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誘黑幫酷堂主 第八章 作者 ︰ 小魚

俞筱茉抬眼打量著這間陰暗破舊的倉庫,並為空氣中那股塞人討厭的潮濕霉味皺起了眉頭。

她泄氣的扯了扯手腳上的繩索,不禁嘆了口氣,看來她真的是被綁架了!從小到大,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她也沒預先設想過萬一有一天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也就是說,她只好暫時先當個可憐的肉票,再慢慢的來想辦法。

正當她努力的和手上的束縛搏斗時,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朝她接近。俞筱茉抬起頭,由站在眼前的三個男人中認出了拐騙她的那個可惡家伙,忍不住肝火上升,隨即破口大罵-「你!就是你!下流、不要臉、無恥!居然敢騙我!你這個齷齪、可惡、變態的大騙子!人類的恥辱!世界的敗類。」

「喂!你剛才不該把塞嘴巴的布條拿掉的,吵死人了!」其中一個男人對另一個抱怨著。

「我……我覺得沒關系,你們也都沒有反對不是嗎?」

「好了啦!不要推托責任了,再塞上去就好了。偌!拿去。」其中一人掏出了布塊,遞給那個被俞筱茉罵了一頓的同伴。

俞筱茉見狀又張口威脅人冢-「你敢!我會咬你喔!把你的手咬得血流成河、順便咬斷你的……」她說著還邪惡的笑了笑。

「嚇!」那個男人馬上倒退一步,夾得死緊的雙腿還微微抖著。「什……什麼?」

「手指頭。」俞筱茉嘲笑的瞧著地。「干嘛啊!滿腦子邪惡思想可是會害了自己哦!」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微笑。

瞧!她不但不害怕尖叫,還敢戲弄歹徒來苦中作樂!這女人不是太樂觀就是太愚蠢。

「還有,你們知不知道綁架可以判到死刑?看你們一副無知樣就知道你們不曉得,那你們是被教唆的吧?是不是誰指使你們的?」

「對啊!對啊!」三人頻頻點頭。

三個頭腦簡單的家伙。

「別人叫你們綁架就綁,太沒骨氣了!還學人家當什麼壞人,一看就知道不成氣候,這樣你們還敢出來混?不像話!」

俞筱茉一段「義正辭嚴」的斥責訓得三人一愣一愣的,連回嘴都不敢。

「還杵著做什麼?現在放了我的話,本姑娘就好心的放你們一條生路,不再追究。快啊!」看他們一副蠢笨的樣子,應該很好騙。

「俞筱茉,幾天不見了,你還是一樣多話。」一道女聲忽地傳來,是艾娜.狄克森。

「不是多話,這叫口才流利,艾娜.狄克森小姐,我知道你嫉妒我。」俞筱茉昂起下巴,以高傲的自尊迎戰。「幾天不見,我也不期望你的卑劣品格會進步多少。」

艾娜.狄克森走到她面前,低頭狠瞪著她。「你現在可是我手上的人質,如果你再這樣不識時務,最好祈禱我脾氣夠好,沒有想殺人的沖動。」

「想撕票嗎?別忘了,裴少寒唯一的顧忌也只有我,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你一定會死得比我更難看,你也好好的想想吧!」筱茉抬起頭,挑戰的迎視著她。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在俞筱茉的臉龐和艾娜的手掌之間炸了開來。艾娜咬著牙,氣得全身發抖。

「一個巴掌,我會記住的。」俞筱茉緩緩回過頭,冷靜的說道。

此仇不報非淑女,待會兒立場對調之後,她要以放高利貸的利率讓她好好的享受一巴掌所帶來的報酬!她強忍著痛,不讓區區的一巴掌打碎她堅強。

「哼!」艾娜刺耳的冷哼一聲。「就算我待你如上賓,裴少寒也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我干脆把對你的怨氣給發泄出來,至少我心里會比較舒服。」

「如果你對我好一點,我還會幫你求情。」不過現在別想了!俞筱茉偷偷的在心底加了這一句。

「求情?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了起來。「我才不希罕。」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反正樂得清閑。」俞筱茉停了一會兒,又問-「那要不要我叫他下手重一點?」

不知死活!「你還想再挨一巴掌?」艾娜.狄克森眯起眼,射出危險的光芒。

「反正我說過會還給你的,而且連本帶利。」俞筱茉聳了聳肩。「隨便你了,不過你別想我會給你折扣優惠或是少打幾下。」

艾娜直直的盯著她,臉上泛著奇異的表情。「你憑什麼那麼肯定裴少寒會來救你?」

想起之前在車中的握手約定,俞筱茉甜甜蜜蜜的笑了開來。「他會來的,他答應過我。」

啪的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再度回蕩在空曠寂靜的倉庫內。

***

在每個人都為了部署、支援等事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呂沐遠和唐中閔卻捧著咖啡杯,優閑的坐在呂沐遠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欣賞著空中浮動的雲朵和來去頻繁的飛機。

「天氣很好。」呂沐遠說道。

「是很好。」唐中間應著。

「事情也很糟糕。」

「沒錯,少寒的心情是最糟的一項。」

「那是當然的。如果換成是你老婆被綁架,我敢說你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少寒這個人啊!你也知道的,臉上經常沒有表情,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情。不過這一次是真的讓他氣到心坎里了!你記不記得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臉上是真的有生氣的表情,白狐還跟我說她和那組人都嚇得差點不敢吭聲,因為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唉!少寒也真是的,把自己的手下給嚇得喪失反應能力……不過,也只有他才有這個魄力和氣勢,像我們是不可能達到那個境界的。」

