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妻 第十九章 突來意外成好事 作者 ︰ 千尋

喜娘、鑼鼓、喜轎……樣樣不缺,把放下食堂小小的鋪面塞滿了。

腦滿腸肥的錢大戶看見子京走出來,身後跟著他日思夜想的韓希帆,一顆心早已飛到九霄雲外,真是美麗啊,已經五年了,她不但半點不顯老,風華更勝。

得不到她,害他日思夜夢,夢想把她壓在身下,听她申吟、看她嫵媚地纏著自己,迫不及待了啊!

佳人在前,他想亮出自己的長處。

他的口袋很深,深到可以裝滿所有女人的三尺垂涎。

于是他大手一揮,揚聲道︰「全部的人都給我出去!」

他放話,馬上有數名家丁跳出來,推拉拽扯,粗魯地將客人給趕出去,但好奇心人皆有之,雖然被趕出門,還是聚在鋪子前看熱鬧。

「錢大戶,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可以趕走我們的客人?!」子京不滿,上前一步怒問。

「別急,小哥兒,怎麼個子長大了,脾氣還是一樣拗?這麼急躁,怎麼能當個好掌櫃呢?放心,今兒個他們吃的全算在我帳上,看清楚了,這是一百兩銀票,夠吧!」

他終于有機會在希帆面前亮出自己的實力了,心里有說不出的得意驕傲。

有錢是唄?好,不幫他花花,怎麼對得起天下百姓?

希帆走到他跟前,淺笑道︰「一百兩怎麼夠?咱們這里的菜已經漲價不說,錢老爺這一手,不但壞了咱們鋪子的信用,更壞了我的聲譽,這林林總總算起來,至少得一千五百兩。不知道錢老爺付不付得起啊?」

一千五百兩?!這是獅子大開口,搶錢吶!

錢大戶眼底透露出不舍,希帆舍不得對兒子激將,但對錢大戶可沒有任何心疼。

見他不語,她又道︰「唉,這話不是白問了嗎?錢老爺的表弟是誰,是大名鼎鼎的龔大人,奉縣的縣太爺吶,不至于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吧?不過要是真的拿不出來,也沒關系,就請錢老爺寫張借據,小婦人上衙門找龔大人要,如何?」

語帶挑釁,希帆斜眼望向錢大戶,似笑非笑的眉目更添幾分嫵媚風韻,看得錢大戶心癢難耐。

他低笑兩聲,從懷里拿出幾張銀票,全部迭在一起,往希帆面前揮兩下,說道︰「給就給,一千五百兩買一個大美人,劃算!」

希帆看也沒多看他一眼,劈手奪走銀票,瞟了眼里頭的數字,好得很,當年被一把火燒掉的舞仙居花了她三千兩,這會兒總算收回小部分了。

她轉身對站在門口尚未離去的客人們說︰「各位老爺、夫人、公子、小姐們,今兒個放下食堂招待不周,為補償大伙兒的損失,待會兒事情結束,一人贈銀五兩,希望下次有機會再上門照顧小店。」

