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命糟糠妻 第十章 被迫搬離新家園 作者 ︰ 寧馨

再說,前院里,劉桂香莫名其妙被搧了一巴掌,還有些發愣,待緩過勁來,見單婆子又揚起了巴掌,還想再來一次,她便瞪著眼楮迎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賤丫頭,你還想還手不成?」被架住手臂的單婆子一陣心驚,這才想起眼前這個自己厭惡至極的「賤丫頭」可不是一般人。

她用力想要掙月兌,卻徒勞無功,只能扭頭朝身後的家人求救,「快上啊,你們愣著干什麼?」

劉桂香挑了挑眉笑道︰「真當我還傻呢,有本事,你再打一個試試?」

單婆子頓時急了,她仗著自己是長輩,想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誰想得到以往她怎麼欺負都沒反應的傻子,如今竟學會還手了,尤其這丫頭力氣太大,她使出渾身的勁兒都沒能掙開半分。

越是掙月兌不得,單婆子就越害怕,頻頻回頭喊人。

然而此時劉桂香瞪著血紅的眼楮,看著實在有些嚇人,單家人硬是沒一個敢上前搭救。

單婆子氣得厲害罵道︰「上啊,你們這些個沒用的東西!還能被一個賤丫頭給唬住了不成?哎喲,我的手都快被她給擰斷了。」

說著,單婆子又嚎上了,倒不是她矯情,實在是劉桂香听不得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話,一個不注意,手下的力道就失了控制。

單婆子雖然也時常下田務農,身體不算太差,可到底比不過天生神力的劉桂香,這會兒已經疼得直冒汗了。

大伙兒見她臉色發白,這才慌慌張張地上前。

桂香冷哼一聲,突然把單婆子推了出去,單守財幾個趕緊接了一把,結果被撞得踉蹌,齊劉跌倒在地。

單守財自詡是個品行高潔的讀書人,沒做出什麼「粗魯」的舉動,只高抬著下巴呵斥道︰「放肆!劉桂香,你居然敢打婆婆,這是忤逆不孝!」

劉桂香听得翻了個白眼,「她打我,我可沒打她。再說了,我好不好都有守信呢,你們算老幾,也敢跑來教訓我。」

「放肆……太放肆了!就憑你這個樣子,我一定要讓守信休了你!」單守財氣得厲害,跳腳大罵。

劉桂香不屑冷哼,「這簡直就是我長這麼大以來听到最好笑的事情了,你讓守信休我?憑什麼?」

單守財瞪了眼楮,底氣大足道︰「就憑我是他兄長。」

「哈哈,兄長?好一個兄長,自己吃香喝辣,穿得人模人樣,怎麼就讓弟弟住在後院的破房子里,吃不飽穿不暖?那時候,你這個兄長在哪里?別告訴我,你眼楮瞎了,沒看見!」劉桂香半點不客氣,揭短揭得毫不留情,「再說了,你爹還在呢,當著他的面,你擺什麼長兄如父的譜?聖賢書上是說父親死後,長兄為父可以代行父責,虧你還是讀書人呢,爹都沒死,就跳出來裝什麼大義凜然。」

此話一出,躲在大伙兒身後的單老爹頓時臉都紫了,想說幾句話,可到底沒那個臉,于是直接扭頭就走了。

單婆子氣得直跳腳,但這會兒可不是攆人的時候。

單守財更是被罵得惱羞成怒,撲過去就想動手,卻被劉桂香猛地抬腳踹出一丈外,捂著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

「啊……疼死我,救命啊——」

單婆子沒想到劉桂香真敢動手,嚇得尖叫一聲,「殺人了,小賤人殺人了!」

張氏下意識拖著兒子退出老遠,末了又怕被婆婆瞧見,這才裝模作樣地挪過去扶起單守財。

單守財這會兒哪還有方才的凶狠模樣,疼得彎下腰,但還是死鴨子嘴硬,梗著脖子大喊要上衙門告狀,什麼不敬之罪、強佔土地,罪名很是豐富。

劉桂香給樂得不行,很不以為然地揮揮手,「盡管去,大膽地去,房契地契早就改了名字,沒道理你們說要回去就能要回去,有本事就去官府告狀,我絕不會攔著你們!打官司,奉陪到底,看最後是誰丟臉!」