「哦?要不要我試試看?」唐中閔挑眉道。

「拜托不要,我善良的唐先生,公司里有一個人在發飆就很夠受的了,你大可不必發揮你火上加油、雪上加霜的絕技。」呂沐遠淡淡笑道。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俞筱茉小姐才是最厲害的。一向如千年冰山的少寒遇到她就像遇到太陽,不曉得為了她失控了多少次。」

「女人的魔力來自于男人對她的愛,你自已不也清楚得很嗎?把太太捧在手上呵疼著,膽敢欺負、傷害她的人一律施以十倍以上的回敬,對吧?」

「沒錯。」唐中閔點頭。有誰敢欺負他心愛的老婆,他就鐵定教那人吃不完兜著走。

「所以啊!這個艾娜.狄克森真是個笨蛋,居然敢拿少寒的女人來威脅他,結果只會適得其反而已。以前我就覺得她滿蠢的,這次她總算是不辜負我長久以來的期望,自己證明給大家看了。」

「是啊!對了,我說沐遠,你看我和少寒都已經找到心愛的女人了,你呢?你有沒有想保護的女人?」唐中閔好奇的問道。

「問這干嘛啊?我早就月兌離青春期了!」

「正是因為這樣才要問。你不只月兌離青春期,如果你再這樣蹉跎下去,小心到了四五十歲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說吧!你有沒有中意的女人?我幫你評鑒看看。」

「紫翎算不算?」呂沐遠笑道。

「拜托!你這只老牛別想玷污我女兒這株幼女敕的芳草!你配她太老了。」

「開玩笑而已。只是……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必須找一個女人來綁住自己、束縛自己,何必呢?」

「話是沒錯……」

這時,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為這次毫無主題的對談畫下了突兀的句點。

「呂先生、唐先生,一切準備就緒,我們要出發了。」

「呵!好久沒那麼忙了,真是令人興奮!」呂沐遠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說什麼話啊?你是全公司上下最清閑的人,一點都忙不到。」唐中問不留情面的批評著。

隨著兩人步出辦公室,這段談話正式的苦了一個段落。而一場「英雄救美」的戰爭將隨著逐漸西斜的落日和裴少寒愈來愈冰冷的眼神,慢慢的拉開序幕。

***

時序步入涼秋,微暗的天空飄著絲絲細雨。

「也真是難為她了,一個美國人能找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呂沐遠雙手抱胸,打量著這個幾近荒廢的漁港,而所謂的倉庫,也只是幾間破舊的房子而已。

裴少寒抿著唇不發一語,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搜尋著漆在屋外的數字。

幾秒之後,他定定的凝視著一個偌大的數字,並舉步往左側的屋子走去。

他站在門前,又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便抬起腳,踢開了那扇差點被他踹飛的門板。

「你們來了。」艾娜.狄克森的洋腔中文如鬼魅般自黑暗中傳出。

「嗯。」

「不少人嘛!耍了我好幾次的呂沐遠先生,另一個拋棄我的唐中閔先生,你們是來當幫手的,還是壯膽、壯聲勢的?」她的話飽含譏諷,只要听力無恙的人大概都听得出她那股怨恨,而脾氣稍微容易沖動的人,也就很輕易的會被她挑起火氣而失去冷靜。

可惜,她眼前的這三個男人的忍耐和定性都還沒有到宣告缺貨的地步。

「答——錯!我們是來觀賞少寒發火、宰人的歷史奇景。你未戰就先敗說錯話,扣你五分!」不用說,又是目沐遠在瞎起哄了。

「她呢?」裴少穿不打算和她多費唇舌,吵架他一向不在行,他只在意俞筱茉的狀況。

「她?」艾娜笑了起來,聲音刺耳得令三人均微皺起眉頭。「放心好了,還活著。只是因為不太听話,所以可能會不太舒服就是了。」

裴少寒的身子微微一僵,放在口袋中的手因撥弄著某種器械而傳出了一聲冰冷而駭人的卡答聲響。

「這個白痴女人,這下子她死定了。」呂沐遠悄悄的向唐中問咬耳朵;後者則凝重的點點頭。

「你會帶槍,我當然也會找擋子彈的盾牌。」說著,艾娜.狄克森總算出現在門口前數公尺處,身前則架著略顯虛弱的俞筱茉。「你盡管對著我的心髒開槍好了,反正流出來的血也不一定是我的。」

看到這個景象,裴少寒的表情又難看了三分。

原本半閉著眼的俞筱茉在听見兩人的對話之後,張開眼望向裴少寒,嘴角努力牽出了一個微笑。

「嗨!」這是她給他的招呼。

瞧她身上的紅腫青紫,看來艾娜.狄克森已經欠下了大筆的戰敗賠償了,如果她這一仗不能勝利的話,她肯定會帶著不少紀念品回美國接受恥笑。

氣氛隨著兩位主角的現身而逐漸凝滯下來。

「條件?」裴少寒澀澀地問,以往都是別人這麼問他。現在他總算能體會到那些人的不甘、憤恨,以及無可奈何。

「條件!?」艾娜再度大笑了起來。「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一天!如何?了解我對你低聲下氣時的痛苦了吧!哈哈哈!」

