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舞春楓 第一章 作者 ︰ 尹雅

莎士比亞說︰愛情是一朵生長在絕壁懸崖邊緣上的花,要想摘取就必須要有勇氣。

托爾斯泰說︰愛情不是語言所能表達的,只有用生活,用生活的全部來表達它。

秦觀說︰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元好問說︰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我說︰拜托誰來把這個以愛情為名義騙人錢的家伙拖走!

「小姐,-今年下半年以後,絕對大走桃花運,而且是特強的桃花,是人人搶著要的桃花。」

在社區里那個不大不小的公園內,一個留了一撮小山羊胡須、長發綁在腦後,看似很有個人風格,在我看來卻是很邁遢的男人,硬是擋住了我的路,對著我不厭其煩地說著。

我,丁羽桃,今年二十二歲,還沒有談過戀愛,我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可是我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想利用女人都期待愛情的心態來騙我的錢。

管他中外古今有多少名人對愛情做過批注,我就是不懂這玩意兒,也沒很大興趣。現代的科學說,男女之所以會互相吸引,根本就是一種叫「費洛蒙」的東西搞的鬼,就像是野獸或昆蟲在發情期時會散發味道吸引異性意思是一樣的。而我覺得我的發情期還沒到,所以愛情這東西與我無關。

冷哼兩聲,我完全不理會那個山羊男的糾纏,從旁邊繞過就想繼續往前走,卻不料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揪住,害我差一點就跌了個狗吃屎。

「小桃,他說-走桃花運耶,听听看嘛!」身旁的同伴興致勃勃,眼楮閃著少女夢幻的光芒,拉著我就是不肯走。

這個閃著少女夢幻光芒的人叫做溥靳雪,明明比我大了兩歲、比我離少女幻夢時期還要遠,卻成天滿腦子的愛情幻想。從先秦詩經到清朝龔自珍,再從民初的徐志摩到現代的鄭愁予、席慕蓉,只要是與愛情有關的詩,她背得滾瓜爛熟,比我這個中文系畢業的人還熟。這樣的人「目前」是我的死黨,而她哥哥是我的世仇。

說目前,是因為我才和她認識一個多月,以前我不認識她,所以說不能稱為死黨,而以後還沒到,我也不知道我們還會不會是死黨,所以我只能說目前她是我的死黨。

和她成為死黨很可悲的是因為她哥哥--我的那個世仇。

一個多月前,在我快要從那個與我痴纏了四年的大學畢業時,就在我考完我最後一科的畢業考大喊萬歲的那天,我從她家花店門前走過,就是那一時的靈光一閃,我走入了她家的花店,也找到了我的工作。從那天起,她宣稱是我的死黨,因為她知道了我是他哥哥死黨的妹妹。

「對呀!小姐,我是鐵口直斷,算得非常準,-雙頰泛紅,有大桃花之相,坐下來听我替-講解講解,免得-要為桃花煩惱了。」山羊男順著雪的說詞,就要拉著我往他的攤位坐定。

「不用了,我對什麼桃花運沒興趣。」我很快地又站了起來,甩開了他的手,拉著雪就走。

說我走桃花運?我這輩子連狗屎運都沒走過,還走什麼桃花運!不要以為我的名字里有個「桃」字,就想要這樣來騙走我口袋里的錢,門兒都沒有!我已經常讓我那個世仇笑我笨了,這種被三兩句話就騙定錢的蠢事我才不會做。

步伐才跨出第二步,我又從我的左手上感覺到一股拉扯的力量,回頭一看,是我那個死黨用跡近哀求的目光看著我。

「小桃,听一下下就好嘛!」雪雙手抱住我的左手,一副視死如歸、不達目的絕不放手的模樣。

我充滿疑惑地瞪住她。真是不明白呀!別人的桃花運她那麼在意做什麼?我這個當事者一點都沒興趣,她卻那麼執著?

「听听看嘛!听听看又沒關系。」完全不顧我的不願意,雪拉著我又在攤位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听听看就要錢啊!」我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被雪硬是押住。喂!小姐,賺錢不容易耶,不要這樣揮霍吧!

「小姐,-放心,我收費很便宜,一次才五百,不準不要錢。」露出肥羊上鉤釣的表情,山羊男喜孜孜地笑著對我說。

「-看,他說不準不要錢,-算算看嘛!」雪也興高采烈,一派的天真。

她也太天真了吧!五百元我要修整多少花、讓玫瑰花刺扎多少下,才能賺到啊?

