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啊!狼來了(上) 第十一章 作者 ︰ 夏娃

第六章

何必勤來不及叫,就從車上跌下來,摔到滿是碎石的柏油路上擦撞堅硬的路面好痛——

緊緊閉著眼,想像擦破皮、踫破頭很痛……

但用全身感受,從頭到腳,身體怎麼……好像路面也不是那麼堅硬嘛,踫撞起來也不是那麼痛……

何必勤張開眼楮,月光下,她被一雙充滿肌肉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抱著,躺在有點硬又不像路面那麼硬的寬厚胸膛里,望進了一雙銀月生輝的黑眸里……

林大礜一時沖動害她摔車,深怕她受傷,丟了車子先護住她,抱著她一起摔到地上,用他的後背去擦撞,把她保護在懷里,緊緊的擁抱著。

「西瓜皮!你還好吧,痛不痛,有傷到嗎?」一心的著急全寫在眼神里,雙手抱著她,模著她,檢查她有沒有事,不顧自己只為她……

「沒……我很好……」何必勤第一次語塞,望著他有些發傻,有些……發熱。

很好……是啊,模起來他都有確實把她保護在身軀內,沒傷著,萬幸啊……太好了……模起來實在是——

「馬……你怎麼那麼重!」兩手抱著柔軟溫熱的身子,胸膛緊貼著兩團好陌生的柔軟,那柔軟還踫撞著心髒,林大礜全身像著火般燒起來,燒得臉好燙,慌張不知所措,慌得胡言亂語了……

她,好輕。

一張肉圓臉好欺人。

早知道她不胖,實際抱起來更訝異她……比想像來得……四肢縴細,腰身如柳……

嘴里碎念,抱怨她重,手臂卻如鐵塊般壓在她後背上、她縴腰上沒松開絲毫,還愈壓愈緊……

「……你不要罵髒話啦。」大腦告訴她,她應該從他身上爬起來,而不是趴在他胸膛上和他討論她的體重、他老是罵髒話這些瑣事,不過……好新奇,男生和女生身體構造不同,這在國中就學過了,但沒教過男女身體的觸感大大不同,模起來……好不一樣。

如果不是這一摔,她還沒機會模到男生,和模她自己的身體差異好大……

「你……你在模哪里啊?喂……不要亂模!」

「林大礜……原來男生和女生不只是構造不同,模起來的觸感也完全不一樣,課本里沒有教……我第一次模到男生的身體,忍不住好奇……抱歉,失禮。」

雖說圓月當下,晚風微涼,林大礜接到張三哥的電話時正在院子里投籃,听到她牽著車子下班了,他只穿著一件背心來不及進去多套件衣服就追趕出來……

正值青春少年期,身上僅著一件很薄、很薄的背心,被他愛慕的女生胸膛模模、手臂捏捏,腰身也要揩油……

林大礜全身和內心都一團火熱,正要把理智線燒掉時,听到何必勤的「抱歉,失禮」說,感覺……以為她終于對他來了感覺,沒想到是——

又一次的受傷,他竟被書呆子玩弄了!

西瓜皮勤學又勤快的雙手還繼續在他身上模啊、爬的,在黑抹抹的馬路邊自個兒補起健康教育課本里沒教的那一課,探索男女的皮膚觸感、骨架大小和肌肉比例的不同把他當死人啊!

「重死了……滾開啦!」林大礜心髒跳得很沖動,一顆男人心卻很受傷,忍不住的火大,氣死人的咆哮。「好痛……」

心傷,心碎啊!

一生才一次的初戀,痴情人踫上書呆女,心痛啊!

「啊……對不起,我忘了……林大礜,你受傷了?」何必勤趕緊爬起來,趕緊拉他一把,很想痛罵自己一頓,她竟忘記林大礜為了保護她當了肉墊。

一想到堅硬的路面都是碎石子,他這麼擦撞當然是很痛了……愈想愈覺得對不起他了。

只穿一件單薄的背心,後背直接親吻路面,還加上他和她兩個人的重量,和柏油路瞬間重力加速度摩擦升起的火花……這個痛,當然不小了。

但林大礜是直到她問起,開始意識到背部隱隱傳來一陣皮開肉綻的灼熱感才……

痛痛痛痛痛……感覺到痛。

但是!是男人怎麼能喊痛!