說完,也沒等他們響應,劉桂香就把立在牆角的掃帚拿過來,結果才剛揚起,單家人就嚇得連連後退、落荒而逃。

一行人罵罵咧咧的來,又罵罵咧咧的走,只是來時像老虎,走時還不如夾著尾巴的喪家犬。

劉桂香冷笑,放下掃帚順手把院門前掃得干淨,絲毫不把方才的鬧劇放在心里。

春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扒著門框往外瞧,見單家人果真走遠了,才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罵道︰「一個個都沒安好心,實在是太壞了!」

劉桂香扔了掃帚,吩咐道︰「去幫我打盆冷水,要冰涼涼的。」

春喜愣了,問道︰「少夫人要冷水做什麼?仔細風寒。」

劉桂香側頭,指了指自己紅腫的且蛋兒,應道︰「喏,冷水沾濕布巾,我要消了這手印兒。別告證啞叔和少爺,一會兒消腫就好了。」

春喜大驚,忙不迭地往里跑,「等一下,我這就拿水來。啊,不,還要再去拿個蛋煮了。」

劉桂香見她這般大驚小怪,趕緊壓著嗓音提醒,「小聲,小聲點!」

很快,春喜弄來了冷水,敷了一小會兒冷帕子,紅腫消了大半,就沒方才那麼嚇人了。

再說單家人互相埋怨著往家里走,這個說方才不該著急,那個罵劉桂香可惡。

倒是單守財自覺被抹了顏面,堅持要去告狀,于是回家趕了牛車,帶了老娘和媳婦兒就往縣城趕,不想走到半道上,溫馴的老牛卻突然發了狂,瘋跑了一段路就直直摔下了路邊的深溝,偏偏今日路過的人不多,等被人發現,搭救上來,抬著送回村時已是掌燈時分。

便是如此,也不妨礙消息間傳遍整個大柳樹村。

單家老宅的人貪心不足,都分家了還妄想去搜刮單守信兩口子,單守信不同意讓出家產,他們就要告狀,結果遭了報應,路上翻了車……

這絕對是大伙兒茶余飯後的好話題啊,單婆子閃了腰不說,最喜歡挑事的張氏更傷重,直接折了一只腿。

倒是單守財,除了摔得鼻青臉腫,昏迷了一個多時辰,沒有什麼大傷。

單家老宅院里院外,著實熱鬧了一次,里三層外三層都擠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鄉鄰,各個都在心底里笑他們活該。

而得知此事的劉桂香也覺得特別解氣,但隱隱又覺得這事兒太過巧合,真的只是上蒼在懲罰惡人嗎?或者這不是天罰,而是人為?

劉桂香越想越覺得太過蹊蹺,可是又找不到什麼線索,索性也就不管了。

她想著,如今百香果已經快沒了,荒地那邊出了溫泉,一時不能耕種,她又舍不得賣掉,不由得陷入了僵局之中。

但想想山谷里的百香果,既然果樹喜歡潮濕溫暖的環境,那是不是能種在有溫泉灌溉的田地里?若是能種出八畝地的百香果,那她可就真成了地婆,再也不用犯愁沒有銀子花了。

她這個想法或許有些異想天開,但就算不成她也要試試,總比什麼事都不做的好。

待臉上的手印消得差不多了,不用找借口躲在外邊了,她便進屋尋了單守信說話。

單守信如今是對媳婦兒言听計從,听說要種果樹,就直接點了頭,末了裝作不經意掃過媳婦兒的臉頰,眼底滿滿都是惱怒和愧疚,單家人得到的教訓還是太輕了,得到日後,他定要他們千百倍償還今日之事。

劉桂香還以為自己隱瞞得很成功,見他臉色不好,就趕緊道︰「你只管好好鍛煉,早些恢復,家里的事有我張羅呢,等以後你好利索了,我就做個吃吸玩樂的地主婆,什麼都交給你忙,好不好?」

「好,你以後一定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婆。」單守信慢慢笑了起來。

劉桂香以為他在哄她歡喜,也跟著應道︰「好啊,我要穿金戴銀,吃香喝辣。」

兩人親親密密說了一會兒話,劉桂香忽地想起單家的事,猶豫了一瞬還是說了幾句。

這次單家人偷雞不著蝕把米,還把自個兒摔成殘廢,可得消停好一陣子了,對于她來說,實在是件好事,但單守信畢竟是單家人,老娘和兄嫂受傷會不會心軟?到時候,她肯定是不好阻攔,可不阻攔,單家人那個樣子,定然像吸血蟲一般,不把他們吸干不甘心。

