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奪妻心理學 第十九章 作者 ︰ 綠光

祝平安撩起袍角朝二樓奔去,不過一會功夫,成歆跟著來到東暖閣。

「解毒湯呢?」

「你好歹也先讓我瞧瞧她中的是什麼毒。」成歆沒好氣地道,替她把脈,有些疑惑地微皺起眉。

「如何?」見他攢眉,夏侯歡不禁催促著。

「是毒,但是不重。」放開了手,成歆雙手環胸地注視辛少敏半晌,才看向夏侯歡。「皇上,有人在試探你。」

夏侯歡壓根不在乎那些,不耐追問︰「她到底要不要緊?!」

成歆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皇上,你這差別待遇差得可真多,同樣是扮太監,同樣是中毒,我中的可是封喉,真是命懸一線的,但她中的不過是砒霜,而且量不足以致命,簡單的弄點甘草水喝喝就能緩解,再熬帖解毒湯,壓根不需要皇上給她救命丸。」

听至此,夏侯歡才稍稍安心了些,在床畔坐下,看著臉色蒼白的辛少敏,感覺他的心像是被握在她手中,不見她清醒,他的心就得繼續疼著。

成歆打量著他的神情,笑了笑道︰「誰讓皇上真要她當個試毒太監。」

「朕沒要她當試毒太監。」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再者他喜歡她陪著一道用膳,不敢相信夏侯決竟然還敢派人使毒!

「那麼皇上要用什麼名義將她留在身邊?」

「她——」他不禁怔住,因為他根本不曾細想過。

因為他不願意再讓她和一票太監睡大通鋪,因為他想要時時看見她,看著她吃著山珍海味露出滿足的笑,所以將她留在身旁。但他卻忘了他是一國之君,他的身邊一直危機四伏,在大權尚未奪回之前,將她留在身邊,只會拖累她。

夏侯歡思緒轉動著,好半晌不吭聲。他沒必要跟成歆解釋什麼,再者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錯愕,他怎會行事如此莽撞,完全不顧後果。眼前她吃下的不過是少量砒霜,但要是夏侯決動了殺機,現在的她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不過是想象,他的心狠狠地一揪,渾身發寒。

恐懼……他已經多久不曾感覺到恐懼了?

良久,成歆才沉聲啟口。「不管皇上心里如何思量,今天的砒霜也許是種試探,夏侯決也許已經看穿皇上待她不同,這麼做只是要掂算她在皇上心底的分量,皇上慌了,弱點就被逮著了。」

夏侯歡攢眉不語,只因他不曾發現自己對辛少敏竟已看重到這地步。不過才相識多久,怎麼可能如此?也許他確實是太縱容她,才令她堂而皇之地踏進他緊閉的心門里。眼前該如何是好?

他扣下龐銳,等同是扣住了皇城兵權,但這不過是暫時的,憑李鐸在朝廷的勢力,還不足以和夏侯決抗衡,最終還是會還龐銳兵權,所以他必須在這之前就將夏侯決除去,但要是夏侯決掌握了他的弱點……在大權和少敏之間,他該怎麼做?

「還有另一種可能,少敏是夏侯決派來的殺手,眼前中毒不過是為了更加博得皇上信任,也許他日——」

「不可能,少敏早就沒了以往記憶,她不會听令于夏侯決。」

成歆愣了下。「你……你的意思是說,你早就知道她是夏侯決派進宮潛伏的殺手?」真不敢相信,他明知道卻還是接納她!

「她不是殺手!你瞧她那樣子像嗎?」

「她……天曉得呢?你簡直是蠢到極點,眼前是什麼狀況你會不知道?你在這宮中被幽禁了十年,有多少次是死里逃生,大權兵符被奪,連早朝的次數都屈指可數,要不是趁著開朝百年慶典,你連玉雋宮都踏不出!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一線生機,正可以一步步奪回權力,你卻——」

「閉嘴!你太放肆了,成歆!」

兩人對視,惱怒的神情相似得猶如照鏡子。

「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你有必要這般珍惜?」成歆不明白,這十年來他們j起度過,受盡苦難,夏侯歡的疑心更甚于他,但如今他卻輕易地相信一個假扮太監的女人。

夏侯歡默不吭聲。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寶貝著少敏,他只知道他無法把少敏和大權相提並論,甚至擺在天秤上相比,他不願意失去她。