「嗚……」林大礜憋著疼痛展現男人氣概,深吸口氣裝作沒事樣從地上勇敢站起來,硬是把胸膛挺起來……

「這里太暗了看不清楚,上次我阿爸擦傷家里還有藥,先到我家去,我幫你看看吧。」何必勤牽起兩人的腳踏車,有點擔心腳踏車壞了不能騎回家,擔心他還要走一段路不知道能不能撐,把兩台腳踏車都牽動看看……幸虧都還能動,應該能騎到家吧。

到她家擦藥……那怎麼成,他這副鳥樣子怎麼能去見未來岳父,留下壞印象前路就更坎坷了!

「大驚小怪,我——」

「我阿爸昨天載到一個國外回來旅游的客人,那個人說跟我阿爸很有話聊,所以包了我阿爸的計程車一個禮拜當司機兼向導去環島了,今天只有我一個人在家。老實跟你說,我其實膽子滿小的,想到今天回到家只有一個人,倉庫很大,有點怕怕的呢,嘻嘻。」有他一起陪她回家打開倉庫大門,哪怕只是待一會兒,幫她倉庫前後左右看一看,幫她壯壯膽子,她都安心多了。

「我好痛啊!好痛好痛……快去你家幫我看看,肯定是傷到哪里了,好痛啊!」林大礜男人的肩膀垮了,頂天立地大男兒的腰桿也彎了,哀哀叫得好淒慘……

花好月圓,孤男寡女,這麼好的機會,是男人當然就該喊痛!

「痛死我了啊」他跨上腳踏車不忘多喊一聲。

「林大礜你……直接去醫院比較好吧?」

好像喊得太嚴重,嚇到她了。

「……嗦,去你家啦!」

月圓,隱約听到狼嚎聲。

穿過一條鎮的主要干道,離開熱鬧的市區,產業道路兩旁田地,彎彎繞繞,愈鑽進去人煙稀少,到盡頭那兒有一片林子有座人工湖。

這片林子和人工湖都是私人產業,當初挖人工湖的主人已經不住在一條鎮上,人工湖被棄置,湖面堆積垃圾,隨著風向飄出陣陣的怪味來。

何必勤和她阿爸借住的大倉庫,就在人工湖邊道路盡頭的空地上。

這片佔地五百坪的空地就是何家友人的私人產業,四面紅磚的倉庫蓋在上面,大約一百五十坪,前門是厚重的大木門,後門是兩片黑色鐵門。

何必勤帶著林大礜繞過前門,牽著腳踏車從後門進去。

何必勤的父親在友人的協助下,在靠近後門的角落用幾塊薄木板隔了兩間房間,一間大的,一間小的,小的這間只有一張床和書桌,是何必勤讀書睡覺的地方。

大的這間角落一張床是她父親睡的,橫放一張長沙發間隔當客廳,中間是朋友送的茶幾,牆邊瓦斯爐、水槽當廚房用,還有家里的雜物、置物櫃等等,何家的生活起居都在這里解決。

何必勤把腳踏車牽進倉庫里,何家阿爸不在,林大礜熟門熟路,腳踏車一放,先去開燈,先走進去。

外面空地很大,以前國三時,班上的同學曾經相約來這里烤肉,林大礜也來過,所以這不是他第一次來了。

他進門就朝沙發倒下不起,趴在那兒哀哀喊痛。

他穿著紅色背心,後背擦破了幾個洞,衣服都髒了。

何必勤掀起來一看好幾處擦破皮,血跡斑斑混著沙土,得先清理干淨,她拿毛巾端了一盆水過來。

林大礜趴在沙發上,頭靠向另一邊背對著她,偷偷的在和林大荷熱線「串供」。

「林大礜,你先月兌衣服。」

從後腦杓上方傳來西瓜皮的聲音叫他先月兌衣服,那字眼——頓時讓聲音听起來變得柔媚嬌滴滴,充滿好多想像……

「月兌衣服——媽啊,那是全校第一名的聲音吧?你們到底——」林大荷在電話里怪叫。

「我明天再跟你聊。謝了。」林大礜把任務交代完就掛了電話,火速爬起來把背心月兌掉,用一張爽朗充滿陽光的笑臉面對西瓜皮。

盡管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又一次心碎心傷,不過一進大倉庫孤男寡女,林大礜馬上重新振作,繼續再戰,用林家優良基因,天生的本錢

