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難枕 下 第一章 作者 ︰ 朱輕

那是……她的爸爸!

她吃驚地望著那乏人打理而亂不忍睹的墓,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為、為什麼?」就那麼恨嗎?恨到就連死亡,也不能消除?

沒有墓碑,只是一片空白……生的時候,已經一無所有;死後,連名字都沒有人知曉!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狠?

「為什麼?」他一手插在褲袋里,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子顯得遙不可及。「妳不是很清楚嗎?」

她的臉頰,瞬間失去了血色。

「真不愧是路放的女兒,在我的眼皮下,竟然可以瞞天過海。」夜風吹過樹林,刮出一片淒厲的尖叫。

「偷偷保留日記本,還千方百計想要離開我?私下里存錢,是不是作著有朝一日可以振翅高飛的美夢?」冷笑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楚,「可惜,妳得到的恐怕是折翼的疼痛。」

「你……」他怎麼可以在一轉眼間就翻臉無情?今晚的他雖然稱不上溫柔,可是也讓她的心有著感動、有著溫暖。但是卻在下一秒,天翻地覆!

他上前幾步,伸手捏住她的臉頰,指下並沒有留力,存心握痛她,「一點點的施舍,就讓妳忘乎所以,真是……愚蠢!妳的小聰明,去哪里了?」

掐住她的下巴,轉向墓地,「看清楚了,躺在下面的,就是妳的父親,路放。知道他為什麼在這里嗎?」

「妳母親,在山的最高處,而他,卻在最低微的地方。就是連死,都不能在一起。妳說,他在下面可以死得安樂嗎?」

「你、你太過份了……」為什麼就連死都不放過她的爸爸?

「過份?什麼叫過份?你們毀掉我希望的時候,早該想到有今日的。」望著那張精致的容顏,可恨的相似、可恨的血緣!他不應該再猶豫的,有的事情早就該做,「路放佔有了她,而因為有妳,她不得不與他結婚。」

「如果沒有妳,那麼一切,就會不同。」手掌往下滑,掐住她的脖子,越收越緊,緊得她無法呼吸,臉蛋漲成了紫紅色,「妳根本就不應該存在的。」

他瘋了!倪貝貝驚恐地掙扎,可是完全不是他對手,好痛,肺部好痛,他真的打算,就這樣掐死她,是不是?

「怕嗎?」他邪惡地低語,「妳該怕的。」松開手,一下下撫模著她柔細的短發,有一種惡意的溫柔,她那不可置信的眼,讓他的心泛起一陣痛,可是卻被他刻意忽略掉。

她咳嗽著,拼命喘氣,這是他第二次試圖掐死她,她知道那一瞬間,他真的有讓她死的念頭,就跟第一次一模一樣。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她真是傻啊,自己就如像他說的那般愚蠢,根本就不該對他心存期盼。

等不及呼吸平復下來,她轉身想跑,卻被他一把拉住,用力地按到石碑上,粗糙的石面磨痛了她幼女敕的臉頰,帶來一陣陣火辣的疼痛。

他俯在她的耳邊,「妳說,如果我在路放的墳前干妳,他會怎樣?」

這太邪惡、太不堪了!

「會不會從墳里爬出來?」

「魔鬼,你是魔鬼!」激動地尖叫,她早該認清楚,他是一個沒有心、沒有血淚的男人!在那樣沒有親情的家庭長大,他作為權力斗爭的勝利者,還會殘存多少慈悲之心?她怎麼會蠢得對他還抱有絲毫的幻想?

「是嗎?」他冷笑。

她不能就這樣任由他羞辱,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沒有對不起他!她不可以讓他這樣對待自己的父親!

