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情夫 第五章 作者 ︰ 朱朱

曲曄佇立在臥房窗前,眺望窗外的夜景,仿佛和黑夜相呼應般,他的心也顯得格外黯然。

他從未有過如此糟糕透頂的心情,他向來極為自律,這三十二年來,他一直不容許自己在既定的目標上出差錯,十分小心謹慎的處理一切。

除了六年前,他因為喝醉酒和江-琮發生了關系。

他以理智控制了自己的所有行為舉止,可笑的是,卻克制不了自己體內的獸欲。

所以,從那次之後,他更加控制自己的飲酒量,避免自己再重蹈覆轍。

當時他會給江-琮五千萬如此大手筆的金額,也不是沒原因的。他太介意自己所犯下的錯,這極有可能是他這一生中惟一的「污點」,或她一生中最大的傷痛,于情于理,他是該對她有所補償。

他並非認為錢是萬能,只是那是他當初惟一能做的,五千萬龐大的一筆錢代表他對她的愧疚極大。況且,當時她又露出貪婪的神情,所以他益加篤定以五千萬來彌補她。

但他心里仍覺過意不去,那滿滿的罪惡感仍舊橫亙在他心中,久久無法揮去。所以,他才會對江-琮提出假性負責一事。

仔細想想,江-琮說得沒錯,他的確是過份了。他明明自己承諾在她未尋得好對象以前,他會負責她的一切,然而後來他不只對她不聞不問,這次突然回台,不由分說又擅自幫她介紹對象,罔顧她的感受,也難怪她會如此氣憤。

是他太過于自私了,他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自己而打算,包括給她五千萬,說穿了,不也是為平撫自己的罪惡感。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一向理智平靜的心會因江-琮而波動。

回想這段期間,他和她相處的每一刻,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扯動了他的心,他只知道,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所以當它突然闖入他心里時,他變得格外的敏感。

江-琮不是他欣賞的女人類型,所以,當他發覺自己為了她心悸時,他著實嚇了一跳,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境才好。

天!他真的感到很煩躁,心里也亂烘烘的,一直無法平靜下來。

「叩叩!」敲門聲響起。

曲曄驀地回神,前去開啟房門。

「兒子,有你的電話。」羅娟揚了揚手上的無線電話,然後神秘兮兮的說︰「是女的喔!」

曲曄聞言怔了下。女的?難道是江-琮?但他應該沒給過她家里的電話。

「是誰?」他心里揣測不斷,疑問也不知不覺的溜自。

「我怎麼知道,不過她的腔調怪怪的,大概是你在美國的朋友。」她捂住話筒,壓低聲音說。

「噢。」他有些失望的應了聲。

不是她,是派翠絲。被她的事一折騰,他幾乎都忘了有派翠絲這人了。

曲曄接過電話後馬上將房門關上,破壞羅娟在一旁偷听的意圖,他走至房內書桌前接听電話。「喂,我是曲曄。」

「曲曄,我是派翠絲。剛才那是你母親吧?」她吐吐舌。她只會說些簡易的中文。

「嗯。」曲曄應了聲。

「我跟威得森要你台灣家里的電話,你應該不會生氣吧?」派翠絲以撒嬌的口吻問。

「不會。」

「你回台灣也有一陣子了,我很想你。」似乎感覺到他的反應平淡,她急急的吐露自己滿腔的思念。

他不由得沉默了。

他不知該對她說什麼好,說他也很想她?可他沒有,所以他只能選擇沉默。

「曲曄?你有在听嗎?」

「嗯,有。」他本來便不愛她,如今他心系于另一人,所以更加不知如何與她相處。

派翠絲突地沉默了會,然後,她開口道︰「你還沒和你父母提起我嗎?方才伯母不像是知道有我的樣子。」

「呃,回台灣後我先處理了一些事,所以一直沒機會跟他們說。」他根本忘了這件事。

「你到底在處理什麼事?竟忙到連這麼重要的事也沒時間說?」她的口氣已有些許不悅。

「我……會找時間。」天!他為何連說謊的力氣都沒有?他的心情更加煩躁。

「曲曄,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已經跟我父母提及我們的婚事,你也得盡快把我介紹給你父母。」「婚事?」曲曄征愣的反問。

派翠絲感覺到他的異樣,心里也竄起羞憤的感覺,她語帶質問的說︰「曲嘩,你別告訴我你根本忘了有這回事!我父母都已經開始幫我們著手籌備婚事了。她深吸了口氣,「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回到台灣後好像一切都變了?」

「派翠絲,我很累,所以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我們可不可以改天再談?」他現在沒有心思應付她。派翠絲又沉默了會,很識趣的依了曲曄的要求。她心想,等他回美國後,她有得是時間和他談。「好吧!那你什麼時候回美國?」

「也許再過幾天吧。」他回台灣的確是有一段時間了,不能再繼續不管事務所的工作。

「那我再和你聯絡,再見。」

「嗯,再見。」

按掉通話鍵後,曲曄疲憊的閉上雙眼。

現在他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才好?

???

