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大早,楱桐已經在裝扮自己,準備十點鐘的約會。
他今天準備穿回自己怪異刺眼的格調,既然已經贏回自尊和芹娃,他不用再在乎芹娃對他的看法和挑剔,他如願的達到目的,可以收手啦!
戴上耳環,在短短的發尾染上特異蛋白色,涂著藍綠色睫毛膏,穿藍綠色無袖緊身衣,和目前最流行的過膝開旁叉牛仔裙,這身行頭肯定把芹娃嚇個半死。
楱桐暗自竊笑,想象芹娃可能露出的哀怨帶賤神情,他簡直要樂翻啦!
以怨報怨,芹娃真要倒大楣了!
誰教她當初劍拔弩張的羞辱他,蹂躪他溫柔的心!現在該是讓她嘗嘗被人糟蹋的滋味!楱桐並不打算對她囂叫怒罵,他才下像芹娃,伶牙利齒的逞口舌之能,他知道挫人驕傲的最好方法。
時間已經超過半個多小時,楱桐才慢條斯理的出現在女生宿舍門口,芹娃已經氣綠臉的瞪著他啦——
「現在幾點了?」
「十點四十五分,怎麼,你的表壞了嗎?」楱桐厚臉皮的笑著,使盡渾身解數要氣死地。
「你跟我約幾點?十點,沒錯吧!」芹娃發誓,她真的涌起想狠K他一頓的暴力欲念。
「嗯。」楱桐懶洋洋的拿著攜帶型鏡子東看西瞧的,完全不將她當一回事。
「嗯?你連解釋遲到的理由都不肯?好,你……」芹娃一走近,才意識到他的裝扮,「我的媽呀!你這是什麼打扮?你涂睫毛膏?你……你還穿裙子?我的天呀!你到底是不是人妖?變態狂?」蒼白著臉,她頓覺頭昏腦脹,簡直要暈倒啦!
「我?可能是哦!你怕不怕,女朋友?」楱桐嘻皮笑臉的靠近她,模著她蒼白的臉。
「討厭!不要踫我!」芹娃嫌惡的拍開他的手。
「踫你不行?好,那……吻你好啦!」楱桐強而有力的手鎖緊芹娃想掙扎打人的雙手,輕柔地印上一吻。這只是個懲罰性的吻,沒有其它,所以他很快地放開芹娃,使壞地笑著。
「你竟然……你好大膽!」芹娃生氣地抹著嘴,真想甩他一巴掌。
「別輕舉妄動!你見識過我的力量,我不以為你想弄得鼻青臉腫,希望你別小覷我。」楱桐嚇唬地板著臉,露出他從未讓人看過的凶惡表情。
「你敢打我?」芹娃是真被他嚇得傻呼呼啦!
「只在必要時。」楱桐收起鏡子,滿意地掛上笑容。
「走吧!吃飯、看電影去。」
「我不想去。」芹娃雙手抱胸,將臉撇向一旁,眼尾則緊盯著他,以防他有所動作。
「由不得你,女朋友。別忘了咱們立下的契約哪!」楱桐輕佻地摟著芹娃的小蠻腰,半箝制的推著她走。
芹娃心亂如麻的直想哭,原以為楱桐有所改變,沒料到他當初又剪頭發又改裝扮的,原來只是想哄騙她簽下那張紙,更沒想到這個外表不正常的男孩子,竟然有一顆絕頂聰明的頭腦,教她硬是輸掉這場賭。
原本願賭服輸是芹娃心中一直能安慰她消沉的話,而且楱桐當時驟然的改變也教她放心。可是……當一切讓他完全掌控時,全都變了樣,楱桐竟像只披了羊皮的狼,教她不由自主的害怕,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老天!他竟然還威脅要打她呢!
