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公爵 第五章 作者 ︰ 宣臻

從昏睡中醒過來,第一眼看見的是梅麗貝露擔憂的臉。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我去叫大哥來。」她說完轉身要走。

「你一直在照顧我?」他沒有忽略掉她眼楮底下的陰影。

「你受傷住院,我怎麼可以不顧你而跑去工作呢?」她笑著幫他搖起了床鋪,讓他可以輕松而舒適地和她說話。

由于梅麗貝露身為世界頂尖的模特兒,又是羅莎琳德未來的總裁,所以可以自由地選擇工作時間,甚至可以臨時取消也沒人敢吭一聲,因此她的工作並不繁重,完成了那份暗殺工作之後,她這才全心全意地來醫院照顧他。

她瞥了一眼放在沙發上兩天前的報紙,上面寫著——名攝影家今晨暴斃于家中!其中的內容雖然有提到她梅麗貝露,但是她絕對不會成為嫌疑犯。

因為,當命案發生的時候,她正在醫院照顧昏迷不醒的依爾榭啊!而且她人在巴黎,那名攝影師可是住在蔚藍海岸的喔!

再說,這名攝影師是暴斃在自己的家中,哪來的他殺嫌疑呢?

梅麗貝露在心中偷笑著,不過對依爾榭也有點愧疚,因為她利用了依爾榭來幫她做不在場的證明,而且還欺騙他,讓他相信自己真的因為他受傷而無心工作。

雖然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擔心他的傷勢,不過誰教他要硬撐著傷勢來探她的底,存心要給她來個措手不及?現在傷勢變重,住院時間也延長了,這都是他罪有應得,活該他得等到她完成工作之後,她才心甘情願來醫院看顧他。

不是她薄情寡意,而是他真的太可惡了!

依爾榭盯著她微微低垂的臉,長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楮,也擋去了他可以觀察她的機會,在依爾榭的心中,他認為梅麗貝露應該不是外界所說的那麼簡單,畢竟……她有時表現得太有主見、太有獨立性了!

拿起放在旁邊小桌子上的隻果,她轉頭看著他問︰「依爾榭,要不要吃顆隻果?」

他微微地點頭,梅麗貝露馬上動手為他削隻果。

看著她的動作,依爾榭的表情顯得有些難以置信,「你會削隻果?」

「有什麼不對嗎?」轉眼間她已經削完一顆,又拿起另一顆來削,流利的速度可以看得出來她對這一類的事情並不陌生。

「我以為你這種大小姐應該不會動手做任何的家事。」他好奇地看著她切隻果,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她在廚房里幫他做飯的樣子,不過,這個影像很快地就被他排出腦海以外,不準備將之放在心上。

「並不是每件事情都要由別人來代勞的,」她將隻果放在盤子上端到他的面前,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道︰「我覺得有些事情自己動手做比較有趣。」

看到依爾榭有些不能理解的表情,梅麗貝露自然而然地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所回答的話,然而這一回想,梅麗貝露猛然發現自己的錯誤而在心底暗暗叫糟,尤其當依爾榭的表情變得有些玩味的樣子時……

他冰藍色的眸子轉深,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梅麗貝露,你真的是深藏不露耶!我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

「是嗎?那也不過是圖一個方便而已。」她若無其事地笑著。「怎麼了,很奇怪嗎?」

「我不認為一個被保護得很徹底的小姐會被允許拿刀什麼的,尤其你是模特兒,更不可能,不是嗎?」依爾榭的嘴角浮現一個詭譎的微笑。

「因為不允許受傷嗎?」不準拿刀?她連人都殺過了呢!不過,這是她的秘密,不能說。

「不!是因為我的調查記錄上面是這麼說的。」他饒富趣味地盯著她有些鐵青的臉。

「你調查我?」她忍不住心中激起的氣憤問。被窺探的不悅感升上了她的心頭,明知道依爾榭不可能查到些什麼,可是她就是生氣,而且是非常非常地生氣!

「我總得事先了解一下我未婚妻的背景啊!怎麼?難道我不能調查你?」

「你……知道了些什麼?」她小心翼翼地問著。

「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他優閑地吃了一片隻果。

這個傲慢的男人!梅麗貝露氣得想要拿手中的水果刀殺了他。若不是因為不能隨意地暴露身分,她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他千刀萬剮!

