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六年後
從法院出來,蔚海藍邊講手機邊快步穿越馬路,來到停車場時,已扯掉領帶,月兌掉西裝外套。
他暴怒的坐進車內,連同公文包,隨意往車子後座一丟,又煩躁的扯開白色襯衫上的兩顆扣子。
「海藍學長,你怎麼了?還在為方纔那場官司生氣嗎?」他的助理王靚娟坐進副駕駛座,關心的問。
「王靚娟,現在不要跟我說話。」
當他不打算理會任何人的時候,就表示正處于極度憤怒之中,極需冷靜來沉澱情緒。
暗暗咬牙,蔚海藍低聲咒罵當事人,竟然未知會他這個委任律師,私下與對方進行和解,在法庭上臨時翻供,害他措手不及,差點毀了他不敗的記錄。
他怒氣沖天,用力捶了下方向盤。
靠,把他蔚海藍當成剛出社會的新鮮人,第一次上法庭嗎?
這場官司他絕對會殺得對方片甲不留,再狠狠的敲他的當事人一筆律師費,看是誰玩誰!
等他不再那麼生氣了,才發送引擎,將車子駕離停車場。
不久,車子抵達他一手創辦的律師事務所所在的大樓地下停車場,技術完美的將車子停進狹小的停車格內。
車門一甩,蔚海藍的腋下夾著幾個卷宗,手里提著公文包,大步走過悶熱的停車場,踏進電梯。
電梯來到辦公大樓的十二樓,電梯門一滑開,他便迫不及待的踏出電梯,迎面而來的冷氣讓他煩躁的怒氣又消散不少。
他看著櫃台的總機小姐,交代道︰「等等若是有我的電話,不論是誰,都不要接進來。」
「是的,蔚律師。」總機微笑的點頭。
蔚海藍順著走廊,大步往最里面的私人辦公室走去。
突然,韓仕捷從藍色OL隔間探出頭,「學長,有位氣質出眾的大美女在你的辦公室等你,她指名要找你,等很久了。」
他皺起眉頭,轉頭看向學弟,怒氣咆哮,「你讓客人在我的辦公室等我?該死!韓仕捷,你不怕資料外泄嗎?」
「啊?不會吧?那位美女看起來不像是間諜,反而像是有一筆大案子要跟你談耶!」韓仕捷驚呼。
「是哪位美女呢?韓仕捷。」緊跟在蔚海藍身後的王靚娟忍不住開口。
從與蔚海藍在同一間事務所實習,到他出來自立門戶,擔任他的助理,這七年來,她始終小心翼翼,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任何一個對他虎視眈眈,抱有濃厚興趣的競爭者。
這幾年下來,他的身邊始終只有她,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修成正果。
不過,在還沒得到蔚夫人這個位置之前,任何風吹草動,她都必須小心提防。
「王靚娟,你把手中的東西交給韓仕捷,先到數據庫區幫我把編號A1278的檔案拿過來。」
「是的。」
王靚娟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手中的所有公文數據交給韓仕捷,離開前,還不放心的轉頭,瞄了辦公室的門板幾眼。
「最好如你所說的。」
他立刻換上和悅的表情,畢竟要面對的是客戶。「抱歉,讓你久等了……」
蔚海藍猛地倒抽一口氣,銳利的雙眸瞬間瞪大,瞪著那熟悉卻又記憶遙遠的背影。
女子站在書櫃錢,身材窈窕,婀娜多姿,穿著黑色紗質洋裝,搭配黑色綁帶涼鞋,全省上下無一處不迷人,無一處不美麗。
她緩緩的轉身,暈黃的燈光在她美麗的側臉映出一圈金屬的光暈,充滿慧點的雙眸炯炯有神的看著蔚海藍。
「學長,這位花小姐來自東京,是那間非常有名、專門進口洋酒的花朵貿易商負責人,我想是大案子,才敢放心的讓她進入你的辦公室。」韓仕捷拍了拍過度驚愕而有些失常的蔚海藍的肩頭,伸手比向漾著淺笑的花羽露,她出眾的美貌讓辦公室里所有的律師都萬分贊嘆,酸味十足的欣羨著老板的好福氣。
「海藍,真的是你!」花羽露同樣驚喜萬分。
「羽露,怎麼會是你?」他簡直不敢相信,想念了六年的女人,竟然會在六年後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一向平靜的心湖,頓時掀起澎湃的驚濤駭浪。
花羽露走向他,親密的握住他的雙手,露出甜美的微笑。
「應該說,怎麼會是你?我還一直在懷疑,我所要委托的律師,恰巧跟你同名同姓呢!」
「我相信律師界應該沒有第二個人叫蔚海藍。」他企圖穩定自己震撼的心靈。
「是一位學弟介紹我來找你的。」
「羽露,我們好幾年沒見了,你都在做些什麼?」他拚命壓抑想要擁抱她的沖動。
歲月的流逝,讓她出落得更美了。
當年她並沒有依約前往紐約,反而無緣無故的失蹤,等他從紐約實習回來,瘋狂的找了將近半年,最後不得不接受她惡意拋棄他的事實。
花羽露擰起眉頭,美眸中燃燒著火光。
「我在日本留學,這件事情你不是知道嗎?你還好意思問我這幾年在做什麼!」
當年,父親在日本發生足以致命的車禍,為了就近照顧父親,她只好舍棄到美國或法國留學,選擇到日本留學。
為此,她還打了近一個月的國際電話到紐約找他,想要告訴他這件事,可是別說他親自接听電話,連她留言請他回電,他也一直毫無動靜。