芹娃覺得她真是上了賊船。在汪洋大海中,跳不跳船都會死。
「先帶你去一個地方,見幾個人。」
芹娃沒有意見的隨他到快餐店,只要他不使壞就好,她還能夠忍受。
遠遠地,芹娃看到幾個大男生朝楱桐招著手,一直放任她跟在後頭的楱桐,突然轉熱絡的牽起她的手,狀態親密的走向那群人。
「怎麼樣?!」楱桐心高氣傲的微翹著嘴。
「真的是校花-!」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你真有一套。」
「我們輸了,心悅誠服。」
于是幾個男生紛紛掏皮夾,遞出幾千塊給他,當著芹娃的面。
「你們在做什麼?又說輸了,又拿錢的?」芹娃已經猜到一絲端倪,想求證。
其它人噤聲地傻笑,唯獨楱桐漫不在乎地說︰
「我們曾打賭一件事。」
「楱桐,不要說!」
「你不怕壞了你們的事?」
幾個男孩紛紛搖手。
「沒關系,無傷大雅!」楱桐不管其它人怎麼想,只要思及芹娃曾經惡言惡語的傷害他,就嘔得想出口怨氣。
「以追上你為條件,我們賭了幾千塊。」
「賭你追不追得上我?你們……好惡劣。」芹娃氣得直發抖,面對一張張愧疚
陌生的臉,她覺得滑稽,也笑自己笨,滿心以為楱桐會來追求她,是因為他喜歡她,原來不過是為一場賭,難怪他會前後判若兩人。
他根本是在做戲。
「原來如此!」芹娃心想,既然他的目的已達,再裝情侶都是枉然。
「你的目的已達,我這個工具用不著了吧?」芹娃的心在淌血,可她依舊平靜地說。
「還沒,這錢你也有一份,所以吃飯、看電影自是少不了。」楱桐開始覺得有些過火,但仍拉不下臉硬是這麼說。
「省省吧!」芹娃冷冷地看著他,她竟然還信以為真的怕他會出手打她?真是呆得可以。
芹娃從容的走出所有人的視線,一直不想露出心中真正的想法和傷痛,強顏歡笑的走回宿舍,為自己的單純感到悲哀。
「芹娃。」
楱桐的叫聲喚回她失魂落魄的心,她一直沉浸在自我思緒中,竟沒發覺他一路跟過來,他到底還想干嘛?想再落井下石嗎?
芹娃已經快崩潰,她最驕傲、最引以為榮的自制力,被他擊潰散落一地,芹娃咆哮地哭了︰
「你還來干什麼?還沒看夠笑話嗎?想要再對我冷嘲熱諷一番嗎?休想!你听到沒有?休想!」
「你……哭了?唉!」楱桐不知所措的拿出面紙給她。
芹娃生氣的拂開他的手,他仍舊不放棄的壓低身子想替她擦干眼淚。面對芹娃左閃右避不合作的態度,楱桐只好一手扳住她的下巴,一手乘機擦拭她泉水般涌現的淚水。
「你到底想干什麼?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想使什麼招數盡管來,我不怕你,也不再上你的當。」芹娃哭得浙瀝嘩啦、一場胡涂。
楱桐心煩意亂的搔搔頭發,又忽然發現此舉會弄亂他精心整理的頭發後,終于問︰「你討厭我不是嗎?」
「我當然討厭你。」
楱桐攤著手,「可不是嗎?你這麼強烈的討厭我,並不全因我的怪異打扮,我們是迥異的兩種人,就算我們真的在一起,也未必會有結果的不是嗎?相信你也清楚這點,所以才會一再的拒絕我。」
「你現在會說,當初為什麼還來招惹我?只為錢嗎?你真是可恨。」芹娃當然不接受他的解釋。
「我不否認,錢是一個開端,但你的強烈拒絕才是讓我堅持的主因,也因為這樣,我剪掉頭發。」楱桐不曉得自己想解釋什麼,只是惹哭女孩是生平第一次,于心不忍,非得跟她說說不可。
「這就是你城府深沉可怕的地方,你不惜以苦肉計來打動我,讓我松了戒備。」芹娃恨恨地罵著。
「誰教你當初罵我罵得那麼難听!又是同性戀、又是娘娘腔、不男不女的,你以為我就受得了嗎?」楱桐連控訴都一逕溫柔。