「小姐,給我-的出生年月日,再排個命盤會更準。」彷佛確定我這頭肥羊已經跑不掉,山羊男竟直接開口要我的生辰八字。

在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前,雪已經將我的生辰八字報了出來,我眼看大勢已去,只好勉為其難地讓他算算我那所謂的桃花運了。

而接著的十分鐘里,只見那山羊男拿著一本《四柱論命》及一本《紫微斗數》不斷地這翻翻、又那翻翻,然後在一張紅紙上這寫寫、又那寫寫,看起來很忙碌,卻一副靠不住的模樣。

我猜也許我是他第一個客人,而他是個只有三腳貓功夫的江湖術士,所以才會在這個社區的小公園里擺攤,騙騙我們這些無知婦孺的錢。

終于山羊男批完了我的八字,拿起我的命盤神情嚴肅又認真,不斷搖著頭並嘖嘖有聲。

「小姐,-命中桃花不少,卻因為天梁和巨門在命宮和夫妻宮的作用,讓-對愛情太過保守,而使得-的桃花不得發揮,我想-應該還沒談過戀愛吧?幸好-今年走桃花大運,紫微、龍德入命,流年桃花重且又紅鸞星動,今年下半年桃花運強得驚人-不但桃花運強,而且都是好桃花,又走六神桃花運,下半年-的本命桃花會出現,恭喜-,將有喜事!」

山羊男煞有其事地對我的命盤做著解析,可是什麼天梁、巨門,又什麼紫微、龍德的,還有什麼六神桃花運,我一樣也听不懂,我只知道他說了一堆,還不是說我今年下半年大走桃花運,這和我沒付錢前听到的有什麼差別?為什麼我還要付那五百元來听他多講這堆廢話?這證明了他果然是來騙我的錢的。

「哇!好準哦!」我無奈地付了錢離開攤子後,雪似乎還沉浸在山羊男的推論中,滿臉的沉迷,臉上堆著滿意的笑容大聲驚嘆著。

「準?哪里準?」我不得不訝然地看著雪,非常懷疑她真的是我那個臭屁世仇的妹妹?明明她哥哥一副咳斃了的聰明相,怎麼她隨便江湖術士的三言兩語就信了?說山羊男算得準?我完全不知道準在哪里。

「當然準呀!我一直就覺得小桃-很有人緣,長得甜美可人,應該有不少人追才對,可是為什麼-沒有男朋友呢?原來是天梁和巨門在命宮和夫妻宮的作用,讓-對愛情太過保守了,才會到現在還沒有戀愛過。他還說-就要走桃花大運了耶!-說這不準嗎?」

「有沒有走桃花運,現在根本還不知道,這哪能說準……-哥是不是常罵-笨?」突然有一絲優越戚從我心底爬起,以我常讓那個臭屁世仇罵笨的情況來看,他對雪也一定不假以辭色,因為明顯的雪比我還要笨。

以著同病相憐的心態,我舉起手想要安慰雪。有這種哥哥可能是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所以這輩子來還債的--至少我就是這麼認為的。在每次讓那個臭屁的家伙笑笨以後,我就會鼓勵自己說債又多還了一些,離月兌離他的日子愈來愈近了。

怎料雪出口的話讓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不會呀!我哥對我很好啊,他不會罵別人笨的,他是個溫柔體貼又謙和的人。」

咦?!什麼?她的話意思是說--他只罵我一個人笨嘍?

這是為什麼?難道我真的特別笨?

才沒有呢!我至少大學畢業了。雖然理數的成績差到我想去教育部舉牌抗議他們用這種東西來打擊優良學生的自信心,但是我其它科目--尤其是背的科目,我可都是呱呱叫的,我怎麼可能比別人笨!

