便是上上簽,問婚姻,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問前途則是一片光明,若是問心中所祈求之事,因為是相輔相成的關系,其中一方的阻礙會因為另一方的關系而破除,最終心想事成。」

「健康呢?」玉雪溪焦急地看著師父。

「健康方面,病入膏肓或久病者會有貴人出現相助,不日便能痊愈。」

她眼楮一亮,驚呼,「太好了!六爺你有沒有听到?不日便能痊愈!師父謝謝您,謝謝您。」

師父不疾不徐的說︰「原來女施主是為這位男施主求的簽,那更可以放心,男施主吉人天相,福澤深厚,當日大難不死,必能絕處逢生,目前只是……」

他一頓,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軒轅璟澤,突然雙手合十朝軒轅璟澤恭敬行禮,冒出一句,「飛龍離天,隨雲入淵;潛龍在淵,隨雲上天……」

而後又面有難色地搖了搖頭,「雙龍在淵……只望施主有朝一日騰飛九天之時,勿忘天下苦難百姓。」

軒轅璟澤瞪大眼楮,震撼的看著大師,心中有股激動情緒在翻騰。

師父繼而轉向玉雪溪,「女施主,心存善念,悲天憫人,救人無數,功德無量,天必垂憐,神佛護佑。」

師父這麼一說,玉雪溪眼楮都亮了,「這樣您也看得出來啊,師父。」

師父和藹的微點下顎,「兩位施主都是福澤深厚的良善之人,相信上蒼不會虧待你們。切記,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一定,一定,我一定謹記師父的教誨。」

一名小和尚自外頭走進大廳,看到兩人,先跟他們見禮說了聲佛號後,神情焦急地走向大師。

「師父,這位小師父似乎有急事找您,我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玉雪溪自荷包里取出一張銀票投入前方的功德箱後,便推著軒轅璟澤離開。

「施主無須客氣,祝兩位施主早日心想事成,阿彌陀佛。」師父雙手合十道。

就在他們準備出大殿之際,師父忽然叫住軒轅璟澤,「施主!」

「不知師父還有何指示?」軒轅璟澤問道,他看得出師父還有事要提點他。

師父看著他一會兒,道︰「雙龍搶珠必有一傷,最苦莫過于天下黎民百姓,還望施主慎之。」

軒轅璟澤抱拳,「多謝師父提醒,璟澤必銘記在心。」

玉雪溪接收到他示意的眼神,隨即推著他離開。

剛出門兩步遠,就听到那小和尚焦急的對師父說道——

「住持,倉庫里的大米只剩下兩天的量,師兄們雖然不斷搶修因大雨而受損的地方,但還是修不完,現在大米沒有了,山路又還沒有辦法抽出時間修補,糧行的人不願意送大米上山,您說怎麼辦?」

「不急,不是還有兩天的量?明日我們下山買米。」

玉雪溪听到他們的談話,眉尾微挑,原來那位師父是忘憂寺的住持。

難怪方才他們進來沒看到什麼出家人,原來他們都在搶修傾倒受損的廟宇。

寺里應該有不少修行的和尚,又要趕工勞作又吃不飽飯,這樣可不行。

翌日早課做完,忘憂寺的師父們正要下山化緣采買糧食,才推開大門而已,便看到寺廟前面的廣場上堆著宛如小山一樣高的糧食,還有各種的蔬菜、干果、素料,門前的山路則有一群人拿著各種工具在整修路面,頓時傻了。

師父看到這一切便已了然,沉沉的低笑了兩聲,讓寺里的小和尚們將這些糧食搬進寺里,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六爺,你要下山還是在忘憂寺逛逛?」玉雪溪彎身問著軒轅璟澤的意思。

「下山吧,山路不好走,還是早點回去。」

「好,免得宮大哥急壞了,以為我綁架了你。」她語帶調侃的說著。

今天她原本打算一個人前往忘憂寺,可臨上車前軒轅璟澤叫住了她,說要跟她一同前去。

他不讓任何一個人跟著,就連夜風也攆走。

原來他是厭煩了某位姑娘,被惹得惱火,宮大哥被他派去將人給打發走,所以沒有在他身邊。

她感覺得出來軒轅璟澤對那個牛皮糖似的姬仙兒感到厭煩,但姬仙兒又是領著皇命,必須隨時待在他身邊,所以即使十分厭惡他也只得忍耐。

其實她看得出來,軒轅璟澤雖然相信鬼神之說,但不像大部分的人那般迷信,所以他對利用百姓們的信仰,謀取自己利益與地位的姬仙兒感到厭惡,卻因為他的觀點與大多數的人持相反意見,得不到認同,這才選擇隱忍吧。

「他大概會恨不得本王被你綁架吧。」

「六爺,你確定他不會把我痛揍一頓?」她推著他往山下走去,一面跟他說笑。

「他不敢。」

下山的路有些陡峭,她必須使出全身的氣力拉住輪椅把手,輪椅才不會往前沖。

她感覺這樣子有些危險,一個弄不好,軒轅璟澤很有可能整個人往前傾倒,為了安全起見,她索性倒退走,確保他的安全。

「這樣太危險了。」他皺起眉頭制止,「這是下坡路段,看不到後面很容易跌倒。」

「不會,我會注意的,你放心。既然是我帶你出來的,就會確保你的安全。」她眸光不時往後瞄,小心翼翼的倒退著走。

「雪溪,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沒用的殘廢。」他落寞的說著。

「不許這麼看輕自己,你忘了方才住持師父說的,你的腿疾能夠治好,只要有貴人出現。」

當年恣意張揚、意氣風發的灝王是全京城最閃耀的太陽,卻因為一場暗殺行動讓他失去了光和熱,這讓她很心疼不舍。

不管了,回去後她一定要繼續纏著黥安叔,讓他為軒轅璟澤醫治殘疾。

他語帶嘲諷,輕笑一聲,「你相信?」

「信啊!為何不信?」

「我自是不信,若祈求有用,我早就站起來了。為了我的腿,各種方法我都試過,結果依舊讓人失望,而我已經習慣坐在輪椅上的生活,你就不要再為我折騰了。」他不舍。

「我一點也不認為是折騰。我前往芙蓉縣時,若不是你私下派了暗衛保護我,我這條小命早就交代在半路上。你把我當朋友,我也一定與你交心,雖然沒有辦法幫你做其他事情,但上寺廟為你祈福卻是可以做的。對了,還有推輪椅……啊……」