「好,我當初辱罵你,現在你也反撲回來,羞辱我一頓了,咱們互不相欠,一筆勾銷,從此斷絕。」芹娃覺得再追究一點用處也沒,只想將這些紊亂拋開,重新過她的日子。
「芹娃……唉,你究竟想怎樣?要我承認我不全是為錢,至少也是喜歡你,是不是?一楱桐氣惱的叫著。她未免太番了些,淨想些鑽牛角尖的事。
「你是嗎?」芹娃沒好氣的又問。她應該扭頭就走的,犯不著還跟他羅唆。
「我是,我承認我有點喜歡你,可是這又改變得了事實嗎?尤其是我畢業在即,首當其沖的就是當兵問題,我不以為我能守得住任何人,何況我還計畫出國深造。」楱桐不想沒頭沒腦的談戀愛,又沒頭沒腦的拋下她離開,心碎的可能是他不是別人。
「說穿了,你不過是個自私的家伙,由任何角度看都只想到你自己。」芹娃嗤之以鼻的冷哼著。
「我自私也是為你好,你想跟我交往嗎?」
芹娃很用力的搖頭。
「你看,要不是賭輸我,你也不肯屈就的不是嗎?所以,別再生氣啦!我請你吃頓飯、四處玩玩,算是跟你賠罪道不是,好嗎?」楱桐總算稍寬了心。
「用那些錢?」
「用不用都無所謂,看你的意思。」
「好吧!就用那些錢,我的氣才會消。」芹娃終于破涕而笑。
本來嘛!她十分勉強的赴約,現在听了楱桐的解釋後,心頭雖猶有一絲不甘,但也寬慰的知道楱桐不會也不可能纏著她不放,她不用再煩惱如何才能甩開他。
「合約呢?一個星期的約定呢?」芹娃問。
「作廢羅!我本打算晚上送你回來時跟你說的。」楱桐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揚了揚後再撕破它。
「謝謝你!」芹娃感受到壓力瞬間解除的輕松感。
「應該的,希望我們仍是朋友!」楱桐由衷地笑著伸出手。
「只能是朋友。」芹娃好風度的伸出手與他握著。
「只能是朋友!」楱桐亦保證。
「想吃什麼?這麼多錢,想一下子花完還真有點難!」兩人邊走邊聊,楱桐傷透腦筋的說。
「我們先去吃涮涮鍋,再去游樂場玩,然後……再看著辦!」芹娃興致勃勃地挽著楱桐的手。她已經知道他是無害的,而且他肯老實的坦承一切,代表他這人的善良。
「這樣花,可能玩到明天也花不完,要不然去買幾樣東西留做紀念怎樣?」楱桐自在的對她笑著,完全無芥蒂的心清透得可以。
「好啊!」芹娃贊同地說。
「附近有家日式涮涮鍋挺貴挺好吃的,走吧!」
于是兩人存心要花錢的又吃又喝、又買又玩,快樂的不得了,尤其是經過無心機的交談後,兩人仿佛一下子知心起來,像相交數十年的摯友般。
「你為什麼要出國留學?」芹娃知道出國留學早已蔚為風潮,幾乎家境許可的學生都迫不及待地飛出國外念書,但像楱桐這樣愛玩的人,念書應該不是他最想做的事才對。
「父母期許,再加上我想離家的心,就夠支持我出國游蕩啦!」楱桐漠不關心的吃著手中的串燒。
「好羨慕你,有一對好父母。」芹娃神色黯然。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楱桐才不感激他的父母,雖然他有著富裕的生活條件,可是他完全沒童年的學習生活,想起來就起寒顫。
「你該感恩啦!看看我,父母眼中的賠錢貨,他們早巴望著我賺錢養家,每天叨念著女孩子念書干什麼?趕快賺錢、晚點結婚才是真的。別人死拚活擠的考上大學,家人都欣喜若狂的放鞭炮慶賀著,而我?好不容易考上,卻被罵個半死,四處張羅籌借學費,直到現在還靠補助學雜費勉強念書咧!」芹娃自是感嘆不已,人生真是不公平。
「難怪你總是抱著書,沒興趣交男朋友!」楱桐點著頭,了然于胸。
