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聘糟糠妻 第七章 作者 ︰ 陽光晴子

在殷王府,氣氛是低迷的。

尤其凌平夫妻在得知赫公公在左府所听、所看、所遭遇的羞辱之後,兩人相視搖頭,對自己寶貝女兒的未來,同感憂心。

韓燻儀竟那麼受寵,因為她,左斯淵忘了赫公公在外候著;他珍藏的酒器與酒窖內的藏酒都是最上等的好,多少王公貴族上府一敘都難窺二一,他竟領著她進去參觀,更甭提一個淡漠冷峻的男人竟然當眾展現兩人的恩愛,睜眼說瞎話的只為包庇她,簡直匪夷所思。

「看來,韓燻儀並不好惹!」凌平神情嚴肅的說道。

赫公公咬牙點頭,「沒錯,那丫頭膽子極大,也許就是有左斯淵撐腰,才敢拿鹿茸酒來開我的玩笑,真是太可恨了!」

「那怎麼辦?這悶虧要吃多久?茵茵的婚事整個停頓了。」殷王妃也不由得替女兒擔心起來。

「能怎麼辦?當然是由我親自去會會那個不要臉的小妾!」

凌茵茵其實在門外偷听許久,此刻,再也忍不住的走了進來,只見她一襲上好綾羅綢緞裁制的衣裙,艷麗的臉上有著精致的妝容,走起路來,步步生蓮,身後有兩名丫鬟隨侍,氣勢不小。

赫公公看著她,心里不由得將她和韓燻儀比較,只覺得那出身卑微的韓燻儀雖羞辱他一番,可見她面對左斯淵時一派溫柔痴情小女人的樣子,是比這凌茵茵更有一股魅惑男人的氣質,難怪,從不談情說愛的左斯淵竟然也沉淪于女人香。

「不,你別去,這反而降了自己的身份!」凌平馬上否決。

「可是爹——」她已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若非赫公公在場,她早就發脾氣了!

他馬上打斷她的話,「听話,你可是正室啊,要有氣度,何況這件事,應該是斯淵親自上門來跟我們解釋才對。」

「可他沒來!而且若非煩勞赫公公走那麼一趟,我們怎麼會知道他寵小妾已寵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了?」她真的氣炸了,也顧不得儀態。

女兒所言也沒錯,他將目光移到赫公公身上,「公公可有什麼好的建言?」

「左爺那樣的女婿,可是提著燈籠也找不到的,所以,在成婚前,茵茵小姐,最好能維持大家閨秀的風範,忍一忍,先進了左家門後,再來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遲啊。」

「听到沒有?」

凌平叮囑女兒,但心里明白,每個人都很清楚她脾氣有多驕縱,若不是這種脾氣,此刻,哪來這麼棘手的問題?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全要她忍嗎?不!「爹,您至少去問問,不,是去要求斯淵趕快履行婚約,而且要有隆重風光的迎娶儀式。」

「這算什麼?我不要面子嗎?是你太丑,還是你太刁蠻,怕我殷王爺的女兒沒人娶,才要求人家早點娶你?那太難看,我才不會去求他!」凌平搖頭起身,拿起早已備好的兩小箱金子,交給赫公公,「這事就照赫公公說的,你別惹事,爹會看著辦的。」

赫公公拿著金子笑著離去,但凌家三人,可是笑不出來。

幾日過後,不管是韓燻儀或是左斯淵,也同樣笑不出來了。

先是韓燻儀不願再一家三口擠一床,原因很多,總之沒名沒分,同床共眠就是不對。

左斯淵卻無法娶她,只因爺爺還是堅持要他先娶妻再娶妾,問題是,他只想娶韓燻儀為妻,而韓燻儀也不願當小的,但爺爺這一關就過不去,更甭提要怎麼過殷王府那一關,只能僵持著。