好吧!我承認那個臭屁家伙是比我聰明,可是我真的不笨,只是那家伙太聰明了。

和雪認識的一個月又零九天的現在,我第一次懷疑我們兩個人提到的是同一個人。溫柔體貼又謙和?這是絕對不可能用在那個人身上的形容詞,在他身上我只有看到囂張、跋扈、傲慢、不可一世、臭屁得要死的死樣。

「雪,-確定-哥叫--」踫!噢--我才開口想要問這個我心中碩大的謎團,卻被迎面而來匆忙奔跑著的一個人給撞倒在地,也順便撞掉了我口里的問題。

「對不起!小姐,-沒事吧?」那人很愧疚地急急將我扶起,一臉擔憂地望著我。

「沒關系。」我邊搖著頭邊拍掉身上的塵土,抬頭給了對方一個不用在意的笑容。

笑容在我看清對方的臉時,微微地僵了一下,心跳也小亂了兩拍。

他是一個很俊美的男人,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高挑勻稱的身材,不夸張而結實的肌肉,臉上有著爽朗的笑意,干淨且陽光。

這種條件的男人通常只出現在電視的廣告中,尤其是男性沐浴產品的廣告。而現在居然活生生地就在我眼前,讓我心頭的小鹿也不好意思不亂撞一下,以慶祝我的幸運。

「-是……『曉星花坊』里的小姐?」他說話的神情含著驚喜,似乎很高興遇到了我。

他知道我?我狐疑,然而下一秒我驚愕了。

桃花運?不會吧!這麼神準?今天是七月一日,下半年的第一天,就讓我遇上艷遇?

「對不起,我因為有急事,所以才沒有注意路況地跑了起來,我……」他很歉然地說著,一邊還望了下手上的表,神色有些焦急,看來是真的有急事。

「沒關系,我沒有怎樣,你有急事就趕快去吧!」我笑著對他擺了擺手。雖然感到有些可惜,優質帥哥耶!可是人家有急事啊,總不能硬留住他吧?

「那……下次有機會我再好好向-道歉。」說完他歉然一笑,飛也似的邁開步伐走了。

「-看,準吧!大帥哥耶!說不定剛才那個算命的是神仙下凡來指引-的,-真的要大走桃花運了!」雪興奮得在我的耳旁大叫。彷佛我的桃花運就這樣被應證了,而我也將會在今年下半年把自己嫁出去似的。

這太扯了吧?現在是公元二十一世紀耶!以為是什麼民智未開的古代嗎?還神仙下凡來指引我咧!那個山羊男看起來明明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術士。

雖然我是這麼認定,但是剛才的巧合還是讓我心里有些毛毛的。山羊男不會真的是神仙下凡吧?如果是的話,一般電視里演到這時,他應該因為已經達成任務而突然消失了。

懷著忐忑的心,我悄悄地將我的頭向後轉過去,慢慢地看向約一百公尺遠的算命攤所在。咦?!人真的不見了!

我霍然轉身,將一雙眼楮瞪得斗大,一百公尺遠處,攤子還在,可是山羊男卻真的不見了,他……他他他……真的是……

江湖術士!沒錯,他果真是個江湖術士。因為這會兒他又纏上另一名過路的女客,從右邊樹木擋住視線的地方出現了,大概又在對那名婦女說她今年下半年大走桃花運了吧。

唉!我就說嘛!什麼神仙下凡、什麼大走桃花運,現在是科技昌明的時代好唄!

只是我可憐的五百元,不過是送個花路過公園,就這樣平白無故地丟了。蒼天不長眼啊!那種靠嘴胡謅的人,為什麼可以那麼輕易賺到五百元,而我這麼辛勤工作的人,卻那麼輕易被騙走五百元?

對于那個鐵口直斷男,我當然是千百個不相信,直到三天後,我遇上了我的桃花男一號。

那天在我辛勤的工作一天下班後,我踩著其實也不算疲累的腳步走向公車站準備要回家,然後就像是許多灰姑娘遇到白馬王子的公式之一的,在我剛抬起右腳要跨出馬路時,從左邊轉彎處突然急閃出一台豪華轎車,而我就這麼剛好地被--嚇了一大跳!

是的!我只有嚇了一大跳,並沒有被撞上或跌一跤。灰姑娘遇上白馬王子的公式不能繼續在我身上發展。很可惜哪!那是一台豪華轎車耶!而且不是普通豪華,是電影里演世紀大富豪坐的那種豪華,而且我相信里面坐的應該也是大帥哥,因為如果是一個禿頭肥肚的歐吉桑,他就會犯了毀滅清純少女幻想的大罪。

當然幻想遇上豪門帥哥的人不是我,因為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嫁給有錢人。正確一點地說,是我從來也沒有想過嫁人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此刻,在我平白無故被騙了五百元的三天後的現在,我倒不反對能遇到一個有錢帥哥嫁了,以免我日日夜夜為我那消逝的五百元哀悼,我想富豪應該可以提供我許多的五百元,來讓我忘了那離我而去的五百元吧!