「我沒時間浪費,只想趕快把學分念完,了一件願望罷啦!誰能料到我還能有多少時間念大學?」芹娃苦笑著。
「芹娃,我有個提議,你……」楱桐欲言又止的想到一個主意,只是擔心……
「什麼?」
「我手上應該還剩下六千元左右,你留著當學費。」
「不行!」芹娃羞紅著臉又說︰「我不要你的可憐施舍,說好要花光它的,你不要羞辱我可以嗎?」
「沒有羞辱你的意思,你不要亂想行不行?我只想先讓你保留住這筆錢,等將來我學成歸國的那天再找你要,這樣你才不會忘記我。」楱桐趕緊想個借口,以免傷了她的自尊心。
「我想沒人會忘記你,你太……」芹娃瞄了他一眼,戲謔地說︰「觸目驚心。」
一整天下來,芹娃已逐漸習慣他驚世駭俗的穿著打扮,加上經由交談,了解楱桐曾有過壓抑的痛苦後,芹娃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想解放自己罷了。
「也許吧!只是當兵兩年,出國四、五年,回來時也許沒人認得我這號人物了。」楱桐望著一屋子的人,訥訥地說著。突然看到一桌男女,熟悉地使他眯起眼楮。
「那不是……唐海洋嗎?」楱桐心里一驚。發現唐海洋浪蕩地摟擁著一位火辣辣的美女,親熱的又親又吻,全然不在乎別人的側目,尤其是他懷里的女人雖與妁珊同類型,但卻不是妁珊。
「怎麼啦?」芹娃發覺他臉色不對的直盯著一個好帥的男人,好奇地問。
「那個人,是我一位好友的男朋友。」楱桐不知道該怎麼辦?是走過去質問
他?跑回去告訴妁珊?還是裝作完全沒這回事?
「咦?那……那他懷里的女人?」芹娃自是嚇了一跳地直問。這樣的男人會匹配怎樣的女人?
「不是我朋友。」楱桐表情嚴肅。
「你要告訴你朋友嗎?」芹娃朝那性感男人瞪一眼後擔憂地問。
「我不知道。」楱桐雙眉糾結不放,他根本不了解唐海洋與妁珊之間究竟是到
什麼地步?是不是真如妁珊所言的,她根本不在乎他?
「你最好是告訴她,長痛不如短痛。」芹娃一向自詔理智的頭腦告訴她最好不要隱瞞。
「他們之間很復雜,你不明白的。」楱桐也想一吐為快,尤其他一向藏不住話。可是……講了會引起軒然大波嗎?他完全沒把握。
「再復雜也沒人喜歡跟人『公家』男朋友吧!」芹娃不贊成的挖苦著。
「很難說。」楱桐自己也搞不懂妁珊不照常理出牌的習性,所以他也不指望芹娃能了解。
「神經病!我就不相信有人會喜歡跟人共享男友。」芹娃打死也不相信。
「我這群朋友個個比我怪,比我新潮,腦筋與心理同等復雜,相當難搞。這樣形容你一定無法體會,改天有機會介紹你認識認識,可你千萬記得,別口出不遜,要不然被剝得月兌層皮,連我也救不了。」楱桐忙不迭地警告她,他真不知道假若雙方大打出手時,他該護著誰。
「這麼恐怖?」芹娃咋舌地說。
「我才說千分之一哪!」
就在楱桐兩難要不要離開回去告訴妁珊這項情報時,一火爆發色、渾身辣味的女子推門而入,楱桐張口結舌地望著她,驚慌的忘了叫她。
妁珊踩著三寸細跟黑色高跟鞋,穿著一套艷紅色絲絨滾金邊的緊身洋裝,像把火,燒亮屋內的光亮與每個人的眼楮,所有人都痴呆的盯著她,她冷艷依舊地抿著嘴走過,引領著一室的香味,勾得人差點要暈迷過去。
妁珊氣度悠然地走到唐海洋與女人的桌前,理所當然的將大半個身子依著唐海洋,嘲弄地看著一臉不知所措的唐海洋,與滿臉愕然的長發女子。
根本不用比,妁珊的氣焰絕對凌駕于她之上。楱桐開心的笑著,他等著看妁珊怎麼修理他們。
「那個火辣辣的美女,該不會就是……」芹娃不可思議的盯著妁珊,眼光久久不能收回。哪有人能美得像盆火?遠看美艷逼人,接近她卻又彷似會被燒成灰般的危險誘人?