「這一點也不好笑。」俞筱茉嘀咕著,著實的潑了她一桶冰水。

「給我閉嘴!」

艾娜狠狠的擰了筱茉一把,引起她一聲悶哼,也讓裴少寒的表情更復雜一點。

「人質如果因此而有什麼意外,完全都是她咎由自取!」艾娜冷冷說道。

「胡說!」俞筱茉依然不伯死的咕噥著。

「筱茉!」裴少寒瞪著她叫道。她能不能乖乖的別開口等著他救她?她這樣只會讓他更焦急。

身陷女惡魔手中卻還不知死活、杵逆歹徒的俞筱茉小姐則以溫柔而懇切的目光望著他。「我很高興你照約定來救我,但是我不要你這樣求她,不值得。而且你這樣屈服在她的婬威之下,只會助長她的氣勢,別上了她的當,拜托!」

裴少寒定定的看著她,彷如一尊雕像。

他身後的兩個男人則聚精會神的看著對峙著的裴少寒與艾娜.狄克森。

至于艾娜.狄克森,她突然想起了去年她以唐中閔的愛妻來要脅他時的那件類似狀況,當時因為斐少寒的突然出現而使那件事功拜垂成,而且言詩情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你似乎不怕死嘛!真有膽量。」艾娜自腰際模出一把槍,準確的抵著俞筱茉的太陽穴。

「哪里,你過獎了。」俞筱茉居然笑了出來。「不過這沒什麼好驕傲的。」

在場的其他三人幾乎都被她不知是鎮靜或是愚蠢的勇氣給嚇傻了。

「你還笑得出來!?」不知怎的,艾娜突然害怕了起來,不是因為裴少寒的威脅感,而是因她身前這個目前身分為人質的奇怪女人。

「為什麼我不能笑?你沒听過多笑對健康有幫助嗎?」

筱茉依然微笑著。看來她是打算跟艾娜.狄克森胡鬧下去了。

「你……你……」如果不是知道裴少寒會馬上殺了自己,她真想扣下扳機,讓這個怪異的女人早日離開這個世界。俞筱茉居然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我?托你的福,雖然被你虐待了一天,但承蒙你手下留情,暫時還死不了。」

就在艾娜心慌意亂之時,突然瞥見裴少寒正不動聲色的往她們移動,似乎企圖扭轉兩方的優劣情勢。

「站住,不準再動了!」艾娜厲聲咆哮著,像只被激怒的母獅子。「如果你再往前一步,就準備幫她收尸!退回去!」

她又驚又怒的斥喝著,並稍嫌遲緩的頓悟俞筱茉的裝瘋賣傻只是一個為了掩護裴少寒行動、轉移她注意力的虛招。

她深呼吸了幾次,努力使混亂的情緒平靜下來。實在太吃力了,要她一個人面對翔雲幫中最冷酷的裴少寒,即使手中握著足夠的籌碼,她仍然不敢存有完全勝利的奢望。因為那是不可能的。

艾娜.狄克森的冷汗慢慢的滴落,而逐漸恢復正常的思緒亦提醒她一個天大的錯誤。「把……把你的槍丟過來,然後我們開始談條件。」要命!她居然緊張得忘了要他交出武器!

裴少寒望著俞筱茉,一聲不吭的掏出槍往她的腳邊扔去。

艾娜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意。不公平!她辛辛苦苦、努力不懈的追了他五年,對他低聲下氣、刻意討好了五年,用盡心思、不擇手段、拋開個人的自尊、不顧他人的批評,五年的青春、五年的痴情,卻只換得無數次的冷臉相待、避不見面。是誰說等久了就是自己的?她等了五年,卻只等到他投入另一個女人的懷抱!

她突然對自己五年來的堅持感到茫然。

艾娜無聲的嘆了口氣,來不及了!來不及後悔,來不及放手,一切都來不及了!

「天黑了。」呂沐還突然開口。

「是啊!天都黑了,你們趕快把事情給了結了吧!別站在這里喂蚊子。」唐中閔淡淡的說道。「少寒,白狐和那些人都已經把其他共犯給收拾干淨了,你的動作也該快一些了吧?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此語一出,令艾娜的手顫動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為了讓她信服並了解原因,呂沐遠好心的明知故問。

「老早就收到信號了,差不多在六點十分的時候吧!」唐中閔配合的回道。

「那好。」艾娜深吸口氣,反而冷靜了下來。「開始談條件。」

「嗯。」裴少寒應了聲。

「你和我回美國,成為我們幫派里的干部。你到美國一個月後,我就放了她。」

「不好意思,打個岔。」呂沐遠又有意見了。「不如你放了她,我們也讓你平安的回去,你意下如何?」

「休想!」艾娜想也沒想便拒絕了,手中的人質絕對不只這一點價值,她豈能

棄之不用。「沒有第二句話,接不接受?」

「艾娜,你就放了她吧!別再做這種傻事了!」

一句英文突然冒了出來,引起艾娜.狄克森的驚呼。「幫主!你怎麼會在這里?」

「呃……我和翔雲幫的呂先生有點……摩擦,特地來向他道歉並順便來接你回去的。」他說得相當心虛,但仍走到呂沐遠回前,必恭必敬的說道-「名先生,上次小弟不明事理,不小心冒犯了您,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接受我誠心的道歉。」說完他還鞠了個躬。