笑得白牙閃閃的,眼神好勾人,一條高中校草得來名不虛傳,曬不黑的白馬王子挺著緊實的青春肌肉,跳動著令少女血脈債張的胸膛,準備迎向青春,在十七歲這年寫下一頁火熱熱的、堪稱激烈的浪漫情史——

西瓜皮突然被他的笑容閃到發暈臉紅心跳加速兩腿一軟倒進他懷里,然後兩個人在沙發滾——

「不是很痛嗎?你還笑得出來……你在做什麼?趴下去我才能幫你清理傷口。」何必勤怪異的瞥他一眼,把端來的一盆水往茶幾擱下,打濕一條毛巾邊吩咐他。

西瓜穿著銅牆鐵壁皮,裹在里頭的不是咬起來香甜多汁的紅心果肉,而是一層又一層剝不完的鐵皮。

林大礜腦袋里的幻想又被她清晰冷靜的聲音給掃掉了,肩膀一轉,砰地一聲……

倒地不起,趴在沙發上,臭了一張臉。

何必勤背對著他把毛巾扭干,差點把濕冷的毛巾往臉上貼。林大礜在做什麼啊,突然那一笑,那雙眼……她又想起月光下撞進心里的他的眼神,那麼為她焦急的眼神,看得她……好心動……

摔車時,他第一個反應只想到保護她,她……整顆心都暖熱了起來。

其實兩個人單獨相處,她多少有些緊張,他在這時候還搞笑,月兌個衣服也要露出那種笑容,害她心髒跳得好快,臉好熱,好尷尬。

本來只想到一個人在家怕怕的,有林大礜在可以壯壯膽,沒有多想什麼……

她怎麼會突然想起那個暑假……那個吻……呢?

林大礜趴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等半天,說要幫他清理傷口的人毫無動靜,他抬頭轉過去看——

西瓜皮在干嘛?……那條毛巾不是拿來幫他擦背的嗎?她貼住自己的臉干嘛……

林大礜躺在沙發上,單手支起頭,橫躺在那兒看著她……以為穿著銅牆鐵壁皮的西瓜里是像洋蔥有一層一層剝不完的鐵皮,原來不是那麼回事啊……

差點被騙了!

黑色鐵門外銀月圓,照著大倉庫屋頂下現狼影。

只見狼影咧嘴笑,口水流滿地……

「唉,好痛啊……剛剛大荷說啊,摔傷的人不要隨便移動,先觀察一個晚上看看再說,叫我今天晚上住你家,他會跟我家里人說。」

「住我家?那怎麼可以——」

「痛——死我了……西瓜皮,你全身上下都沒事吧?毫發無傷吧?還好摔的是我,傷的是我,痛的也是我……好一一痛一一啊」

青春男兒,鐵錚錚的漢子,是男人呢,就要懂得把握機會制造機會,死皮賴臉巴住得來不易的……交叉點。

林大礜看到了內心動搖的何必勤,看到小書呆羞澀少女心冒芽了,芽苗兒正朝他彎過來,他和她之間終于不再是兩條平行線,這一晚他住下來了……

雖然是躺在她阿爸的床上,但是和她僅隔著一面牆,兩人的距離近得……他感覺,隨時能拉到她的手。

林大礜這一晚,後背像火燒的痛,還得趴著睡,但他是咧著嘴角,做夢也在笑。

他夢到身邊躺著西瓜皮,兩人手拉著手一起睡……

何必勤半夜擔心他,爬起來看看他,才模到床邊,就被林大礜拉住了手,怎麼樣都剝不開。

她就呆呆坐在那兒,傻傻望著他……

一條高中校草林大礜,白好看的臉龐,紅潤的嘴唇,微卷的發絲,直挺的鼻梁,沒有贅肉的臉頰,細致緊實的線條,好完美的一張臉……

我的結論是,既然我們都還是學生,就應該以課業為重。

……所以呢?

所以?……就努力讀書。

馬……我是問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扯這一堆干什麼?

「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到底喜不喜歡,只好扯一堆……」因為每天時間都不夠用了,她沒有多余的時間能夠分給感情這一塊,分給……他。

喜歡他

望著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兩人牽在一塊兒的手,她心里清楚了……她原來是喜歡他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何必勤已經喜歡上林大礜……喜歡上每天陪著她騎夜路回家,又一個人默默騎回去的騎士。

何必勤父親去跑計程車,一個禮拜不在家……

隔壁縣二元鎮的變態還沒抓到。

二元鎮和一條鎮相隔不過幾十里,人工湖邊這附近人煙稀少,只有這間大倉庫,放著一個高二女學生自己住在這兒,一個人顧家——

他未來岳父怎麼會這麼少一根筋,出事要怎麼辦?