「沒錯,她叫朱妁珊,我的朋友。」楱桐驕傲的說。
「果然與眾不同,教人不敢逼視。」芹娃大氣不敢喘一下。這麼美的女人!這麼特殊!唉!自嘆弗如,也難怪楱桐看不上她,跟她一比,她就像是清粥小菜嘛。
「她想干什麼?怎麼不生氣?反而……」芹娃新奇的低嚷,她看到妁珊一臉笑地不知道說些什麼,這女人真是不同凡響,照理說,女人一見到這場面無不又哭又叫,大鬧一場,能像她這般冷靜的像個無事人般,倒是少見。
「噓……不要吵,看著辦!」楱桐按著她的嘴,輕聲的說,惹紅了芹娃的面頰仍不自知,兀自盯著妁珊。
「嗨!我叫妁珊,是唐公子目前仍末下台的伴。」妁珊甜膩的噘起火紅性感的美唇嬌笑。
「你?海洋,她說的是真的?」女人青一陣白一陣的板起慌張神色,不依的微嗔。
「當然是真的!他可是花了二百萬買我十五天哪!你呢?」妁珊不急不徐的冷笑著,完全沒有該有的生氣。
「什麼?你竟然給她二百萬?為什麼沒給過我任何東西?」女人吃味地拋下唐海洋,站起來怒聲罵著。
「哎呀,不會吧!他沒給你錢?怎麼可能?據我所知,凡跟過他的女人都有錢或珠寶可拿,你一定是技巧不夠,要不就是叫床聲不夠,唉!真是可憐。」妁珊哀聲嘆氣地替她惋惜著。轉向唐海洋嬌聲道︰「唐哥,我先走啦,不耽誤你泡妞,晚上我洗淨身子等你啊!」妁珊目中無人的在唐海洋頰上印上鮮紅的唇印,搖擺著,千嬌百媚的走出去。
「海洋,你給我交代清楚,我不管啦!她這麼囂張,你卻像個觀眾一般,你倒是說話呀!」女人哇啦啦地哭訴。抽噎地浮夸極啦!
「想要錢是不是?」唐海洋帶著興味的笑說。
女人仍只趴在桌上沒說話,唐海洋抽出支票簿,填上數字後撕下來塞給她。女人歡喜的接過一看——
「一塊錢?!」女人愣愣地看著唐海洋。
「沒錯!你只值一塊錢,而她——值得不只二百萬。」
唐海洋厭煩地揮著手,不理女人難堪的謾罵,他表示的再明白不過。
「老天!她到底說了什麼?竟然完全扭轉情勢,你看那男人的神情,厭倦惡心的離開,而剛才還一副得意面孔的女人,變得像是潑婦般俗不可耐。」芹娃佩服地拍著手。
「這就是妁珊奇特的魅力使然,她老是能搞得人雞飛狗跳、欲哭無淚,所以我才交代你千萬別招惹她。」
楱桐再也坐不住,他跟芹娃一樣好奇,想知道她怎麼輕易地便拆散他們倆,還始終端著笑,氣定神閑的模樣?
