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嫁到亂後宅 第五章 學習生存技能 作者 ︰ 簡薰

白蘇芳覺得她的人生有過兩次大戰斗,一是出生在這個東瑞國,一次是回到京城赤馬候府。

她跟著竇嬤嬤已經學習了一路,原本想說考試不行,抱抱佛腳應該還成,不要出糗就好,沒想到差得遠了,白老夫人派下的王嬤嬤嚴厲,督促著她認珠寶,認衣料,彈琴沒學個三五年不成曲子,那至少得知道一些經典曲目,若是哪日要點曲子,才不會出錯,畫畫也得知道門派,齊派,吳派,豫派,筆法差在哪,茶水是三沸還是五沸也得喝得出來。

這些東西放在牛南村,她學十年也不會,但她知道這些學問都是生命攸關,她丟臉,母親跟弟弟都丟臉,不想讓至愛之人難堪,所以學得特別快。

其實她本來也就不笨,當初念的可是堂堂台大法律系呢,當年還是以榜首之姿進去的,入學那天風光了一把,大四就考到執照了,她也執業了一年多,真的很痛苦,每天接觸到的不是詐騙就是家暴,因為一直感同身受,所以一直不開心,然後閨蜜勸她別干了,家里不缺錢就做點輕松的。

後來她看到有間動物醫院在征助理,以為是幫掛號就可以,想說小動物好,小動物可愛,毛茸茸的最治愈了,沒想到助理的工作包羅萬象,從接電話到手術都要幫忙。

第一次站手術台,她只覺得頭昏眼花,三十秒不到她就不行了,胃里翻江倒海,內心想著一輩子再也不要吃肉,同事安慰她,以後會好的,小動物們身體不舒服,它們雖然不會講話,但有X光片可以幫助診出問題,手術過後小動物就會恢復了,他們是在做好事哪。

她覺得怎麼可能會好,那麼可怕耶,雖然有麻醉,但感覺就是很痛,想起來就脖子涼,機器咻咻咻,她啊啊啊。

看到她癱在牆邊,醫生跟同事都笑了。

她已經從律師事務所逃了一次,她不想再逃第二次,所以隔天她準備好又上台了,當然還是不到一二十秒又把東西交給同事下來。

接下來有一個多月她都只負責掛號。

然後有一次一只被緊急送來一直干嘔的貓,檢查過後發現拋吞了玩具球,迅速手術,貓咪也很快就退麻醉了,主人抱著貓哭哭啼啼,說真的很謝謝他們,這只老貓已經陪了他十幾年,他們救了他的家人。

她突然找到這份工作的意義了,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不知道怎麼的,再也不怕上手術台。

雖然她遞東西的手勢還不熟練,跟醫生之間也沒有默契可言,醫生不開口,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可是,她不怕了,她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回去考獸醫。

慢慢的,她開始跟醫生有了默契,手術不需多言,看的術越來越多,她甚至知道下一步會做什麼。

不怕血了。

不怕刀了。

可惜人生沒有早知道,要是知道自己有天會穿越被生出來,她應該學做普拿疼才對,她要是能在東瑞國做出普拿疼,那就能當神醫了。

古代醫療真的很不發達,一個發燒可能就要人命,如果古代有退燒止痛藥,不知道可以改變多少人生。

然後她還要把所有的中外流行金曲都學起來,要是她真的記了上千首曲子,到了東瑞國就可以當名作曲家啦,她可以把蔡依林跟愛黛兒的歌都賣出去,人人看到她都尊稱一句,白先生,哈哈哈。

獸醫助理在古代用處真的不大,畢竟古代又不可能都貓貓狗狗動手術……啊,不對,她在上品客棧救過個人啊,靠的就是她無數台手術的磨練,冷靜,沉著,雖然滿頭大汗但是沒有暈倒。

給她銀子跟金珠子的冷嗓子,雀斑臉,還有那個叫啥來著?朱貴!