曲曄與江-琮兩人並行走在美術館內欣賞畫作,因為適逢假日,所以人潮挺多的。

「真訝異,你竟然會邀我來看畫展。」江-琮邊看著掛于壁上的油墨畫邊說。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樣優閑的欣賞畫作。」曲曄答道。

「我是不排斥,我只是奇怪你怎會想到邀我?」

「我不常回台,女性朋友也大都疏于聯絡,所以便約你了。」他口是心非的道。

「喝!听起來真有種‘嘸魚蝦也好’的感覺。」她皺皺鼻子,佯裝不悅。

曲曄聞言輕笑,倒是沒再說些什麼。

兩人之間有默契的保持沉默,他們靜靜的欣賞著每一幅畫作,細細體會畫者想表達的心境,然後再仔細放入心里。

兩人對于這樣寧靜、怡人的感覺都十分沉醉,盡情徜徉在每一幅畫的世界里,誰也沒有開口,就怕這般令人舒服的情緒便要消失殆盡。

「哈哈哈……」

原本寧靜的館內突然響起一陣孩童的嬉鬧聲,然後,便見三、四名約國中左右的學生往他們這邊沖來。

江-琮正想挪身移開,沒想到有位男孩筆直地撞入她懷中,她一個重心不穩,踉蹌了下,眼看就要往地上跌去。

所幸,曲曄眼明手快在她跌倒的前一刻捉住她的手,一個使勁將她往自己懷中帶,並為閃開之後的沖撞而將她貼靠向牆壁,鎖在他和牆壁之間。

男孩連聲對不起也沒說便徑自跑遠,曲曄側首一瞧,極不悅的攢起濃眉,斥責著,「現在的小孩是怎麼搞的?在公共場所喧鬧、奔跑不說,撞著人也不知道歉。」

算來被困于他懷中的江-琮一直都未吭聲,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她只听聞自己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到現在。

「我們到外頭走走吧。」曲曄提議著,方才的心情都被破壞掉了。

「嗯。」她困難的應了聲。

曲曄放開她,往大門方向走去。

江-琮深呼吸幾次,慶幸自己沒因心髒病發死掉。跟在他後頭,望著他的背影,瞧了瞧方才被他握住的手,她小腦袋瓜轉呀轉的,著實想不通自己剛剛為何會心跳加速直沖兩百……

感覺到她異常的安靜,他轉過身去,發現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黛眉深鎖不知在想些什麼事。

他這才想到,她似乎常常一副小女人樣的跟在他後頭,通常他只要一轉身,就會瞧見她,這種感覺他很喜歡。

他陡然想到一個詞兒——夫唱婦隨。

江-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道曲曄已停下腳步,不期然的便撞入他懷中——

「啊!」她發出輕呼,鼻子被撞得好痛。

曲曄雙手環胸,屏氣凝神的盯著她瞧。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停下來了。」她連連道歉。

他偏頭瞧著她嬌俏的容顏,皺著眉問︰「你在想什麼?想到整個臉都紅通通的。」

「嗄?」她驚叫,小手覆在自己頰上,「我臉紅了嗎?」江-琮覺得自己糗斃了,像個花痴一樣,她連忙轉過身背對著他。

曲曄見狀,嘴角不禁輕輕扯出一抹笑。她羞赧時的樣子也很可愛,令他有些痴迷。

「你的臉部表情還真是變化多端。」不知何時,他又繞到她身前,偷覷著她的表惰。

她猛地一抬頭,果然對上他那令人恨得牙癢癢的促狹神情,霎時就見她鼓著紅通通的雙腮,雙手叉腰的瞪著他。

「你竟敢嘲笑我?」

「我沒有,這是贊美,並非嘲笑。」他笑著道,邁開大步往前走。

江-琮蹙著眉,見他不似在說謊,她哪還有氣可生?只得轉身跟上他。

「你為何總是走在我後頭?」發現她又是跟在他後方,他不禁開口詢問。

「啊?」她抬頭看他,想了想後答道︰「習慣!」她覺得跟在別人身後比較有安全感。

「噢。」他繼續往前走。

她怪異的瞥了他一眼,不懂他這問話有什麼意思,她驀然發覺他的肩膀好寬闊,若靠在他肩上肯定很舒服。而且他長得挺不錯,濃眉、大眼、挺鼻、薄唇,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若將他拐來當情夫,也滿不錯的,或許……可以考慮看看喔!

「你在偷笑什麼?」他回頭看見她一個人笑得開心,奇怪的問。

江-琮迅速的停止偷笑,紅艷艷的朱唇翹得老高。唔!真不好玩,連偷笑也會被捉包。「沒有,我才沒偷笑。」

曲曄瞥了她一眼後,特地與她並肩而走。「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有話想對你說。」

「什麼話?」她偏頭看他。

「我要回美國了。」

他說得輕松,心里卻略感沉重,他方才便一直思考著該如何跟她提這件事。

如果江-琮再敏感一些,絕對不難看出曲曄的不同,只是,她真的沒有想這麼多。以他們的交情,他回不回美國又干她何事?她怎會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啊?這麼快!」她的失望情緒完完全全表現在聲調里。

曲曄見到她的反應,心里是有些高興的。

「嗯,我還得回去處理事務所的事,回台灣也有一陣子了,我不能一直將公務都丟給威得森,呃,他是我在美國事務所的合伙人兼拍檔。」

「噢,這樣啊。」她點點頭,絞著自己的手指,心頭有些亂糟糟的。

「我想,我應該正式向你道歉。」

「道歉?」她愣了下。怎麼他說的話總沒頭沒尾的?