如果這樣,她情願……

「砰」地一聲悶響,她將頭用力地撞向石碑,巨痛在額上爆開來,頭開始發暈……

她在暈眩中朦朧想到,以為自己會這樣死去,可是,有的只是一陣又一陣的發暈還有疼痛,額上熱熱的,伸手一模,指間鮮紅,一些些的血,不多。

看來,只是磕破了皮。

她受傷了!這麼剛烈的性子,太倔。

他松開手,她軟軟地倒在地面上,烏黑的碎發遮住眼楮,喘著氣,頭還是暈的,濕潤的泥土蹭在她的鼻端,雜亂的野草很是刺人,呼吸間有著腐爛掉的味道。

是不是把她逼得太過份了?

有著幾分憐惜的眼眸,望向她軟軟躺在那里的嬌弱身子,她其實還太小、太年輕,而且,純真得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感。

伸手想要去扶她,眸光一掃卻看到月光下那閃閃的石碑,就好像路放在看著他一般,當年那種被背叛、被搶奪的痛恨再度涌上心頭,他不應該心軟的!

一股氣息逼近,然後,臉蛋被迫抬了起來,凝入那深寒潭之中。

「想死?」唇角掛的那抹冷笑,如同南北極大陸億萬年不化的冰稜,擁有銳利的邊韌,一踫即傷。

探手至腰間,眨眼間,一把銀色的手槍就這樣出現在他的掌心,流暢、美麗,並且危險,修長的手指一松,「啪、啪」兩下脆響,槍已然具備了奪人性命的要素。

那漆黑不見底的槍口抵住了她的心髒,「只要一秒。」另一只手撫上那慢慢停止滲血的傷處,「何必如此難看?」

手指的觸模,帶來一陣又了一陣的刺痛,她咬緊牙,不吭聲。

細細地撫過那道傷痕,再往下,是那帶著幾分倔強的眉,靈光水潤的眼瞳,還有漂亮的鼻及一樣受傷的嘴唇。

她是美的,雖然不夠嬌、不夠媚,可是卻美得入了他的眼。

今晚真是好月光,將她瓷器般美麗潔白的皮膚映照得熠熠生輝,少女的肌膚,果然極佳,線條優美的頸項,還有因為之前糾纏導致鈕扣掉落而露出來的漂亮鎖骨……

「你……殺了我吧……」淚水就這樣硬生生地噙在眼眶,她開口了,聲音暗啞,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殺妳?」他俯在她的身上,漆冷的黑眸盯住她,抽回手槍,慢慢地撫過那光滑的槍身,「死可以解決的問題,總是簡單。」手一揚,那燦亮的銀劃下一道美麗的拋物線,落入一旁的草叢之中。

如果,他真的可以殺了她,可能對他們而言,都是一種解月兌吧!

悲哀就在于,殺,殺不了,而恨,也恨不透……折磨她,卻也讓自己同樣的痛。

他任昊東,何曾這般狼狽過?也許,狠下心來,才可以解決一切。

他笑了,又淡又冷,「果然是個倔丫頭,就是傻了一點。」傻在不應該喜歡上他;傻在更不應該讓他對她有著莫名的感覺。

手腕用力,便是生鐵也要拗斷,何況是她?

她拼命地咬著唇,哪怕再咬出血來都無所謂,不再說話、不再求饒、不再示弱,這樣的情境,不可以連唯一的自尊都舍棄。

……

手在草叢里胡亂模索著,想要抓住點什麼,來抵抗這種撕心裂肺的疼楚,忽然,手心滑過一道冰冷的觸感,這是……

這具年輕而且稚女敕的身子,每次擁抱,都讓他有一種想要狠狠肆虐一番的沖動,她很嬌、很柔、很軟,而且很銷魂。

明明是一張讓他恨極的臉蛋,明明是什麼都不懂的青澀果子,可是為什麼每次嘗起來,都那麼讓人沉迷?

