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男女 第一章 作者 ︰ 雨航

絢麗的舞台,七彩的燈光。無數人的眼神注目,攝影師的追逐。掌聲、鮮花……這里的一切,無一不讓岩心感到驕傲。匆匆地謝了幕,岩心飛快地跑到了更衣室。她喜歡這個職業,但不一定喜歡它的全部。

「討厭,那個大,竟讓我穿這種衣服上台。該死的,下次再穿這種全是洞的衣服,我就廢了他。」岩心的怒氣向來從不掩飾,也讓整個後台都凝聚著一種恐慌。

她李岩心,總設計師同父異母的妹妹。1米75的身高,到腰的卷發,微圓的臉、大眼楮,再加上她那高傲的氣質,總讓人移不開視線。上帝對她的眷顧是那麼的讓人嫉妒,也很難讓人相信的是,她只有18歲。

「雲姐,那個呢?死哪去了?」岩心剛卸完妝,就追問著哥哥的下落。

「呵……岩心,他是你哥,你怎麼這麼叫他呢?」雲姐好笑地道。她是岩心哥哥的助理,平時對岩心寵愛有加。而岩心心里也相當明白,雲姐之所以對自己這麼好,完全是因為哥哥。

「天啊!他還知道他是我哥啊?我還未成年呢,就讓我穿那麼暴露的衣服。」一想到剛剛的那件衣服,岩心的心里就不爽。哥難道不知道台下那些老男人的眼楮死盯著她看嗎?

「好了,別氣了。你哥是看你比較適合那件,才讓你穿的。而且他對你有多好,你可是心知肚明的哦。還有,你哥在前台談正事呢!可能沒時間理你的。」上司對這個妹妹的疼愛,雲姐可是看在眼里的呢!

「那算了,我就不打擾他了。但你要告訴他,要他加錢給我哦,我可不能白露。」岩心帶上近視眼鏡,轉頭剛要離去,卻又被雲姐拉住。

「對了,听你哥說你父親找過你?」岩心的父親在岩心還沒出世前就離開家了,而岩心的母親,也在兩年後改嫁。從小就沒有父母疼愛的岩心,在心理上一直都有種恨意。這也造成了她性格的怪異。

「是啊!他終于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個我了。」語氣里透著譏諷,朦朧的眼神,這一切都能讓人清楚地感受到岩心的恨意。

「有些事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要讓自己幸福快樂些,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嗎?」怕岩心做出什麼傻事,雲姐好心地勸導。

「呵……知道啦!你放心,自己的快樂,我一定放在最前面。」她向來不會對不起自己的。父母的遺棄讓她從小就明白,沒人疼愛,就只有自己愛自己。

「那就好,你……怎麼決定的啊?」雲姐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試探味道,深怕傷害到岩心。

「呵……雲姐放心啦。我已經決定上他家住了,這些年總是在外打工,我也累了。有人養,想想也不錯啊!只要他們能忍受我,我是沒問題的。」是啊!只要他們能忍受,她還會有什麼意見呢?

「哦,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那你什麼時候搬家啊?用不用我幫忙啊?」雲姐點了點頭,心里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了,總算幫上司問到答案了。

「我明天就到新學校報到,這個星期天就搬過去。好了啦!不和你多說了,我回去還要準備東西呢!」向雲姐揮了揮手,再看了眼凌亂的後台,岩心笑著走了。T台上冷靜、自信,台下慌亂、喧鬧。她的生活,好像也是這樣。

☆☆☆

坐了兩個小時的公車,岩心順利地到達了永順高中。這是一所私立高中,有錢一切好說的地方,要不是因為她的成績實在太爛了,她也不會到這里了。

站在校門口,岩心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黑框眼鏡、校服、臉上一點兒妝也沒化,頭發也梳了起來。標準的學生裝扮,岩心笑著點了點頭。

今天是她剛轉來這里的第一天,為了有一個新形象,她可費了不少時間。在以前那個學校,就因為她太愛美了,弄得身邊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為了不讓悲劇重演,岩心想來想去,都覺得這法子最好。

順利地到校長室報了到,岩心隨著剛認識的班導走向了教室,沿途觀察了一下學校,她發現這里真的很漂亮,有一種精致的美,讓人忽然有種想學習的沖動。不過,讓她學習,還不如讓她死來得快。

唉……有錢真好,有個有錢的老爸更好。岩心第一次感覺到老爸原來這麼有利用價值,「大家好!我叫李岩心,從東遠高校轉來的。希望各位以後多多關照。」深深地鞠了一躬,岩心微笑著看著講台下的同學。