誰知,單守信听說單婆子閃了腰,面上沒有半點焦急心疼,只冷聲道︰「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這次可輪到劉桂香吃驚了,「你不擔心嗎?」

單守信冷著臉搖頭,「他們既然已經把咱們趕出來,便與我再無關,況且他們本就不是我真正的家人。」

「真正的家人?這是什麼話!」劉桂香驚得無以復加,萬萬沒有想到單守信竟然會突然爆出這麼個驚天之言。

單守信不是單家人,那是誰家的兒子?

不過仔細想想,之前單家人那般苛待他,實在也不像血脈親人。

她暗地里罵了不知道多少次,說單家人太過狠毒,不把單守信當自家人看,使勁地磋磨,如今想來,他們本就不是一家人,自然不會善待于他。

都說老百姓的眼楮是雪亮的,這事不只她想過,村里人也說過很多次。

剛開始單婆子兩口子抱了單守信回來,一口咬定單守信就是他們在外頭做工時生的,大伙兒雖然懷疑,但揪著這事也沒有好處,久而久之,謊話變成了真話,就沒人再琢磨這點小事了。

但這兩年,單家對單守信越來越刻薄,誰在心里不琢磨一下?自然就有些風言風語出來……

只是猜測是一回事,當真听見單守信平靜地說出自己真實身世時,劉桂香還是覺得心頭抽疼。

原來單守信的父親,當年封號瀚海王,是皇室的旁支,帶領鐵軍無數次擊敗進犯的外族,更為國開疆拓土,被所有百姓擁戴,稱為保護神,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功高震主,被當時的皇帝忌憚,北強戰事剛剛完結,就以十道金牌催促他回京。

這一去,人人都知道怕是凶多吉少,但瀚海王自問問心無愧,執意回京,好在他回京前也做了一些準備,留下一直追隨在他身邊的紅顏知己,江湖女俠蔡紅英。

當時蔡紅英身懷有孕,趕路辛苦,也沒有堅持。

結果瀚海王一進京就被奪了兵符,更被冠上造反的罪名抄家滅族。

蔡紅英听到消息,拼命趕往京都,卻在路上遭遇得到消息的皇家暗衛,一番打斗之後,受傷嚴重,又動了胎氣,緊急產下月復中胎兒,命不久矣之時,踫巧遇到了單老頭和單婆子。

蔡紅英拿出身上所有銀要托付兩人照料剛剛出生的兒子,也就是早被瀚海王取名慕容瀚的唯一骨血。

單老頭夫妻答應得挺好的,卻在蔡紅英死後,草草把她埋了,然後帶了慕容瀚回家。

銀子換了田產和院子,但慕容瀚到了兩三歲都還不會走路,單婆子勉強舍了銀子找大夫看診,才知道這是他胎里帶了毛病,這輩子都不能行走。

于是自私自利的單家人,越發不把慕容瀚當自家人看待,想起來給口飯吃,想不起來就算了。

但幸好,他們找了大夫留下線索,被蔡紅英的師傅,也就是啞叔尋到了家里。

為了護著慕容瀚長大,不被皇家暗衛找到追殺,啞叔一直裝瘋賣傻留在單家。

慕容瀚懂事之後,得知身世,就隨著啞叔偷偷讀書識字,慢慢接過瀚海王留下的暗中勢力,做一些準備,慢慢解毒,等著恢復行走的那一日,也是等待著報仇的那一日。

听完這些陳年舊事,劉桂香驚得張口結舌,想安慰幾句,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能輕嘆口氣,抱住了單守信……不,是慕容瀚,給他所有的溫暖和信任。

「放心,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你受任何人的欺負,相信我。」

本來想起身世,慕容瀚心里免不了悲憤,可听了這話卻是瞬間哭笑不得,難道不是該他這個夫君保護媳婦兒嗎?不過,他心底卻歡喜得像是淌出蜜來一樣。

他高高翹起了唇角,點頭重重「嗯」了聲。

被媳婦兒保護,雖然有損男兒尊嚴,但這感覺讓他感到分外安心,不管是她保護他,還是他保護她,這樣的溫暖,他都舍不得放過半分。

這般想著,慕容瀚漸漸收緊了扣在劉桂香腰間的手,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媳婦兒……」他慢慢捧起媳婦兒的臉,在她驚詫的目光下,低頭含住她的唇瓣,輾轉纏綿。