怪不得生出來的女兒也少一根筋……不,她根本是少好幾根筋!

忍住沒變身成狼——醒來還是人的早晨,正氣男兒林大礜正為自己的高風亮節暗自感動不已時,張開眼楮他卻見……

「馬……家四神湯——我真不是人……」

他卻見二元鎮的變態還沒抓到,他先爬上了西瓜皮的床,把她給睡了兩人額頭貼在一塊兒,共枕一個枕頭。

他在夢里牢牢牽緊的手,醒來還牽在手里,另一只手搭在她縴細的腰身上一一不是夢,他昨晚做的夢……都是真的?

昨天半夜在夢中……

他爬起床上廁所,回來時看見西瓜皮房門半掩,輕輕一推就開了。

插座上一盞小夜燈添了小小光亮,床里人兒側臥著,柔美誘人的曲線仿佛向他招手。

他心跳加速,喘著氣息,口水滴滿地,搖著狼尾巴躡手躡腳進了房門,關鎖了門,就著朦朧光線模著她的身子爬上她的床,

是夢……是夢吧?

為什麼醒過來——他睡在西瓜皮床上了!

他——

他可真是個人渣啊!

他趁人之危,豬狗不如,真是混帳!他如何對得起林家列祖列宗!

他拿什麼臉面對西瓜皮?

……不,他會負責的,他馬上娶她那有什麼問題!

對,他立刻叫家人來提親,把她娶回家去——

馬……家四神湯!

他回去講他睡了一個女孩子,不被家里那兩個老女人打死也半死不活了,但男子漢敢做敢當,為了西瓜皮他豁——

「嗯……」何必勤听到一個碎碎念的聲音轉醒,眯著眼楮張開來,在一雙黑睡里看見了自己的影……

一張人臉,和她靠得好近、好近,近到看不清這張臉是誰……好挺的鼻梁,好看的嘴唇……好熟悉的……

小頭顱慢慢往後退,慢慢拉開距離把人看清楚,然後何必勤怔了怔,整個人清醒,猛一退,小頭顱落到枕頭下,差點扭到脖子。

她張著圓滾滾的眼楮,看見林大礜眼里……他的那雙眼楮……一雙飽受驚嚇又很狼狽又很自責的眼神又……藏著竊喜?

雖然不知道林大礜在想什麼,但他好像誤會了。

何必勤就這麼和他對望著,臉上愈來愈熱。

「你……肚子餓嗎?」她先開了口,然後爬起身,翻身爬下床,直接走出去,留他一個人冷靜冷靜……她很需要冷靜冷靜。

林大礜一動都沒動,正在痛罵自己是人渣,竟然趁著家里沒大人爬上西瓜皮的床把她給睡了,他一定會娶她

和他緊緊貼著額頭的西瓜皮爬下床,眼前視界開闊了,焦距拉開來……他左瞧右看,左右張望,來回連看三遍,再看第四遍……

還是昨晚睡的那張床,他還躺在西瓜皮他阿爸的床上,規規矩矩的,沒去打開西瓜皮的房門,沒爬上西瓜皮的床……

這麼說來,他做了一整夜的春夢果然只是夢,果然他再怎麼饑渴也不可能禽獸到去欺負純潔純真的小動物書呆子……可惜。

「呼——」林大礜全身流了冷汗,大大松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這時,他才想到那現在這是什麼情形?

是怎麼回事?西瓜皮怎麼會睡到他床上來?

林大礜眯起一雙偵探眼……

哼……用膝蓋想也知道,西瓜皮肯定是半夜去上廁所回來,胡里胡涂進錯房上錯床,也沒發覺床上有人一倒就睡!

「你……這個胡涂蟲!你可以再少根筋一點!以後睡前不準你喝水!幸虧今天是我,要是換成別的男生你敢睡錯床試試看——我打斷你的腿!西瓜皮,你听見了沒,不準有第二次!」

林大礜想到她這麼少根筋,以後絕不許她和其他男生在一個屋檐下!在家里都能出這種事,在外頭還得了,光想像她爬到其他男生的床上去,他就整個怒火攻心。

整間倉庫都是林大礜的咆哮聲,何必勤在房間里漲紅了臉。

她也沒想到昨晚會看著他的臉,看著、看著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好……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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