「哼!看在約瑟夫先生的份上,我就原諒你這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你就自己看著辦好了現在,帶著你的部下離開這里吧!」

「是、是。」他連聲應諾著。「艾娜,放了她,跟我回去。」

也許是不肯認輸的牛脾氣又發作了,艾娜竟毅然泱然的抗命。「不!我現在正在和他談條件,你少在旁邊羅嗦!滾遠些!」

看來又是一個沒有威嚴的幫主。

「你可以決定了,如果你拒絕的話,代表你也沒有那麼重視她,那我干脆一槍斃了她,簡單又爽快。你怎麼說?」艾娜望向裴少寒。

「我代替斐堂主拒絕你。」一個清脆的女聲在漆黑的屋內響起,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捉住了艾娜的雙手,而突然月兌離鉗制的俞筱茉則在一個踉蹌之後,被疾步上前的裴少寒接個正著。

這位來得正是時候的幫手,便是臥虎堂中僅次于黑狼的白狐小姐。

看著優勢以絕妙的方式轉為我方,呂沐遠和唐中閔紛紛拍手歡呼,並為正和艾娜進行打斗的白狐助陣加油。

「喂,我覺得你該給白狐加薪。」唐中閔目不轉楮的看著兩女的決戰,頭也不轉的向呂沐遠建議。

「嗯,我也有這個意思。」

但是此時,情況卻有了點出人意表的狀況。

只見艾娜低,以一個掃腿將白狐逼開身旁之後,隨即撿起被白狐打落的槍,轉身就往俞筱茉射去。

「小心!」

在眾人的驚呼下,俞筱茉下意識的就把己擋在她身前的裴少寒推開,那顆子彈穿過了她的手臂。

而白狐則趁艾娜開槍的空檔從她背後狠狠的一拐一踹,總算讓這個嚴重危害中美關系的危險動物暫時失去了知覺,乖乖的束手就擒。

這時的裴少寒已經不是平常的裴少寒了,他狠狠的罵著粗話,表情凶惡而憤怒;但手上為俞筱茉包扎的動作卻是迅速而俐落,流露出他心中的焦急和關心。

看著如此陌生的裴少寒,呂沐遠和唐中閔至少當了五秒以上的木頭人。

「喂!那個你呀!」因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位美國幫主的名字,呂沐遠只好隨自己高興亂叫。「本來我是想把艾娜.狄克森交給你處理,可是現在她也受了點傷,我看還是我們先帶回去療傷好了。你有意見嗎?」

「沒有,沒有!小弟不敢有意見!」那男人急忙鞠躬哈腰,極盡卑賤之姿。

「那好,多謝你的配合。」嗯,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大十幾、二十多歲的人如此敬畏,感覺真不錯。

待一切處理完畢之後,一行人便又坐上車,浩浩蕩蕩的為這次的綁架風波畫上了句點。

這時已是華燈初上,明月照地時。

***

俞筱茉雖然已經救出來了,但裴少寒的火氣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咬著牙,眼中冒著怒火,就像只被惹惱的野獸。

「呃……保護你吧!」俞筱茉倒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表情。

「我不需要你這樣保護我!」她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令他氣急敗壞卻又沮喪、泄氣。

「那你那個時候擋在我前面又是在做什麼?」

「……保護你。」他嘆了口氣,這女人的好口才真是令人又愛又恨。

「是了,看吧!」她挑挑眉。

「那不一樣——」

「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俞筱茉只是平靜的看著他,似乎對他煩躁的表情存著幾許不解。「如果我沒有推開你,那現在手臂上包著紗布的人就是你了。反正不管是你還是我,一定會有一個人受傷,不管是你還是我中槍,也都只會有一個傷處既然如此,我不懂為什麼只有你能受傷,而我不能。我們一樣是人,一樣有血有肉,一樣會受傷,我不了解你為何那麼生氣。」

「我想保護你,不讓你受傷。」他現在不想跟她說這些平等論。

「拜托!你不會以為我讓自己挨子彈只是為了想量量彈孔大小吧!」這男人的腦袋需要徹底改造。

「為什麼你不了解我的苦心?」他又想抓狂了。

「什麼嘛!這才是我要問你的呢!」在同一個地方繞了那麼久的圈子,俞筱茉煩得想尖叫。「你自己說好了!昨天你怎麼講的?你說你已經改過了,也就是你已經接受我的男女平等論,為什麼我只看到你的大男人主義害我們吵得像兩只鴨子?虧我還說我相信你!你是存心騙取我的信任是不是?」

「不是」雖然還在生氣,但裴少寒已經自知理虧了。

「那好,我要求你的道歉。」

語畢,沉默開始串場。

好一會兒,裴少寒才吐了口氣,道-「對不起,我要求你的原諒。」

「嗯。」她點點頭。「我很樂意原諒你。」

呵!這兩個人的相處,言談方式真是耐人尋味。

「我只是擔心你。」

「可惜我現在擔心的不是你。」筱茉語出驚人。

「什麼?」裴少寒有些詫異的望著她。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嚴肅的看著裴少寒。「今天是我開學的第一天,而我沒去上學。」