「砰!」的一聲,離他們不遠處的花瓶突然破裂,一瞬間變成了粉末。

接連著兩聲巨響,不但所有窗戶的玻璃盡碎,連電視也遭了殃。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病房門霍地被打開,醫生、護士、以及依爾榭的專屬保鑣都沖了進來。

梅麗貝露一時也歆住了,瞬間蒼白著臉看著自己所造成的混亂。

不會吧?難道她因為剛剛的怒氣,而不自覺地使出力量了嗎?

「梅麗貝露,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依爾榭沒有理會那些沖進來的不速之客,反而帶著笑容看著呆愣住的她。

「我……我不知道。」死了!這次真的會被自己這個力量給害死!以為已經穩定下來的力量居然又開始不受她控制了。

依爾榭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滿意地看著她的心不在焉與輕輕蹙起的眉頭。

「把這里收一收,出去。」他語氣冷淡地道。

保鑣們應聲收拾,而醫生與護士則是退出病房。

等保鑣們也離開之後,他看著梅麗貝露尚未回神的雙眸道︰「梅麗貝露,你想念你的母親嗎?」

「母親……」她喃喃地念著,神智還處在一片混亂的情況下。

「她是個美麗又慈祥的人,是不?」

「嗯……」誰?是誰在問起她的母親?

「那麼……她有沒有告訴你她的秘密?」依爾榭趁勝追擊。

梅麗貝露渾身猛然一震,整個人也回過神來,依爾榭的問題還在她的腦海中回響著。

「我的母親什麼秘密都沒有。」她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他用力將她拉近自己,「不要欺騙我,梅麗貝露!」

「我能欺騙你什麼呢?」她佯裝無辜地趴在他的胸前看著他,燦爛的綠眸清澈而無邪。「你不是請人把我調查得很徹底了嗎?」

「我知道你有一些秘密,不是一般偵探能調查出來的!」他伸手抓住梅麗貝露的另一只手,不讓她在他的身上動任何手腳,他知道那天自己之所以會昏倒,八成和她有關。

她輕輕地掙扎了下,但是這對于她受困的雙手起不了什麼作用。

沒想到依爾榭受了傷,居然還有那麼大的力氣!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耶!」她眨了眨睫毛,「你根本沒告訴我你知道了些什麼,你要我怎麼告訴你哪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喔!還有哪些是他們還沒有調查到的?」

看出她深藏在眼底的防備,依爾榭邪惡地一笑,手腕一轉,將她的雙手反箝制在她的背後。這個舉動迫使梅麗貝露反而更為接近他,上半身幾乎完全地貼上他的胸膛。

「親愛的寶貝,再過沒有多久,我就是你的丈夫,你應該沒有保留地告訴我你的一切。」他溫潤的嘴唇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地道,微拂的氣息吹過她的耳垂,引起她身體的一陣陣顫動熱潮。

「成為你的妻子,不過是再度失去自由,成為你的女圭女圭罷了……」她被他逗弄得氣息微亂,心跳加速,根本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些什麼。

「你心中,真正渴望的是什麼?」他沿著她的耳垂往下移動,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徘徊著。

「自由……」感覺到身前的嬌軀輕微的顫動,牛女乃般的肌膚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因為他的嘴唇已經到了她的胸口。

「梅麗貝露!」就在這個時候,畢薩夾帶著怒吼,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依爾榭可以感覺得到懷中的嬌軀在那一瞬間僵硬。唉……只差那麼一點就可以套出她的話。

「有什麼事情嗎?總裁先生。」他從容地放開了梅麗貝露的雙手,但是並沒有讓她離開他的胸膛,反而一手按著她的頭,一手摟住她的細腰,硬是維持著剛才那個姿勢。

「呃……爵爺……」感受到依爾榭那高傲而不可侵犯的氣勢,原本怒氣沖沖的畢薩也不得不降低了音量,粗聲粗氣地道︰「請原諒我的失態,有些私事我想和小女好好談談。」

「梅麗貝露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就直接說吧!」不知道為什麼,依爾榭就是不喜歡看到畢薩對梅麗貝露的這種態度,他認為畢薩只是將自己的女兒當作商品——

一個值錢的商品!