真是太女敕了,這樣就受傷了!也是,這只小狐狸,就算再有小聰明,也只是個剛剛滿十九歲的小女生,她的身子是如何,他再了解不過。

這麼對她,她肯定恨死他了……

多好,再痛一點吧,就是想要她痛,因為她痛了,他才可以不那麼痛。

每次看到她,他的心里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緊繃,她那與路放相似的容顏,讓他恨之欲死,可是當她甜美地對他微笑,還有眼里那種掩也掩不住的愛慕,又讓他心里發酸。

每見她一次,這樣的感覺就在他心里拉扯。

他不喜歡,非常、非常不喜歡,他已然習慣去控制一切,卻發現這個小東西在他掌控的範圍之外。生命中出現不可控的東西,不是好事,尤其,像他這樣的男人。

那麼,就只好毀滅。

看著她已然扭曲的臉蛋,痛得發白的肌膚,還有那被咬得一塌糊涂的嘴唇,他的心忽然竄起一股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的情緒突然變得激狂起來,動作越發猛烈起來。

堅硬而冰冷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腰間。

一向清冷而且銳利的眸子,微微地瞇起來,精光流轉,他不必低頭,也知道此時此刻,那個抵在腰間的是什麼東西。

果然是只小狐狸,一不小心,就會讓她得了意。

身下的動作,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彷佛抵在那里的,不是一把足以要人命的手槍。

「出去!」她的臉蛋,漲得通紅,指間用力,讓手槍更重地抵著他,「出去!」

他嘴角勾起來,身下動作放緩,可是卻更重了。

手里的槍,差點握不住。這個可惡的男人!

「我叫你出……啊!」酸軟的感覺痛快襲來,讓她叫了出來,接著,排山倒海般的羞愧,讓她氣紅了眼,「我殺了你。」

他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用力地吻她。

殺吧、動手吧,如果她可以了結這一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有將她徹底地摧毀,他的心才不會變得奇怪。

她的手顫抖著,想要扣下扳機,但力氣似乎在慢慢地喪失,身子發軟。

半晌,他終于松開她,抬起頭,望著那被吻得紅腫一片的唇,之前被她自己咬破的傷口,也再度流血了,他探手下去,握住了她持槍的手,堅定地拉上來。

「握法不對。」伸手一指一指地掰開她的手,再調整,接著,帶著她的手,將槍抵住自己的心髒,「記住,要瞄準這里。」

他瘋了,他真的瘋了!

「不敢開?」

她的手,緊緊地握著那把槍,一直到槍身發熱,現在,是什麼狀況?身子被他侵犯著,她只需扣動扳機,就可以……

「妳不殺我?」他伸手箝住她的臉頰,往一旁壓,「睜開眼楮看看,路放在看著我們,而他的女兒,就這樣被我壓在身下……」

「不要!不要再說了!」她快要崩潰了,他太可怕、太可怕……

「他在下面看著,看著自己的女兒這般,可是卻無能為力。」近乎溫柔地低語,但動作越來越劇烈、越來越重。

「就是死,也閉不上眼。」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槍響。

未裝消音器的手槍,發出清脆的射擊聲,以及,他胸前綻開的那朵鮮紅、鮮紅的花,暗色的衣物,掩掉了那片紅色。

他冷冷地望著她。

如果,妳不是他的女兒,該有多好…不是的話,我們都不必如此痛苦,可能,我們也會活得簡單、活得開心。

黑色的襯衫,慢慢地濡濕,熱熱的液體,一滴、兩滴,無數滴慢慢地濺到她的身上,她清靈的水眸,瞪得大大地、傻傻地望著他冷峻的容顏。

如果我不是的話,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們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結局?會不會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眼淚,一滴、兩滴,無數滴,就這樣涌了出來,順著她的眼角,直直沒入泥土之中。

心不要再痛了,這一刻開始,她要恨、要恨!

時間凝滯,空間定格。

半晌,他終于開口了︰「沒有瞄準。」是了,沒有擊中心髒,沒有一槍斃命!