不是說蹺爐也沒關系嗎?「哦?」

「更糟的是,我的經濟研究報告還沒有寫,後天要交,整整三十頁。」第九章

日子很快的又恢復平靜,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仿佛那一場「翔雲幫大戰美國惡女」只是昨天看的一場電影。

不過日子歸于平淡並不等于一如往常,相反的,一個極大的改變把翔雲幫上下給驚得頭昏腦脹、議論紛紛,還懷疑自己走錯公司。

「干嘛嚇成這樣?」裴少寒依然是冷著一張臉,但口中吐出的話字數卻以令人不敢相信的速度暴增。他看向呆愣在座位上,雙目圓睜、動彈不得的唐中閔,心中思忖著自己也許還是別說話較好。

「呃……啊……沒事,我只是……不太習慣。」唐中閔急忙為自己的呆滯解釋,免得裴老兄他一個不高興又把尊口一閉,回頭過起惜字如「鑽」的生活。

他總算肯好好的說話了!想必又是那位已創造不少奇跡的俞筱茉小姐所立下的另一項豐功偉業。

不過也難怪全公司上下會驚嚇、恐慌得像世界末日來臨似的,這位原本酷得像南極冰原似的石頭臉,突然在一夜之間融化了五、六成,連逐漸退化中的聲帶也活躍起來。有如地球倒轉般的變化,要不嚇到人,那簡直就和叫鱷魚跳芭蕾舞一樣的「簡單」。

「哦?」裴少寒發出一個無意義的疑問字,然後想起昨天晚上緊急求救的電話。「對了,我昨晚拜托你的事呢?」

「交代下去了!大概最快也要今天下班才趕得完,我看明天再給你好不好?」

「不好。」裴少寒斬釘截鐵的反對。「我多借你兩個人,最晚今天下班時給我。」

「拜托啊!少寒,公司的分析師都被你押去趕經濟研究報告,還要不要上班啊?」

「暫時不要。」

沒有錯,在刺激的「暑假育樂活動」結束之後,俞小姐終于想起她曾經完成卻已付之一炬的作業,當場便情緒失控,哀號聲幾乎令人聞之鼻酸。而裴先生基于疼愛和愧疚的心理,當下便急電唐中閔,要他手下的智囊團幫忙,而唐先生當時便因裴少寒破天荒的說了一串字的理由,答應資他一個人情。

至于那群被委以「重任」的職員在听到是斐堂主的特別請求之後,也不時露出怪異的笑容。原因無他,只因為他們想起唐中閔的說辭——

「這是裴先生給俞小姐的初戀禮物,請各位多費心。」

就這樣,多虧了裴少寒的金口,俞筱茉總算得以擺月兌沒有報告成績的夢魘。

「嗨,兩位,早啊!」呂沐遠探進頭,笑容滿面的道了早安。

「早。」

「早。」

正要關上門的呂先生愣了一愣,又把頭給伸進門內,一臉狐疑的望著唐中閔,問-「你干嘛跟我說兩次早?」

「哪有?一次而已。」

「那還有一聲是誰講的?」

「是我。」干嘛!把他當成鬼嗎?裴少寒對老板可笑的問題感到不滿。

「你——」呂沐遠的嘴張成了直徑五分分的圓,下巴也差點抗拒不了地心引力而墜落。

「嗯。」

「你……你真的是少寒嗎?」少寒向他說早?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我只是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而已,你大驚小怪個什麼勁兒?」

「可是……少寒是絕對不會說那麼多字的,不是嗎?」呂沐遠瞪大了眼。

「好吧,算了。」

唐中閔笑著觀賞兩人毫無意義的爭論,但心里仍對好友驚人的轉變感到疑惑。

「喂,少寒,你……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

「刺激?」

「就是說,你是不是遇到一些事,逼得你非說話不可?」

「沒錯,我決定要好好的說話,把我的口才練得好一點。」

耶穌、聖母瑪麗亞、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穆罕默德……眾神保佑啊!裴老兄竟然想練口才,請不要賜禍給我們呀!

「完了,這個天下要反了,地球要繞著月亮轉了,明天的太陽會從西邊出來了!」呂沐遠喃喃自語,一副快昏倒的表情。

「多謝你的抬舉。」其實裴少寒是想塞住他的嘴巴。

本來就已經不太正常的呂沐遠听到這句話之後,更是一副瀕臨瘋狂的樣子。

「別鬧了。」唐中閔朝老板喊了聲,注意力又放回裴少寒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最近我都被筱茉給吃得死死的,仔細檢討之後,發現我都敗在她的口才之下。如果我不想辦法挽救的話,搞不好到最後會無法翻身。」

「原來是為了你家那一口子啊!加油。」呂沐遠笑得幸災樂禍。

「你是嫉妒還是羨慕?」我家那一口子?雖然覺得不錯,但還是怪怪的。

「才沒有。」一听說他是為了女朋友而改變,呂沐遠那種恐慌的心情馬上消失殆盡。經過兩位好友的戀愛見證,他可以了解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絕對能夠像個黏士女圭女圭般任意被改變,只要心愛的女人喜歡。「那俞小姐怎麼說?」

