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鴨的春天 第十章 作者 ︰ 紫璇

紀歆荷平靜的生活闖入了不速之客。

這日,當兩人下班相偕回家,正打算好好弄一頓豐富的晚餐來享受時,卻在門口見到了一個原本在遙遠國度的人。

「卡蜜拉?」卓熙臣訝異地喊了聲。

听到熟悉的溫潤嗓音,再見到迷戀至極的俊顏,卡蜜拉臉上因等人的不耐煩,瞬間轉變成欣喜。

她高興地大叫︰「杰斯!」同時,也張開雙臂要和他來個親熱的擁抱,卻在他銳利的目光下不甘不願地收回手臂。

她嘟著嘴抱怨︰「我等你好久了。」

「什麼時候到台灣的?」卓熙臣臉色不豫地問。

「下午就到了。」卡蜜拉甜甜地回道。「你下問我怎麼知道找到這里來?」

「多此一舉!」除了她那個很久沒見識到他怒氣的哥哥--迪恩泄漏給她外,別無他人。

或許他好好地執行上回欲對迪思的懲罰,班森總裁肯定十分贊成的,說不定長風會因此多接了幾筆巴端克的生意,如此一舉兩得,豈不甚好?

卓熙臣在眼底有著算計,此時,遠在美國的迪恩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熙臣……」一直站在一旁的紀歆荷拉拉他的衣袖。「她就是卡蜜拉,迪恩的妹妹?」長得好漂亮喔,像極了芭比女圭女圭。

卓熙臣點點頭,握住她的手,給她安心的力量。「卡蜜拉,這是我的妻子--紀歆荷。」他刻意用中文介紹。

當紀歆荷訝異他怎會用中文介紹時,卡蜜拉月兌口而出的流利中文更讓她嚇一跳。

「就是她啊……」卡蜜拉打量著她,從頭到腳都不放過。

她無禮的審視讓紀歆荷感到困窘,而且不曉得她有沒有看錯,卡蜜拉的眼底似乎帶著不屑?

為了不讓她繼續打量下去,紀歆荷——地向她打招呼︰「嗨!我是紀歆荷,歡迎-來台灣。」而後,伸出友好的手。

卡蜜拉實在不想跟這個搶了杰斯的丑女人握手,不過礙于杰斯的注視下,她懶懶地伸出手。「-好。」

紀歆荷怯怯地微笑。「請進屋吧!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又等我們那麼久,-肯定累了,進來坐會吧。」她開著門。

進到屋里,紀歆荷熱絡地請她坐下,倒茶給她喝。

雖然她隱約感覺到喜歡著熙臣的卡蜜拉,這回突然來台灣找熙臣,似乎有什麼目的,但來者是客,她得善盡女主人的職責招呼客人。

待紀歆荷招呼完畢後,卓熙臣才開口問卡蜜拉︰「為什麼來台灣?」

卡蜜拉嬌媚地睨著他。「我來台灣當然是為了你……」故意拉著尾音,滿意地看到紀歆荷顫了一下後,才接下去︰「……你的妻子而來。」

「我?」紀歆荷驚訝地喊道。

該不會是因為她和熙臣結婚,卡蜜拉要來向她報仇?紀歆荷心里猜測著最大的可能性。

卓熙臣倒是沒啥反應,面無表情地等著她的下文。

「我來看看是誰這麼有能耐擄獲杰斯的心。」卡蜜拉說出來台灣一半的理由,另一半嘛……

「然後?」他又問。

卡蜜拉聳聳肩。「然後我就死了對你的心,好好在台灣玩一玩嘍!」

真的?紀歆荷听了她的話很高興,她不用怕卡蜜拉來搶走熙臣了。

她說得簡單,卓熙臣卻沒那麼輕易相信。

卡蜜拉是什麼個性,他還不清楚嗎?

從小在豪門中長大的她,早就習慣要什麼有什麼,若她得不到,她想盡辦法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既然如此,-可以去飯店休息,養足精神好好地玩了。」他淡淡地說道,話里趕人的意味濃厚。

他可不想留卡蜜拉在這破壞他們夫妻倆的甜蜜時光。

「飯店?這里有你,我干嘛去住飯店?」卡蜜拉說著曖昧的話語。「我人生地不熟的,當然要住你這兒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她才舍不得離開他呢!