錢大戶一口氣截下她的話,道︰「沒這個機會了,咱們府里可不興女眷拋頭露面,往後,你喜歡做菜,爺就為你蓋間廚房,你專心伺候爺兒就是。」

希帆旋身,望了一眼江倫,只見他神定氣閑地看著錢大戶打屁,連火氣也冒不出半點星子,他越是這樣,希帆越是覺得他成竹在胸。

揚眉一笑,有人給她撐腰,她便連幾年前那筆帳一起討了。

希帆不驚不怒,緩言回道︰「我與錢府又不熟,怎能勞煩錢老爺為小婦人蓋廚房,難不成現在錢府改做廚房生意了?」

「你別死撐了,今日乖乖與爺回去,過去的事情本大爺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

「是我腦子壞了,還是錢老爺瘋了?怎專挑沒人听得懂的話說?小婦人與錢老爺一不沾親、二不帶故,與你回去?這話誰听得懂?」她不急不躁,江倫的表情給她吃下定心丸。

錢大戶捻捻嘴邊的長須,故作風流地甩開袖子,遞給媒婆一個眼神。

媒婆解意,站到鋪子中央,張開涂得鮮紅的血盆大口,鑼點未敲,大戲先行開唱。

「韓姨娘,你別倔強了吧,今兒個錢老爺帶一堆見證人過來,每一個都可以指認你是當年嫁進錢府的貴妾韓姨娘。」

提了個頭,她動作豐富、表情十足,比野台戲上的演員更盡心盡力。

她邁起小碎步走到鋪子門口,對那些等著領五兩銀子的顧客們說道︰「各位鄉親,你們評評理,當年錢老爺看上韓姨娘,付一筆聘金給韓姨娘的爹娘,說好迎回家當貴妾,韓家收下銀子,韓姨娘就是錢家的人了,是這個道理吧?雖然錢府是有點兒理虧,可錯不在錢老爺啊。」

「錢府做了啥理虧事?」一名顧客很入戲,接著媒婆的話往下搭。

「錢夫人見韓姨娘容貌嬌俏,怕引來禍水,以至于遲遲不敢接韓姨娘奉上的茶,就這樣把韓姨娘的身分給吊著。

「可錢老爺心疼韓姨娘,供她吃好穿好住好,什麼珍貴對象半點都不吝嗇,全往她屋子里堆,另一方面也不斷說服錢夫人接納韓姨娘的貴妾身分,誰曉得韓姨娘心氣高,一怒之下竟然逃跑。

「這些年來錢老爺四處托人打听,這才曉得韓姨娘在這里開了間食堂,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響。

「韓姨娘,老身先同你道個喜,錢夫人已經松口,同意接你的茶、承認你的身分,錢老爺也說了既往不咎,當初逃跑的那件事就算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和我們回去吧。瞧!錢老爺多誠心啊,連大紅花轎都抬上門了。」

希帆想翻白眼,貴妾很了不起嗎?真有女人這麼樂意當小三?

而且這戲比肥皂劇還不如。

她還沒發火,子晨已經憋忍不住的破口大罵,「你唱的是哪出戲?誰收了錢老爺的聘金?誰要當什麼貴妾?你喜歡盡可以自己嫁進去,別往我們家主子身上潑髒水!」

「你們擺出這態度,是不打算認帳了,對吧?」

媒婆眼楮一勾,人群中立即有一個怯憐憐的小丫頭擠進門來。

看見希帆,她立刻往前一跪,連連幾個磕頭,是使了大力氣的,叩叩叩三聲,一下下全敲在眾人心上,惹出大家的同情心。

小丫頭一面磕頭,一面痛哭失聲,哭得一整個精彩絕倫。

她當自己是孟姜女,沒哭倒她韓希帆這座萬里長城不放棄嗎?希帆不出聲,等著那丫頭做完戲,再來好好收拾修理。

「韓姨娘,求求您跟我們回去吧,當年您從府里溜出去,全是奴婢的錯,老爺夫人氣得要把奴婢給發賣出府,是奴婢不好,奴婢沒將姨娘伺候周全,讓您受委屈了,奴婢該死、奴婢錯了,請姨娘給奴婢一個贖罪的機會……」

希帆看著對方,心中冷笑不已,講完故事便博取同情,不曉得下一招是什麼?

她不急不躁,笑眼望向錢大戶。

希帆的眼神教錢大戶有幾分心慌,覺得好像……好像自己是只飛進蜘蛛網的小蟲子。

子晨、子京氣得跳腳,這臉皮是得有多厚啊,才能把沒影兒的事演得這麼真?

他們氣得臉暴紅,子京想沖上前把地上的人拽起來,狠狠揍兩拳,問問她說這種謊話,就不怕閻王爺割舌頭。

錢大戶招手,一對穿著破爛的老夫妻和夏子筠進門,老夫妻一個上前,便親親熱熱地想握住希帆的手,但卻被希帆躲掉了,冷眼看著老夫妻,猜測著他們的身分。

誰知不需要猜測,他們一下子就招供了——

「希帆,你怎麼變成這樣?不認夫婿已是天地不容,你現在連爹娘也不認了嗎?當初要不是你自己看上錢老爺,爹娘怎麼敢上門求錢老爺到咱們鋪子里吃飯,又怎麼敢讓錢老爺相看你?