「嗚嗚……」劉桂香還有很多話要問,但大腦缺氧,她也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不管這對小夫妻如何甜蜜溫存,只說單家老宅,這會兒屋內滿是愁雲慘霧。

隔得老遠都能听到從單室老宅傳來的淒慘呼痛,過往的村民們都忍不住探頭張望,對著老宅指指點點,大呼報應不爽。

單婆子平日胡攪蠻纏,單守財夫妻也不是好東西,對村里人半點好處沒有,還一副眼高于頂的模樣,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反觀單守信兩口子小日子過得要多和美就多和美,還賺了大錢,平日里給村里人幫不少的忙,兩相對比,自然人人都倒向了單守信這邊。

不論老宅如何,慕容瀚皆不予理會,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寵著他的媳婦兒,在難得安寧的日子里增加實力,以待日後。

他從來沒把單家這些臭蟲放在眼里,他的敵人,在遠方……

日子就是這樣,無論好壞,都是不停的往前走。

就在村人開始忙著耕種的時候,單婆子養了半個多月,終于能下地走動了,單守財摔得青腫的豬頭也能見人了,除了斷腿的張氏……

這晚,單婆子把賴在家里挑撥了一日的單阿萍攆走,終于得了清靜,于是喊了兒子商量起來,「那兩個白眼狼,居然一次都沒來看過我,養他們還不如養條狗!」

單守財也是咬牙,眼底都是陰狠,「到底不是咱們家親生的,又怎麼能養熟?」

單婆子驚了一跳,抬頭四望了望,末了低聲呵斥道︰「你說這個干什麼,小心給家里招禍!」

慕容瀚被抱回來的時候,單守財已經七、八歲了,很多事都清楚,于是就道︰「放心,他都要二十歲了,就是有人來找也早就找到了,既然沒人,就是沒希望了。」

單婆子也覺得有道理,但還是道︰「那也別讓他知道了,否則他就更張狂了。」

單守財眼珠子亂轉,陰狠之色更重,「娘,這溫泉怕是咱們要不回來了,但留給兩個白眼狼我實在氣不過,不如我想個辦法,讓他們也留不下。」

「啊?」單婆子吃驚,心里也有些舍不得,但想起劉桂香的狠辣,又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于是道︰「成,你看著辦,別讓那兩個賤種得了好就行。」

「娘,放心。」單守財應下,面上露出冷笑。

說起來,他也沒什麼能耐,但去年,他偶然之間結識了一個貴人,是趙王府建在縣城別院的采買管事。

那劉管事嗜賭如命,偏偏王府里規矩重,每每都是偷模著出去耍一把過過癮,有一回他又在賭場里輸光了,被莊家勾纏上,而那些銀子還包括王府支給他采辦東西的公銀,若是被管家發現,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單守財正好出門買紙筆,因著他存了攀附的心思,縣城的官家勛貴倒也認識不少,于是一眼便認出被賭場打手按在地上的劉管事,他咬牙拿出身上所有的銀兩,救下了劉管事,這才有了後來的交情。

若是通過劉管事把那塊溫泉地的事報給王爺,再吹吹耳旁風,王爺一定會動心建個溫泉莊子,有王府的人出面,單守信和劉桂香就是再硬氣也不敢反抗。

單守財琢磨了半宿,第二日就進了城,踫巧管事在京都闖了禍,避到這里躲清靜,一听到單守財的話,幾乎立刻就找了大管家上門買地。

這些時日,單家老宅很安靜,劉桂香難得清靜,就琢磨著種百香果,若是種不成,她也打算在溫泉上蓋房子,仿造山谷的模樣,溫度濕度都夠,就是種菜也成,夏日不覺得,冬日的青菜可矜貴著呢。