「她等著要和我好好的較量一番。」

「看來她一點都沒有受到被綁架的影響嘛!是不是?」綁架有人救,報告有人寫,這種無憂無慮的人可真是幸福透頂。「她打算告艾娜綁架嗎?」

提到這件事,裴少寒的臉色又開始轉壞。「一點也不想。她說世界上被人用直升機綁架的也不多,她好像還挺驕傲的。」

「哇哈哈哈哈!」不等裴少寒抱怨完,呂沐遠就捧著肚子爆出一陣大笑,只差沒倒在地上打滾。

唐中閔則是很含蓄的揚起了微笑,但是由他的肩膀可以知道他忍得很辛苦。

「真是好朋友。」裴少寒喃喃的諷刺道。

「這……這樣也好,表示她心里沒因為這件事而留下陰影,不是嗎?」唐中閔急忙控制住亢奮的情緒,安撫裴少寒逐漸惡化的心情和表情。深諳人心的他知道,現在的裴少寒已經不是以前那一個了,既然他肯跳月兌出那個冰冷得近乎和世情絕緣的硬殼,就絕對不可能像以前一樣無喜無怒,一張臉總是和白紙比賽空白,和冰塊媲美冰冷。

除非意外,少寒是不會再回到從前那個樣子了,那個以冷酷少言駭人的黑狼。

面對好友的轉變,除了一些不習慣,他倒是覺得很高興。

「她當然好,就是她這句話讓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也順便堅定了我好好說話的決心……喂,夠了吧你!」裴少寒皺起眉,瞪著靠在牆上休息的呂沐遠。這家伙剛才也太夸張了,居然笑到捶牆頓足,一副快要岔氣、休克的可笑模樣。

「笑得好累。」呂沐遠喘著氣道。

裴少寒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如果你再不回去上班,我肯定你加班的時候會更累。」

「少寒!」

就在他要跨出門的時候,唐中閔叫住他。

「什麼事?」

「沒事,只是想告訴你……進步得很快。」

***

優閑的漫步在校園中,對俞筱茉來說是如此的不真實。

二個多月之前,她還是個比蜜蜂還勤勞的打工女王,走路只往前看,保持時速二十公里以上,每天有三個以上的工作讓她東奔西跑,忙得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吃飯只求便宜能飽,睡覺只求解除疲勞,活像是家里有十幾口要養似的。反觀現在,走路東張西望,欣賞沿路的人潮、車潮、好風好水,打工量驟減為零,吃飯吃得好,好到她打算實施減肥計畫;睡覺睡得多,多到賴床賴得差點遲到。

讓她從勤奮辛勞的工蟻提升到養尊處優的母豬的原因,就是她遇到了裴少寒。

真是幸運,她勾了勾唇角。

「喂!俞筱茉!」一個男聲由遠而近,直直撞上她的耳膜。

她轉過身,望著朝她跑來的男同學。「張朝智,有什麼事?」

「太好了你總算來上學了!昨天你沒來,我緊張得要命。那個有關情書的事……」

情書?「你暗戀我嗎?我有男朋友了。」

「你有男朋友了?你怎麼有時間?」張朝智睜大眼,十足受到驚嚇的表情。

「我有的是時間。所以,對我死心吧!再見。」她輕描淡寫的帶過,轉身往校門走去。

「不是我……我是想請你幫我寫一封情書。因為我听說你也幫人寫情書,所以……當然,我一定會付你錢的。」張同學總算是說出了來意。

「真抱歉,你來晚了。」有了裴少寒的「供養」,她也想好好的休息,過過不用為生計煩心奔波的日子。

「嘎?」他呆呆的看著她。「你沒時間了嗎?」

「不是。」

「那是為什麼?」

「俞筱茉服務公司正式宣布停業,請你順便告訴大家,謝謝。」早知道該寫張布告來帖。

「喂!等……等一下!你不能突然說你停業了,你知道全校有多少人的幸福操在你的手中嗎?」他急得差點下跪。情書!他要找誰寫情書?

「我可不知道我有那麼偉大。」俞筱茉自言自語道。「我那里有幾本情書大全,需要的話我可以借你。」

「你怎麼能這樣丟下同學的幸福不管呢?」

「她當然可以。」

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令兩人的焦點同時投視在筱茉身後的男人身上。

「你是誰?」

「你怎麼來了?」筱茉笑著,抬眼望向裴少寒。

而一旁路過的女同學更是看他看得目不轉楮、渾然忘我,連路都忘了怎麼走。

「來接你。」兩個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根本沒人理睬張朝智的問題。

看著圍觀者愈聚愈多,張朝智愈來愈著急,覺得自己站在這里活像是個破壞畫面的罪魁禍首。不過自己的情書還是很重要。「對不起,這位先生,我正在和她談事倩,能不能借用一點時間?」他望向裴少寒,怯怯地說道。

「沒什麼好談的,我說停止營業了,听不懂嗎?」俞筱茉說道。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惡劣,她只好再解釋一次-「對不起,可是我已經決定了。」