「我……我是來問梅麗貝露為什麼拒絕參加今年的服裝酒會罷了……因為,她今年又當選了『皇後』這個榮耀。」畢薩有些結巴地道,「要知道,這是所有女性模特兒們都夢寐以求的最高榮譽。」

「砰!」的一聲,原本放在依爾榭身旁的盤子突然應聲破裂,盤子上的隻果散落了一地。

「梅麗貝露!」這下子連依爾榭都來不及反應,原本在他懷中的佳人一下子就被畢薩拉走,當著他的面前,畢薩面目猙獰地緊揪著梅麗貝露的衣領。

「說!你那個力量還在嗎?你居然敢欺騙我?你不想想你的母親是怎麼死的!」怒吼的聲音幾乎震破她的耳膜。

「我沒有欺騙您,父親。」梅麗貝露裝出了可憐兮兮的神情,「我的能力早就沒有了,真的!」

看到父親臉上那副想殺了她的模樣,梅麗貝露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冷了。

沒有任何正常的人會接受她的,他們會害怕她的能力,會因害怕而疏遠她,甚至于去懷疑她的信用……她幾乎可以確定依爾榭也是一樣的,他會用著鄙棄的眼神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心……好痛!一想到依爾榭會這樣看待她,她就受不了……所以她不會說的,死也不會!

「那剛剛是怎麼一回事?」他不相信地怒吼。

「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她拚命地搖著頭。

「說謊!」畢薩的額頭青筋爆凸,血絲充滿他的雙眼,雙手更是毫不留情地圈住了她縴細的脖子。

「砰!」的又一聲,這次碎裂的是依爾榭的點滴瓶。

「鬧夠了沒!」依爾榭一聲暴喝,阻止了畢薩想要掐死她的手。「看清楚,讓東西碎裂的是子彈。」他冷冷地指著床上的彈痕。

「依……依爾榭?」梅麗貝露呼吸困難地看著他的表情。

突然,某種警訊閃過她的腦海。「小心!」

她大喊著,同時甩開父親正掐住她脖子的手,撲過去擋在依爾榭的身前,翠綠的瞳孔顏色轉深,眼看著縴手就要伸出來替依爾榭擋掉那顆致命的子彈……

就在她要動作的同時,門口傳來了兩聲槍響,一顆子彈打偏,一顆則是朝襲擊而來的方向射過去。

梅麗貝露轉過了頭,訝異地看見門口那熟悉的身影。

「鷹人大哥!」她甜甜地喊著。心里釋然地松了一口氣。

「真是差那麼一點點,我就要看不見你嘍!女圭女圭寶貝。」歐陽鷹人壯碩的身軀輕輕地倚靠在門邊,臉上帶著懶散閑適的笑容,然而手上卻握著一把火力強大的軍用手槍。

「你是什麼人?門口的保鑣呢?」畢薩有些驚惶失措地問。

鷹人聳了聳肩膀,表示他不知道。

「鷹人大哥,謝謝你救了我們。」梅麗貝露笑著就要迎上前,卻沒想到有一只鐵臂箍住她的腰,硬是不讓她走過去。「依爾榭,你放開我啦!」她掙扎著。

「乖乖待在我的身邊!」他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耳邊低語著。

「你……」她轉過頭想找他理論,卻沒有想到他居然趁這個機會封住她的唇。

「听話!」雖然意猶未盡,他還是稍微淺嘗了一下她的滋味,這才放開地。

「爵爺……小女行為不檢,我會好好地教訓她的,請讓我帶回家中教導。」用眼角瞄了一眼鷹人的樣子,畢薩提出了這個要求,對他們兩人剛才親熱的樣子視若無睹。

「不必!我自己來過濾她的交友關系就好了,請你先離開,有什麼事情等我傷好了再談也不遲。」依爾榭冷冷地說完這些話,強烈的氣勢讓畢薩不得不順著他的心意去做。

遣走了畢薩,依爾榭這才正眼看著依然站在門口的男人。

魁偉而壯碩的身軀蘊藏著力量,黑色的眼眸與黑色的頭發讓依爾榭無法判斷他是日本人或是中國人,只知道他有一股神秘的氣質,但依爾榭覺得他雖然是個危險的人物但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而且同樣感覺隱隱約約地曾經出現在梅麗貝露的身上。

