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說不是重點就不是重點,反正我生得是員是扁你也看見了,也算是交差了,但我告訴你,不論今天你對我的觀點或感覺如何,給負面評價是最好的,以後不幸見面就當陌生人;不過若我這樣子你要硬瞎扯說是‘真性情’,那我也不阻止你的想法,反正我們之間也不需要有後續的發展,更不需要再一次正式的相親宴,我跟你不來電,謝謝不聯絡。」一口氣說完一長串的話語後,聶小倩轉身背對著安柏赫,打算就這麼回到工作台前,她不需要他的人情訂單。
但她的腳步才跨身後就傳來安柏赫的聲音。
「我想你誤會了什麼,是大熊介紹我來你這果買紙扎的,我也沒打算跟你相親。」看來她將他誤當是別人要介紹給她的對象了。
還好他只是來買紙扎的,要真是她的相親對象,被她這番直接的拒絕,沒點風度的男人可真會受不住的。
她的個性可真是打小至今都沒變,還是一樣的直接。
聶小倩轉回身,一臉狐疑的望著安柏赫,也不怕他知道她這是在懷疑他話里的可信度。
他口里的大熊,她也是認識的。
好友小初的老公是在一間沒有招牌名字,並隱身在小巷弄中的刺青店里的刺青師傅之一,而大熊也是,所以刺青店里的人員,她全都認識。
現在是怎麼樣?老爸跟老媽急著逼婚就很讓她吃不消了,不會連大熊都想當雞媽媽的媽媽吧?
「不管是不是誤會,我會找大熊問個清楚的,不送了,快走吧!」語畢,這一回聶小倩頭也不回地走入工作區內,說到底,她仍是不願相信安柏赫。
望著聶小倩消失在門板之後,安柏赫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沒撒謊,但顯然她不願相信,唉……
從頭到尾在一旁招呼另一組客戶的小廖一臉的黑線,連他的客戶都忍不住抿嘴努力地忍著笑意。
聶小倩與安柏赫的互動,他們全看在眼底,她那不小的嗓音自然也飄進了所有人的耳里,發生了什麼事,大家一清二楚,現在女主角丟著男主角離場了,可憐他這個小打雜的要收拾善後了。
小廖頭開始痛了,因為他也看不出個究竟,天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真是誤會一場,但這人若不請出大門,待會聶老大肯定要削他一頓的,只希望眼前這位帥哥別太為難他了。
「那個,安先生……」小廖艱難地開口。
「麻煩剛才的訂單全幫我下,制作完成後,再請打電話到刺青店通知我一聲,你知道電話吧?」安柏赫有些無奈的對著小廖說。
他知道她一定會找大熊問個清楚的,屆時就能還他個清白了。
「安先生,我也不瞞你,除非證明了你真的是純粹來買紙扎,要不你這訂單我是沒法接的。」小廖一臉的歉意。
依聶老大的個性來看,要是安先生真是大熊有意拉紅線的對象,即便他把整個店里的東西全下訂也沒用,她不會接的。
「別擔心,這訂單一定下得成的。」安柏赫輕拍了拍小廖的肩頭,給了他一個信心的笑臉,這才揮著手離開愛的專門店。
回到工作台前,聶小倩再也無心工作,若不把那個姓安的事情問個清楚,她是很難定心工作的。
她拿出手機撥出刺青店的號碼,電話的那一頭很快便傳來店長戚小晴那甜美又有活力的招呼聲響。
「小晴,我是小倩,你家大熊在嗎?」
「在,你等等喔!」
電話那頭寂靜不到一分鐘,便傳來了大熊的聲音。
「你找我?」
「你有個朋友姓安?」聶小倩板著臉,可惜電話那頭的大熊看不見,但從她略顯低沉的嗓音里不難察覺她同是低落的心情。
「是啊!他去你店里買紙扎了吧?」
听著大熊那平穩的聲調,聶小倩抓不出里頭任何一絲可疑的意味存在。
「你不是會雞婆想幫我牽紅線吧?」聶小倩空著的手正朝著空氣揮出一記右勾拳,想像大熊若真是想當紅娘,那麼這一拳就是打在他臉上的練習。
「我說聶小倩小姐,你的雷點誰都知道,除了你父母敢拚命踩之外,誰還會傻傻地去踩?你太看得起我!」
誰都知道聶小倩的父母拚命的推銷自家女兒,而她還年輕,自然是反彈這些舉動,她都身陷于水深火熱之中了,他們這些朋友們怎麼可能再去添亂呢?
「所以……他真的只是來買東西的?」如果大熊沒騙她的話,那她剛才的態度真的太失禮了。
「他母親去世一年多了,他本來定居在法國,四個月前才回到台灣定居,踶個孝順的人,所以我才介紹他去你店里的。」
听了大熊的話,聶小倩的臉色微微漲紅。
安先生真的只是純粹來買紙扎品的,而她卻誤會他,還將人趕了回去,說不丟臉是騙人的。
他會不會以為自己踫上了個自以為是的瘋女人?