「如果不是你心里喜歡,當爹娘的又怎麼能收下錢家的聘金,整整一萬兩吶,做人要講信義,你不可以出爾反爾啊。」

老婦人開口,也學那個小丫頭般的哭哭啼啼,滿月復委屈。

原來是演她爹娘來著,希帆恍然大悟。

這錢大戶找演員也不用點心思,長相不同、氣度不同,連講話的口音都不相同,他們要是生得出她這種女兒,天還真得下幾場紅雨來昭告世人天地間真的會有奇跡發生。

戲演得認真精彩,門外觀眾當中也有人開始入戲,竟指指點點起希帆來。

有人出聲道︰「老板娘,既然錢老爺已經認錯了,你就跟他回去吧,女人家嘛,拋頭露面、養家賺錢多辛苦啊,這次回去,錢老爺肯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利用群眾的力量?不錯哦,確實是個好商人,難怪能當「大戶」。

錢大戶拱手,真誠道︰「謝謝眾鄉親願意出頭說句公道話。」

他這麼一講,「說公道話」的人數突然倍數激增。

子晨越听越氣,子京甚至揮手大聲反駁,「你們有沒有腦子啊,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挺身講什麼話?」

子京犯了大忌,得罪一個人是小事,但得罪一群人,就算是正方也變成反方,于是這會兒輿論的正義全往錢大戶那里倒。

相準時機,夏子筠淚眼婆娑地走向子京和子晨,一手拉住一個,哭得像朵小白花。

「弟弟、妹妹,你們別犯胡涂呀,韓姨娘對你們再好,你們也不應該跟著她逃跑,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錢府的奴才,主子要你們生就生、死就死,契書上寫得明明白白,當初咱們簽下的是死契吶。

「你們知不知道逃奴會被官府判流放、砍頭的啊!子晨、子京,我已經向老爺求情了,如果韓姨娘願意回府,老爺就不會追究你們的錯,以後你們還是能繼續在府里服伺韓姨娘的。」

子京冷笑,甩開夏子筠的手,怒道︰「夏子筠,我沒想到你這麼喜歡為奴做婢,我真後悔答應爹爹的遺言,當初爹爹讓我不管到哪里都帶著你、照應你,我照做了,卻沒想到竟給主子招來禍事。」

「你、你腦子昏了嗎?說什麼胡話?!」

子京的反駁讓夏子筠嚇一大跳,他向來在自己跟前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呀!

「我說胡話?你敢模模良心,再把這句話講一遍嗎?」

「我為什麼不敢?」

「好,你說,爹爹在天上看著你呢!」子京怒指天空,凌厲目光射向夏子筠。

夏子筠本要開口發毒誓,沒想到子京一句話把她嚇著,她的眼楮瞄了瞄空中,好像爹爹真的在那里似的,身子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的畏懼被眾人看在眼里,頓時一面倒的輿論正義被拉回中間。

子晨也走上來冷冷的說道︰「爹爹過世,家里的錢都被你給揮霍光,債主上門,連爹爹的喪事都辦不成,若不是主子買下咱們姊弟三人,爹爹到現在還無法入土為安,主子不跟咱們簽契書,還與咱們姊弟相稱,天底下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人了!

「沒想到你不甘貧窮、性情浮夸,寧願進錢府當姨娘,也不肯靠著自己的雙手掙錢。你自甘墮落便罷,為什麼要與的錢大戶密謀,燒掉咱們在青湖畔的鋪子?

「你難道不知道那是主子的全部心血嗎?你真以為可以趁亂擄走主子,利用她得到你想要的地位?」

子晨有很好的學習能力,看著媒婆如何引起眾人的注意與同情,也學她走向看熱鬧的廣大觀眾面前。

她揉揉眼楮、吸吸鼻子,哽咽道︰「各位伯伯叔叔、嬸嬸大娘們,我們在青湖畔的鋪子叫做舞仙居,如果你們有親戚住在那里,可以好好打听,當初鋪子是不是被燒,這件事鬧得很大,連官府都驚動了,只不過龔大人與錢大戶是表親,硬是將此事給遮掩過去。

「民不與官斗,主子怕惹麻煩,這才帶著我們兄妹到這里重開放下食堂,主子說放下過去的恩恩怨怨,那些對咱們不好的人自有天罰,咱們犯不著與他們生氣,拿別人的錯來處罰自己,是對自己最殘忍的事兒。