「不行。」卓熙臣堅決反對。

「杰斯,好歹你也是我哥哥迪恩的好朋友,你忍心讓我一個女孩子孤伶伶地去住飯店?」她擺出低姿態。

若是紀歆荷使出這招,卓熙臣肯定受用,可惜她並不是紀歆荷。

而且她還提起迪恩,更讓他心火難滅。要不是迪恩,他現在早跟歆荷開開心心地吃晚餐了。

「我相信對于常去世界各地游玩的-,單獨住飯店已是平常。」

卡蜜拉心里氣忿卓熙臣的不知好歹。她肯住這里是她紆尊降貴耶,他非但不領情,還百般拒絕她?!

沒關系,她還有辦法。

「不然,由紀小姐決定我的去留好了。」她狡詐地將決定權丟給紀歆荷。

她稱她為紀小姐,不想承認她是杰斯的妻子。

他們同時看向紀歆荷,她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熙臣,不然……就讓卡蜜拉留下來住幾天好了,我們可以盡盡地主之誼帶她去玩玩。」

基于卡蜜拉是熙臣好友的妹妹,他們是理應照顧她的;再者,她一個人去住飯店,太可憐了!她要命的同情心又在此時升起了。

「紀小姐人真是太好了!」她得意地稱贊。

既然歆荷都這麼說了,卓熙臣不再反對,心里做著另一番打算。

卡蜜拉就這樣厚臉皮地住了下來。

她常常纏著卓熙臣帶她去玩,當然卓熙臣是不可能答應的,可是每次都在紀歆荷的懇求眼神下妥協了。

「早,杰斯。」卡蜜拉對一旁的紀歆荷視若無睹。

紀歆荷對卡蜜拉無禮的行為不以為意,還熱絡地招呼她︰

「卡蜜拉,快來吃早點。」

這幾天,卡蜜拉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意,老是忽略掉她,彷佛沒有她這個人似的,眼底只有她丈夫的存在。

老實說,她不是不生氣,可她告訴自己不要那麼在意,畢竟熙臣的心是向著她的。

卡蜜拉不理她,徑自在卓熙臣的身邊坐下,挨近他問︰「杰斯,今天你要帶我去哪玩?」

卓熙臣面無表情,淡淡地道︰「今天我和歆荷去上班,-自己打發時間吧!」

為了陪她,他已經犧牲許多跟歆荷獨處的時間,現在他不想再忍受下去。

原本,卡蜜拉來的當天,他就打電話要迪恩來帶她回去,但是卻找不到迪恩他人!

看來,迪恩是在躲他。

躲?有膽告訴卡蜜拉他的地址,卻沒膽承受他的怒氣,他真不曉得迪恩是笨,還是蠢了!

「什麼?杰斯,你要放下我一人不管?」卡蜜拉生氣地質問。

「卡蜜拉,-不是小孩子。」他冷冷地說,嘴角有一絲嘲諷。

卡蜜拉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就想跟他在一起啊!

紀歆荷也想開口問他這樣做好嗎,卻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過來。」

她听話走了過去,卓熙臣一把攬住她,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有時間替別人著想,倒不如快把早餐吃完,我還要-陪我去上班呢!」說罷,他由桌上拿了塊三明治要她張口吃下。

紀歆荷羞紅了臉,忙說︰「我自己來。」有人看著呢!

可卓熙臣不允。「我喜歡喂。」

就這樣,他們在卡蜜拉面前旁若無人地上演夫妻恩愛的戲碼,看得卡蜜拉妒火中燒,恨不得將這幅討厭的畫面撕碎。

卓熙臣在眼底閃過一抹狡光,活該她對歆荷不尊重,就別怪他往她身上的痛處踩!

他,卓熙臣,容不得人欺負他心愛的人。

不過,他還是小看了卡蜜拉的執著。

她假裝身體不舒服,想要卓熙臣留下來照顧她,他不肯答應,結果卻變成紀歆荷留下來,而他自己去上班。

這個結果,卡蜜拉不滿意但可接受,至少她分開了他們。

「卡蜜拉,-還好嗎?要不要我帶-去看醫生?」紀歆荷關心地問道。

「-是真心關心我嗎?」卡蜜拉望著她,眼里有著敵意。「-對-的情敵都是這樣好嗎?」

突如其來的一問,讓紀歆荷愣住了。

情敵?卡蜜拉不是對熙臣……難道她……

看出她的恍悟,卡蜜拉接著說︰「我對杰斯是不會死心的!尤其當我看到杰斯娶的是如此平凡、不起眼、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後,我更加不能讓完美如杰斯的身上有污點,好讓別人看笑話。」

她一句句輕蔑的話有如利刃般刺得她的心疼痛不已,也刺中了她內心深處的自卑!

