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默的會議室內,相濡以沫的曖昧聲音不住響起。
曹芯然的眼鏡被取下,隨手擺到一旁,而她的人則被李揚明壓倒在偌大的會議桌上,旁邊還放著他們兩個的午餐餐盒。
剛剛她才放下兩個餐盒,他就好像一只發情的野獸一樣,二話不說地把她壓在會議桌上,肆無忌憚地吻著她。
她想到他們身在公司,怎麼可以在公司里讓別人看到他們有這麼親昵的舉動?于是她別過臉,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想推開他。
然而她的掙扎在他面前一如既往的沒有用,他徑自吻得起勁。
幸好他還有點理智殘留,沒有做得太過分……當然,這是他自以為的,他又沒有解開她的衣服,也沒有在這個會議室里頭上了她,他只是吻吻她、模模她而已,他覺得這對于兩個還在熱戀期的男女而言一點也不過分。
吻了又吻、模了又模,稍稍止住癮頭的他才用著欲求不滿的語氣問她,「你怎麼都不想我?我們足足兩天沒有見了。」周末的時候她說要陪她爸媽一起去郊游,還不讓他跟著去,所以他們足足兩天沒有見,他這兩天沒辦法吻她,更別提一起滾床單了。
那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他以為在跟她滾過床單後,他對她的興趣就會消減,也沒有初時那樣的強烈,可在真正佔有過她、發生過關系後,他卻發現那些根本遠遠不夠,他想要更多更多,想要無時無刻都跟她待在一起。
只可惜他的女人跟一般人不一樣,她不要時時刻刻地跟他在一起,她要有自己獨立的空間,甚至她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系,所以他們的地下情就悄悄地發展了三個月。
喘息著,曹芯然看了他一眼,推開他站了起來,伸手整理被他弄亂的頭發跟衣服,再把眼鏡戴回,她三兩下就把自己變回那個無趣又不漂亮的灰鼠小姐,再也看不到剛剛那乍現的艷麗風情。
「只兩天沒見而已。」她的語氣很淡然,好像沒什麼大不了似的,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有多麼想他。
她以為他應該很快就會厭倦了她、很快就會甩了她,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卻好像半點厭倦的感覺也沒有,他肆意地向她撒嬌、磨著她為他做各種的美食;他肆意地向她索歡,一次比一次的激烈汗水交纏;他肆意地向她要求各種女朋友的要求,只準她專心地想著他。
她嚴厲地要求自己不準在他的糖衣下期待更多,但是這糖衣卻像是毒藥,一點一滴地磨蝕著她的防線,直到她再也回不了頭、爬不出他的網籠,或許女人真的會因而愛上一個男人。
原以為自己可以好好地守住心,不會輕易地愛上他,但在他面前,她的防御力卻是那麼的薄弱、不堪一擊。
她想哭,可是他對她所做的事又幸福得讓她哭不出來,只加快了她的沉淪,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情人,普通男人會對女朋友做的事,他不但全做了,而且有多無少。
在她月事期間,他會給他煮紅豆糖水,會給她泡紅糖姜水,還會抱著她,溫暖她冰冷的手腳,他會制造一個又一個浪漫的驚喜,會給她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回憶,她被困住了,她知道。
「什麼才兩天,古人不是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兩天沒有見就足足隔了六個秋,也就是六年的時間了,你想想,六年一共二千一百九十天,也等于五萬二千五百六十個小時,也就是三百一十五萬三千六百分鐘,那麼長的時間,我都時時刻刻地想著你、念著你嘛。」他又在撒嬌了,而且還是那麼夸張的撒嬌。
說不高興一定是假的,曹芯然的唇角甚至揚起了一抹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淺淺笑意,「少廢話,先吃飯,不然待會又要涼了。」
李揚明看到她唇邊的那抹笑,眼里閃過一抹精光。
她不快樂,他一直都察覺得到,卻不懂她的不快樂從何而來,他知道她並不抗拒他做的事,以為隨著時間過去,她的狀況會好轉,但事實並非如此,她還是不快樂,而且隨著他們越來越打得火熱,她眼中的難過也越來越多。
他大可以直接問她,但他精準的直覺告訴他,她不會跟他說,所以他只能想盡辦法去哄她、逗她開心,而像個孩子一樣向她撒嬌最容易讓她心軟,更會讓她露出無奈卻又寵愛的笑容。
他喜歡她這樣的笑容,那會讓他一整天都心情愉快,他更喜歡她在他身下顫抖難耐地喊著他名字,那會讓他更加興奮,久久不退。
他替她勾回一綹亂發到耳後,然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滿心歡喜又興高采烈地打開餐盒,映入眼的竟然是水煮白菜跟白飯,那真的讓他傻了眼。
「這是什麼?」他的紅燒肉、他的魚香茄子呢?哪里去了?
曹芯然抿了抿唇,在他強烈的眼神下,好半晌後才輕快地回道︰「那是你的午餐。」
李揚明的唇角抽搐著,心底一陣陣咆哮嗚咽,這一次他又做錯了什麼,讓她用這麼殘酷無情的方法來「虐待」他?
先用各種美味的食物將他的胃俘虜,然後再用一點味道也沒有的水煮白菜來折磨他的胃……這樣叫他這個如此愛吃又嘴刁的人怎麼活?再偷偷地瞄向另一個餐盒,里頭不就是他嗷嗷以待的紅燒肉還有魚香茄子嗎?