「要不要上我家?」
「干嘛?」芹娃警覺地說。
「找妁珊問明白,能干嘛!」楱桐不悅地瞪她。
「你們住在一起?」芹娃覺得越來越不能以正規的想法看待他!
「我又不是想死!鄰居啦!」楱桐沒好氣的說。
「鄰居?啊,好呀!走啦!」芹娃首次羨慕他生活多采多姿,不似自己乏善可陳。
于是,兩人在馬路上沖鋒陷陣的直接找上妁珊。她已經卸下耀眼的服裝,穿著件小T恤和極短褲。
「干嘛?約會不上館子去?來我家做啥?」妁珊邊倒著可樂,邊說。
「剛看完一場戲,想找你討論討論!」楱桐帶笑的眼調皮的朝芹娃眨了眨。
「什麼片子?用得著討論?看過就算了。」妁珊懶懶地靠在躺椅上,漠不關心。
「就是忘不了嘛,非得跟你討論不可。」
「什麼片子這麼大不了?」
「剛才我和芹娃在——」楱桐還沒開始講就被妁珊霍然而立、老大不客氣地盯著芹娃的舉止打斷。
「你就是芹娃?長得不錯嘛!到手啦?」妁珊最後一句話是說給楱桐听的。
「已經是朋友,別為難她。」楱桐趕緊表態,要不可沒完沒了啦!
「她知道?」芹娃小聲地詢問,被妁珊大刺刺地盯視得渾身不自在。開玩笑,她哪敢在妁珊面前出言不遜?嚇都嚇死啦!
「我們是無話不談的摯友,俗稱知己。」楱桐解釋著。
「你還沒說找我到底什麼事?不會是想找我教你怎麼打啵!怎麼調情吧?」妁珊笑得荒誕,卻是美麗至極。
「無聊,我還用你教?言歸正傳,我們剛才目睹你與唐海洋對峙的一幕,好奇得要死,非找你問清楚不可,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我看唐海洋急得一腳踢開那女人,匆匆的離開,那女人則是氣得跳腳呢!」楱桐一口氣說完。盯著妁珊面無表情的臉,一絲奇異的感覺掠過他心口,說不上來是什麼。
「喔。」妁珊大方地將她剛才說過的話,一字不漏地重復一遍。
「你好厲害,懂得利用女人善嫉與愛錢的虛榮心,就輕易地替自己扳回顏面。」芹娃崇拜地說。
「你有毛病?我一出馬就已先輸一成,談什麼扳回顏面?你看過談判的女人有贏面的嗎?贏的永遠是那位袖手旁觀的男人。」妁珊毛躁地說。
她很氣自己,干嘛要成為一個吃醋的女人?難道心真被唐海洋收伏了不成?跑去耀武揚威實在有失原則。
唐海洋不值得她為他爭風吃醋。
「但你一點也不像是去興師問罪,氣度大方得反而顯得他們猥賤。」芹娃不解。
「唉!這只是表象,我憑哪點去興師問罪?」燃著煙,妁珊坐在地板,將頭頹然傾靠在沙發上。
「憑你是……他的女人,是……他的伴,憑你是你,夠格吧!」楱桐絞盡腦汁的說。他覺得妁珊今晚失了往常的冷靜和自信,看起來楚楚可憐的,需要大量安慰。
「憑我是唐海洋的女人?哈!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數都數不清,我算哪根蔥?更別說是他的伴啦!我呸!別羞辱我的人格。只有因為我是朱妁珊,才夠資格來派貶別人。」妁珊朱唇微翹,不馴的朝空中猛噴出一道煙霧。
「我還是覺得你跟唐先生較匹配。」芹娃囁嚅地說出藏在心中的話,打從一照面,她就覺得他倆是天造地設、難得一見的俊男美女,真是登對極啦!