「沒想到我們都放下了,錢大戶還不肯放過。好啊,我就眼睜睜看著老天爺要怎麼懲罰你們,看你們走出這扇門時會不會被五雷轟頂!」

「五雷轟頂」四字一出,錢大戶不覺望一眼門外,心中怯懼。

子晨說得狠絕,咬牙切齒的表情讓夏子筠心頭大驚,她沒想到才短短幾年,懦弱又唯唯諾諾的弟弟和妹妹竟會長成這副模樣,他們長大了,再也不是可以被她掐在手掌心的孩子。

此話一出,原本一面倒的言論轉了方向,大家都在等後續發展。

小憫看看左右,牽著江倫走到希帆跟前,拉拉她的手,問道︰「娘,你什麼時候給人家當姨娘了?爹爹怎麼從來沒說過?你不是說外公、外婆在你三歲的時候就死掉了嗎?為什麼又突然冒出一對外公外婆?他們和你、和小憫都長得不像呀,而且他們說話聲音好奇怪,小

憫听不懂呢!」

小憫幾句話,句句都打在點上。

希帆一哂,不知道是江倫教他的,還是他自己想的,如果是後者,小憫一定是蘇格拉底轉世。

她模模小憫的頭,溫柔道︰「小憫听不懂,娘也听不大懂呢,他們說的大約是哪個地方的口音吧,咱們是京城人,不明白是理所當然。」

轉過身,希帆對錢大戶說︰「錢老爺,教您個乖,要找人假扮我爹娘,得往京城找去,不能在大街上胡亂拉一對夫妻,就讓我喊爹叫娘的。」

眼見謊話就要拆穿,老人家急中生智說道︰「你這個不孝女,當初把你送到京城學手藝,你竟然就不認爹娘了?」

老婦人也是個精明的,話鋒一轉,順著丈夫的話往下說,「當初那名御廚說你有天分,要把你帶在身邊教你做菜,我們舍不得女兒,卻想著等你學成返鄉後,咱們可以在老家開間飯館。

「沒想到你嫌貧愛富,學會京話、開了館子,就連爹娘都不認了,你難得不記得爹娘有多疼你,從小到大,家里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你,你現在這樣、這樣……太教人傷心了。」

說完,她哭得撕心裂肺,看得在場眾人心生不忍,忍不住又想出頭說兩句「公道話」。

「哦,原來是御廚教我廚藝的,那麼請問是哪位御廚?姓啥名啥、多大年紀?他教了我什麼菜色,讓我有本事出來開館子?」

一連串的問號問得老人家答不出話來,但光是他們臉上那心虛的表情,就讓人不得不猜疑他們話中的真實性。

「不會吧,你們連對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就把女兒交給對方?萬一對方是拐賣孩童的壞人怎麼辦?

「最奇怪的是,疼愛女兒的父母連我會做什麼菜都不知道,居然會知道我心里喜歡錢老爺,究竟是我臉皮太薄,不敢在爹娘面前表現手藝,還是我臉皮太厚,對著爹娘嚷嚷我想嫁給哪個男人?

「再說了,你們收下人家一萬兩聘金,那筆銀子可足夠你們穿金戴銀、吃喝到老了,怎會穿這麼一身破爛衣服出來扮可憐?

「如果你們真心疼愛女兒,當初女兒受那麼大的委屈,怎麼沒逃回家里,卻跑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既然你們這麼疼我,早早把一萬兩還給錢大戶不就得了,何苦讓女兒背著逃妾的名頭,悲悲慘慘的過這麼多年?」

她一句接一句,把那對老夫妻給繞暈了,張口結舌的竟不知道要挑哪句話來反駁才好。

見他們無法回答,希帆再補上最後一腳。

「好吧,我問那些問題著實太欺負人,您倆年紀大、腦子不清楚也是有的,我就再問最後一句,請問,你們的女兒我,叫什麼名字?」

他們……還真的不知道,只說韓娘子……不會就叫做……「韓娘子吧?」

老婆婆開口,眾人笑了個仰倒,不必懷疑了,這兩個肯定是冒牌貨。

她和江倫、小憫並肩站在一塊,說道︰「錢老爺,容我向您介紹,這是我家相公、這是我兒子,兒子今年四歲,我是在六年前成的親,錢老爺「家教」甚嚴是當地出了名的,人人都曉得錢老爺想迎妾納通房可以,但必須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怎麼可能娶一個當娘的女子回府當貴妾?」

他是怕妻俱樂部成員,偏偏極,正室管不了,只好錢權一把抓,至于老公,哪個女人想要隨便!