「依爾榭-威廉。」他對那個男人伸出了手。

「歐陽鷹人。」鷹人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他伸出的手。「梅麗貝露的朋友。」

「不是情人?」依爾榭挑釁地揚起了眉毛。

梅麗貝露氣憤地提高了音調。「依爾榭!」

「我已經有個摯愛的妻子。」鷹人沒有生氣,只是帶著冷冽的眼神看著他。

「找梅麗貝露有事?」依爾榭笑問,「請坐。」

「來通知她一些私事,正巧踫見你們有危機。」他語氣淡然地道,但並沒有坐下來。

「哦?什麼事情?說來听听吧!」他有興趣的看著鷹人。

「我想請她拒絕嫁給你,因為你配不上她。」鷹人的話不但引起了依爾榭的怒氣,也讓梅麗貝露驚訝得張大了雙眼。

鷹人的話中另有玄機,然而這兩個答案都讓梅麗貝露一時不敢相信。

鷹人話中所藏的暗號解讀出來是——莫依有危險,R國人對他的能力虎視眈眈,多留意R國人的動向。

「你憑什麼對我說這種話?」依爾榭沉著聲音問,略高的聲音之中藏著怒氣。

「我是沒有資格,不過正因為我是旁觀者,所以我勸你,如果對梅麗貝露沒有感情就放開她,讓她自由。」鷹人說完之後,就打算轉身離開。

「站住!」依爾榭怒喝,「沒有解釋清楚我不準你離開!」

「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而且這是特殊情報組織所有成員的希望!」鷹人朝他微微頷了頷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梅麗貝露愕然,鷹人他……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泄露她亟欲隱藏的身分?她幾乎可以預見依爾榭暴跳如雷、臉色森冷譏笑的模樣,更別提將來他會如何地對待她——

就像是她父親對待她的母親一般……

「鷹……」梅麗貝露打算追過去,質問他原因。

「不準去!」依爾榭用力地扳過她的身子,「好個特殊情報組織!梅麗貝露,」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這下子你還有什麼話說,『法國女圭女圭』?!」

「法國女圭女圭」這個稱呼毫不留情、銳利地劃過她的心房,重重地刺穿她的靈魂深處。已經分不清充斥在心房的是悲傷還是憤怒,依爾榭逼問的語氣和那雙鄙視的冰藍色的眸子都讓她崩潰。她再也不管什麼女圭女圭形象、再也不管什麼沒有感情思想的假面具了,父親剛剛的舉動仍然在她眼前重現著,掙扎與釋放兩種情緒在她內心交纏著,心底深藏許久的話終于沖口而出——

「你懂什麼?」眼淚不受控制地滾滾掉落。用力地甩開依爾榭的箝制,整個人退到了門口,哭喊著,「知道我的真面目有什麼好?讓你和我的父親一樣,歧視我、厭惡我!向對待我母親那般的態度對待我!告訴你,我不是我的母親,我有我的自尊!幸好我不曾喜歡上你,所以我不會受到傷害,你以為我喜歡當女圭女圭嗎?不!我一點也不喜歡!我恨透了這個『法國女圭女圭』的皮相!」

她重重地喘了-口氣,母親的死、父親的恨,還有那經年累月壓抑下來的負面情緒,全部都在她的胸臆間翻攪著,就像一個原本塞得滿滿的盒子被打開之後,就再也無法闔攏,而那些塞滿的東西也都一古腦地全蹦了出來。

「我不懂為什麼鷹人會跟你提起組織的事情,也不懂為什麼之前你會認為我不是大家眼中的法國女圭女圭,而一直想要探出我的真實身分?歧視我啊!厭惡我啊!反正在你們的心中,像我一樣的人都是異類!都是危險分子!」

「梅麗……」依爾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可是有一點他很確定,那就是梅麗貝露就要離他而去了。

「不要叫我!」淚水就像是傾泄而出的瀑布一樣,怎麼都停不下來,「你現在一定是想要離我遠遠的是不是?沒關系,我走!我會滾離開你的視線範圍的!」

看到她奪門而出的身影,依爾榭扯掉了手上的點滴針頭,硬撐著軟弱的身子沖出門去追她。

他沒有想到他的話居然會傷害到她,他一直以為梅麗貝露並不簡單,也將她和那個傳說中的「法國女圭女圭」串連在一起,現在雖然證實了兩個人的確是同一個人,但卻不知道得知答案的結果居然是這樣。

他不知道「法國女圭女圭」這個叫法對梅麗貝露的傷害居然這麼大,大到讓他心痛、讓他不舍,只想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地疼惜。

她平常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這樣叫她的人?這個傷害究竟有多深?他不是故意要傷害梅麗貝露,他只是想知道真相,想探索有關她的一切。而這是為了什麼樣的因素,他自己也不明白……平常的他,根本是不會去在乎一個女人的喜怒哀樂的……