「呃,嗯……沒關系。」張朝智接收到裴少寒凌厲的目光,不禁吞了吞口水,連到口的抗議都吞下肚去。

「那好,再見。」筱茉笑笑的挽著少寒的手,在眾人艷羨的目光和猜疑的討論中翩然離去。

***

「怎麼突然想要來接我?」坐上車,系好安全帶,俞筱茉偏頭看向裴少寒,唇邊帶笑。

「沒什麼事就先下班了,順便拿這個給你看看,看有沒有需要改的地方。」他把一個資料袋塞進她手里,然後專心開車。

筱茉抽出那疊厚厚的報告,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了?」

「弄得太漂亮了,一看就覺得不是我寫的。」她笑道。報告里不論是文字、圖表,都用電腦打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簡直比論文還出色。而更令她感動的是裴少寒為了她求人幫忙的這件事。「謝謝你。」

「不客氣。」

車內頓時彌漫著溫馨的氣氛,令人舍不得開口破壞。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俞筱茉托著腮,低聲的自言自語著。

「那不然你想怎麼樣?」裴少寒則順口回了一句。

筱茉驚訝的瞪著他,臉上慢慢綻出了笑容。「我想怎麼樣?你有流星要給我嗎?」他的學習能力還真是不錯!不過,她對自己提出的問題感到些許尷尬,他不會以為她在向他求婚吧?

「我沒有準備,你想要嗎?」

她盯著地,努力想從他空白平淡的臉上讀出某些特別的情緒。「恕我冒昧,你這是在求婚嗎?」

「你說是就是。」他含糊的打著太極拳,不肯明說出心中和話里的意思。

她聳聳肩。「我現在還不想要那個流星。如果我們合得來的話,以後再談。」

「隨便你。」

又是一陣沉默。

「我問你一件事。」俞筱茉再度打破沉寂。「如果我沒錢了,你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何時在乎過她的錢了?「我以為這該是我問的。」

「我也是這麼想。不過我戶頭里馬上就會只剩下幾千塊錢的零頭了,你有沒有什麼感想?」

「只要你不是把錢拿去交別的男朋友,我就沒有感想,你想怎麼用你的錢是你的事,我不想干涉。」

「我是拿去養男人。」她倒是十分坦白的招供了,臉上不見愧色。

裴少寒的表情僵硬了些,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點。「敢問是何方神聖?」

不生氣,不可以生氣,他在心中告誡自己。冷靜,千萬要冷靜!

「我爸。」

幸好沒發作,他松了口氣。

「伯父要買房子嗎?一下子拿那麼多錢。你呢?一點都無所謂?」雖然說不干涉,但他還是要了解。

「早會有這一天。我以前賺錢賺得沒天沒夜,還不都是因為我那個無聊兼沒良心的老爸。」她倒是一派輕松,和以前惜金如命,錙銖必較的俞筱茉迥然不同。

「嗯?」

她望向窗外,任那稍嫌污濁的空氣拍打她的面頰,吹拂她的發梢。「你知道他無聊到什麼程度嗎?國中一畢業,他就說他已經幫我找好婆家,等我高中一畢業就馬上結婚,誰想結啊?我就叫他自己去嫁,我才不嫁,結果那個人就跟我談條件,說我不嫁可以,但是不嫁也要有不嫁的本錢,只要他確定我有賺錢的能力,他就去把這門親事退掉。」

「所以?」

「所以我必須在大學畢業之前賺到二百萬,交給父親大人當作那筆聘金的損失。真是不簡單,我爸居然想得出這麼天才的方法!」她笑得很諷刺。

「然後?」想不到現在還有這種訓練女兒賺錢的父親,該說他是聰明呢?還是殘忍?

「什麼然後?然後就是把錢交給我老爸,叫他和我無緣的未婚夫說再見,請他另覓良緣。」

「給了錢之後,你會斷絕父女關系嗎?」如果是他就會,這種危險性高、壓榨力強的親屬,即使對他恩重如山,還是早點畫清楚河漢界的好。

「如果能斷絕還好呢!」俞筱茉嘆口氣,淡淡的笑道-「可是沒有辦法,畢竟他還是我爸。」

裴少寒以溫柔得足以化人的聲音道-「你真是善良。」

「跟你比起來,我當然是。」她淘氣的吐了吐舌笑道。

車子駛進裴家的車庫,俐落的停在它該在的位置。「如果你爸不肯取消婚約,你怎麼辦?」拔出車鑰匙的同時,他問道。

俞筱茉打開車門。「只好請你送我一顆流星了。」

***

夏天容易孳生蚊蟲,造成健康上的危害、環境上的髒亂,以及病菌的傳播——直到現在,俞筱茉才發現這些話是如何的切中事理。

光看她身邊那一群拿著紙筆、相機的蒼蠅,就可以知道她煩躁、頭痛到什麼地步,更別說這群東西以傳播病菌似的將她的誹聞公諸于世之後,將會引起多大的騷動和揣測。

「大眾傳播社?訪問我的愛情故事?還要編成廣播劇?你找張學友、王菲來配音我就考慮。」

「戲劇社?把我的艷遇編成舞台劇?可以啊!不過你要保證可以演遍全球喔!連南極洲也要去,而且票房至少要破五千萬。台幣?別開玩笑了!當然是美金。」

「文學創作社?想把我的戀情寫成小說?嗯,是不錯啦!可是你有把握銷售破五百萬本,並拿下諾貝爾文學獎嗎?」

蒼蠅們來了一群,又飛了一群,他們的要求就在俞筱茉這種苛刻的條件之下宣告流產;但她這般努力的隱瞞,不僅沒有澆熄大家的好奇,反而更助長了眾人急欲探索的沖動。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裴少寒。」言畫意說道。好不容易擺月兌了各社團的人馬,俞筱茉和言畫意躲在樹叢里,偷偷模模的吃著午餐。