「上次……我介紹同學給你的事。」曲曄顯得有些不自在。沒辦法,他很少做道歉這等事,因為他不允許自己有犯錯的機會。

「呃……你是真心想跟我道歉嗎?」江-琮覷了他一眼問。

「廢話!不然我嚷著好玩嗎?」他語氣不悅的低吼著。

他生氣的原因一來是他都已經開口向她道歉了,而她居然還問他是不是真心的;二來則是他根本還沒跟她說到重點,他其實是想要她和他一道到美國,而自己卻該死的不知如何開口。

他害怕跟她提起這事她會嚇一跳,畢竟自己不久前才為她介紹對象而已,說不定還會讓她以為自己帶她去美國也只是想為她相親,那他豈不是有理說不清?

而且他也還不能對她說出自己的心動,他深信,這只會讓她更無法接受。

唉,想不到他堂堂一名大律師竟也有怯懦的時候,老實說,連他自己都為此氣憤不已。

「喂,你誠心想道歉口氣就要柔順些嘛!哪有人那麼凶的?」

「嗯……對不起。」他益加不自在了。

江-琮驀地噗哧一笑,為他的別扭。

「呵……對不起就對不起,干麼還哼哼哈哈的?」

曲曄聞言簡直要吹胡子瞪眼楮了。

「喂。」她突然拍拍他的手臂,眼眸顯得熠熠生輝,一看便知她的腦袋瓜又不知蹦出啥點子。「你想不想將功贖罪,以表示你的誠意?」

她笑得非常燦爛,一雙明亮的眸子盯著他,似乎想告訴他,她的點子絕對非常棒!

「將功贖罪?說來听听。」他可不想隨便的答應她,那不是聰明人做的事。

「那就是你、帶、我、到、美、國、去、吧!」她一字一字地道,說得再清晰不過。

「嗄?」他皺緊雙眉。「帶你去美國?」

他……他沒听錯吧?她要他帶她去美國?他才困擾著不知如何向她開口,她怎就率先提起了?「沒錯,帶我到美國去玩,不過,我的衣食住行娛樂得全由你包辦喔!這提議不錯吧?」听起來只對她有利。

原來!曲曄恍然大悟。她根本只是想乘機到美國去玩而已。這樣也好,正好達成他的目的。

「好,我就請你到美國去玩。」他大方的允諾。

她瞠大了眼,沒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你答應了?我的一切支出得全由你包辦喔!」

她再提醒他一次,暗示他到時可不許黃牛。

「嗯,沒問題,誠如你所說,我得將功贖罪不是嗎?」他的嘴上掛了抹淡笑。

他說得的確沒錯,但她總覺得他答應得太爽快了、江-琮搔搔頭,還是感到有些不對勁。

「你保證我在美國的所有開銷你都會負責?」她決定再確定一次。

「我保證。」

「耶!」得到他的再次肯定之後,她像個大孩子似的歡呼起來,完全無視旁人的異樣眼光。

曲曄見她如此純真的模樣,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喂。」她突然又扯了扯他的袖口,「我覺得我真的很像你的情婦耶!」

曲曄不禁暗忖著,瞧她說的是什麼話,但他早該明白她的小腦袋和正常人不同。

「怎麼說?」他的語氣有些無奈。

「你想想,情婦不都是常常接受金主的恩賜,什麼珠寶、鑽石、金飾的,而我則是常花你的錢,這兩者之間其實差不多,所以我做得很稱職耶!」她大言不慚的道。

「嗯。」他隨意的應了聲。

但如果她將情婦改成妻子,他相信他會更滿意。不過,她老早前就是他的妻子,雖然名不副實,如今他已確定自己的心意,他就會讓它變成有意義。

「干脆這麼辦,我真的來當你的情婦好了!」她突然異想天開的嚷道。

咳!曲曄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她怎麼老是口出驚人之語?他還想活久些,可不要英年早逝。

「笨蛋,你知不知道情婦是要做什麼?」他輕捶她的腦袋,以示警戒。

江-琮嘟著嘴撫著被他K中的痛處。

「喂,很痛耶!情婦就是要花金主的錢嘛,哪還能做……什麼……」她靈光一閃,臉頰也迅速泛起紅暈。「你很色耶!我又不是說那種情婦!」

糟糕,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畫面……

「情婦還有分哪幾種嗎?別笨到隨便說要當別人的情婦。」他斥責著她,被她單純的思想打敗。「我哪有,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說耶!是你自己想歪了,還罵我。」她委屈的為自己辯護。

「總之不許你再隨便說這種話。」

「說不說是我的事,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漸漸地,兩人身影漸行遠去,但依稀間,仍可听見他們的爭辯聲,直到隱沒于暖暖的和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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