冷嗓子真是好人,給她這麼多錢,蘇鄞能到省城考試,多虧了他,要是自己哪日學會畫像,就把他的樣子畫下來,供個長生牌位,畢竟蘇鄞再怎麼會讀書,古代科考雖然說是讓天下學子翻身,但那也僅限有錢的學子,窮到寸步難行的那種,就只能像他們家一樣,等偶然發生的好運。

這輩子作夢都沒想過一天就能賺十一兩,隔天報信就有金珠子。

是說那三人不知道什麼來頭,竟然引得南召人追殺。

不過也輪不到她這外人擔心啦,憑冷嗓子的長相跟隨手灑錢的豪邁,應該就是古代的人生勝利組了,根本不需要她的祈福……

「五小姐專心些。」王嬤嬤的聲音響起。

白蘇芳連忙收回飄遠的思緒,暗罵自己,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她現在可得好好學會技能才好生存,于是定下心,專心在茶杯上,三沸?還是五沸?仔細品嘗過後,她慢慢說出自己的答案,「四沸?」

王嬤嬤老臉露出欣慰,「五小姐學得真快。」

白蘇芳心想,王嬤嬤也是老奸巨猾,茶不是三沸就是五沸,她居然拿了四沸的來考自己,幸好自己相信直覺,不然就要被騙了。

但退一步說,她是很感謝王嬤嬤的,她就是個中途認回的鄉下庶女,這楮和院若是沒有白老夫人信任的王嬤嬤坐鎮,自己恐怕沒這麼舒適愜意。

赤馬候府雖然只有兩房人,但個個不簡單。

大老爺白忠之,也就是她的伯父,現在的赤馬候爺,候爺夫人黃氏因為相貌不佳,有孕交代後,白忠之就再也不進她的房,所以只得了一個兒子白璁。

白璁她見過,一個普通的好人,挺和善,但除了這個優點之處,其它大概都不值得一提,啊,有啦,生了一堆孩子,才二十六歲就已經生了八個,做生意不行,生孩子倒挺行,白忠之因為不喜歡黃氏,對這嫡子頗為應付,對嫡子那個孩子感覺也頗為生疏。

然後是符姨娘生的白玒,這姨娘美貌過人,又會撒嬌,年過四十還是膚色白皙細膩,宛如二十余歲,加之身段窈窕,很得白忠之喜歡,連帶著對白玒也十分上心,這白玒的六個孩子在白忠之心中那才是親孫,不過也由于寵愛過度,六個排開都是一群熊孩子,要多熊,有多熊。

符姨娘還有兩個女兒,都已經出嫁。

然後是許姨娘的白玢,寄讀在紫新書院,三個月才回一次家。

最後則是李姨娘的白靜跟白雅,白靜已經出嫁,白雅今年十五,正當說親的年齡。

大房就這些人了,大房對他們母子三人的態度都是「哦」,真的,白蘇芳想了很久該怎麼形容,想到的就是這個字,哦。

知道了,隨便,不介意,沒關系等等等。

白蘇芳覺得這樣很好,也不用當家人,當親戚,或者當室友就行,感情本來就不可能途中生出,真要說的話,大伯父對他們還不錯,感覺得出來有歡迎,不過她很明白,這當然也不是基于親情的立場,而是基于互惠的立場,白家幫蘇鄞,蘇鄞將來有了好前程再扶白家,這樣兩方的富貴都穩了。

然後就是二房了。

她爹白忠良,不是她在說,真是一臉的不忠不良,吊梢眼,薄嘴唇,一看就是個無情無義的長相,真不知道娘親喜歡他什麼。

見到她跟蘇鄞,也很直接的說「可得好好念書,將來給赤馬候府爭光」,母親消瘦的身體,蘇鄞不方便的腳,好像都沒看到,他們過去十幾年過著怎麼樣的日子,連問都沒問,只揚下那句話就說「你們要跟幾個兄弟姊妹好好相處」,好啦,看得出他很想逃避自己不負責任這件事情,她也就不戳破他了。

再來是她的嫡母趙氏,也就是白芯的生母,不得不說趙氏真的是很美,放在現代絕對可以當明星還大紅的那種,但也許是善妒,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不愉快的氣場,見到三人嘴角雖然彎起,臉上卻是一層飛霜,「畫眉啊,沒想到你這麼有本事,一個女人也能把一兒一女拉扯長大。」

白蘇芳還沒反應過來,竇嬤嬤已經躬身,「老奴竇氏見過二夫人,柳姨娘是老夫人親允的名分,老夫人點了頭,這天底下就再也沒有大丫頭畫眉,而是姨娘柳氏。」

竇嬤嬤,干得好!

