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凝視著已經失去意識的女孩，他沉沉的喘氣，眼色陰沉，已無適才的猙獰。
大步走向浴室，打開蓮蓬頭，冷涼的水液噴灑在身上，單手撐著牆壁，垂落的眸沒啥焦距，像是在發著呆。
他的醋桶翻了，自己比誰都清楚。
當她開心的拿著手機下樓來時，第一時間就是沖向弟弟，他的胸口立刻涌上濃厚的醋意，酸得他都想吐了。
洗干淨身軀，他回到房間，白萱綾依然昏睡。
他目色沉沉端凝，驀地伏身在她的側頸狠狠吮出了一朵紅花。
因為疼，白萱綾醒了。
「好痛！」她搗著被種草莓之處，懷疑那兒流血了。「你吸血鬼啊，干嘛咬我？」
他沒有回應，徑直上了床，把身子虛軟的嬌人兒強硬的拖入自己懷里。
「我想洗澡。」她語氣嬌弱的說。
「不用。」
「可是我想洗。」
陸琮璽霍地將她抱起來，走到浴室去，讓她坐在浴缸上緣，拉過蓮蓬頭，為她清洗。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陸琮璽沒有回應。
「你弟弟在樓下耶，不知道他有沒有听到……」白萱綾難為情的搗住小臉。
听到她提到葉宸君，陸琮璽面色僵凝，清洗的手勢也停頓，但是搗臉的白萱綾沒有發現。
「如果他听到了，我明天要怎麼看他的臉？」
上天保佑他已經睡暈了過去，就算打雷地震都驚不醒的程度。
這麼介意葉宸君的觀感？
陸琮璽吮出一朵至少三天才會消的紅花才放開她。
「現在夏天耶，你這樣……」白萱綾真不知該說什麼，「你這樣叫我怎麼掩飾？」
就是不給她掩飾！
他就是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記、留下記號，上頭就寫著「陸琮璽」三個字，誰都別想視而不見。
關掉浴水，他抽出架上的浴巾擦拭干淨後，又用另一條浴巾包裹縴軀，再把人抱出去。
白萱綾常覺得自己真的無法懂他。
望著他明顯比以往還要陰沉的神色，白萱綾猜想可能出了什麼事吧。
他就是個悶葫蘆，經過多日的相處多少也懂了他的個性，問了也不見得會說，只能靠自己觀察。
陸琮璽為她換上干淨的睡衣後，抱著她上床睡覺，一手在她頸後，一手放腰際，把人圈得牢牢的。
白萱綾雖然又困又累，但還是忍不住要問，「你怎麼了？」
她感覺到健軀微微一震，可見當真出了什麼事。
疲累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抓握上粗臂，低聲喃喃，「有什麼事就告訴我，我也許不能解決，但我可以聆听……」她又再打了一個呵欠，水眸已經閉上。
陸琮璽沉默一會兒才說︰「沒什麼。」
听到他回應的白萱綾驚醒過來，「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
「你今天怪怪的，不可能沒什麼。」藕臂伸出攬住了他，疲倦的眼簾又閉上。「明天記得告訴我……現在沒辦法……我好困……」
語音未落，人就睡著了。
小臉貼在寬闊的肩頭，粉女敕的小手則圈著他的頸，陸琮璽心驀地因興奮而發疼。
這是她第一次睡覺時主動摟著他。
以往她的手總是礙事的橫在兩人之間，抵著他的胸口，要不就是放在身子兩側，在兩人之間劃開了距離。
這是否代表她的心已經偏向他一點點了呢？
陸琮璽將她摟得更緊，額頭抵著她的，低聲喃喃，「我愛你。」
只是沉睡中的她一個字也沒听見。
由于昨晚被陸琮璽操持得太累，加上又是假日的關系，白萱綾便放縱自己睡到自然醒。
醒時身旁的被褥已涼，顯見陸琮璽起來已經有些時候了。
他從不曾比她晚起，她也已經習慣了。
在床上多賴了十分鐘，她才懶懶地起身，托著有些發脹的額頭，到浴室簡單梳洗，套上家居服下樓。
不意外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葉宸君隨興的一腳弓在椅子上，坐姿很是不雅，拳頭揉著額，應該正為宿醉所苦。
他的面前有杯黃色的飲料，看起來很像是蜂蜜之類的，應該是解宿醉用的。
「早。」
「早。」
白萱綾左顧右盼，「你哥呢？」
「出門運動去了。」
「運動？」