「梅麗貝露!」他氣喘噓噓地喊著她的名字,「你回來……」話還沒有喊完,他就站不住腳,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威廉先生,您現在還不能下床啊!這樣您的傷怎麼會好?請快回到床上去!」醫生與護士見狀都圍到他身邊,不斷地發出驚呼聲。

「梅麗貝露!」他喊得快要虛月兌,然而他卻不想放棄。若讓梅麗貝露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逃開,只怕會永遠也找不到她,所以他不斷地、堅持地喊著。

「不要叫了,我在這里。」突然,梅麗貝露的聲音傳了過來,「快回到病床上吧!」

「到我身邊來,梅麗貝露。」他對她伸出了手,確定握到她柔軟的小手時,他這才對她道︰「等我醒來!如果沒有看到你,我會不惜一切也要找出特殊情報組織,把你從他們手中揪出來!」

話才說完,不等她的回答,冰藍色的眸子一黯,他就失去了意識。

***************

望著窗外的藍天,梅麗貝露陷入了沉思。

那個時候自己怎麼會回頭呢?明明決定要離開他了,可是在听到醫生與護士等人的驚呼聲,還有他那堅持呼喚她的聲音讓她回過了頭,不忍心地勉強回到他的身邊。沒想到這個男人在昏迷前居然還威脅她,不準她沒有說聲再見就離開,簡直惡霸到了極點!

可是……為什麼這樣的惡霸讓她感覺到窩心呢?是因為他撐著孱弱的身子追她?還是因為他沒有嫌棄她特殊的力量,昏迷前依然堅持要她待在他的身邊?

既然她的身分已經被鷹人給挑明了,那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就如同上次邵靖所說的,長痛不如短痛。

回頭看了躺在床上的依爾榭一眼,又回過頭看著窗外的藍天,不禁想到他醒了之後,會用著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她呢?是厭惡、疏離,還是……

無所謂了,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反正她不在乎他會用什麼樣的表情或是什麼樣的言語來面對她,因為她並不欠他任何一件事情,縱使拿出她的本性來面對他也無妨吧!

她再也不必戴著偽善的面具來虛應他的傲慢,不用強迫自己對他忍氣吞聲。一想到這里,梅麗貝露只覺得內心暢快而愉悅,那是一種沒有負擔的輕松感覺。

從側面來看她,她的額頭圓潤而飽滿,鼻梁堅挺,未唇微啟,整體看起來靜謐並有種說不出來的賞心悅目;她碧綠如草原的美眸綻放著最晶瑩的色彩,不似平常的畏畏縮縮。白格子的窗戶搭上靛青色的藍天也爭不過她燦爛的活力豐采。她的美麗是有目共賭的,連這樣耀眼的青空也比不上她翠綠的眼楮與黃金般閃耀的鬈發。

依爾榭一睜開眼,就看見這樣的景色。滿意的微笑浮現在他的唇角。這才是他想看見的梅麗貝露!他如此想著。

窗邊的她彷佛發現他醒了,緩緩地轉過頭朝他的方向看過來;微風吹起了她如雲的燦爛金發,女敕黃色的連身長裙襯托出她白皙的肌膚與湖水般的美瞳,讓其更加地亮麗。陽光從窗口灑進來,在她的背後展開一對金色的透明翅膀,宛如天使下凡。

她真的很美,她的美麗讓第一次乍然見到她的人,會誤以為眼前站立的是一個粉雕玉琢的精致洋女圭女圭,而不是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類。難怪眾人會喚她「法國女圭女圭」,因為她就像是洋女圭女圭一般地亮麗啊!華麗、天真,而且不食人間煙火……

「在看什麼?」她的聲音軟軟甜甜的,听起來好舒服。

「過來。」他對她伸出了手。

「我為什麼要過去?」她伸手攏了攏頭發,神情是倨傲的。

他冰藍色的眸子微微地眯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態度?不要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未婚妻!」

「你不是一直想看原本的我嗎?怎麼?習慣了被人奉承就不習慣被拒絕了嗎?」她冷冷地斜睇著他,「還是你喜歡那個對你唯唯諾諾的梅麗貝露?」

「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以前的態度只是演戲,否則我會以為你有雙重人格!」依爾榭被她冷漠的語氣氣得咬牙切齒,剛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過來,梅麗貝露!」

「我沒必要听從你的命令,依爾榭。」她淡淡地垂下了睫毛,遮住了她的眼楮,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既嫵媚,卻又十足的疏離,「你和我都只是陌生人,就算你是總理的弟弟,我也沒有理由一切都順著你。」