真不愧是大家族待過的,她剛剛只覺得有點怪怪的,但卻無法反應,還是竇嬤嬤強,雖然實際經驗比什麼都重要。

趙氏雖然不悅,但下人都在,她若要發脾氣,傳到老夫人那里倒顯得她理虧,哪有媳婦公然跟婆婆作對的,于是只好忍氣,「我給你在二進收拾了間屋子,母親交代了,你跟裘姨娘以前就是好姊妹,以後就一塊作伴,既然當了姨娘,自然是要立規鉅,今天就免了明早開始吧。」

姨娘就是以前跟著白忠良出府的心眉,生了兒子白珅後,被提了做姨娘,然後又生了一個女兒白儷,今年十四歲。

此處二房還有一個姓萬的通房,生了個女兒白蜜,今年十二,那通啟房幾年前病故,白蜜便由裘姨娘照料。

白蘇芳覺得姨娘人也太好,主母這麼厲害,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卻還肯替人照顧女兒,除了自己的親外婆柳嬤嬤之外,就只有在裘姨娘臉上看到欣喜,看得出來母親跟這裘姨娘以前是真的很好了。

裘姨娘在赤馬候府過得安穩,母親卻是每日青菜甘薯,然後兩三天吃一次上品客棧的剩菜,這樣過了十幾年,母親看起來活生生老裘姨娘一大截,不過裘姨娘雖然頭發烏黑,身段豐腴,氣色卻不算太好,想必是趙氏厲害,壓得她喘不過氣,生活上又沒什麼可以抒發的地方——白珅今年十七,十五歲時已經訂親,不過那未婚妻的祖母過世了,身為嫡孫女得守孝三年,白珅也只好等了,老夫人便給了兩個通房,但都喝著藥,裘姨娘想抱孫子,卻也不敢去跟老夫人提這件事情。

白蘇芳入住楮和院後,在王嬤嬤的打理下,院子運作得相當好,四個大丫頭服侍的妥妥當當,八個粗使丫頭也都各盡本分,王嬤嬤管大事,她的外婆柳嬤嬤就管她吃吃喝喝。

入住第二天,有繡娘來量身,然後隔天一早就送了一套秋服過來,流彩雲紋對領上衣,百蝶紫綃裙,寶珠香鞋,大丫頭很快給她打扮起來,梳妝,更衣,成色極好的玉簪把頭發盤起,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就像以前看到的那些仕女圖,不禁感嘆,果然人要衣裝,她穿起這身富貴,看起來就像個千金大小姐,如果不模她的手,不知道她手中長繭,會以為她就是在白家長大的。

繡房很給力,晚上又送了三套,之後陸續送來二十余套秋服,然後各色冬服開始進來,都是白蘇芳從沒見過的。

以前她在牛南村,那是一文一文算的,饅頭一文,餛飩湯十文,最便宜的靛布,一尺二十文,現在這些,她估計一套衣裳至少都要三十兩,她覺得很多了,抽斗都要放不下,因為像白芯那幾個白家小姐,一天要換兩套衣服,有時候三套。

白蘇芳真不懂大戶人家的邏輯,既然是最後一世富貴,又希望兒孫無憂,省點不好嗎?做那麼多衣服在府中換來換去,真的很有事,還有,光是她吃飯就是四葷四素,兩湯兩甜品,根本吃不完那麼多,想到要倒掉,她就覺得超浪費,好心痛。

然後她的外婆柳嬤嬤就跟她說,這就是門戶。

門戶需要派頭,需要排場,一日開始省,下人嘴碎傳出去,馬上會變成赤馬候府變窮了,他們在朝堂、在京城的地位都會就得很尷尬,若已經娶妻嫁人的也就更累了,還等著談婚事的,恐怕就談不到什麼好婚事了。

白蘇芳心想,門角真的太多了,所幸王嫉嫉忠于白家,知道怎麼做對白家最好,然後外婆疼她疼到心肝里,更不可能坑她了。

至于舅舅,母親說過她有一個弟弟,這回路上都說著想見面,講來講去都是姊弟倆感情有多好,父親早早過世的家庭,他們怎麼跟母親相依為命,卻沒想到舅舅早就走了,十幾年前外出辦事時被暴走的馬匹踏死,成親不到一個月的妻子見要守寡,趁著府中宴客門松,收拾細軟跑了。