于是,韓燻儀開口了,如果左斯淵不另外安排住處,那麼,她就一個人回胡同去住。

于是,破天荒的,他妥協應允,將她安排別處院落,與他的別院相鄰,一樣有精致的亭台樓閣、花團錦簇,相當幽靜。

然後,她不喜歡侍女、小廝跟進跟出,他也吩咐下人們只能守在院前大門,她若沒叫喚,誰也不許進。

但她還是不當少女乃女乃,要當苦命女,凡事自己來,自己進出買菜,整理院子、洗衣燒飯,下人們只有當雕像的分兒。

不過,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都觀察到一個很特別的現象,除了老太爺常常照三餐過來報到外,很多時候,他們的左爺也是帶著笑容進去,離開時,也大多是帶著笑容離開的。

但很奇怪的是,再過不久,就會看到韓姑娘氣呼呼的走出來,令眾人非常好奇。

這一天,左斯淵又闊步走進去,沒一會兒,就有爭執的聲音傳了出來。

「左爺、左大爺,真的不可以借我一些錢嗎?我只是想開家小店。」

「韓燻儀姑娘,希兒的娘!左家有酒坊、酒樓、客棧、綢緞店、很多很多店,你想要哪一家?只要你喜歡,我全都給你。」

「我只想自己開一家小餐館。」

「韓燻儀,你煮給我們一家四口吃就可以了,外人有什麼資格吃你煮的菜?」

花園里,很不理性的左斯淵對很執著的韓燻儀其實很佩服,她雖然是窮秀才的女兒,但是廚藝很不簡單,听說是接濟她的潘姨曾經在城里開餐館,在和她同住的那幾年,將一手的好手藝全都傳授給她,不管是烤鴨、燴雞、蔥香魚、簡單的炒青菜都令人吃不膩……

韓燻儀額際發疼。這個男人就是听不懂嗎?

她煮的不過是尋常的家常菜,哪里比得上那些山珍海味?

在左家錦衣玉食的生活太過安逸,她不習慣,所以,在穿著上,她多半只穿些素雅但布料極舒適保暖的裙裝,而她知道老太爺疼希兒,才勉強同意讓孩子穿得華貴。

但在吃的方面,她就不許希兒盡吃大魚大肉的山珍海味,不想讓希兒染上貪奢的惡習。所以,她向左斯淵拿些銀子上街采買。

沒想到,先是他聞香而來,連老太爺在嘗過她手藝一次後,也照三餐過來吃,偏偏,她無法拒絕,畢竟拿銀兩給她買菜的是左家人,但這樣一天天下去,她哪有機會帶著希兒到外面獨立生活。

她試著跟左斯淵借一小筆錢,但他總是不肯,兩人的爭執才越演越烈。

她耐著性子,再跟他說一次,「我只是想賺錢自立自強。」

他笑容可掬,「我可以給你錢。」

面對這有理說不清的男人,她氣得掄拳怒叫,「我不習慣不勞而獲,更不想跟希兒留在這里白吃白喝白住——」

聞言,他黑眸半眯,冷硬的反問︰「這兒是哪兒?是希兒的家,你的家!」

「我在這個家是什麼身份?一個小妾嗎?」

左斯淵抿緊唇瓣,「我已經在處理,你總該給我一些時間。」

「不需要,我不想造成你的任何困擾,沒有你的那段日子,我跟希兒過得好好的,以後,當然也行。」

這段日子她仔細想過了,她是不想跟別人分享丈夫,但也並不是要跟他鬧脾氣爭正室,畢竟解除婚約對凌茵茵也是一種傷害,就算她不是個很好的準妻子,但她的確是他的未婚妻!

听到這一句話,左斯淵就像是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他在乎他們,比她想象的還要在乎,但他不慣于解釋、也不習慣講一些惡心的甜言蜜語,可她竟然看不出他有多在乎?