「你倒是將關系撇得很干淨!」他冷笑,「怎麼?怕我把你吃了?」

「怕?」她哼哼學著他冷笑,「我不會怕你的!因為你根本踫不到我。」

「喔……我倒是忘了,你有超能力。」他不屑地撇撇唇,「這就是你最自傲的嘛!」

「是的,這的確是我最自傲也是惟一屬于我自己的東西。」她將視線轉到窗外,剛冷的眼神變柔了,連原本的冷笑也都變成了溫暖的弧度,「我不管你心中是怎麼想的,我要你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女人,我有能力可以抵抗你,甚至可以下手殺了你!」

依爾榭挑高眉毛,「你這算是威脅嗎?」

「是告知,不是威脅。」她對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只要你泄露出我的身分,你的下場自己應該很清楚。」

堅毅的眼神,自信十足的舉止,依爾榭很清楚地知道梅麗貝露是以很認真的心態在與他對話,她沒有要求維持原先的婚約,也沒有痛哭流涕地詛咒自己那一身異于常人的能力,反而好像很自傲自己的能力似地,著實令他刮目相看。

不過……他還是很想知道,梅麗貝露對他和她之間的婚約有著什麼樣的看法?是被迫的?還是無所謂,誰娶她她都不在乎?如果是後者,她又是如何看待兩個人結婚後的生活?是不在乎,還是……

沒有繼續堅持要她過來,反正她看起來好像也不太願意到他身邊來。這個想法讓他很不舒服。什麼態度嘛,把他當毒蛇猛獸嗎?

「告訴我,如果我不打算解除婚約,你打算怎麼做?」

「在婚禮前我會制造一場意外。」梅麗貝露伸手撥弄了一下頭發,「我寧願喪失模特兒的身分,也不想要和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共度一生!」

梅麗貝露決然的態度激起了依爾榭的怒氣,她冷靜、陌生的態度讓依爾榭沒有辦法接受,尤其是她根本不打算跟他共度一生的想法更是刺傷了他的自尊心!

他自認自己長得還不錯,待人也算是得體,不管是身分還是財力,都比她高上許多,為什麼她不願意成為他的妻子?他真的有那麼惹人厭嗎?抑或是她看不上他依爾榭?

受挫的自尊讓他握起了拳頭,性感的唇緊緊地抿成一直線。這個驕傲的女人居然敢當著他的面說她不喜歡他?他都還沒有說他討厭她呢!

「你說你討厭我?」他挑釁似地挑高了眉毛,「我都還沒嫌你呢!不但會夢游,還會在不認識的男人的懷抱中睡得不省人事,真不曉得是不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梅麗貝露的表情給打斷了。

那是一張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臉!

「你那是什麼表情?」他怒氣沖沖地直視她的眼眸問,「這些話我都沒有說錯,你干麼那種表情?還是……你做賊心虛?」

「除了夢游,你還看到什麼?」她扶著窗沿緩緩地站了起身,動作雖然緩慢卻是充滿魄力。

夢游……她又夢游了嗎?難怪依爾榭對她總是有疑心,直到鷹人揭露出她的身分,才證實了他的猜測。

看到她沒有像剛才那樣置身事外,依爾榭知道自己說中了梅麗貝露心中最在乎的事情,因此也就勉強地壓下心中的怒火,帶著一臉輕松愜意的表情看著她問︰「你希望我看到什麼呢?」

她狠狠地瞪著他。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什麼都沒有看見,可是在心里的某個地方,卻又希望他能看見她的力量而不會感到恐懼或者是害怕,為什麼會這樣呢?她以前都沒有這麼在乎過啊!

「除了夢游,我不知道你還看到什麼。」腦袋里迅速地轉過了好幾個念頭,梅麗貝露決定睹他不知道她真正的力量,「倘若你真的看過我的能力,就不可能會這樣冷靜地面對我。」

他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你確定?!」

梅麗貝露收斂起剛才不經意流露出的殺意,重新坐下來。「你似乎對我的組織很好奇。」

「那是因為你們太過神秘,又黑白不分,我自然對你們特別關心。」

依爾榭感覺到她又恢復那個冷靜自持的樣子了,真不愧是訓練有素的情報人員,總是能將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如。

然而他心里著實感到不舒坦,女人是感性的生物,因此容易感情用事,然而梅麗貝露卻不是這樣的,她冷靜、理性地看待一切事物;還有一個重點——她很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沒有人能看得出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也沒有辦法從她的言談中去探索她的想法,誰能看出那張女圭女圭般精致的臉孔下有著什麼樣的心思?