「哇,她是女的嗎?」

「怎麼那麼高啊?」

「長得還那麼難看。」隱約听到了同學們的指指點點,岩心並沒有太大反應,這是她早就想到的。如果幾句話就傷到自己,那她這幾年就真的白活了。

「岩心同學,後面有兩個空位子。你隨便挑吧!我的教案忘記帶了,要去取一下。」老師匆匆地吩咐完,便離開了教室。

看了眼座位,一個靠窗、一個靠牆。岩心毫不猶豫地走向了窗前。她上課一向有個毛病,就是愛溜神,喜歡看著天上的雲,飄來飄去;喜歡看著操場上,空無一人的冷清。本來,她來的時候,還在害怕自己不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來,她今天的運氣不錯。

「這位同學,麻煩你起來一下好嗎?」拍了拍熟睡的同學,岩心輕聲道。

也許是那人睡得太熟了,所以並沒有起來的意思。無奈岩心只好再一次出聲︰「這位女同學,麻煩你醒醒,讓我進去啦!」由于熟睡的人有著一頭漂亮的長發,岩心直覺地認為對方也是女生。

她根本沒察覺到同學們的異樣。而那位睡覺的同學,也終于被她叫醒了。

那個人慢慢地站了起來,轉向了岩心,「睜大眼楮看好,我穿的是男生校服。你瞎了啊?」男孩的手激動地拎起了岩心的領口,語氣中滿是憤怒。這時,岩心才注意到,這個人竟比自己還高半個頭。

足足愣了半分鐘,岩心才意識到,自己竟被人揪著。輕輕撥開男孩的手,她拽了拽領口,忍不住笑了。真的是男生制服耶!自己竟沒看到,怪不得人家會生氣。雖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但面對這樣的待遇,岩心可不覺得自己不對。她伸手模了模男孩的長發,感嘆于男孩的發質竟比自己的還好。

「這麼長的頭發,這麼好的發質,就連長相都這麼漂亮,我不覺得是我看錯了。如果真的錯了,我倒是認為是你在誤導我的。」丹鳳眼,高高的鼻梁,白白的皮膚,柔軟的秀發。天啊!岩心很慶幸他是個男的,要不她一定會嫉妒的。「你說什麼?你這傻大個帶著個古董眼鏡,活像個鄉下來的。就當你沒見過世面,我認了,不過我告訴你,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兒,我可不是不打女人的窩囊廢。」楊葵咬牙切齒地把話說完,便甩了甩長長的頭發,又趴在桌上繼續睡。

男孩的動作,讓岩心忍不住又笑了。好女性的一個動作,好大的脾氣。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她就喜歡看人生氣,而且別人越生氣,她就越高興。而這個男孩,她喜歡。

看了一眼四周看熱鬧的同學,岩心無奈地搖了搖頭。她不喜歡這群人,算了,蹺課好了,明天搬家的東西都還沒收拾呢!再說她根本也沒心情上課。

「好吧!今天我就不坐這里,不過這個位置我坐定了。」說完,看了一眼埋頭猛睡的男孩,岩心轉頭離去。

楊葵抬起頭來,瞟了一眼岩心的背影,迷迷糊糊地小聲嘟囔︰「白痴的四眼妹。」便迅速地夢周公去也。睡覺對他來講才算是大事。

☆☆☆

收拾好了行李,岩心看著這個她住了十幾年的老房子,心頭不免升起了一陣酸澀。父親拋棄家庭,母親再婚離去,留下的只是這間房子和已經去世的姥姥。姥姥曾是她世界上唯一的支柱。

可是就連這個唯一,上帝也帶走了。13歲的自己面對所有人的離去,當時的她也想隨著姥姥離去。還好那時,哥哥出現了,讓她又有了希望,不至于流落街頭。

可當時的哥哥畢竟也是學生,再加上他的母親不希望他跟姓李的人有聯系,資助也很困難了。還好這幾年,哥哥當了設計師,有了自己的工作,她的生活才真正好轉起來。有時她真的好恨,恨上天為什麼讓她來到這個世界。恨她的父母,為什麼一點兒關愛都不曾給她?!