污點?笑話?她竟然會是熙臣的污點和笑話?!

「我不知道杰斯究竟喜歡-什麼,不過我實在看不出-有哪一點配得上杰斯的!」卡蜜拉存心不讓她好過,再度說出惡毒的話。

紀歆荷無法反駁卡蜜拉的話,她早就知道自己和外貌,家世一流的卓熙臣不相配,只是他的愛讓她將這個問題-之腦後。

可卡蜜拉毫不留情的話語使它浮出台面了,紀歆荷不得不正視她和卓熙臣之間的差異,心里隱藏住的濃厚自卑全都跑了出來。

看著眼前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卡蜜拉,紀歆荷無法否認她才配得上熙臣。俊男配美女,加上他們家世相當,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在這一瞬間,她的心口更痛了,全身都抽搐了起來……

紀歆荷逃了!

她不想看見美麗的卡蜜拉來提醒自己的平凡,所以她逃離那個熙臣一手為她打造的「家」。

她茫然地在街上閑晃到太陽下山,兩條腿都走到麻木,毫無感覺了。

此時,她不知不覺地來到張其欣的家門口,她知道好友仍未下班,于是她在門外守候。

不到一個小時,張其欣下班回來就見到紀歆荷蜷縮在門前、雙眼無神的模樣。

「歆荷?」

紀歆荷望向聲音來源處,看到了好友。

「小欣,我該怎麼辦?」

迅速地將無措的紀歆荷帶進屋里,並倒了杯水給她後,張其欣忙不迭地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她關心的話語讓紀歆荷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她抽抽噎噎地告訴好友她和卡蜜拉的談話。

「我配不上熙臣!他值得更好的,不應該屈就我……」她吐出心底最深處的怯懦。

原來是歆荷那可笑的自卑又作祟了!

張其欣知道這次她得好好地開導歆荷,不能讓她傻傻地將丈夫出讓!

沉思了一會兒,她開口道︰

「歆荷,-听過一首『世界中唯一僅有的花』的日文歌嗎?」

雖然訝異張其欣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但是紀歆荷還是以搖頭回答了她的問題。

「這首歌的歌詞很棒,我念一段中譯歌詞,-仔細听听。」

見她點頭,張其欣才開始念,歌詞內容是這麼說的--

我們都是世界中唯一僅有的花每個人都擁有不同的品種

只要全力以赴讓那朵花綻放就好

不論是小花或是大花都不是相同之物

無法成為NO.1也好原本就是最特別的Onlyone。

演唱者︰SMAP作詞、作曲者︰稹原敬之

「歆荷,如同歌詞所說,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無法取代別人的存在;相同地,-的存在,別人也無法取代︰」張其欣溫柔地說。「既然誰也無法取代誰,那又何必去比較?又有什麼配不配的問題呢?再者,-的外表雖然平凡,可是-善良體貼的心,是誰也比不上的啊。」

她的一番話,敲碎了紀歆荷腦袋中的固執,也慢慢地解開了她的心結。

「再告訴-一件事。」張其欣望著她。「劉經理和胡麗晶被公司開除了。」

「咦?」

「是-那總裁老公為了替-出氣所做的好事。」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想他是真的很愛-!-確定-要因為那可笑的自卑將他的愛棄之不顧,甚至拱手送給其它的女人?」

這句話真正徹底地打開她的心結。

如果她只因為自卑而辜負了熙臣對她的愛,這樣對熙臣太不公平了;而且她光想象熙臣對其他的女人像對她一樣地好,她的心就會痛了起來。

「不,我不要。」

「這就對了,-快回去吧!他搞不好正找-找得急死了。」

「謝謝-,小欣。」

「要謝我,倒不如以後和-老公好好地請我吃一頓。」

「一定。」

紀歆荷匆匆忙忙地回家,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室的黑暗。

熙臣還沒下班嗎?

那卡蜜拉呢?怎麼也不見人影?

懷著疑問,紀歆荷打開了燈,屋內頓時變得明亮,而她也看見了坐在客廳沙發上一臉陰鷙的卓熙臣和地上的一片凌亂。

這些東西該不會是熙臣砸的吧?他在生氣嗎?