妁珊听到芹娃欽羨愛慕的語句,竟然大笑起來,又冷不防被煙嗆個正著,又笑又咳了好一會後說︰「匹配個屁!人家有老婆的,小傻瓜!」
「什麼?唐海洋已婚?有妻室?」楱桐瞪著眼楮發噱地問,妁珊到底在搞什麼?怎麼……
「干嘛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你們以為像他這種有錢、有閑、英俊多金的男人,會擺在地攤上叫價嗎?早被成千上萬前僕後繼的女孩追破頭啦,哪還輪得到我?」妁珊好笑地挖苦自己。
「你干嘛作踐自己?委屈自己?離開他,或是叫他離婚嘛!」楱桐生氣的罵著妁珊。玩是一回事,可是搞婚外情?
「我沒有作踐自己,更不可能委屈自己,你忘啦!我一向是享樂至上。我從末想過結婚啦、交男朋友等問題,要不是唐海洋聰明的抓住我的弱點,你想我會理他嗎?當他的老婆是最笨的,瞧他多花心,我有幾顆心髒讓他氣?」
妁珊雖然有些迷亂于唐海洋的獨特魅力,可是她仍能理智得保護自己,還不至于亂了方寸。
情勢對她而言本來就不利,唐海洋只想玩,他不會把心放在她身上太久,一如不會將心放在他老婆身上同樣的道理。
妁珊早就看透他。
「你打算怎麼辦?」楱桐憂心忡忡地盯著妁珊。他覺得妁珊根本不用心掙月兌,只要她想,有哪個男人困得住她?妁珊可能愛上他啦!
「目前只能跟他耗,以後再想以後的事。」妁珊適時的開啟電視,有效的阻擋他們的問題。
妁珊早就看透唐海洋,只是她目前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也許是在等待機會,也許在等他的正室出現,也許……反正目前她仍不想輕舉妄動。
「嘩、嘩、嘩。」
桌上的B.B.Call響起,妁珊拿起來一看,是唐海洋!妁珊冷漠地關上開關,並打對講機給管理伯伯,交代任何人都不準來煩她。
楱桐與芹娃相視,楱桐聳聳肩,表示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們安靜地看著電視上一點也不恐怖的恐怖片,幾分鐘後,電話直響,妁珊媚眼輕挑,示意楱桐代為接听。
「喂?什麼?你說慢一點啦!好啦!你不要哭,我們馬上就到,不要哭喔!」楱桐氣急敗壞的邊回著電話,一手邊求救地揮著。
但沒人懂得他真正的訊號。
楱桐氣急敗壞的掛上電話,急匆匆的拖著她們便要沖出門去。
妁珊奮力地甩開他的手,輕斥︰「你在搞什麼鬼?」
「-攸啦,又哭又叫的,根本不知道她在嚷什麼,只要我們趕快趕過去。」楱桐急得又抓起她們的手。
「等一下,我套件衣服就來。」妁珊二話不說,拿件襯衫和錢包,很快地沖出來。
「她在哪里?」在電梯內,妁珊冷靜地問。除非是出了什麼要人命的大事,否
則-攸不可能哭的,一定是出事啦!