事實上,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只有她,能讓一向淡漠沉穩的他氣得咆哮;也只有她,能讓一忙起來便三餐不定的他,都會在用餐時刻出現在里院。

更甭提為了讓凌家人不敢對她輕舉妄動,他還在赫公公面前上演不入流的恩愛戲碼……

這幾點不一樣,就可看出她在他心里日漸增加的重量,可她卻——

冷銳的黑眸閃過一道火花,他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將她抱入懷里,在她驚愕的眨眼時,他冷不防地攫取了她冰涼的唇瓣。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但下一秒,她回了神,急急要離開,但她掙月兌不開,他硬是扣住了她的後腦勺,糾纏深吻。

天啊,這是屬于她的味道,如此甜美。

但她卻不甘于讓他品嘗,氣憤地握拳槌打著他堅硬的胸膛,逼得他不得不放開她。

「夠了,夠了!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好累,你可不可以從我的人生中消失?」

她淚水不由自主滑落。「你失蹤,我一個人面對著村人、我爹的指責……若不是為了孩子,我早就撐不下去,我無法吃、無法睡,天天盼著、等著……」她哽咽,強忍著不要啜泣出聲。

他不忍的再次將她擁入懷里。

「你太霸道了、太可惡了……這幾年,我是怎麼過的……」她用力的掙扎,握拳搥打,想要再次掙月兌他的箝制。

但這一次,他強勢的抱住她,手臂牢牢的扣住她的腰,定定的看著她淚水泛濫的眼眸,黑眸中有著濃濃的不舍與無奈。

她的掙扎徒然無功,只換來急促的喘息與淚水。

他輕柔的拭去她的淚水,艱澀的開口,「在你的人生中,我曾經下落不明,失了約,但我此刻在這里,在你眼前,你就沒有理由再離開了,是不是?」

「你的人生中會有其他的女人。」這是她最在乎的一點。

「我說過了,給我一點時間,過去我失憶了,你對我的指責並不公平,但自覺罪孽深重的我,想負責、想補償,更想從你身上找回當初的感覺,你可否勉強的配合?這麼說雖然很過分,但你都等了七年,這一點時間你給不了我嗎?給失憶的人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

狂妄的他,頭一次如此坦率表示自己的心情,她明白這背後的意義。

可是,年輕懵懂時的她,不懂得仔細思考,所以一顆心淪陷得太快。

如今她已為人母,想法更加成熟,不能事事只想到自己啊……所以,她不知所措,他懂嗎?

韓燻儀仍找不到最佳的答案來處理這段關系,麻煩卻至。再也忍不住一肚子火氣的凌茵茵不理爹娘要她別輕舉妄動的殷殷叮囑,登堂入室,走進左府大門。

因為京城里,不少多事者編起故事,高潮迭起的說著正妻被晾到一邊,小妾得寵即將扶正,令她氣得快吐血,更有人開賭盤,指她這名未婚妻也許連拜堂的機會都沒了……

所以,她來了,陣仗不小,兩個丫鬟、一個老嬤嬤亦步亦趨的伺候著,還有小廝扛進兩小箱的首飾、脂粉及換洗衣物。

家人要她無止境的忍下去,但她不,夠了!她要自己扞衛自己的幸福。

她剛在大廳落坐,即有下人送上一杯茶,她對著恭敬彎身的幾名左府奴僕看了看,才緩聲道︰「不必驚動左爺,先去把韓燻儀叫來,我這個當姐姐的,很想瞧瞧她長什麼模樣?怎麼能讓左爺寵愛有加?」

言下之意,擺明就是來會韓姑娘的,還以「姐姐」自居,看來是準備給個下馬威吧?左府奴僕都嗅到一股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