「他有跑步的習慣。」葉宸君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不知道嗎？」
「我起來時，他通常都在餐桌上跟我一起吃早餐。」
「喔？」葉宸君微仰著頭，點著下巴思考，「我記得他會在吃早餐前就先去跑步，今天大家起得比較晚，所以他先把早餐做了，才去跑步。」
正咬了一大塊吐司的白萱綾聞言，差點噎著。
「你剛說什麼？他先把早餐做了？」
「對啊，早餐都他做的。」
「你說這些早餐都他做的？」白萱綾驚愕的復述。
「你不是跟他住很久了，不會不知道吧？」
「我起來時早餐都做好了……他說是外賣。」
「他大概是不好意思承認，他喜歡做早餐吧，哈哈……哎喲，頭好痛。」他雙手捧頭哀鳴。
白萱綾一口一口細細地咬著吐司。
原來早餐是他做的？
那他干嘛騙說是外賣送來的？
為何要這麼做？
白萱綾又是一個百思不得其解。
「對了，你有沒有想起來我是誰啊？」葉宸君指著自己鼻尖，興致勃勃道。
「你昨天醉到什麼事都記不得了？」白萱綾張著詫異的嘴。
「昨天有發生什麼事嗎？」葉宸君瞪大眼。
原來他是酒醉會斷片的那種啊。
白萱綾放下一顆忐忑的心。
還好他斷片了，真是感謝酒精的幫忙。
「昨天我問過我媽，確定我們小時候真是青梅竹馬。」她放下吐司，「我去拿手機，你等我一下喔。」
白萱綾如旋風般沖上二樓，再急呼呼地跑下來，跑進廚房時，不小心腿絆腿，差點摔倒，慌忙抓住一旁的白牆穩住身軀。
「小心一點。」葉宸君連忙扶住她。
白萱綾難為情的吐了吐舌，接著揚起靦眺的笑。
「我一看到你這個笑容就會想到小時候的你。」葉宸君笑道，「你知道你笑起來的樣子有多好看嗎？」
「啊？什麼？」回到餐桌的白萱綾眉眼寫著困惑。
「小時候啊，我每次看到你笑就會忍不住跟著笑，不管心情有多差。你的笑容深具感染力，就跟太陽一樣。」葉宸君的神色突然出現了一絲落寞。「我記得我們當鄰居好像才一年，那時我爸媽說要重新開始而搬到你們小區，結果搬了家他們一樣在吵架，吵了一年還是離婚了。」葉宸君無奈的嘆氣。
「為什麼重新開始要搬新家，在原來的家里發生什麼事？」
「你還是一樣很敏感，容易找出問題點。」葉宸君苦笑道，「我爸把女人帶回家，就在他們的主臥上床，我媽說她絕對不再回那張床睡，他們吵離婚吵很久，後來是爺爺女乃女乃他們介入才和好，所以想重新開始，一定得先離開那個有外遇陰影的家。」
白萱綾點頭表示理解。
「可是搬了家後，我媽還是只要一不開心就翻舊帳，兩個人一樣爭吵不停，讓我每天都不想回家，所以才老是跑去你家找你玩，陪你寫功課。」
「難怪我們會有這麼多照片。」白萱綾秀出手機里的照片。
葉宸君一張張看過，「這些照片你都還留著喔？」
「我媽留的啦，小時候的事情我已經沒印象了。」白萱綾翻到有陸琮璽的照片，立刻詢問，「這是你哥，對吧？」
「喔，對啊。」葉宸君用力點頭。「我哥都擺著一張臭臉，很好認。」
「他也是因為你爸媽吵架的關系，所以才常擺臭臉嗎？」
「不只。」葉宸君搖頭道，「我哥其實是那種很乖的長男，從小品學兼優，但是我爸媽覺得他還可以更好，所以對他的教育很嚴格，只要沒有滿分就算是第一名也照罵，相比之下，我就算考了個八十，我媽頂多念一下，叫我下次再努力，其實還滿偏心的啦，所以我印象中沒見過我哥的笑臉。」
想不到陸琮璽以前的日子過得這麼辛苦啊。
白萱綾不覺對他產生了憐惜之意。
動輒得咎的情況下，就算有話想說，也會吞回肚子里吧。
難怪他會像個悶葫蘆，從不主動開口說自己的事。
就算昨天，她察覺他有點怪怪的，失去以往的冷靜自持，但他還是什麼都不說。
她並沒有討厭這點，但如果他願意找她聊心事的話，她會更開心的。不知什麼時候他才會對她敞開心房……
還是說，因為她不是他真正喜歡的那個女人，所以才三緘其口？
白萱綾依然覺得她是某人的替身，有時他看著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遙遠的彼方，透過她在看著誰似的，讓她心里很不好受，亦更確定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