他冷靜得不像一個剛剛中槍的人,「我說過,讓我痛的人,我會讓他更痛!」

有的事情,一旦注定,就無法回頭,就如他們。

夜風吹過他的肩膀,衣服隨之微微鼓動,就像惡魔慢慢地展開邪惡的雙翼、黑色的羽毛。

她咬牙,食指一動,想要再補一槍,這一瞬間,她是真的打算殺掉他!也許,真的只有他死,這一切的一切,才可以徹底結束。

可是槍,在眨眼間,已經回到他的手中,「機會只有一次。」他冷笑著,抬手,幾粒子彈立刻拆下,掉落在草地上。

手掌捂住傷口,那從指縫間不斷滴落的鮮血,告訴她,她真的打中了他,而且讓他傷得不輕,他的嘴角,勾著那抹讓她熟悉也讓她害怕的冷笑,然後倏然倒下。

胸前的濕潤,越擴越大。

倪貝貝抖著手,快速地整理著自己的衣物,她知道,他的手下在五分鐘內,肯定會出現,他身上從來都有嚴格的保全系統、全球定位。黑道老大,仇家何止千萬?對他的保護,肯定是最慎密。

果然……不到三分鐘,一群黑衣人出現。

他們沉默,不語,立刻做了止血措施,再熟練地攙扶起他。任昊東定定地望了望衣著凌亂的她,一分鐘後,走了。

她靜靜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楞楞地望著那片濕濕的草地,她知道那是他的血,她讓他流血了,代價是怎樣的?就連想象都不敢。

抬眸,望著父親的石碑,淚如雨下。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自私的,為了保全自己想要的,她什麼代價都可以付出,但是這次要付出的,似乎是一種可怕到讓她不敢也不願付出的東西。

他不會輕饒了她的……似乎,已經到了絕境了。

一直僵坐著,直到天光透曉,在薄薄的晨曦中,她用顫抖的手指,在書包里急急模索,終于找到要找的東西。

就像他所說,她其實是一只狐狸,也許狡猾、也許自私,最先想到的,永遠只是自己而已。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她直接開口。

「我要離開他!永永遠遠、徹徹底底。」伸手抹去淚痕,指甲用力掐入皮膚中,一掐現血。

兩害取其輕,這個道理,誰都懂!惡魔的身邊,就算是狐狸,也待不住……

「少主,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純黑的衣服,他們如暗夜般,來去無蹤,是任昊東最忠誠、最隱密的護衛。

「嗯。」大量的流血,讓男人意識慢慢變得模糊,他斜斜地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用頑強的意志,保持著清醒。

「至于小姐……」他們猶豫著,不明白主子的心意,論理來說,敢傷害他們的少主,就算死上一萬次,也是不夠的,可是少主沒有出聲,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尤其,是那個女孩……他們模不準主子的心意。

他的唇角,再度勾起來,胸口的疼痛,讓他有種活著的感覺。

有多少年,沒有這樣流血受傷過?這個女孩,她的勇氣真是……

淡淡地閉上眸,腦海里浮起的,竟然是她躺在草叢里,渾身狼狽,卻握著那把銀亮的手槍,勇敢開槍的樣子,能將她逼到那種地步,應該夠了吧?

只是明明受傷的是胸口,為什麼這顆心也會這麼痛?

「不必。」

「是。」

不必什麼,為什麼不必,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他們早已心領神會。

五年後。

麥當勞還是一如既往地人多到爆,就算現在是非假日,餐桌依然沒有多少空位。

倪貝貝咬著吸管,看著杯里的可樂慢慢褪冰,卻沒有喝的。

「貝貝,我們等一下去看電影,好不好?」溫柔的男聲在一旁響起,一只溫暖的大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