單守信眼見天色楮,在家里無事,也尋到田里來。

小夫妻倆走走停停,偶爾甜甜蜜蜜地說上幾句話,倒是把下田當成春游般,轉了一圈,兩人就回了家,結果前腳才走,後腳不速之客就到了。

單守財陪著王府大管家和劉管事直接尋到了溫泉邊上。

王府的大管家是見過世面的,見挖好的半井里熱氣蒸騰,隱約有硫磺味道,伸手模一模,水溫微微燙手,正適合泡澡,眼底就有了三分喜色,日後要是在這建成一座溫泉山莊,養上一些果子樹,王爺一定會喜歡。

跟在兩人身後的單守財偷便瞄著他們的臉色,就問道︰「管家,您看這溫泉可是合適?」

王府的大管家一擺手,直接道︰「行了!這地我們王府買了,告訴地主,限他們三天之內把地契拿出來。」

「啊?我、我去說?」單守財先前留了個心眼,根本就沒同劉管事說起這地是在慕容瀚名下,這會兒想起劉桂香的剽悍,他就有些膽寒。

大管家不耐煩的點頭,「難不成要我親自去說?這點小事也用得著我們王府親自出面?你直接把王府的名諱報上去,任誰都不敢不從。」說罷,他便取下腰間一塊銅牌,扔給單守財,「這是我在王府管事在外行走的牌子,你拿去給地主看,不怕他們不給。」

見狀,單守財只能應了下來,然後恭恭敬敬地把兩名管事送出村子,末了就換了副高傲模樣,虛張聲勢地去了單守信的院子。

劉桂香正下廚做飯,听見門外有人大聲叫嚷,就朝春喜擺了擺手。

站在門口的單守財等得有些不耐煩,惡狠狠地連踹了幾門板,卻又疼得捂住腳哼唧。

「春喜,是誰家的狗在踹咱們家的門啊?」

劉桂香在門里高聲喊了一句,氣得單守財面色一黑,但一想到自己的來意,還是忍著怒氣應道︰「弟妹,是我!」

劉桂香翻了個白眼,隨手開了門,心里琢磨著,剛剛消停了幾日,老宅怎麼又上門了?她擺手示意春喜退下,冷聲問道︰「大哥怎麼來了,又要喊我們一家去縣衙打官司?」

聞言,單守財臉皮子一抖,想起前幾日大伙兒上門來鬧,反倒被劉桂香一個傻丫頭給唬住,臉面就有些掛不住。

被一頓諷刺,單守財直接舉起手里的牌子,得意道︰「哼!今日我可是奉趙王之名來的,識相的趕緊把溫泉的地契交出來,還能留你個體面,否則惹惱了趙王,隨手就能把你們捏死!」

「什麼趙王?」劉桂香皺眉道。

單守財再次舉著牌子湊到她眼前,指了指牌子上的字,「看清楚了,這是趙王府的牌子。趙王看中溫泉了,要建山莊!」

劉桂香不是瞎子,自然看見牌子上的字跡,但她從來沒听過趙王的名頭,若是因為這一塊牌子就把自家田地送出去,那她就太窩囊了。

倒是一邊待著的春喜听了,面上露出一抹焦急,扯了主子到一旁低聲說了幾句。

劉桂香听了也臉色不好起來,原來這縣城還有一座王爺的別院,最重要的是,這個趙王不是什麼好東西,蠻橫無理、強取豪奪,百姓們怨聲載道,但這一兩年趙王進京去了,縣城才消停很多。

但眼下看來,趙王如今定是回來了,而單守財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攀上了趙王府,還打著趙王府的名頭來鬧事。

偏偏這里是皇權至上的世界,明知吃虧,也無力反抗。

單守財以為把劉桂香鎮住了,得意的高抬了下巴,還要說話的時候,劉桂香卻喊春喜把門重重關上了。

猛地吃了閉門羹,單守財自然不甘心,在門外怒罵了好一陣子,見有人在附沂打量探看,就揚聲道︰「如今可不是你想不賣就不賣,反正三日後趙王府就會派人過來買地,你自己掂量著辦吧。」說罷,他就離開了。

門里的劉桂香恨得咬牙,這單家人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時不時就會蹦出來惡心人,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們的三觀下限,幸好慕容瀚跟他們不是血緣親人,否則……就算她再豁達,總有一日會因為夾在中間,最後同慕容瀚離心離德。