外婆很可憐,女兒跟著二老爺外出做生意,剛開始還有訊息,後來沒了,然後兒子又被馬踏死,也沒留下個血脈給她當寄托,槁本死灰的過了十幾年,沒想到居然讓她等到女兒回來,還帶回外孫跟外孫女,雖然她是個下人,見到人也是規規矩矩喊著柳姨娘、五小姐、六爺,但誰不知道他們的血緣關系。

她總是讓外婆炖湯,然後命她送去萬書齋,這樣外婆就能光明正大的去看蘇鄞了。

白家雖然處處不單純,可是想到外婆,她就覺得自己回來對了。

難怪母親這麼想回來,除了想念那個無良二老爺,應該也是想見見自己的母親,母女天性,那不是時間跟距離可以拉遠的。

京城的書館茶樓,最近最津津樂道的就是赤馬候府迎回失散的五小姐跟六爺的故事,說書人各個是講得口沫橫飛,竟似人人親眼目睹,白二老爺當初跟這柳姨娘如何因為誤會而分開,如何又奇跡重逢,白二老爺如何不顧妻子反對,一定要把這受苦的母子三人帶回白家雲雲。

然後這柳姨娘多麼出色,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兒子居然在十五歲高中舉人,這可真不得了,听說這六爺最近在準備考貢士,若是能上,就有福氣進大殿讓皇上親自考校了。

然後再說說這五小姐,哎呀,十七歲了,听說白老夫人下了命令,讓白二夫人最近多帶這庶女出去走走。不管是成親這等大宴,還是吟詩這種小會,都帶出門,讓各家太太看一看,務必在六爺貢士科考前把她嫁出去,為什麼呢,因為萬一六爺明年考上了貢士,卻被人知道有個十七歲的姊姊尚未成親,白家會被議論到死。

女子大齡未嫁,肯定是老夫人刻薄,二夫人虐待,白家人見不得這庶女好,為了白家名聲,五小姐一定要在明年秋天前嫁出去。

所以白蘇芳開始密集出現在京城各宴會上。

趙氏雖然不想替這庶女張羅,但老夫人都發話了,也不敢違拗,只好隔三差五的命人過來要她打扮打扮,陳大人家,薛大人家,金大人家,一戶一戶,一天賞菊,一天賞盆景,連賞字畫這種事情她都帶著白蘇芳去,就是要告訴京城的富貴太太,我家有個閨女十七歲,還未訂親,快來個人把她娶回家啦。

白蘇芳已經給自己做過很強的心理準備了,穿越首要守則,入境隨俗。

古代姑娘嫁不嫁?嫁,所以她得嫁。

古代姑娘能不能自己挑?不能,所以她也不能。

如果在牛南村,她可以不要成親自己過日子,或者如果沒回白家,她也能如此,可是她為了母親的調養跟蘇鄞的前程回來了,既然對白家有所求,他們也的確給母親請了太醫,每天熬藥調養,給蘇鄞一個安靜的院子讀書,還請來大儒當西席,白家這麼有誠意,她就不能做出讓白家丟臉的事情。

她是赤馬候府的五小姐,雖然是庶出,但有個舉人弟弟,說不定還會有個貢士弟弟,進士弟弟,相信趙氏不會亂給她說親,不然老夫人也饒不了她。

唉,今天是啥來著?敬王府的品茶會。

听說王府剛請來一個擅長筆茶藝的茶娘,敬王妃很是喜歡,所以邀請了十幾位官夫人到王府品茶。

白蘇芳現在已經很了解古代的貴人,不秀真的會很難過,買了名畫,要秀,買了名琴,要秀,請到好廚子,要秀,對,就是要秀,不然別人怎麼會知道自己多有錢,跟現代人迷戀一模一樣,只不過古代人比較麻煩,要舟車勞頓。

她覺得這些人應該開庫房比一比就好了,一下茶會,一下花會,好累。

饒是如此,她還是在大丫頭的協助下打扮起來,她的四個大丫頭,湖雲,湖柳,枕流,漱石,湖柳原本叫湖芳,因為她這個五小姐也有個芳,所以就改名叫做湖柳,四個丫頭中,頭兒是湖雲,她二十多歲了,說是不想嫁人,這才一直留在府里服侍。