溫暖、有力,她望了望那只男性的手掌,沒有說話。

「還是妳不喜歡看電影?」嗓音一如往日般輕柔,「那想做什麼?」

「好熱,不想動。」靈動的眼眸,望向那張英俊的臉龐,臉色稱不上好。

就算是任性的她,官鵬飛也是覺得好可愛,依然好聲好氣,「那我們再坐一會兒,好不好?」

「唔。」咬著吸管,漫不經心地應道。

看著她臉頰鼓鼓的樣子,讓他心動不已,抬起她的手,烙下一吻。

數不清第幾次,他在心里感謝上蒼,可以有這樣完美的女孩子當他的女朋友。

誰說痴情的人,總是不得好報?他整整七年的守候,終于得到了佳人的青睞作為回報。

「還要吃什麼,我去買。」斯文俊朗的笑容,望向心愛的人,一片柔情蜜意,他只想將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給她、寵著她。

「我才不要吃這種垃圾食物!」

這當然不是倪貝貝的回答。

童稚的聲音,在這不算安靜的環境里,響亮而且引人注意,一瞬間,熱鬧的餐廳里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都齊聚在點餐台前,那個小小的所在。

一件大大的T恤,上面畫滿了隨興的涂鴉,剛剛過膝的短褲,反扣著的網球帽,只是看到背影,就覺得這個小孩真是可愛到不行。

矮矮的身子,還不夠餐台高,卻低著頭,看不清楚長相,在那里玩著手里的槍。

這個明明應該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男孩,充其量,只是可愛一點、調皮一點、惹人喜愛一點,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站在那里,玩著手里的槍的感覺,就是有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氣質。

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般氣人、那般高傲。

點餐人員臉上的職業性微笑有點僵硬……拜托,跑到這里來說不要吃垃圾食物?這個小鬼,真是很欠扁耶。

「小少爺,你不想吃西餐,沒胃口吃中餐,小吃不愛、料理不睬,但總不能餓著吧?」站在他身邊的美麗女人,好聲好氣地勸著,「我們吃兒童套餐好不好?很好吃的,很多小朋友都喜歡,你看。」指了指一旁吃得不亦樂乎的小鬼頭們,「他們吃得多開心。」

「白痴!」小男孩依然低著頭,弄著自己的槍。

真是不可愛的小孩!此時大家心里,都涌出這樣一句話。

女人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似乎已經很習慣男孩子這般說話,依然好聲好氣地哄著,「那你想吃什麼?說出來,我們就去好不好?」

「妳嗦死了!」小男孩終于抬起頭,一把舉起手里的槍,瞄準她,「不要再吵了!」

女人的臉色一瞬間變了,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動都不敢動。

廳內眾人都為小男孩出色的容貌而吃了一大驚。

這是怎樣的一個男孩子啊,漂亮不足以形容,簡直就是窮盡天下形容之詞,都無法比喻他的萬分之一。

飽滿的額頭,飛揚的眉毛,一雙可以眨出水來的黑色大眼,小小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透著粉色的肌膚,美麗到讓人的心都跳出來了,可男可女,雌雄莫辨。

美的事物,總是可以讓人忘乎所以,只在那一瞬間,大家都忘了他是一個多麼壞嘴的小鬼,沉醉于他的臉蛋而無暇他顧。

除了倪貝貝。

之前孩子的話語,她並沒有注意,反正再沒有禮貌,也不關她的事情,可是,不經意的抬眸,看見那把槍時,她的臉色突然就蒼白了一下。

那是一把真槍!只需一眼,她就看了出來。

再順著手槍,望向那個持槍的男孩,手里的可樂,就這樣「呯」一聲,掉落桌面,灑得滿桌都是褐色。

「貝貝,妳怎麼了?」官鵬飛著急的問話聲,明明在耳邊,卻又似乎隔著好遠,他拿出濕巾幫她擦拭,她卻只能僵坐在那里,不能動、不能思考。

這邊的異動,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小男孩收回槍,掃了她一眼,然後烏黑的眼眸也停住,然後,瞪大,望著她。

他們視線相交,時間就這樣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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