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下初夜債 楔子 作者 ︰ 石秀

晚上七點時,餐廳里顧客絡繹不絕。

楊敘從停車場出來,手里拿著手機,不耐煩地敷衍著電話那頭的媽媽,一張冷臉上有幾分不悅。

「好,我知道了,我已經到餐廳了。對了,她叫什麼來著……丁嵐,我知道了。」

楊敘掛斷電話,步進餐廳的大廳。

大廳里水晶燈光灑落一地,悠揚的鋼琴曲抒寫浪漫。楊敘蹙蹙眉頭,他並不是很喜歡這種刻意制造浪漫的場合,就如同此時此刻他一身西裝革履,臉上帶著疲憊,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身為廣告公司的老板,他每天都要接觸形形色色的人,閱人無數,他自然練就一雙很懂得看人的眼楮。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他一向很清楚。這些年來他一直單身,是因為他根本就拒絕愛情。何況,他從來不寄希望于用相親的方式來找他想要的女人。

畢竟他想要的那個女人,早在四年前已經離開,他對她還沒有死心,所以還在等,等有一天遇到她,要她給他一個明明白白的答案。可現實抵不過時間,他已經到了適婚年齡,那個女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雖然他已經無數遍地跟他媽媽說不需要安排相親,可是抱孫心切的媽媽依舊熱衷于幫他安排。

乖乖女、很賢慧、中規中矩、很好生養,他媽媽的擇人標準無非都是這些,可是他想要的只會忠于自己的感覺。正因為他固執于自己想要的,所以也很傷他媽媽的心,可是他真的沒辦法將就。

這次因為是他媽媽好朋友的女兒,礙于面子,他不得不赴這個相親宴。他沒有找另一半的打算,這次也不例外,他不過是為了把事情處理好,以免造成雙方爸媽的尷尬。

「先生,你預約的是這桌。」在服務生的引領下,楊敘走向預約好的位置,看到一個長發如瀑的女生正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

「抱歉,我來晚了,妳是丁小姐對嗎?」楊敘說話之間,拉開椅子坐下,看著那個靠在椅背上低頭看手機的女生。他打算迅速把話講清楚,不浪費大家的時間。

「不是。」對方輕輕地理一下耳邊滑下的長發,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容,「小嵐她去洗手間……」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如石化般。

前塵往事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羅婉婉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收斂起來,臉色一下子煞白。

楊敘看著眼前羅婉婉那張依舊動人的臉,這四年來心如止水的他,內心翻起波瀾。

他們讀大學的時候曾經相戀過,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戀人,大二下學期開學沒多久,楊敘不知道羅婉婉為什麼無緣無故突然跟他提分手,還出了國。

這些年,他一直對他們分手這件事耿耿于懷,他不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羅婉婉誤會了什麼,他一直想找她問個究竟,可是一直聯系不上她。或許這麼多年他一直拒絕婚姻,便是因為心里仍然住著她。放不下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去找另一個?

那種愛恨交織的感覺,讓他對眼前的羅婉婉頓生一種恨意,他很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為了什麼放棄跟他的感情。

羅婉婉的目光飄忽不定,幾年過去,楊敘成熟、沉穩了許多,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陽光大男孩。從他身上的衣著、打扮,她知道他已經是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所以他會相親、會擇偶、會娶妻育子,不再像當年一再跟她堅持不要孩子,讓意外懷孕的她憤然跟他分手。

羅婉婉苦澀一笑,知道他就是好朋友丁嵐的相親對象,她本應難過,可是她卻給不了自己難過的理由。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她的誰,他有權力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羅婉婉,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見面。」楊敘盯著羅婉婉的臉,冷冷的表情。

「對啊。」羅婉婉本想灑月兌一些,起碼這樣,可以告訴對方自己過得很好。可惜,她還是表示得不夠大方,應了一聲後,又歸于長長沉默。

「陪朋友?」楊敘看著羅婉婉,挑挑眉頭。

「是。」羅婉婉心里不太平靜,所以只是簡單地回答他的問題。

「陪朋友跟自己的前任男友相親。」楊敘無奈一笑,沖羅婉婉搖搖頭,「妳不知道那個人是我,對嗎?」

羅婉婉抬眸,神情憂傷地看著楊敘,點了點頭。她覺得自己似乎仍然很在意這個前任男朋友。

「的確,出現在前任男友跟好朋友的相親宴上,對一般人來說,處境都會很尷尬。可是妳不需要這樣,畢竟我這個前男友是妳先不要的。」楊敘故作無所謂的樣子,唇角卻泛起冷冷的嘲諷意味。

羅婉婉心里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是的,是她先提的分手,可是這也是他一次次讓她失望,她才這樣做的。楊敘的輕描淡寫,讓羅婉婉渾身顫抖,她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快要掐進皮膚里,咬著牙,決意不把寶寶的事情告訴他,以換來更多的不在乎。

「楊先生,你來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打斷就要劍拔弩張的兩人。

楊敘抬眸看一眼來者,微微一笑,「丁嵐對吧?」

「嗯,楊媽媽安排我跟你見面的。」丁嵐說話間,已經坐到一旁的位置上。

「很高興認識妳,叫我阿敘就好。」楊敘當著羅婉婉的面,故意地表現出對丁嵐的熱情。他想用羅婉婉的反應來看她心里是否對他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在意。