拎起行李,岩心大步走出舊宅。一切似乎都要從新開始了。

她沒有讓任何人來接她。這一段路程,應該是一個結局。既然是結局,那就讓她自己走完吧!最後再留戀地看了一眼舊宅,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淚水,她都會清楚地記得。

☆☆☆

一座豪華的大宅,高高的鐵門將它隔絕。岩心冷冷地笑了一下,伸手按了門鈴。打量著房子的整體,岩心真的覺得他們的生活太過奢華浪費。哪像她的家,舊舊破破的。一想到這,岩心就更氣了。為什麼他過得這麼好?為什麼自己卻要為生活而忙碌?她心里就是有好多的不爽。

悶悶地等了好一會兒,里面終于出來了一位中年男子。岩心二話不說,就把行李扔給了他。她的大小姐生活,就要從現在開始。

「你可算來了,我等了你好久。」高高壯壯的中年男子笑看著岩心。他——就是岩心的爸爸李勇權。

他有很多讓女人心動的原因,瀟灑、穩重、多金。但相對的,他也有很多的缺點,花心、自私、只懂得享受,還是個沒有責任心的男人。他總覺得,只要自己快樂就好,也一直就是這樣。結了5次婚,最短的婚姻只維持了半年,有過三個孩子。這樣的記錄,為的只是自己高興,自己快樂。

至于孩子,他總覺得他們會有自己的幸福。可惟獨岩心,他一直放心不下。他的大兒子一直有母親的照顧,他很放心。再加上兒子已經二十八了,有了自己的事業和自己的空間,也不會有什麼用到他的地方。小兒子就更不用操心了,他的母親當他是唯一的寶,何況他們家也需要一個繼續人。只有岩心,身邊沒有一個親人。知道她母親也再婚了,他真的很驚訝。他一直以為女人都會非常愛惜自己的孩子,沒想到……

岩心在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就要求和妻子離婚、然後去了國外。所以對于岩心,他沒有做過一天的好爸爸。一想到這,他的心就有點兒酸。岩心是他一生中唯一感到有愧的人,所以,他才會把她接過來一起住。是為了彌補,也是為了她的將來,畢竟他並不是一個無心的人。

「我怎麼會不來呢?這麼好的房子,這麼帥的老爸。以前我都沒有過,現在我當然要好好享受了。」帶刺的話讓李勇權有著無奈地感慨。看來要讓岩心對他改觀,還需要點兒時間。慢慢來吧!

「去看看我給你設計的房間吧!都是按你的要求設計的,以粉色為主。只要了一扇窗,還買了超大的床哦。」李勇權拎起行李,走向了大屋。

一直跟在他後面的岩心,眼楮一直沒有離開父親的視線。這就是她的爸爸嗎?看著父親的背影,岩心好想讓他背她。小時候的夢想,現在還需要嗎?甩了甩頭,岩心告訴自己想太多了,頭可是會痛的。

隨著父親走進了屋子。寬敞的客廳,高高的樓梯,毛茸茸的地毯,漂亮的花瓶,精致的裝潢。岩心呆住了,原來她老爸是個這麼有錢的角色啊?

隨著父親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岩心呆住了。

「怎麼樣喜歡嗎?」李爸爸看著女兒,興奮地等待夸獎,這是他第一次為自己的孩子設計房間,他希望岩心能夠滿意。

「還可以,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岩心面無表情地說。看著李爸爸頓時失望的神情,岩心二話不說地下了逐客令,「放下行李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背對著自己的父親,她不喜歡看見他那看似受傷的表情,讓她覺得虛假。

「好,那我先出去了。換完衣服你要出來哦,我給你介紹一下這里的人。」關上了門,李爸爸站在門前,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找老婆去也。

用余光瞄了一眼,看見父親離去,岩心「咚」的一聲蹦到了床上,「哈哈……這就是我夢想中的房子,這就是我最喜歡的粉色。」撫摩著床上的被單,岩心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唉……原來他的利用價值還真多。」岩心喃喃自語。她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的風景,這里的空氣聞起來都有著花香味。

東模模西看看,觀察了房間好半天,岩心才想起自己要換衣服的事。為了趕快熟悉這里,她還是匆匆地換上了衣服,準備演一場好戲。臨走時,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戀戀不舍地留了一個飛吻,這才走出房間。

☆☆☆

岩心走到客廳,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到場的。她大略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沒有說什麼,便坐在了沙發上。

看著屋子里一片沉靜,李勇權只好先開口說話︰「岩心,這位是我的妻子,你可以叫她阿姨。」拉著旁邊的老婆,李勇權給了岩心一個親切的微笑。

打量著父親的妻子,岩心的眼楮一直沒有離開過她。大波浪的卷發,精致的五官,是一個嬌小的小女人。原來她的老爸喜歡的是這種溫柔的小女人啊。

「這就是你的第五任老婆?不錯啊!還蠻漂亮的耶。可是我的阿姨好多哦,我都快記不住了。不如……我就管你叫五姨好了,你覺得怎麼樣?」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岩心的話剛落,李勇權便激動地指責著岩心。