看著豪華轎車就要絕塵而去,我換抬起我的左腳跨了出去,沒想到豪華轎車竟然「巴庫」了,車就這樣直直倒著駛向我而來--啊是怎樣啊?它不撞到我是不甘心嗎?

情急之下,我抬起手在車後蓋上用力一敲!當然我沒有練什麼絕世神功,可以把後退中的車子擋下來,會有這個動作出現,完全是因為我的運動神經不好,我閃不過,只好試試這樣能不能讓它停下來--而車子果然神奇地停住了!車燈在我腳邊閃了兩閃,便從車里走下來了一個人。

他算是一個帥哥,文質彬彬,態度很謙和--讓我忍不住想叫雪過來看看什麼才叫「謙和」,好讓她知道她老哥那種德性絕對不叫謙和。

總之,他一下車便非常有禮貌地向我道歉,然後向我解釋,因為他路況不熟,才會開了過去又倒了回來,為差一點撞到我感到非常抱歉。

呵!多麼優、多麼有涵養的--司機。

沒錯!他是司機,真正的富豪還坐在用超黑隔熱紙貼住玻璃、讓人完全無法從外頭透視里面的豪華轎車里。

這也是正常的啦!人家有錢人怎麼會隨便下車-頭露臉的,這種事司機解決就好了。

于是我笑笑地對司機說不要緊,反正也沒有撞到嘛!

所以帥哥司機又上了他的駕駛座,激活車子準備離開。

不是我不肯承認笨,因為我真的不笨,比起這個笨蛋司機來說,我可以號稱賽孔明了。

那個笨蛋司機在車子一激活後,居然又向後撞了過來!我是不懂開車啦,不過我也知道車子後退後要換檔才能前進嘛!而他居然忘了換檔,所以,因此--我真的被豪華驕車撞上了!

好了!現在灰姑娘遇上白馬王子的情節總算順利發生,我因為拐了腳,被請進車里前往醫院療傷去。

坐在豪華轎車里的富豪果然符合白馬王子的幻想,英俊、有氣質,有一種富家子弟才會有的特殊氣息,還有著一種令人窒息的致命吸引力。

他就坐在車中我對面,用著他一雙深邃的眼眸打量著我看,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貴族氣?讓我喘不過氣來。

「呃……」沉默讓我無法應付他的視線,我覺得我該說點什麼,好緩和一下車中緊張又尷尬的氣氛,于是我月兌口說︰「司機先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輕輕扭到而已,你不要怪他,不要開除他。」

這麼笨的司機,很難在這種富豪身邊生存吧?雖然他的笨讓我受傷了,可是我真的很同情他。

不知道我的話有哪里好笑,但是富豪笑了,笑得性感又迷人,他慵懶地咧著好看的唇線,將他的魅力往我眼里砸。

「-以為我會因為這樣就開除人?」他輕輕地問。聲音像一朵雲從我臉頰撫過,很虛幻,卻覺得很溫柔。

我感到熱氣泛上我的耳根,不為他的問句,為了他那種輕如流雲的柔軟嗓音。

「我……我……不是說你愛開除人,我……我的意思是說……他不是故意的……我沒事……我不計較……你不要怪他……我……」因為他的聲音,我的心頭狂風大作,心跳擊鼓如雷,我說得不知所雲且結結巴巴。

我的表情大概讓富豪覺得很愉悅,因為他的笑容更加深了,如魅的眸中閃著輕快的光芒。

「如果我把他開除了,-會怎樣?」他輕笑的嘴角中有著戲謔的痕跡,輕輕淡淡的,右腳疊在左腳上的坐姿,顯得優閑又高雅。

我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問,微偏著頭,我努力地想解答。那個可憐司機的飯碗就在我的一句話之間,這種掌握人家生死的大事,真讓我絞盡腦汁啊!

輕雅愉快的笑聲突然傳了過來,富豪真的笑得很開懷,我不明所以,我到底有什麼事能讓他笑得這麼高興?

「如果不想我開除他,就把-的電話號碼給我。」他優雅的俊容中有幾分的認真。

嗄?!這是什麼要求?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司機會不會被開除,關我的電話號碼什麼事?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他開口回答我︰

「因為-能使我開心,如果我心情不好時,-能讓我開心,我就不會想要開除人了。」

我能使他開心?不會吧?耍寶我最不會了,而且我也不明白我剛才到底哪里讓他開心了,是他自己耍笑的,我又沒有耍寶。

「你心情常不好嗎?」我突然想了解這個問題,因為他看上去怎麼都不像是會有煩惱的人。

他笑了,又笑了!我到底是哪里好笑?