從剛剛那樣的情況就可以看出結果了,即使她不小心被戳中了痛處,失去了理智,她也能很快地恢復冷靜,將控制局面的掌握權重新拿回手中,讓他失去了優勢。

真的、真的很討厭這樣的感覺,所以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輸給眼前的她!

「我們只接受自己喜歡的案子,沒有必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梅麗貝露臉上露出了淡淡不悅的神情。

「這麼說來,你們不就可以任意殺人了?」依爾榭不敢相信地問︰「你們把人命當成什麼了?」

「我們非常珍惜生命的意義!」梅麗貝露的語氣有些激動,她不允許任何人輕視她的組織。「高貴的公爵大人!特殊情報組織既然叫『情報』組織,自然是以搜集情報為主,殺人只是偶爾為之的事,再說,哪個人不想將眼中釘拔掉?差別就在行動與不行動上;更何況,我不動手,雇主自然也會委托別的殺手;還有,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不是我,是那些不擇手段的人吧?」

「但你這麼做就是不對!」依爾榭為之氣結。

「你沒有資格說我。」梅麗貝露根本不打算听他的。

「我有!」依爾榭冷冷地一笑,「我們的婚禮照常舉行。」成為她的丈夫,就有權力管住她的行動。依爾榭在心底得意地想著。

「你瘋了!」听到依爾榭這樣的話,梅麗貝露說什麼也不能保持平靜,她激動地站起來,「我對你沒有感情,你對我也沒有,為什麼要這樣?而且……你不怕我的力量會殺了你嗎?」

「我說過,要將你這不定的風給綁在我的身邊。」依爾榭邪惡地一笑。

「我看你八成是神智不清了,所以才分不清是非黑白。」梅麗貝露不敢置信地猛搖頭,「我去找你大哥。」

「找我大哥做什麼?」依爾榭不解地問。

「請他帶他的寶貝弟弟去看精神科啊!」梅麗貝露邊說邊往門口走去,「真是瘋了,居然以為兩個沒有感情的人可以一輩子生活在一起!」

「誰說我對你沒有感情?」

依爾榭的一句話使得梅麗貝露正要去握門把的手停在半途。

不知道為什麼,依爾榭的這句話在她的內心當中掀起了驚濤駭浪,讓她幾乎想要轉身撲向他的懷中。

她可以感覺到她的身子正不受控制地輕輕顫抖,從內心中狂涌而出的喜悅幾乎要淹沒她。自從母親過世之後,這是她第二次有這樣激烈的情緒變化。

第一次是當特殊情報組織找上她,讓她知道她並不是一個人,不是只有她擁有與眾不同的力量;只是她沒有想到,依爾榭的一句話,居然可以在她的心中掀起這麼大的反應。

亂了!依爾榭的一句話使得她整個思緒都亂掉了,不但思緒亂了,連一向平靜的心湖也跟著余波蕩漾,失去了以往的平靜。

其實,依爾榭也被自己所說的話給嚇到,他根本就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月兌口而出那樣的話來,只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希望梅麗貝露會撲到他懷中,用她那甜美的嗓音回答他「我愛你」。

赫!他又被這個想法嚇到,他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我愛你」這三個字他都已經听到耳朵長繭了,根本就不曾這麼熱切地希望從一個女人的口中听到這三個字,為什麼獨獨對梅麗貝露起了這種念頭?

莫非他真的神智不清了嗎?

梅麗貝露緊咬著下唇,一向靈活的腦袋居然想不出任何話來掩飾掉這個令他和她都尷尬的場面。

不可否認的,她已經在心中為依爾榭留下了個空間,心底的深處,早已開始渴望他能接受她、回應她的希望。說會在婚禮前謊報死亡只不過是她計畫中的一部分,不一定會實行;因為生活在沒有自我的世界里是一件痛苦又寂寞的事情,她渴望自由,也渴望被愛。

如果……如果依爾榭真的願意接納她,她其實並不排斥當他的妻子的。她相信緣分,若真有緣分,即使兩個人在彼此都還是陌生人的情況下成為夫妻,也會在共處的生活之中找到彼此契合的默契,不一定非得要經過戀愛這個過程才能成為夫妻,不是嗎?這個想法或許天真了些,但她真的是如此地認為。