想到蔚海藍對她居然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不但沒到日本探望她,甚至也沒有打一通電話或寄一封mail慰問她。
「什麼?你最後是選擇到日本留學?」他大驚。
她美眸一斂,「不要跟我裝傻,我曾經托人告訴你。」
「你何時托人告訴我了?因為你一直沒有到紐約,我好擔心,一回到台灣,便瘋狂的尋找你,可是根本找不到你……你就算不想玩了,也該當面告訴我,不是悶不吭聲的跑到日本,從此大家一刀兩斷。」一說起當年的血淚辛酸史,所有重逢的驚喜全被蔚海藍拋到腦後。
「依我看,你才是從頭到尾都在玩我!」花羽露的食指戳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生氣的跟他翻舊賬。
「誰在玩你,我對你自始至終都是真心的……」他的低吼聲突然中斷,因為發現辦公室里還有一盞特大號的活動式燈塔,正一臉興味盎然,豎直耳朵,伸長脖子,等著听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恨糾葛。
他銳眸微瞇,眼里透著一股殺氣。
「韓仕捷,你今晚如果想留下來加班,盡管听,沒關系,我相信我等一下交給你的數據,可以讓你加班到天亮。」
「學長,我是要幫你把門關起來的,你跟美女慢慢聊,不急。」韓仕捷緩緩向後退了幾步。
「韓仕捷,命令所有的人不準進來打擾。」
「是的。」韓仕捷連忙退出辦公室,把門關上。
瞬間,辦公室再度安靜了下來。
「我們繼續方纔的話題吧!羽露,時隔多年,我不想再追究你為何無緣無故的失聯,只是我不喜歡莫名其妙的被人甩了,你懂嗎?」他嘆口氣,緩和激動的情緒。
「我沒有甩了你,蔚海藍,拋棄我的人是你!」她重申。
「如果是我拋棄你,我就不會跟個傻瓜一樣,瘋狂的尋找你將近半年。」
莫名其妙的被她冠上罪名,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爆了開來,他激動的扞衛自己的清白。
「你不但沒到日本看我,連一通電話也沒打來,你說你瘋狂的尋找我將近半年,根本就是馬後炮,反而是我等你的電話等了將近半年,最後才不得不認清事實。」心上的傷口再度被撕裂,花羽露緊握拳頭,低聲怒吼。
「羽露,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你到日本留學!」他的俊臉罩上一抹陰沉。
「不可能!我打了好多通電話給你,甚至到日本,確定地址之後,也寫了許多封mail,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蔚海藍凝睇她許久,直覺整件事情有太多疑點。
「羽露,我們兩個靜下心來談,可以嗎?」
她瞇起雙眼,「談什麼?你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
「這是我們要談的事。」他眼中的怒火消失無蹤。
花羽露側著臉,睞著他。
「羽露,整件事情都不對勁,我要馬上弄清楚,可以嗎?」他誠懇的看著她。
「好。」他黑眸里的柔情讓她不忍心拒絕。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先坐下來。」
「嗯。」她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羽露,要喝飲料嗎?」他看了眼只有開水的茶幾。
「你這里沒有我想喝的飲料。」她收斂激動的情緒,搖搖頭。
「誰說的?檸檬汁,微糖,三顆冰塊。」他低聲笑道,從一旁的小冰箱內拿出一顆檸檬。
「唔,你還記得啊?」她有些感動。
「當然。」
他動作利落的擠出檸檬原汁,加糖,加冰塊,攪拌幾下,然後放在她的面前。
她端起杯子,淺嘗一口,「好喝。」
「羽露,你確定你有將最後選擇到日本留學的事,以及你的地址,請人轉告我?」蔚海藍決定單刀直入,不再浪費時間。
她放下杯子,「當然,當時我那麼愛你,根本不想離開你,可是我沒想到你這麼無情。」
「可以將經過的情形告訴我嘛?」他雙手交握,神色凝重。
「你剛出國門,我就接到我媽打來的電話,她說我爸在日本出車禍,我隨即搭飛機前往日本。由于我爸復原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我決定到日本留學,順便就近照顧我爸,要不然我就到美國去找你了。為了怕你擔心,我打電話到美國,要跟你說這件事,可是你不是在實習,就是上法院,我根本找不到你,只好委托人幫我轉達訊息給你指導。我連地址、電話號碼和學校名稱都告訴她,她也答應一定會幫我轉達。」她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