「至少朕知道她跟後宮那些隨便一挑撥就心生殺意的女人好太多。」後宮的女人個個都想要得到榮寵,而他只要在耳邊挑撥兩聲,她們就會互相殘殺,根本不需要他動手。

半晌,成歆深吸口氣,哼笑了聲。「由著你,反正是你的皇位,又不是我的,我何必為你瞎操心。」

「朕自有定奪,你可以走了」

「怎麼,過河拆橋?犯不著那麼急,她的狀況還得觀察,我留下,省得老是把我喚來喚去的。」他往錦榻上一坐,懶懶地倚在扶手上。

「成歆,朕警告你,你要是膽敢對少敏動手,朕會要你的命!」

成歆掏掏耳朵。「皇上,你這話我都听了十年了,換句新鮮的。」

夏侯歡不語,冷沉黑眸直睇著他。

成歆笑了笑。「如果皇上真要殺我,我也不會反抗,不需要威脅。」打從他十年前進宮,他就知道他注定得死在宮中,沒什麼大不了的。

夏侯歡收回目光,大手緊握著辛少敏的。

他知道,他把自己逼進了兩難之間,眼前就算送她出宮,也不見得就能讓她避險,既然如此,當然是要將她留在身邊,哪怕未來危機重重,他也要她相伴。

迷迷糊糊之中,辛少敏听見耳邊有人在交談。

應該是兩個男人,可是卻是同樣的嗓音,她勉強自己張眼,想要搞清楚狀況,然而蒙之間,她像是看到兩個大哥……糟,她大概中毒很深,才會把大哥看成兩個人……渾身好不舒服,說是病也不像病,只覺得肚子里一直有把火在燒著,時而燙時而痛著,不斷地交錯凌遲。

「少敏,吃藥了。」

溫柔的嗓音在耳邊哄著,教她疲憊地微張眼。「……大哥。」她啞聲喊著,覺得喉頭燒得發痛。

「沒事,再喝幾次藥就能把毒排出,別怕。」夏侯歡不自覺地以溫柔嗓音哄著,單手扶起她。

辛少敏眯著眼,瞧見他身上穿的並非是靛色宮服而是黃色袞服。是她一直覺得他們好像才會搞錯?還是她在作夢?

「大哥是皇上?」喝了藥後,她啞聲問著。

「……嗯。」他不否認,因為他再也不願頂著成歆的名,就怕他日成歆搗亂,她會真以為成歆就是他。幾天前她在湖畔戲水被成歆撞見,她真把成歆當成他,這一點直教他惱著,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在那晚用膳時遲了一步察覺她的異狀。

「我听說皇上的臉有燒傷,可是大哥的臉……」她突地頓住,因為在如此亮又近的距離之下,她瞧見了他的左眼下到唇角密布著燒傷痕跡,並不猙獰,但是看得出凹凸不平,用手輕觸更加明顯。

以往,她總是在夜里才見得到大哥,燈火不明之下,她的眼楮並沒有好到把他的臉看得一清二楚,如今仔細一瞧才知道原來他臉上真有燒傷。

「很丑嗎?」

「不……還疼嗎?」照這痕跡看來,當初恐怕是二級深度燒傷,那種痛難以想象,就算有藥可以消除表面瘢痕,但會留下這種疤痕,可以想見當初有多嚴重。

夏侯歡注視她良久,輕柔地將她摟進懷里。「早就不痛了。」

辛少敏在他懷里眨了眨眼,腦袋還有些混沌,明知道他的擁抱太過逾矩,但是他的擁抱卻是如此及時,仿佛可以卸去她因為身體不適引起的不安,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他的氣味在在安撫著她,讓她可以靜下心思考諸多問題。

「大哥,你真的是皇上?」好半晌,她忍不住再問一次。雖說他的穿著打扮已經證明一切,但在這凡事真真假假的宮里,有時就算眼見也不能為憑。

「嗯。」

「可你又怎麼會是成歆?」那那天在湖邊時,皇上和大哥同時出現又是怎麼回事……

「那只是為了方便行事罷了。」

「可是你用成歆的身分在外走動,就不怕被人認出?」好歹是皇上,這宮中的人豈會認不出他?

「宮人早在十年前就汰換大半,沒人識得朕,只要避開識得朕的人即可。」

「羅公公會不識得你嗎?要是羅公公跟黃公公提起——」

听出她的擔憂,教他淺逸笑意。「成歆是皇上身邊的人,羅公公那種牆頭草,哪邊有利就往哪邊靠,他去跟黃昆提起我做什麼?再者,夏侯決和黃昆在乎的也不是一個太監。」以真面目在外頭走動確實是有風險,但他確定沒有人起疑。他和成歆總是交互扮演彼此,同時出現在不同的場合里,沒人會懷疑。

「……所以,你才總是在夜里才出現?」

「所以才能遇見你。」本是不耐的、猜疑的,可那些疑心早已被淹沒在她的笑容里,忘了防備,願意縱容,只想將她帶在身邊,只要想見就能見到她……原來,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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