四個大丫頭一直服侍得她很妥當,在這點上她很感激白老夫人,她相信人都是仔細挑過的,不然她一個鄉下人,嫡母又不喜歡她,要給她使絆子太容易了,只要少提醒她一點,她馬上會出錯。

穿起煙紋掐花錦衣,月白銀線百褶裙,天氣冷,另外加上兔毛披風,因為是敬王府,選了一套翡翠頭面然後戴起手套,感謝她開始進出宴會場合時已經是深秋,大家都戴手套,要不然姑娘們都愛握手顯親熱,一握手,她的繭子就藏不住,雖然外婆已經天天給她用牡丹油揉搓,手背皮膚是好了很多,但手心的繭子太厚,沒恢復得這麼快。

打扮妥當,王嬤嬤很滿意,「湖雲,把五小姐的包袱拿著,跟著出門。」

包袱裝的是她的兩套衣腿,雖然只是個品茶會,但一定會吃一頓飯,飯後要換一套衣服,再來小聊,至于另一套是預備的,預防有人打翻茶水濺到,有錢人家規矩多。

她是庶女,又是晚輩,在府里當然沒轎子,雪花一片一片落下,卻只能撐把紅傘,白蘇芳一邊抖一邊走,忍不住加快腳步,到了惠暄院,婚母趙氏卻還沒好,白蘇芳已經習慣了,她出門赴宴七八次,趙氏沒有一次不讓她等,沒關系,等是嗎?那就等,反正遲到要跟敬王妃道歉,也是趙氏開口。

好不容易趙氏打扮妥當,兩人便坐了趙氏的轎子一起到了車棚,上了外出的大車,這便出門了。

這是白蘇芳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進入王府,赤馬候府是夠富貴了,但那富貴真的跟王府不能比,光是前庭就有一個足球場大,雪色白得很磅礡。

沒有哪一戶的車棚可以同時容納客人的馬車,于是馬車都是沿著外牆,按照官階品級排好的,然後從側門進入,再由下人帶入大廳。

冷!

一個足球場的花園是很有氣勢,很有派頭,但也意味著她必須走過這麼大的地方,她好想念楮和居,想念她的貂毛被,想念她的暖爐,想念她的湯婆子,她只想窩在被窩里听外婆唱小曲兒。

「白二夫人,白五小姐,請跟奴婢來。」一個青襖丫鬟確認過請束後,極為有禮的準備帶路。

白蘇芳心想,快,我一點都不想時間站在這里,我想進入燒有地龍的屋子。

正努力維持平靜,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听到樂聲。

敬王妃除了秀茶娘,還要秀琴娘?不是啊,這聲音不只琴娘,還有嗩吶之類的各種樂器才能發出這麼多聲音。

幻听嗎?她因為太冷出現耳鳴?

就見那青襖丫頭臉色不太對,「白二夫人,白五小姐,還是跟奴婢走吧。」

白蘇芳才听到有人大喊「安定郡王回來啦」,「安定郡王回來啦」,然後令人錯愕的事情發生,敬王府的大門開了!

大門通常只有迎接聖旨以及官位比自己高的人才會開,安定郡王不是敬王爺的兒子嗎?他怎麼也走大門?

啊,差點忘了,他不是正常人。

傻子才跟傻子計較,安定郡王嚷著要開大門,那敬王跟敬王妃只能順著他了,不然安定郡王肯定要鬧的,她記得那個胖大商人跟她說,安定郡王現在什麼都不太會,但就是會鬧,呼拉一群人連皇宮都照樣進,連皇上都拿這佷子沒辦法。