「偶爾。」他輕輕地回答我,然後又開口︰「要-的電話讓-為難嗎?」

「呃,是不會啦!」只是我第一次被要電話有些不習慣。

「那……」他雙眼直視著我,用他魅人的氣質等我的號碼。

我似乎無法拒絕,也沒什麼好拒絕的,有錢人要我的電話號碼,他不怕我,我還怕他嗎?

在我的萬能小包包里翻出筆和便條紙,我寫上我的號碼遞給了他。

接過號碼,他看了眼然後笑了一下,拿出他的手機就撥了起來。

我的手機響了,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出現了他的手機號碼,我接下了電話,呆呆地看住了他。

「這是我的私人專線,任何時候都能接通,如果-忽然想逗我開心,可以撥這個號碼。還有,我叫成慶,-呢?」

「丁羽桃。」我喃喃地對著手機說,雙眼的視線無法從他露骨的直視中移開。

我想,也許我是真的在走桃花運了!

成慶送我到醫院療完傷後,本來還要請我吃晚飯。對于富豪吃的晚餐,我是有那麼一點好奇,但是我想司機之前車子會開得那麼急,也許是有什麼急事吧,現在他已經被我耽擱好久了,說不定因為這樣已經損失幾億元了--富豪做生意好象都是億來億去的,上億耶!我一輩子也還不起吧!所以我怎樣都不敢答應。

在我認真又努力的嚴正拒絕後,成慶又笑了,然後堅持送我回到家。在他的豪華轎車開進我們家的巷子時,引來所有路人的側目,害我下車時臉都不敢抬一下,就怕左右鄰居認出從豪華轎車下來的灰姑娘是二十五號五樓丁家的那顆小桃子。

這是一場夢,一場灰姑娘美麗虛幻的夢,直到我按了我家的電鈴,我的神智還沉緬在那種夢幻的感受中。所有女人夢想的白馬王子耶!一輩子也沒想過會遇上,而我居然真的遇上了!

可是所有的美夢,就在我家門打開,我看清楚開門的人的臉後,徹徹底底地被打破。

這個家伙為什麼又在我家?為什麼是他開的門?

看見臭屁世仇的臉出現在我眼前,一股氣不由得沖了上來,什麼灰姑娘的虛幻夢想,已自動退離我五千公里遠,我現在只有滿肚子不悅和一臉的懷疑。

「怎麼這麼晚?」臭屁世仇咧著嘴,用他那不可一世的笑擋在門口,似乎我沒有回答就不打算讓我進家門。

咦!有這種天理嗎?跑來別人的家里、開別人家的門,還一副他是我的誰的模樣質問我為什麼晚回家,我什麼時候回家關他什麼事?

臭屁世仇的名字叫溥靳楓。能稱為世仇,表示那個仇是積年累世。沒錯!我和他認識了十年,也結仇了十年,我相信我們上輩子一定也是仇人,而且這個仇還會一直持續到下輩子去。

我們的仇恨應該從十年前,我小學六年級時說起。他和我哥是高中的同班同學,有一次他們要做一份什麼報告的,所以到我家來討論。那時的我真的是乖巧又懂事,見到哥哥的同學來,很親切地就替媽媽端了飲料過去。而我也不過就是因為年紀小,手端不穩,一個不小心跌了一跤,把手上冰涼的飲料灑向他準備了一個月的作業而已……真的只有這樣而已,可是那個小心眼、沒風度、心胸狹窄又-不拉幾的臭屁楓就一直記恨我到現在。

人家當時不過是個天真活潑又美麗的小女孩,他也能對我懷恨在心。從我毀了他一個月的心血那時起,他就對我做盡壞事,比如說我上國一時,故意把數學解釋得很難,讓我從此以後對數學喪失信心;又比如說我上國二時,故意將我的理化作業做得太好,讓老師不相信那是我做的,害我讓老師留下來重做;再比如說我上國三時,故意阻止我死背理數公式,說什麼理數要靠理解,結果害我高中聯考理數成績差點掛鴨蛋……總之,他對我使壞的事跡,簡直是罄竹難書,豈是我三言兩語就能道盡的!