說遲時那時快,玉雪溪沒注意到腳邊有一顆石子,被絆了一下,腳一拐,整個人失去重心,只來得及發出一記尖銳的慘叫,人瞬間往側邊傾倒。

她在半空中揮舞的手被人緊緊拽住,往回一扯,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中。

他們還來不及體會這觸感,輪椅就因為劇烈的沖擊加上沒有任何阻擋物,不受控制地往後傾倒,猛烈的撞擊力道發出劇烈的聲響。

兩人同時跌出輪椅,滾向一旁的山壁,在撞上山壁前,軒轅璟澤雙臂緊緊圈著玉雪溪,護住她避免她撞傷。

玉雪溪被保護得非常好,只有手臂有些微擦傷,而軒轅璟澤就不一樣了,他的模樣看起來不太好,臉色有些慘白,額頭上更泌出一層冷汗。

「六爺,六爺你怎麼了?」

她急著想起身查看他的情況,卻仍然被他緊圈在懷中。

他呼吸有些急促,「別動,我的後背應該是撞到了石塊,先讓我緩緩,不要起來……」

「喔……」她的視線落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那顆大石上,有些愧疚的問道︰「六爺……你沒事吧?」

老天爺,這姿勢好曖昧,還好現在只有他們兩人,若是在街上被看到,恐怕會有各種不好的傳言傳開。

「沒事,你呢?」他抬起手臂替她拂去垂落臉龐的幾綹發絲。

「沒事……」隨著他的動作,一抹淡淡的香味縈繞著鼻尖,迷惑著她的感官,讓她有些失神。

對上他關心的眼眸,她猛然回神,搖頭,「沒事,我沒事……都是我不好,太過自信了,才會害你受傷。」

這樣趴在他胸口上能听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而自己的心跳似乎因此而加快……

須臾,後背劇烈的痛感逐漸減緩,軒轅璟澤松開雙臂,用力的喘了口氣,「雪溪,我好多了,你可以起來了。抱歉……我失禮了……」

她搖頭,「不要這麼說,你也是為了救我。現在我慢慢起來,中途你若是有感到不舒服,一定要馬上告訴我。」說完,緩緩撐起與他緊貼的身子。

不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仔細一听,這聲音還挺熟的,軒轅璟澤犀利的陣光往山下掃了一眼。

「錦容來了,你先扶我坐起身。」

「可以嗎?黥安叔說過,劇烈撞擊後最好先躺著不要亂動,等大夫來,確定沒有大礙才能起身,否則很容易造成二次傷害。」她跪在他身邊擔憂的看著。

「放心,我沒事,我只是下半身沒知覺,上半身還是感覺得到,所以清楚自己的狀況。」

「那好。」她撐著他的後背讓他把重量放在自己上,要扶他坐起身。

「啊,子勛,你怎麼坐在地上?」宮錦容大叫。

老天,他好不容易不辱使命把姬仙兒騙走,一番詢問後知道子勛跟雲溪妹子一起前來禮佛,他後腳趕來,結果看到的竟是這副模樣。

「輪椅重心不穩摔了,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你去幫忙把輪椅推過來。」

「來了,來了。」宮錦容連忙收回心神,將傾倒在一旁的輪椅抬起,發現有些卡卡的,「輪椅好像有些故障,卡住了,輪軸似乎斷了。」

玉雪溪訝異,「斷了?那怎麼辦?」

「沒事,帶回去讓人修吧,子勛我來背。」宮錦容蹲到軒轅璟澤前面。

「那、那要小心一點,六爺方才跌倒時撞到了後背,我擔心他傷到背脊,若是有擔架會比較好一些。」

「雪溪妹子你放心好了,子勛雖然行動不便,但他有功夫底子,這些撞擊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

「那你別走太快,避免震動太大。」她幫忙扶著軒轅璟澤,讓他靠在宮錦容背上。

「我知道,走了。」

「等等回到縣里先把六爺送到我家,讓黥安叔替六爺診治我才能放心,輪椅我爹也會修。」

「成,就先到你家去。八皇子現在在你家休養,子勛去你家養傷養個幾天也是名正言順。」這樣也能避開姬仙兒。

那女人真是煩死了,剛認識時還懂得故作矜持,可相處久了,她的本性早已暴露,她跟那些急著攀高枝的女人一樣,把子勛當成獵物,盯得死緊,不讓其他女人靠近,讓人厭煩得很,還好子勛一向有辦法對付這種女人。

現在不對付姬仙兒是因為她背後有百姓的信仰支撐,百姓不懂得分辨真假,一味盲目推崇,他們在還沒有找到能證實所懷疑的證據之前,對姬仙兒只能容忍。

如子勛當時對他所說,對付姬仙兒這種人必須一口氣將她置于死地,讓她無法翻身,不然她很有可能會挑唆煽動無知百姓,致使他們被民意給淹沒。

「住我家?」她詫異驚呼。

「子勖都傷成這樣了,不在你家養個兩天,若是有什麼意外,有宋大夫在旁邊也較能讓人安心,對吧?」

「說的也是,那我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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