教又教不會,管也管不住,當然只能隨他了。

就見朱紅色大門緩緩打開,下人拆下坎子,一輛明色的馬車慢慢駛進,樂隊就跟在後面,天氣雖冷,依然吹奏著曲子,調子分毫不差。

明黃色馬車突然停住。

青襖丫頭臉色都變了,「兩位貴人請快點。」

趙氏卻是沒辦法,她這陣子出門太多,雙腿疼痛不已,加上今日大雪,實在寒冷,根本走不快,「還是慢慢走吧。」

「不是啊。」青襖丫頭一臉為難,「郡王只要見著陌生人,脾氣就特別大,奴婢怕等會郡王會扔東西過來,扔著奴婢也就罷了,怕扔到貴人。」

話才剛說完,一個雪球就扔了過來,正中趙氏的臉。

白蘇芳忍笑,連忙把手伸出兔毛披風去給她擦,「母親,可有傷著?」

「沒,沒事。」趙氏惱怒,但對方是個呆子郡王,跟個呆子發脾氣不智,跟個郡王發脾氣也沒立場。

白蘇芳扶住趙氏的手,「母親,我們還是快走吧。」

趙氏被揚了一臉,當然想︰快點走了,卻沒想到第二個雪球又來,噗的一聲又是砸在趙氏的臉上。

白蘇芳超級想笑,但這時候真不能笑,嫡母丟臉,就是赤馬候府丟臉,赤馬候府丟臉,就是她丟臉,仗著自己不懂事胡作非為是嗎?那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敬王妃知道他們「玩雪球」,估計也不會說啥,總不能讓安定郡王一直打趙氏。

于是她月兌去手套,在地上地搓了一個雪球,朝著那馬車旁邊穿著狐裘的人扔過去。

她十幾年的客棧跑堂生涯,那干勁跟準頭可不是白練的,雪球筆直前進,沒想到卻在雪球快擊上他時,他一閃,躲開了。

趙氏雖然不喜歡這庶女,但看到她打郡王,也有點著急,一筆可寫不出西個白字,她若有事自己也倒霉。「芳姐兒,算了,我們快些進去便好。」

就見安定郡王大笑起來,又扔了個雪球過來,白蘇芳已經不忍看了,因為趙氏才剛剛把臉擦干淨。

如果在赤馬候府內,她才不會管趙氏丟臉不丟臉,但現在在外頭,他們就是一船上的人,是,她不喜歡趙氏,但也看不得人這樣對她,丟一次就算,居然連三次,旁邊還有其它夫人小姐在呢,再扔下去,趙氏的臉往哪里擺,赤馬候府的臉往哪里擺。

她又捏了一個雪球揚過去,再度被他閃掉。

白蘇芳火大,又捏了一個,直接走過去,想往他領口里塞,卻在舉起手的時候突然呆了呆,安、安定郡王?

她見過!

她真的見過!

這眉毛,這眼楮,不是那個在上品客棧給了她十一兩銀子又一袋金珠子的人嗎?就是他!

幾個月以前見過一面,現在卻還記得,說來不可思議,但她可是常常夢到這冷嗓子的——在她那麼窮的時候給了她一大筆錢,那個幸福感,想忘都忘不掉,常常在夢中重溫,每次醒來,都會把他再想一遍,心里默念,感謝恩公,所以她能一眼認出,看,他身邊兩個,一個是那個雀斑臉,另外一個就是她動手縫合傷口的那個,朱……朱貴,對,沒錯,是他,眉毛像蠟筆小新。

如果只有冷嗓子一個人,她可能還會覺得人有相似,但連雀斑臉跟蠟筆小新眉都出現了,不可能同時出現三個長一樣的人吧。

所以她的恩公是安定郡王?

不對,她記得那個胖大商人明明說,安定郡王八歲落水,高燒導致他變傻的,但她記得冷嗓子很正常,他還能從歐陽大夫的藥箱認出圓針跟桑皮線,雀斑臉跟小新眉對他也十分尊敬,這絕對不是一個傻子做得到的事情。

裝的?

白蘇芳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皇家密事多,還是別想了,反正他肯定不認得自己,只要她當作沒事,他就一定也會當成沒事。

白蘇芳把雪球塞入他的衣領,這便反手往回走。

那青襖丫頭見居然有人收拾了安定郡王,嘴角露出微笑,「兩位貴人快些里面請,外頭冷,小心別被凍壞了。」

白蘇芳笑說︰「還請姊姊帶路。」

「五小姐客氣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總覺得有人在看她,他應該不認得自己吧。

她覺得白家已經很復雜了,看來王府更復雜,好好的人八歲開始裝呆子,敬王妃也該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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