曹芯然不是沒看見那道快要望穿她餐盒的視線,但是她要自己別心軟。
自兩人的關系確定下來後,他比以往更加變本加厲地要求她做這做那,而且做午餐餐盒還不夠,晚上還要把她拐到他家做晚飯給他吃,說什麼現做的比微波的好吃多了。
次數多了,就連她媽媽也懷疑起來,連連追問她是不是談戀愛了,要她早點把男朋友帶回家讓他們看看,曹芯然不想向媽媽說謊,但是卻還沒有信心告訴媽媽她跟李揚明交往的事,所以最終她還是撒謊了,謊稱是一個朋友剛失戀,她要多陪著對方而已。
不管媽媽相不相信,曹芯然都覺得這一切是李揚明害的,所以她故意不做他喜歡吃的菜,也不理會那道幽怨得要命的視線,低下頭來扒自己的飯,她一口也不會給他吃!
得不到任何一個可憐的眼神,李揚明苦著一張臉,挾起一株水煮白菜放進口里,下一刻他的眼楮發亮,抽搐的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這看似沒調味、沒特色的水煮白菜,吃進嘴里後非但不是淡然無味,反而有一陣香濃的高湯味道自舌尖蔓延開,令人回味無窮,就著這水煮白菜他就可以扒光一整個餐盒。
看著他吃得眉開眼笑的模樣,曹芯然又是一陣暗惱,惱的不是他,而是不爭氣的自己,昨天晚上她的確是打算好好地大懲小戒一番,讓他好好反省他的所做所為有多令她困擾。
但是當她準備把白菜放進水里焯熟時,她卻想起了他在吃了喜歡的食物後那孩子般直率可愛的模樣,那讓她一時鬼迷心竅,把清水換成了媽媽辛苦熬了一整天的營養雞湯,想到昨晚那個蠢得要命的自己,她更惱了,頭埋得更深,幾乎都把臉貼在飯菜上了。
三兩下扒光自己的餐盒,李揚明一手撐著下巴,眼帶笑意地看著努力扒著飯的曹芯然,「芯然。」
听到李揚明喚自己,曹芯然很自然地抬起頭來,困惑地看他。
伸手取下她沾在嘴角的飯粒,他湊到唇邊吃下後,好整以暇地詢問她,「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這樣我就可以天天都吃到你做的飯,可以天天跟你一起上班下班,早上睡醒第一眼就可以見到你了。」說實在話,他有一種莫名的向往,期待這個遐想能夠成真。
聞言,曹芯然楞住了,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她飛快地搖頭,拒絕他這個提議,「我爸媽說了,除非是結婚,不然就不會讓我搬出去住。」為了不讓他繼續追逼,她甚至連爸媽都搬了出來,她不信在她這樣說後他還會繼續要她搬過去跟他一起住。
她以前寄養在姑婆家的事,在他磨纏下她也輕描淡寫地告訴過他,所以他也理解她爸媽不讓她搬出去的原因。
想到這,李揚明忍不住再問︰「你還沒有將我們的事告訴給你爸媽知道?」
她沒有說話,而她的沉默也給了他答案,他想知道為什麼她遲遲沒有告訴他們,就連他爸媽都知道她了。
因為他有一段長時間沒有吵著要回家吃媽媽做的菜,所以他媽就打了個電話給他,問他是怎麼一回事,他跟他媽感情一向都很好,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所以他直接告訴了他媽關于他跟曹芯然的事。
當時他媽還問他道︰「兒子啊,你是不是不想再游戲人間,準備從良,想找個好女孩安定下來了?如果是的話要好好珍惜人家呀,媽覺得她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又會做飯又對你好,以前你那些混帳事不要再犯了,也少讓她知道,女人或多或少都會介意的。」
從前結婚兩字讓他打從心底厭惡,只覺得婚姻就是一個牢籠,所以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結婚,但是現在「與曹芯然結婚」的這個想法居然反常地沒有讓他覺得不悅。
眼前的曹芯然明明就長得不美,個性也不討好,但是偏偏他就喜歡,而且隨著時間的過去,只會越來越喜歡,比喜歡更喜歡。
他貪心的想要更多,不只是她的身,他還要她的心,他想要她跟他一樣,比喜歡還要更喜歡他,所以當他知道她還沒有告訴她爸媽他們倆的事時,他著急了。
他想追問原因、想知道理由,但他也知道他已經逼了她太多回,一回兩回還可以,但是太多的話只會給她帶來壓力,因此這一次他沒有追問,不過那不代表他不問,他只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芯然,晚上到我那里幫我做晚飯,好嗎?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還有我今天中午沒吃到的紅燒肉跟魚香茄子。」他不提那個讓氣氛沉寂下來的話題,人還不要皮不要臉的磨蹭著她撒嬌。
見他沒有窮追不舍地追問著方才的問題,也被他磨得不行,曹芯然點了點頭答應他,「高湯白菜不好吃嗎?」見他還任念念不忘紅燒肉跟魚香茄子,她忍不住問,明明剛才見他扒飯扒得挺高興的啊。
「好吃,但我還是想吃紅燒肉跟魚香茄子,做給我吃嘛……」
「吃這麼多肉對身體不好吧?你該多吃點蔬菜了。」她皺起眉,「吃蔬菜有益腸胃健康,你……唔……」
見她又想開始叨叨念起他該多吃點蔬菜水果之類的話,現在不想听這些的他馬上吻她,不讓她繼續念下去。
吻上了,卻嘗到了她嘴里的紅燒肉味道,那令他欲罷不能地吻得更深,好像比起她餐盒里的紅燒肉,他更喜歡吃她這一塊女敕肉,只可惜現在他們還在公司里頭,他還不能開動,只能等晚上了。
他們吻得纏綿,絲毫沒有發現會議室的門曾經被人打開過,又匆匆地再次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