「大熊,我得告訴你,我以為他是來跟我……嗯!你懂的,所以我挺不客氣地將人給趕走了。」好吧!被當成自以為是的瘋女人她也得認了。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大熊毫不客氣的大笑聲。
听見了大熊的笑聲,聶小倩臉都黑了大半,如果下得了手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把剛才練習過的右勾拳賞給自己吃。
「別笑了,替我轉告你的朋友,如果他不介意的話,請他撥通電話過來店里,他今天訂的紙扎,我統統為他打對折,是我太失禮了,我向他道歉。」
這件事確實是她太失禮了,人家安先生都向她說明了一切,而她沒擇相信他與大熊。所幸,她的家庭教育並沒有教導她死不認錯這一項,她是個知錯懂得道歉的人。
「還有,我也得向你說聲抱歉。」
「這種事別放在心上了,你的話我會為你帶到的。」
所謂的巧合在人的一生當中能踫得上幾回呢?今天踫上了十幾年前只有短暫幾個月情緣的同學,雖然她沒能認出她,但這巧合已經挺教他感到意外,現在意外的巧合又多了一樁。
離開愛的專門店後,安柏赫駕著車來到市區內。
離開台灣十多年了,現今的環境改變很大,他不過是打算拿閑暇的時間來熟悉這對他而言仍是陌的環境,只是開車逛著逛著也能「逛見」巧合。
紅燈上的秒數還在六十二倒數,安柏赫也在同時間看見了自己的女友姚穎琳。
依照她昨天在電話中的說法是,今天她必須南下高雄去參加老同學的婚禮,但此時她卻現身于台北,手里還挽著一名年紀看來都能當她父親的男人,兩人姿態好不親密。
那男人頂上已灰白稀疏,一身筆挺西裝,身後還有兩名隨身保鏢跟隨,一行人走入人行道一旁的精品名店內。
當綠燈亮起,安柏赫立即踩下油門,手里方向盤一打,自下一個路口回轉,他將大子臨停在距離精品名店約十公尺的距離外,這才打開立樂並開始等待。
原以為至少要等上三十分鐘以上的時間,但約莫二十分鐘的時間,姚穎琳與男人便又出現在安柏赫的視線之中。
走出精品名店外,只見姚穎琳朝著男人的臉頰親了又親,兩人身後的其中一名保鏢手里提著兩大袋「戰利品」,緊接著一輛黑色名車駛近他們的眼前。
靜靜看著姚穎琳與男人上了車離開後,安柏赫這才重新發動車子跟著離開。
他並沒有一路跟隨在他們的車尾走,在下一個彎角他便轉了彎,打算前往刺青店里去。
很顯然的,姚穎琳對他撒了謊,而他也並非她身邊唯一的男人。
心痛嗎?
不,他一點都不心痛,原因並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寡情,而是兩人交往的時間算一算並不長,不過短短一個月而已。
他還記得一個月前自己在住家附近的咖啡館喝了杯咖啡,臨走時遺忘的手機,被姚穎琳拾獲,這才開始兩人之間的情緣。
擁有一個美麗又會撒嬌的女友該是男人們的夢想,但交往第二個星期開始,安柏赫早已經做好兩人分手的準備了。
姚穎琳總是行蹤不定,又不時地探詢他的家底,企圖模清他的一切,而他卻也是每每三言兩語帶過,有說等于沒說的教她失,即便兩人在一起,她也總是提及一堆名牌精品暗示他購買,但他始終沒有何動靜,不是買不起,而是他不想買。
她拜金的個性總是在平時的行為舉止間展露無遺,雖然他銀行里的零頭夠她買一輩子都花用不盡,但他無心當一個凱子爺。
或許一開始她是被他好看的皮相所吸引,當然,若是口袋夠深,自然是更好,但對一個無心與人談情的對象,他自是無法放感情在她身上。本打算由她那一方向他提分手的,算是給女孩子家一個面子,但看來現在是沒有這個必要性了。
好半晌,當安柏赫將車子停在停車格里下了車,他立即拿出手機撥打給姚穎琳。
不意外的,電話的另一頭進入了語音信箱。
「我們分手吧!理由我想你很明白,我就不多說了。」安柏赫直接把話留在語音信箱里,這才收起手機走入巷弄中,來到刺青店里。
「嗨!我來了。」安柏赫朝櫃台里的戚小晴打了招呼,便直接走入後頭的休息室找大熊去。
「兄弟,听說你被請出大門了?」大熊從筆記型電腦前抬起頭來笑看著甫進門的安柏赫。
「是啊!相信你已經跟她解釋清楚了吧?」安柏赫也笑著,並不因為好友的取笑而感到困窘。
「你說‘她’?」大熊挑著眉,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味。
認識他十幾年了,一般來說對于不熟識的人,他只會客氣地以姓氏去稱呼對方,但他剛才並沒有說出聶小姐這三個字來,這表示什麼呢?
「說來也巧,我與聶小倩小時候曾是同班同學,但我連半學期都沒待滿就移居法國了,也就是在認識你不久前。」兩人曾是同學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他沒什麼好隱瞞的。
「耶?」雖然安柏赫解釋了,但大熊更不解了。「既然你們是舊識,她怎麼還會趕你出門呢?」
「我剛才說了呀!我待不到半個學期便離開學校了,況且當時的我又瘦又小的,跟現在壓根兒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樣貌,她認不出我是自然的。」小時候的影子一丁點都沒在他身上留下,不是只有女大會十八變的,他也會。
「那也是真的,何為不干脆直接跟她相認就好?這麼一來,她就不會趕你出店門了。」真搞不懂這家伙在「害羞」什麼?
「不要了,我是上門買東西去的,遇上她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況且我本來就不打算用人情牌得到什麼,若是在當時跟相認,我會感到不自在的。」安柏赫輕搖著手說。
以現代人的步調來說,他算是個慢熟的人。與聶小倩都分開了十多年,更別提當他們還是同學時,說熟也不真算熟,十多年後的現在突然與她相認,他認為這太貿然了,「裝熟自嗨」那一套他更是學不來,免了吧!
「真是的,這里是熱情的小島,你就不能學著熱情一點嗎?虧你還在這里出生的。」大熊睨了安柏赫一眼,懷疑安柏赫全將他的熱情留在工作上頭了。
打從十幾歲認識他之後,他那對任何事情都持著保留態度的個性從未改變,活像個小老頭似的,生活更像是杯乏味的白開水,除了工作還是只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