放棄你的固執吧!梅麗貝露。真要離開他,也要等真的相處過後才能了解這個高傲的男人。相處之後再決定也不遲,只要保護好自己的心……

「我……」長久的沉默讓依爾榭幾乎要放棄留下她的念頭,如今她的聲音反倒讓他精神一振,「我姑且就相信你的話,希望你真的就同你所說的一樣。」

「我以威廉家的名譽保證!」依爾榭不敢開她玩笑,認真地舉手發誓。

他認真的模樣讓梅麗貝露的心頭一暖,臉上不覺地綻開了真誠的笑容,「你還是好好地休息吧!要彼此了解,我們時間還很多。」

依爾榭的心一蕩,他沒有想到梅麗貝露的笑容會是如此地燦爛、生動,讓他的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的渴望,好想、好想狠狠地吻住她那甜美嬌女敕的唇瓣。

「梅麗貝露,過來……」他啞著嗓子道。語氣雖然有些強硬,但是卻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溫柔。

梅麗貝露這次沒有拒絕,毫無心機地往依爾榭的床邊走去。

還沒有完全地靠近他的床邊,僅差半步的距離,依爾榭就已經迫不及待地伸手拉住她,將她困在他的懷中,低頭吻住她。

梅麗貝露只來得及低呼一聲,就被依爾榭給完全奪去說話的能力,她只能象徵性地捶了幾下他的肩膀,卻又顧忌他的傷勢而只能放手任由他索取,她只好轉移注意力來感受他的吻,想要知道他的吻是個怎麼樣的滋味。

閉著眼楮,她感覺到依爾榭的吻從急切轉為溫柔地交纏,柔軟而溫熱的觸感勾起她體內的熾火,強而有力的手托著她的頭部,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感覺到一股灼熱在手心中緩緩地擴散開來,充滿生命的鼓動與她激烈的心跳相呼應,在在地告訴她他也有著和她相同的感受。

依依不舍地離開她那甜美的唇瓣,依爾榭在看到她緋紅的小臉與半啟的櫻唇時,他忍不住笑了。

「如何,我的吻還可以嗎?」

長而卷的睫毛在他面前-了-,原本散發著柔光的綠眸逐漸清晰起來,只見她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道︰「真是抱歉,也許我得去找別的男人試試,才知道你的吻技如何。」

依爾榭愣了一下,才爆出大笑道︰「哦!抱歉,我失言了。很榮幸成為第一個吻你的男人。」原來,那個藍克多沒有踫過她啊!依爾榭在心中得意地想著,這個意外的答案讓他個性中那份優越感得到了滿足。

然而他懷中的女人卻不是那麼地想,她誤解了他大笑的理由,一張精致的俏臉陡地沉了下來,「我才抱歉,我一點經驗也沒有,不像你身邊那些經驗老到的女人。」

「別這樣,你誤會了。」聰明如依爾榭怎麼會听不出她聲音中的火藥味?他連忙咬著舌頭忍住笑意,難得好聲好氣地解釋道︰「我不會在乎你沒有經驗的。基本上,你沒有經驗反而使我更加地想了解你。」

「什麼意思?」梅麗貝露不解地揚了揚秀氣的眉毛。

「對于屬于我的東西或是人,我總有一些私心。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必須是第一個踫你的人。凡是心里有別人的,或者是為人婦的都不是我的最愛!我喜歡那種以我為主的女人!」依爾榭毫不在意地表現出自己的獨佔欲。

「驕傲、自大、狂妄!」這是梅麗貝露听完之後給他的評語。

他壞壞地一笑,「我就是喜歡這種感覺,你有什麼意見?」

「就算我有意見,你也未必听得進去。」梅麗貝露微微地昂起下巴道。

他笑著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響吻,「聰明!我的女圭女圭。」

听到他的昵稱,梅麗貝露的心中略微地泛起了不快的情緒,可是她還是壓了下來,因為她想這只是他一時興起的說法吧!他並不是真的將她當作傀儡女圭女圭……應該……是這樣的吧?

在位于醫院頂樓的頭等豪華病房之中,不停傳出了兩人的笑語聲,直至夜晚來臨的時刻。

原本一直互相築起的心防,因為梅麗貝露身分的明朗化,而開始漸漸地瓦解開來。

兩個生活方式完全不相同的人能和平地步向紅毯嗎?渴望自由的自己與獨佔欲強的他要如何地相處呢?梅麗貝露不安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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