「夫婿?不可能啊,當初她不是說她的丈夫死了?!」夏子筠驚喊一聲,失措地望向錢大戶。

這一喊等同于證明錢大戶知道希帆早已經成親,那麼以他的「家教」,此事就是假的。

好啦,事實真相出爐,這場鬧劇結束,但璟然並不打算完結,正好有這麼多的圍觀者,他可以趁機替自己創造一個新身分。

「各位鄉親,當年我從軍,敵軍來襲,我僥幸摔進山溝里逃過一劫,但戰報傳回京里,所有人都以為那場戰役中無人生還,娘子以為我已經為國捐軀,傷心之余離開京城。

「這些年我到處尋找她,想起當時曾與妻子的約定,待我卸下戰袍,便到青湖湖畔開一家舞仙居食堂,沒想到錢老爺好手段,逼得我妻子不敢在那里營生,害我轉轉繞繞、尋尋覓覓好幾年,此仇江某人必報!」

「你是在威脅我?」錢大戶看向眼前的男人,卻在視線相對的那刻心生寒顫。此人的目光太可怕,凌厲得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好說!」

錢大戶硬起底氣,道︰「不管你是不是她的丈夫,我手中有與她的婚書,這是假不了的。」

錢大戶從懷里掏出婚書,向他們揚了揚,頓時得意三分。

在這里,貴妾是可以上家族祠堂的,因此成親時得到官府落印。

看著他手上的婚書,璟然的冷笑更甚。

原來他敢這樣囂張,是因為有這一手啊。

璟然箭步上前,一把奪過婚書,把上面的字句讀過一遍後笑道︰「原來龔宜璋是這樣當官的,好得很,我還嫌他貪贓枉法的證據不夠多,沒辦法一口氣把他攔腰對斬,謝啦!回去告訴龔宜璋,三日之內,御史必定上門,讓他把脖子給抹干淨,千萬別髒了絞繩。」

「你、你在說什麼?!好大的口氣!」

「我口氣大不大,你可以等著看,反正就三日功夫,難不成你等不及?如果你肯仔細說說,龔宜璋幫你弄出這張東西收多少銀子,也許我可以在御史面前替你講兩句好話,否則……抄家滅族這種事我還沒做過,有時間找個人來玩玩也不錯。」

他的態度篤定,口氣確實,莫非他真大有來頭?!

就在錢大戶驚疑不定時,劉章剛巧進屋,對著璟然說道︰「啟稟大人,吳知府已經領一百余人到奉縣青湖抓拿龔宜璋論罪,不必等到三天後,今兒個晚上就能得到定罪的消息。」

這話對錢大戶而言,無疑是平地一聲雷,驚得他嘴巴闔不攏。

他有錢、龔宜璋有權,這些年他們兩人狼狽為奸,在奉縣干下不少壞事,萬一龔宜璋被抓,肯定會把他供出來!

不行,他得趕緊回去想對策!

他急忙轉身,而蠢笨到不會看臉色的夏子筠居然還擋在門口。

「老爺,您不要她了嗎?那我還能升姨娘嗎?」

她的問題得到一個震天價響的巴掌,那聲音至少有八十分貝,足見是用盡力氣打的,夏子筠沒站穩,一個踉蹌,頭撞到門板上,再抬頭時半張臉已經腫成青紫色。

她的落魄引不起弟弟和妹妹的同情,她低下頭滿臉羞慚,飛快的追著錢大戶的背影離去。

事情到這會兒才算真正結束,子京招呼剛才的客人進來領銀子,多數人覺得希帆遭受無妄之災已經很可憐,他們都白吃了人家半頓飯,怎麼還有臉皮拿錢,眾人紛紛安慰他們幾聲,便離開鋪子。

希帆送走滿屋子顧客後,湊近璟然身邊低聲道︰「我們上樓談談!」話丟下,她轉身往屋里走。

她腦子里塞滿亂七八糟的東西,無法整理,但……她必須對他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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