「沒關系啦!怎麼叫對我來說都行,只要你習慣就好。」淑芬伸手拉了一下丈夫,暗示他別太激動了。

既然老婆發話,他還能說什麼呢?介紹完兩個佣人,李爸爸便起身離去了。

看著丈夫離去,淑芬笑了,「別看你爸爸年紀一大把了,脾氣卻像個小孩。所以有些時候,你不用管他。」

「看來你很了解他,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嫁給他?你應該知道,他是個沒有責任性的男人。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你會有安全感嗎?」她不明白,安全感對于女人來說不是很重要的嗎?

「有些事你是不會懂的,感情有時候真的很難說。」愛上一個人,她不覺得還會有什麼選擇。

「我听我哥說,這里的房子是你的。看來你很有錢嘍?」本來她一直以為老爸很有錢,可昨天她和哥哥聊天的時候,他卻說老爸根本就不會掙錢。她這才知道,原來那個老頭子是靠女人。岩心真的服了他了,而這個女人竟也願意。

「這房子是我父母留下的。我離婚後,就一直在這住了。至于開銷,也都是父母留的遺產。所以,這個家,根本就沒人掙錢。」淑芬拉了拉頭發,無奈地說。

「噢,原來是這樣,你也離過婚啊!怪不得你會看上我老爸了。物以類聚,果然不假。」岩心還以為這個女人很清高呢!看來他們都一樣沒責任感。

「呵……也許真的是那樣吧!這也不好說。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一個兒子呢!不過他現在不在家,晚上我再介紹你們認識好了。你們的年紀都一樣,應該很好相處。」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淑芬的嘴角就不由得上揚。兒子可是她的驕傲呢!

「是你前夫的孩子嗎?」既然和自己同歲,應該不會是老爸的吧!

「對……」

「懶惰變態?」

「四眼大個?」

「怎麼會是你?」剛見面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大叫,弄得兩位長輩莫名其妙地愣在一起。

岩心真的沒想到,這個懶惰變態竟是小自己兩個月的弟弟。天啊!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上天還真愛跟她開玩笑。

而楊葵更感到驚訝,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傻乎乎的四眼大個,竟會是自己的姐姐,要是讓外人知道,他有個這麼難看的姐姐。他的面子要往哪放啊?他的老媽還真會給他添麻煩。

「你們在學校見過面了?那你們以後要好好相處哦。」淑芬拍了拍兒子的頭,表情始終很溫柔,只是她的兒子好像不太高興。

「媽……你別老拍我頭啦!我都這麼大的人了,會讓人笑啦!」

「對啊……」葵的話剛落,岩心就跟著猛點頭。看到剛才的畫面,她真的覺得阿姨是在跟小孩子講話。

「閉嘴,我和我媽的事,要你管啊?」這個傻大個真是沒腦子。

「喂……我只是在表達我的感受,你可以當沒听見啊!我又沒有讓你听。」哼,別人她還懶得理呢!不知好歹的壞小孩。

兩人互瞪了一眼,便各自吃各自的飯去也,可李勇權夫妻的心里面可就不大舒服了。看來,一家人要一起生活,還真難。

「你在學校里,不許告訴別人你是我姐,听到沒?我可沒承認你是。」吃完飯,楊葵便跟著岩心到了她的房間。

岩心轉過頭看著楊葵,她就知道他跟過來準沒好事,「那可不一定哦,那得看你的表現了。如果你不太讓我滿意,那我可就不好說了。」她才不要受這個變態狂的指揮呢!讓他好過,她才沒那麼好心呢。

「你這個三八,你最好離我遠點兒,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就讓你從這里滾蛋。」哼,跟他比狠,她太女敕。

「好啊!我們就走著瞧好了,看到最後是你這個懶惰變態把我趕走,還是我這個大嘴巴讓你痛苦。」她就不信了,一個比她還小的小孩能壞得過她?

「好,你放心,我不會手下留情的。」重重地踢了一腳門,楊葵甩了甩長發,這才轉頭離去。

「哈哈……」看著楊葵離去,岩心再也忍不住笑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喜歡看他甩頭的動作,那姿勢感覺就像是在撒嬌,只是他自己可能還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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