「我也是,我听楊媽媽說,楊先生……阿敘你開的是廣告公司,平時應該很忙吧?」丁嵐雖然很緊張,可還是努力地找話題跟楊敘談,看得出她很滿意楊敘。

「還好,剛剛加完班就趕過來了,其實真不應該讓女生等。」楊敘禮貌一笑,瞥見被冷落的羅婉婉的臉色不太好看。

「沒關系啦,其實我也很喜歡廣告類的工作,很有意思。對了,我們互相留個電話號碼好嗎?」丁嵐看著楊敘,羞澀一笑。

「當然。」楊敘告訴丁嵐手機號碼,與她互相留號碼。

羅婉婉抬眸看一眼楊敘跟丁嵐,兩人相談甚歡,楊敘甚至正眼都不再看她一眼,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多余的存在。很可笑,四年前,她因為被冷淡對待,一走了之,四年後重遇,她偏又被這樣對待。在楊敘身邊,她永遠那麼脆弱、那麼敏感、那麼不安,可是他從來不會明白。

「哦,忘了介紹,這位是我的好朋友羅婉婉,因為第一次相親我有點緊張,所以讓她陪我過來。」丁嵐作著介紹。

「哦,是嗎?」楊敘淡然的目光輕輕掃過羅婉婉的臉,便不再理會她。

的確,以前這張臉是他每天醒來最想看到的,是他夜里魂牽夢縈的,可如今,這張臉只讓他眼里、心里生出恨意。不知道他的無視,是否比恨更傷她的心?

羅婉婉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意識到楊敘對自己的冷淡,心想他大概是想在丁嵐面前表現出他的誠意,所以不想再管她這個局外人。

過去的已經過去,羅婉婉知道無法挽留,所以她很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小嵐,你們聊就好,不用管我。」

「對。」楊敘冷冷地瞥一眼羅婉婉,繼而微笑著望向丁嵐,「其實妳不需要緊張,我是一個很隨和的人,畢竟相親是兩個人的事,有外人在,反而會很不方便深入地交談。」

「嗯。」丁嵐面對帥氣而有風度的楊敘,她緊張的情緒慢慢消散,反倒希望羅婉婉不在。

羅婉婉一再地被楊敘冷淡,情緒已經無法控制,「誰說相親就不可以帶上朋友了?朋友不幫忙看看,誰知道是渣男還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再說,我在這里有那麼讓你不爽嗎?」

他竟然說她是外人,她小孩都幫他生了,他不知道不關心不算,還說她是外人!羅婉婉從來沒有這麼氣憤過。

「我沒說不可以。丁嵐,妳這位朋友脾氣好像不大好喔。」楊敘看著被激怒的羅婉婉,有些痛快。當年可是她拋下他,害他一直痛苦、壓抑那麼多年,他想要算清這筆帳。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丁嵐一臉疑惑。

「不是!」羅婉婉與楊敘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丁嵐夾在中間,臉上有些不好看,這樣下去,她的相親宴就沒辦法繼續了。實在沒有辦法,她輕輕拉一下羅婉婉的衣服,讓羅婉婉先回去。

其實不用丁嵐提醒,羅婉婉也早就想走了,因為楊敘有意無意的挖苦讓她的心情糟透了。想到一開始她還有在意這個男人的錯覺,她就想笑!她希望丁嵐跟楊敘談不成,因為這種不要孩子的男人,要不得。

「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先走了。」羅婉婉站起身來。走為上策,反正回去再跟丁嵐說清楚就好。

「別走。」楊敘不想羅婉婉離開,一時忘情,一把握著她的手腕,讓她重新坐回原位。

楊敘霸道的動作讓羅婉婉睜大雙眼,一旁的丁嵐也不例外。

「來都來了,中途離席不太好吧,我可不希望第一次見面就給大家落下那麼差的印象。」楊敘握著羅婉婉縴細、柔軟的手腕不放。第一次這三個字他很刻意地加強了語氣,畢竟這是他們分手後四年來的第一次。

羅婉婉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意味的笑弧,「已經太遲了,我對你的印象很差很差。」

楊敘握著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不怕,我們來日方長,可以慢慢彌補。」

「誰要你彌補。」羅婉婉掙月兌楊敘握著她手腕的手,一把拉起丁嵐,「小嵐,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婉婉妳怎麼了?我覺得他人挺好的啊。」丁嵐對羅婉婉的反應很是不了解。

羅婉婉氣結,「小嵐,妳什麼都不知道,回頭我再跟妳講。」

「羅婉婉,這麼多年妳真的一點都沒變耶,有什麼事情攤開來講行嗎?」楊敘雙手環胸坐在椅子上,看著羅婉婉的臉,他眼里揉雜著復雜的情感。

「攤開來講嗎,好,像你這樣的公子,少出來欺騙無知少女行嗎。」羅婉婉一點都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楊敘站了起來,低頭看著矮自己一個頭的羅婉婉,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公子?欺騙無知少女?」

「難道不是嗎?」羅婉婉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怕自己哭出來。她把初夜交給他,可是他呢?他不要孩子,他還跟別的女生走得很近,他跟那些只想吃霸王餐不買賬的男生沒什麼區別。

「羅婉婉妳給我講清楚,我騙妳什麼了?我們當年是妳情我願的!」楊敘火冒三丈,欺騙她那是無稽之談。

羅婉婉莫名心痛。的確,當年她是心甘情願把自己交給他的,只是沒想到得到她以後,他會那麼令她失望而已,怨不得人,她只能怪自己當年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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