不一會兒,韓燻儀來到大廳,身後也跟了兩名丫鬟。

揚眉看她一眼,凌茵茵隨即矯揉造作的拿起桌上的一盅茶,緩推著茶蓋,才輕啜一口,對著福身行禮的她就是不搭理,任她僵著身子。

凌茵茵身後的丫鬟、嬤嬤無聲的得意笑著,但韓燻儀身後的兩名丫鬟則替主子在心里抱不平。真是太欺負人了!其中一人往門外的小廝使了個眼色,要他趕緊找左爺去。

可沒想到,韓燻儀竟逕自挺直了腰桿,神情淡漠的看著坐在前方的金枝玉葉。

眼前的女子身上一襲大紅金繡綢服,頭上戴著綴著珠寶的發飾,金光閃閃的墜飾就垂懸在眉間,再加上耳環墜鏈,整個人盡現富貴氣息,是與自己不同的大家閨秀。

「你還挺主動的嘛。」凌茵茵冷冷的欲放下茶杯,身後丫鬟連忙上前接過手,再放在桌上。

她一雙鳳眼目光隨即在韓燻儀身上繞了一繞,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的美麗出乎她的意料,非但不見鄉巴佬的土樣,整個人竟像以美玉雕琢出來的,一張瓜子臉、膚若凝脂,臉上雖沒有半點脂粉,卻與身上那襲對襟大袖、僅在邊緣繡有紋飾的淺藍裙服,特別的相襯,讓她整個人看來素雅而清麗,尤其那雙熠熠發亮的杏眼更是引人注目,無畏且綻放著堅定的光芒。

也是,能讓左斯淵看上眼的女人,怎會庸俗?但又如何?她出身卑下是事實。

凌茵茵冷笑一聲。

韓燻儀直視著她銳利的斜睨目光,很清楚,對方在對自己巨細靡遺的打量後,對她是明顯的藐視。

她沒有主動開口,將她找來的凌茵茵也不說話,兩個女人四目對視,旁邊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覺空氣凝滯。

凌茵茵抿緊了紅唇。真是好樣的,這女人竟真的沒將她放在眼里,正想好好數落一頓時,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已走了進來。

寫滿不悅的嬌艷麗顏立即轉變為溫柔可人的神態,又像在對韓燻儀示威似的,先是看了她一眼,才飛奔撲到左斯淵懷里,嗲聲的埋怨,「總算見著你了,斯淵,這陣子的心思都在某人身上吧?也沒想想我的心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呀。」

見狀,韓燻儀的心像被刺了一下,隨即低頭不看。

「把手放開,這樣的舉止並不適合你這個大家閨秀。」

原來正要出門,听到凌茵茵來訪而趕來的左斯淵並沒有回抱她,事實上,兩人雖是未婚夫妻,卻不曾有過任何親密舉動,他很清楚她突然展現熱情是為了表現給韓燻儀看的。

她尷尬又不悅的放開手,「什麼舉止不合宜?我們是未婚夫妻,誰敢碎嘴!」

話語一歇,她即用挑釁的目光看向韓燻儀。

沒想到,韓燻儀沉沉的吐了一口長氣後,仍是沉默的與她對視。

「有事嗎?為何單單找燻儀過來?」左斯淵的語氣說不上好,連態度也是冷冷的。

「這是在問口供嗎?」凌茵茵的聲音更哀怨了,「我想說,你很忙,才不想打擾到你,又得知這里除了老太爺外,韓燻——韓妹妹是這里最大的,所以,就將她請來,怎麼……你怕我吃了她嗎?」

「那麼,請問凌小姐有什麼事?」韓燻儀突然開了口。

凌茵茵怔怔的瞪著竟然真的開口的她。不要臉!這女子真以為她是這里當家的人之一嗎?

她憋著一肚子火,「我打算學韓妹妹在入門前先在這里小住,先了解左府里的大小事務,日後也好當個稱職的當家主母。」當然,也是擔心婚事會有變數,她得在這里親自守著。「這件事,該請左爺作主。」

左斯淵表情難看。凌茵茵的話擺明了是說,韓燻儀可以先進左府,身為未婚妻的她,當然也可以!他神情冷峻,思索一會兒後才回答︰「行,但我得把話說明白了,如果燻儀受到一點委屈,我唯你是問。」

臉色倏地一變,「你怎麼可以——」全然不顧她的面子?為什麼?