她小心翼翼地望著丈夫,從未見過他如此可怕的神色,突然間她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靜謐的空間里,彌漫著沉重的氣氛。

「-打算站在那兒一輩子嗎?」卓熙臣突然開口了,且定定地注視著她。

「呃……」紀歆荷尷尬地望著他。

「過來。」

紀歆荷依言走了過去,坐下後就立即被他緊緊地抱住。

枕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她安心地閉上眼。

這胸膛是她眷戀不舍的,她怎麼舍得不要它呢?!

「你在生氣,對不對?」他的神色及不規律的心跳聲告訴了她。

「嗯。」卓熙臣撫著她的秀發,擁她在懷,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生氣什麼?」

「-說呢?」

懷中人兒的沉默,讓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永遠不會了解他的喜怒哀樂早已被她操控在手中。

先前,他一直不放心留歆荷和卡蜜拉相處,怕她招架不住脾氣驕縱的卡蜜拉,他也了解卡蜜拉對搶了她心愛之人的歆荷絕對不會好到哪里去。因此,他處理了幾件重要的事情後,便急忙地趕回家。

可他卻只見到卡蜜拉一人在家。

正因無聊在看電視的卡蜜拉見到他回來,心花怒放地沖到他身邊。

「杰斯,你回來了!」是因為擔心她嗎?

「歆荷呢?」在家繞了一圈都沒見到她人。

卡蜜拉不理會他所問的,徑自說︰「你回來得正好,我很無聊,你帶我去逛街。」一貫命令的口氣。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問第二次!」卓熙臣停下腳步,冷冷地望著她說。

他的話讓卡蜜拉頓生一股火氣,她生氣地大吼︰

「你心里只有那個紀歆荷嗎?那個丑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只是個小公司老板的女兒,要身材沒身材,模樣比起我更是差得遠了。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卓熙臣听完她的話,表情瞬時變得冷冽,冷厲駭人的眸光筆直地向她射去,看得她直生寒意。

「-有什麼資格說她?-是我什麼人,我給了-權利嗎?在我眼里,-連歆荷的千萬分之一都及不上!」眼含不屑地睨了她一記。

「什麼?!你說我比不上她?」而且是千萬分之一?這嚴重地打擊了卡蜜拉高傲的自尊心。「可她卻不這麼認為,不然她不會因為我隨隨便便說了幾句她配不上你的話就跑了出去。」

他眼里更添怒意,說出來的話也愈無情︰「-以為-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我一樣不會愛-!」

卡蜜拉原本精致美艷的臉蛋扭曲變形,眼中燃燒著憤恨的火焰,開始砸周遭的東西出氣。

「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

卓熙臣對她砸東西泄恨的舉動視若無睹,他只擔心歆荷會因為心底那份自卑而將他推開……

卡蜜拉何時離去的,卓熙臣不知道,他也沒費心去找紀歆荷。他在等,等她回來給他個交代,心里也害怕她不回來了……

由天明坐到天黑,他終于等到她回來,見到她的喜悅無法言喻。

「你知道我和卡蜜拉的事?」她幽幽地說。

「嗯。」

「地上的東西……」

「她砸的。」

「那卡蜜拉……」

「走了。」簡單的兩個字帶過下午激烈的沖突。

「那你為何還在生氣?」她離開他的懷抱,不解地輕問。

「氣-也氣我。」他沉聲道。

望著他清俊爾雅的臉龐,她有些心虛,囁嚅地問︰「為什麼?」

「-為了不相干的人說的幾句話跑了出去,代表-根本不夠愛我,我能不生氣嗎?而我生氣自己沒有能給-更多的愛來令-消除心底的自卑!」

他字字句句的表白听得紀歆荷沉痛不已,馬上說出自己的心意。

「不關你的事,是我不好,是我想太多了,不過,我已經想通了。管它配不配,我只知道我真的很愛你、很愛你,所以我要待在你身邊,永遠不和你分開。」

「-說的是真的?」縱使內心狂喜,但他表情仍平靜。

「真的、真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她撒嬌地望著他。

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再度擁住她。「我怎麼舍得對-生氣呢?」

「那你別板著臉,我不喜歡看。」

「好好好,都听-的。」他溫柔地笑了。

「你晚餐吃了嗎?」她抬頭問道。

「還沒,-呢?」

她搖搖頭。「我現在去弄晚餐,馬上就可以吃了。」

「慢慢來,不急。」

「嗯。」

卓熙臣跟著她進廚房,望著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是既滿足又幸福。

「熙臣,我們回美國跟爸媽住,好不好?」她邊忙邊問。

他走到她背後摟住她。「說了都听-的。」

紀歆荷甜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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