其實說是仇人,只是從我這方面來看;從他那方面看,我簡直就是個--屁。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用這麼不雅觀的字眼,尤其我是從中文系畢業的,應該用更有氣質一點的形容詞,可是我實在找不到比這個字更恰當的詞來形容他對我的態度。

沒錯!我對他來說就像個屁的存在,不是像有實體般讓他感覺到強烈的存在,也不是像空氣一樣地讓他無所覺。我就像是偶然有人放的一個屁一樣,大部份的時候他不會理我,理我的時候他並不會很和善,我對他就是個屁的存在。

有人說,講仇人太傷感情,我和他認識了十年,好歹也能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吧!

呵!拜托喔!才沒那麼浪漫,也沒那麼倒霉。

能和他稱為青梅竹馬的是我哥,他們高中同班後,就成為密不可分的死黨。不但做功課在一起、玩樂在一起,連上廁所都能一起上,他一個月在我家的時間比在他自己家的時間多;到了大學居然又和我哥同校同班,兩個人感情好到我高一那年甚至以為他們兩個將來會結婚,直到我哥為了夢菱姐失戀借酒澆愁,我才感謝老天保佑我哥沒那種傾向。

說到他來我家的次數,若他不是我的仇人,我可能會建議他干脆搬到我家來住算了。他在我們家的時間,多到我們和他家人只有彼此听說卻從來沒有機會見過面,所以才會在我誤闖他家花店找了我生平第一份工作後,才知道花店老板娘竟然是他媽;他在我家的時間也多到我媽以為她有兩個兒子,只是另一個兒子不是她生的;他在我們家的時間,甚至多到他以為我家就是他家,瞧!他現在不就是一副主人的架勢在質詢我?

「走開,我要進去。」我沒有給他好臉色,找了一個空隙就想鑽過去。他是我的誰,我干嘛要向他報告我的行蹤?

溥靳楓顯然不滿意我的不回答,硬是用他高大的身體將小小的門框滿滿地佔住,不留一點可鑽的空隙給我,然後用他-斃了的眼楮挑了一邊的眉毛看著我。

「走開啦!這是我家耶!」我不甘示弱,從他身體左側一個小小的空隙就硬擠了過去,想要藉此突破重圍。

「回答我,就讓-過。」他一把將我想擠開他的身體撈進他的懷里阻止了我的突圍,並且在我頭頂上洋洋得意地笑著。

我抬頭猛瞪向他,很懷疑他今天干嘛那麼有閑情逸致戲弄我,他平常其實不理我的時間居多。

「-的腳怎麼了?要不要緊?」在我瞪他的時候,他發現了我的腳傷,微皺了下眉,口氣里居然有些擔心。

咦?稀奇了,他在擔心我?抬著訝然的眼眸,我呆呆地搖了搖頭回答他,為他的關心一時感到難以置信。

「那就好,不然腦袋已經殘廢了,如果腳又殘廢就糟糕了。」

他什麼意思?我只有撞到腳又沒有撞到頭,怎麼會腦袋殘廢?他……啊--

「你又罵我笨!」終于明白他又拐著彎說我笨,我怒不可抑地仰頭,非常用力地瞪他。

「不錯嘛!反應比以前快了一秒,有進步哦!」他張著嘴笑得很高興,臉上顯得神清氣爽。

我就說嘛!我就說嘛!他怎麼可能擔心我?拐了那麼大一個彎,終歸還是要罵我笨,我才不信雪真的沒被他罵笨過。

「咦!真的是-回來了,靳楓猜得真準,快進來,今天家里有好料哦!」大概是我們在門口逗留太久,我哥從里面走出來關切。

幸好他出來關切,才終于將我解救進家里。

在閃身讓我過時,溥靳楓揚起了唇對我笑了一笑。這個笑容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我不想探討,甩了頭就從他身邊走過,只差沒對他冷哼一聲。

「今天怎麼這麼晚?」走進門,哥關心地問我。

「我腳扭到,去了一趟醫院。」同樣的問句,我倒很樂意回答我哥,因為他的關心名正言順。

「怎麼那麼不小心?不要緊吧?」老媽剛好從廚房端了一盤水果進客廳,听到我提腳傷,低頭看著我的腳,口氣擔憂。

「醫生處理過,已經不太痛了。」我輕輕地對媽媽笑了一下。對嘛!還是家人才會真的擔心我,那個臭屁楓只會找機會損我。

「趕快去吃飯吧!-今天這麼晚,大家都吃過了。」媽媽將手中的水果放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爸爸面前的茶幾上,後又抬頭對溥靳楓說︰「靳楓,吃飽了,來吃個水果,今天買的柳橙很甜。」