韓燻儀也同樣錯愕。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如此冷淡的跟未婚妻說話!可他又沒有否定她所說的當家主母那席話,他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凌茵茵也同樣想到這一點,心里想起赫公公說的話,要她先忍一忍,她只能咬牙,擠出笑容,「我知道,當正室的人原本就該有度量,日後,不只有韓妹妹,可能還有好幾個妹妹啊,畢竟我的夫婿如此優秀,不是一個女人可以獨佔的。」

韓燻儀頭一低,心一沉。凌茵茵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他定定的看著垂下螓首的她,很想跟她說,他正要出去處理的就是跟凌茵茵的婚事,但凌茵茵在場,就怕又生事,再說目前情況未明,怕她太過期望——

「我跟人有約,必須現在就出去。」他看了未婚妻一眼後,不放心的眼神又回到韓燻儀身上。

凌茵茵氣在心里,卻也只能僵笑,「你放心吧,赫公公前陣子到過我家,正好聊到你跟韓妹妹的相處情形,所以我很清楚韓妹妹在你心中的地位,我會善待她,與她好好共處的。」

說得真矯情!韓燻儀在心里嘆息,也難為她了。

左斯淵再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還真是依依不舍啊。」凌茵茵的妒火高漲。對他無視她,盡對一個小妾展現溫柔不舍,她真是氣得想打人!

但是,也因為他對韓燻儀的態度,使她不敢讓韓燻儀有任何損傷,沒關系,這口悶氣,她總會討回來的,而且,很快就能讓她搞清楚誰尊誰卑!

「除了我帶來的人,韓妹妹讓其他人都下去吧,我想跟韓妹妹說些貼己話。」

話語剛歇,韓燻儀身後的兩名丫鬟就沉不住氣的急嚷,「那怎麼成?」

凌茵茵立即給林嬤嬤一個眼神示意,林嬤嬤立即快步上前,一揚手就要打兩個丫鬟耳光,但舉高的手立即讓韓燻儀給抓住。

「你干什麼?」

「干什麼?」說話的是盛氣凌人的凌茵茵,「主子說話,哪有她們下人說話的分!」

「你們先下去,其他人也全下去。」她支退了丫鬟跟奴僕們。

所有人雖然擔心她,卻不得不听命下去,同時心里對凌茵茵的印象更差。若她真的成了當家主母,大伙兒的日子,慘矣!

韓燻儀這才放開嬤嬤的手,直視著臉色難看的凌茵茵,「你是針對我來的吧?那就別為難下人。」

她冷笑一聲,起身走到她面前,「好啊,我知道斯淵疼你,我更知道你替左家生了個娃兒,但有孩子了不起嗎?左家又不是絕子絕孫了,還有我能生。」

韓燻儀又選擇沉默。

「當然,你的手段是很厲害,為了正室之位、不願屈就小妾,所以不顧斯淵的面子拒收聘禮。」她繞著她走了一圈,「野心可不小,心計也頗深,欲擒故縱嘛,真行!那麼,一個秀才的女兒,琴棋書畫應該也行吧?咱們比試比試,若是我的才氣輸你,我願意屈就當小。」

凌茵茵說得輕松。她已經將她這窮酸女子底細都查清楚了,她絕不會輸,她就是要韓燻儀明白自己有幾兩重!然後,她要狠狠的羞辱她,讓她難堪,明白她只有做小妾的命,以後給她安分守己點!

「主子!」林嬤嬤跟兩名丫鬟不明就里,听了可緊張了,連忙勸阻。有道是人不可貌相,這事可不能開玩笑的!