「他礙著你什麼了?」基于保護男友的心理,筱茉馬上對好友的意見提出反駁。

「煩死人了!別以為只有你,我也被纏得哇哇叫呢!什麼來歷啦、職業啦、年齡啦,能問的都問了,居然還有人要我拿斐先生和駱英杰為對比,畫個表格出來。」畫意氣憤的嚼著面包,原本已經因此略顯模糊的語調更因肝火上升而口齒不清。

「那個人一定差點被你揍。」筱茉了解好友的脾氣。

「沒錯。不過你大可放心,我的嘴像加了七重防盜鎖一樣,緊得很;駱英杰那家伙我也警告過他,要他不許多嘴。」

「這情形和你當初被駱英杰死追活纏那時的熱鬧倒也差不多。」換句話說,這所學校的校風便是愛起哄。

「差不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多謝你的抬舉。不過,那時你和駱先生都是本校學生,每天都看得到你們的新鮮事,熱鬧也是一定的,但我可是在跟一個校外人士談戀愛耶!關他們什麼事?」

言畫意翻了個白眼。「你真不僅還是假不僮?就是校外人士才神秘,神秘的話更容易撩起別人一探究竟的興趣。更何況是一個英俊得不能再英俊、好看得幾近完美的神秘校外人士,換成你,你會不想知道?」

原來如此。

「早知道就叫他不要來,天天被一堆人跟前跟後,無聊死了!」她大小姐總算懂了事起的緣由。「不過話說回來,他帥也不是他的錯,怪他也沒用。而且天底下帥的人也不只他一侗,干嘛鬧成這樣?」

「因為還沒看過比他好看的男人。而且又是被你這麼一個把時間全花在工作上的打工女王給釣走,不好奇才是怪事。」

「好累。」筱茉吁了口氣,嘆道。

「談戀愛本來就很累。」言畫意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

原本該是輕松快樂的放學時間,俞筱茉卻要躲躲藏藏的避開許多各懷鬼胎的眼線們,以十分沒有尊嚴的姿勢「爬」進裴少寒的車子。

「辛苦了。」墨鏡下的臉沒有表情,但話中隱約可听見刻意壓低的笑調。

「還敢笑!也不想想是誰造成的。」筱茉把書本往後座一扔,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

「是我嗎?」

「不是你還有誰?」她沒好氣的定了他的罪。「如果你不要那麼好心的來接我,就不會被那些人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他們不知道這件事的話,就不會一天到晚跟著我亂跑;他們不跟著我亂跑,我就不必花那麼多時間繞圈走遠路、玩捉迷藏,也就不會那麼累。你說,是不是你造成的?」

「我第一次讓別人覺得見不得人。」裴少寒倒也沒生氣,依然說著玩笑話。

「見不得人哦!……是不至于啦!不過像你這種相貌的人,還是遮掩一下再出門比較好,社會會比較安定,秩序可能也會比較好吧!我想。」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裴少寒沒搭腔,只是微微的勾了勾唇角,算是回答。

「對了!你的信。」趁紅燈時,裴少寒翻出一個白色的標準信封遞給她。

「我的信?除了畫意她們,還有誰知道我住在你那里?」她嘀咕著拆開封口,馬上往信末找署名。「喝!老爸!」

「沒人知道。這封信是你以前的房東之前拿給言畫意的,她交給唐中閔,上次在南部時中忘了給你,現在他才想起來,要我交給你。是伯父寄來的?」

「肯定沒好事。」

數分鐘的靜默過去之後,緊接著的是紙張被揉搓成團的聲音。

果然沒好事。裴少寒想著,但依然聰明的不發一語,保持緘默。

「死老爸!臭老爸!真是——他媽的-可惡!」她的聲音如同磨刀石上的菜刀,在齒間磨得分外可怕。

「小姐,你的口德呢?」他還是老樣子,既不關心也不生氣。

「管它去死!」

「嗯。」好吧!

車內再度安靜了下來,唯一較清晰可聞的便是俞姑娘壓抑怒氣的粗重呼吸。

「我問你,你喜不喜歡我?」好突兀的問話。兩朵紅雲飄上了她的臉頰。

「嗯,喜歡。」定力過人的裴先生眼皮也不眨,呼吸也不亂,回答得好像她問的是「你喜歡吃炒飯嗎?」這種平常的問題。

「多喜歡?」

「很喜歡。」

「有到可以當情侶的地步嗎?」

「現在還不算嗎?」她在胡言亂語什麼?一定要像那種摟摟抱抱、手總是拉著手,不時就來個當街熱吻的才叫情侶?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頂多只能算是感情好的「室友」,說是情侶絕對不及格。

「那你的意思是承認羅!那好,現在我鄭重的要求你,把這個星期六、日借給我。」

他有很奇怪的預感。「什麼事?」

「回我家。」她撿起方才氣極亂扔的紙團,沒耐心的攤平折好。「我爸加了一個必要條件,他要我帶著男朋友,親自把錢送到他面前,缺一不可。」

「所以?」

「所以麻煩你這位必要條件先生陪我回家付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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