「好。」溥靳楓輕笑著回答我媽。

其實溥靳楓的笑容挺好看的,如果不帶著他的臭屁的話,他勉強可以稱得上帥。如果少了臭屁後,還能再多加點溫柔,那麼他的帥就可以和電視里的廣告明星及今天的桃花一號相媲美。只可惜,這個人臭屁不離身,在我眼里,帥也就與他沾不上邊了。

走進餐廳,滿桌子的,豈止是像我哥說的有好料而已。那是滿桌的山珍海味,我媽大概將她一生的拿手絕活全都拿出來了。在我的記憶里,我媽會這麼大展身手的,只有在除夕吃團圓飯、宴請重要親友,或我們家有人過大壽,今天就不知道為了什麼了?

「今天為什麼這麼豐盛?」看著滿桌的美食,我食指大動,臉上漾著興奮。

「因為要慶祝靳楓通過他們事務所的級等評鑒,成為他們事務所里的一級律師。」哥勾著溥靳楓的肩,滿臉的笑意盈盈,眼里充滿著對他的贊許。

興奮的心情突然熄滅,我抬眼看了下他,他果然眼里洋溢著臭屁的光彩。真是夠了!要慶祝干嘛跑到別人家里慶祝,他的家人不會幫他慶祝嗎?還有,媽也真是的,這樣有必要弄得這麼慎重嗎?

對他的榮升我不予置評,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碗筷就要往桌上的美食動手。

「妹,靳楓很厲害,-知道他們事務所里的律師有多難升級嗎?更別說是一級律師,他可是他們事務所里最年輕的一級律師哦。」也許是我的臉上沒有欣喜的神色,哥以為我不清楚升上一級律師有多困難,而溥靳楓有多厲害,所以拼命地在我耳邊夸耀著他。

從面前的盤中夾了一塊排骨進碗里,我沒有回話,埋頭努力地吃了起來。我的確是不知道升上一級律師有多困難,可是溥靳楓的厲害就不用我哥再浪費口水了,因為我從十年前就已經不斷听說他有多厲害;他的厲害我很清楚,但是他的臭屁我也非常了。

啃完我媽的醣醋排骨,我眼楮在餐桌上溜了溜,看中了對面我最愛的菠蘿蝦球,拿起調羹準備動手,卻已經有一瓢遞到了我面前,倒進了我碗里。我一抬頭,居然是他坐在我對面的位子上。

他不是吃飽了,還坐在那里做什麼?還有,他怎麼會知道我要吃什麼?

「-的腳受傷,我回去和我媽說一聲,-明天在家休息不用到花店。」將握著調羹的手縮回,溥靳楓邊對著我說,口氣輕和,而且眼神令我意外地顯得溫柔。

「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傷。」低下頭邊塞了口蝦進嘴里邊拒絕他。我才不會上他的當,說不定他又在玩什麼把戲想整我。

「那我明天早上來載。」

他的話讓我訝異地又抬起了頭,我的嘴唇微張,嘴里還有一個蝦球。他今天吃錯藥啊!這麼和善?

「你干嘛一大早從你家來我家,然後再把我載回你家,然後你再去上班?」含著蝦球,我口齒不清地問。我不解,他如此大費周章是何用意?

他看著我在輕嘆,我感覺得出來,只是不明白他的嘆息所為何來?

「不用了,我明天早上送她去就好了。」哥哥轉頭對他說了。本來就是嘛,我哥就可以載我去上班了,干什麼要他那麼麻煩地跑來跑去,說不定一不小心又讓他罵笨了。

「嗯,好吧。」他答,淺淺地笑了下。

我看錯了吧?剛才他的眼底好象閃過一絲絲的失望?不會吧,我不讓他載他感到失望?這太沒有道理了。

果然,不到三秒鐘,他便露出他的本性,滿臉自大的笑容,舀了一湯匙的紅燒魚進我的碗里。

「吃魚會聰明,-多吃一點,看能不能有救。」

我忿怒的眼眸對上他調笑的眸子,這一次我可是馬上就知道他又罵我笨了!

厚!他這個人……這個人……

溥靳雪,-對我說實話,他真的沒罵過-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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