但凌茵茵沒料到韓燻儀拒收戰帖,「根本沒有誰當大、當小的問題,也就沒有比試的必要。」

凌茵茵卻置若罔聞。她住進來,就是為了來羞辱韓燻儀的,這是她新發現的樂趣啊,哪容對方拒絕。「我說了算,吃完午膳後,就從琴藝開始!」

在京城大街上,左家經營的酒樓高高掛著寫上「左家酒樓」的酒旗隨風搖曳,酒樓內,更是座無虛席,高朋滿座。

就在上等廂房里,左斯淵已備好一桌好酒、好菜宴請殷王爺。

「你特地設宴,若是為了茵茵的事,你放心,我一直在安撫她,男人嘛,有幾個女人是很正常的。」凌平幾杯黃湯下肚,說話就大聲了起來。

「謝謝王爺的包容,難怪,我就想依茵茵的傲性,怎麼可能這麼安靜。」

左斯淵順著他的話說,心中暗忖,看來,王爺還不知道他女兒決意搬進左府的事。

「哈、哈,」凌平干笑兩聲,「茵茵是被我寵壞了,你就多包容她,呃——」

他指指廂房外,外頭人聲鼎沸,「生意真是好啊,四方商賈都愛在賢婿開的酒樓談生意,再加上酒坊的好酒不全往花街柳巷去,尤其是那些上等美酒,只能在左家的酒樓嘗到,許多客人因此慕名而來,賢婿可真是會做生意啊,哈哈哈……」

他直覺的轉換話題,不想在女兒身上打轉,听聞左斯淵極寵愛韓燻儀,萬一要女兒讓出正室的位置可怎麼辦?他答應不對,不答應也有困難,他可絕不能得罪左斯淵,他那一爛帳可全等著這未來女婿幫忙還啊。

「是,我會做生意,殷王爺也不遑多讓,以我未來丈人的身份,在這里白吃白喝賒帳不少,自然也拿了不少酒去借花獻佛。」他冷笑。

凌平老臉微微一僵,笑得尷尬,「日後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

是不是一家人還很難說……左斯淵冷漠的看向站在門口的侍從,該名侍從立即退下,不一會兒,酒樓的管事就將幾本帳冊拿進來翻開放到桌上,又恭敬的退出去。

一看那幾本眼熟的賒帳本,凌平臉色刷地一白,那些全是他這幾年簽名賒帳的證據,真要算起來,絕對有上百萬兩跑不掉。

左斯淵將帳本移到他面前,「除了這件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跟王爺談。這陣子,陸續有王爺的債主到酒坊找我,問我能否看在王爺即將成為我丈人的分上,拿出銀兩替王爺還債。」

凌平身子一顫,額上猛冒冷汗道︰「這事兒……我一直要他們等等,他們怎麼——」

「我想听听王爺的說法。」

看著神情冷硬的他,凌平只得硬著頭皮道出始末。原來凌家的糧行與木材生意發展多年收益頗佳,但因為拓展得太快,金錢調度上出了問題,只好將其中幾家賺錢的商行拿去給一些友人作抵押,沒想到,時間過了,錢還不了,就被惡意並吞,剩下的商行成不了氣候又賠錢,拿不到帳款的商家,竟轉向另一家商行搬走商品,說是抵債用,可貨沒了,還是得給商家錢,就這樣,金錢缺口越來越大……

「我要他們不用急嘛,我有你這麼優秀、家財萬貫的乘龍快婿,他們還怕什麼呢?」說是這樣說,他臉上卻因困窘而漲紅,手心也因緊張而冒汗。

「他們過去的確不怕,但在听到四起的流言,以為我極可能會解除與茵茵的婚約,扶正小妾……」左斯淵微微一笑,「為免虧損太大,他們就趁咱們兩家還有著婚約關系時,先來找我,也許多少能得到一些補償。」

「真是胡思亂想,對不?」凌平僵笑的拿起酒杯就口。

他突然一臉正經道︰「我倒覺得他們是對的。」

凌平一愣,拿著酒杯的手就停在半空中。

左斯淵的黑眸閃過一道精光,「王爺,我們就來談談退婚的細節吧。」

「退、退婚?」手上的酒杯跌落桌面,杯裂、殘酒流出,他完全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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