慕容瀚正坐在炕上看書,見媳婦兒皺眉進來,趕緊放下書起身迎她,問道︰「怎麼了?外頭方才有吵鬧,是村人上門了?」

劉桂香搖頭,惱道︰「是單守財,他剛才拿著什麼趙王府的令牌過來,讓我們三日內搬走,說是趙王府的人會過來買地取地契。」

「什麼?」慕容瀚立刻冷了臉,眼楮微微眯起,問道︰「他怎麼會認識趙王府的人?」

劉桂香也忍不住嘆氣,「就是說啊,這日子好不容易清靜點了,沒想到他們又開始折騰,若是旁的我還不怕,就怕他們真的認識什麼趙王。听春喜說,那個趙王不是好東西,萬一起沖突,咱們肯定吃虧。最重要的是,你……不好露面,萬一被發現端倪,之前你和啞叔吃的苦就功虧一簣了。」

慕容瀚眸光一閃,沒想到家園要被搶奪的時候,劉桂香第一個考慮的還是他的安危。他心頭升起一股暖意,伸手攬了媳婦在懷里,幽深的眸子里快速閃過一抹殺意,沉聲道︰「此事交由我來處理。」

「不行,」劉桂香趕緊拒絕,「你出面肯定有風險,雖然我不懂你忙的那些事,但也知道此時正是蟄伏的時候,你不能貿然出頭。他們要地,賣了就是,正好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那幾口溫泉,咱們再買個好地方,離這里遠一點兒更省心。」

她原本是要勸服慕容瀚,但越說越覺得換個地方住沒什麼不好,山谷里的百香果已經采摘完了,荒地打出溫息也不能耕種,這里其實同雞肋一般,還不如趁機賣掉,換個新地方。

慕容瀚瞧她越說越興奮,半點沒有委屈氣憤的模樣,心里愧疚又歡喜,愧疚的是因為他,一次次讓妻子受委屈,歡喜是她的豁達,彷佛任何艱難都不能把她打倒,反倒越發有活力。

三日後,劉管事特意帶著幾個王府侍衛沖過來,卻見到劉桂香已經把家里都拾掇好了,她不至于惡語相向,但也沒有好臉色。

劉管事看多了這樣被王府逼迫的百姓,也沒放心上,他從懷里拿出幾張銀票甩了甩,高傲地道︰「我們王爺最是公正,從來不肯佔百姓的便宜,這是一千兩銀票,你拿著去別處重新買院子吧。」

說著話,他就要把銀票交給劉桂香,但一邊的單守財卻是開了口,「劉管事,這地是我們單家的,這銀子應該給我。」

劉管事挑了挑眉頭,問道︰「我讓人去查了地契檔子,這塊地在單守信名下,他是你什麼人?」

「兄弟。」單守財笑得謅媚,低聲道︰「單守信是我兄弟,腿腳殘疾,這地落他名下,不是能少征一個徭役嗎?其實是我們家里的地,我能做主。」

劉桂香哪里能允許他信口胡說,直接就道︰「我們已經分家了,這塊地是分給我們夫妻的家產,村長和村里人都是證人。今日這銀子不落我手里,我就不交地契,大不了去衙門打官司,但傳揚出去,人家說王府管事同人合謀,扛著趙王的名頭強奪百姓土地……哼,到那時候可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劉管事听了變了臉色,狠狠瞪了瞞騙他的單守財一眼,直接把銀票遞給劉桂香,「廢話少說,趕緊交地契。」

劉桂香仔細看著銀票,確實是城里最大的票號上和號的印記,這才交出地契。

以王府的權勢,根本不需要她跟隨去官府,換檔很容易,所以她也沒遲疑,趕了裝滿家當的牛車就走。

車上坐了「病懨懨」的慕容瀚,明明春末了,他身上卻還裹著棉被,而啞叔同春喜姊弟走在車旁邊,一家五口就這麼干脆地離開了生活了幾月的家園。

春喜舍不得,眼圈都紅了。

啞叔拍拍她的後背,心里也是有些不舍。

單守財見劉桂香拿了銀票就走,氣得直跳腳,但他也不敢攔著。

倒是劉管事自覺還能用到他,就道︰「放心,王爺要在這里建山莊,只要你用心伺候,少不了你的好處,旁的不敢說,王爺發句話,給你個縣令當當是容易的。」

單守財听這話立刻來了精神,比起銀子,他自然更喜歡做官,于是好話就跟不要錢一般,立刻都倒在了劉管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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