「醫院,XX醫院。」楱桐一顆心提得老高。
只有芹娃半調子的,只能在心中瞎猜。
三個人 哩啪啦的跑進醫院,直沖向急診室,鬧烘烘的急診室內,想找個人似乎並不容易。于是,楱桐領著芹娃先到櫃台詢問,妁珊則逐床逐人巡看。
「小姐,有沒有一位李-攸小姐受傷、看病什麼的?」楱桐焦心的問著有著一張晚娘面孔的護士小姐。
「沒有!」護士小姐看看登記簿後,沒有笑容的回著。
「沒有?」楱桐一下慌亂了手腳,不知所措的看向芹娃。
「會不會是她的家人?還是男朋友?」芹娃想了想。
「咦?」芹娃的話提醒楱桐,他又靠向櫃-問︰「小姐,有沒有登記堯繼鄲的病人?」
「等一等!」護士小姐翻著簿子後說︰「有,在三樓手術室,你們上樓再問吧!」
「三樓手術室?」楱桐心里罩上黑霧,有著不祥的害怕。
楱桐跟芹娃快步地走向還在找人的妁珊,低聲同她說︰「在三樓啦!是堯繼鄲,不曉得出什麼事,正在動手術。」
「真的?我們快上去。」
按著指標,他們一路找到手術房,看到-攸呆滯地坐在門外椅子上,面向手術室,頹然地縮在一角。
「-攸?」妁珊蹲在-攸前方,柔聲地問,怕嚇到她-
攸回過神來,紅腫的眼楮淌出幾串淚珠,她指著手術房,支離破碎的聲音啞著說︰「繼鄲他……他被高壓電……電到……腳板……跟蜂窩一樣。」
「老天?高壓電?那他有沒有生命危險?」妁珊深抽一口氣,真是駭人。
「醫生……還在……急救……不……不知道……」-攸抽噎地哭著,一切都怪她,要不是她任性,繼鄲也不可能被電到。
「怎麼發生的?」妁珊抽出面紙遞給她,順順-攸散亂在胸前的長發。
「都怪我,都……怪我……」-攸再也受不住地摟著妁珊嚎啕大哭。她好害怕,如果繼鄲……她該怎麼辦?-
攸哭得肝腸寸斷,淒慘不已,也哭痛了妁珊他們的心。妁珊紅著眼,安慰地說︰「別哭,別哭,繼鄲不會有事的哦!他福大命大,絕對不會有事的。」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攸死摟著妁珊,昏亂地喊著。
妁珊只能任其發泄,不想再盤問什麼,怕又刺激她。
「不要怕,我們都在這里,不要怕。」楱桐柔聲地安撫。
似乎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攸仍是哭得淅瀝嘩啦。
「-攸,你在這里多久了?」妁珊拉開她,細細地看著她哭得變樣的臉,心疼地問。
「幾個小時,我……不清楚。」
「你一定沒吃晚飯。」
「沒有,我吃不下。」-攸將眼光放在手術室的門上。
妁珊拾起頭交代楱桐︰「楱桐,你到外頭買幾樣簡單好消化的東西回來。」
「不用了,我吃不下。」-攸抽吸著氣,懨懨地說。
「不行,你非得吃點東西不可,不曉得還要熬多久,你不保留點體力不行。」妁珊堅持。
「去吧!楱桐。」
楱桐帶著芹娃,擔心地爬著樓梯,悶不吭聲地逕自想著心事。
「她也是你口中那群特異的朋友之一嗎?」芹娃同意-攸確實美麗得不同凡響,但她深情款款、柔弱無助的跟一般人一樣,說她特異?真不恰當。
「嗯!」楱桐邊挑選著超商內的熱食,不專心的漫應。
「她柔情似水,一點也不超凡奇特呀!」芹娃倒很欣賞像她這樣內在與外在兼美的女人,妁珊雖然也很漂亮,可是她像渾身長刺,讓人親近不得。
「-攸談戀愛後才整個人變柔和,以前呀……」楱桐回憶地提及-攸以往如何的跋扈任性、如何嬌寵使壞,不像現在的脆弱不堪一擊,令人擔憂。
「真的?」芹娃曦噓不已,愛情的力量竟能大到收服像-攸這般不馴的野豹?完全看不出她是楱桐口中的嬌嬌女。
「我比較喜歡現在的-攸,以前她好壞,老喜歡欺負我。」楱桐又將她在PUB里作弄他的事說給芹娃听。
「不會吧?你這麼矬?」芹娃不禁掩口發噱地大笑。
「你怎麼可以說我矬?這叫做老實。」楱桐慎重的糾正芹娃的遣詞用字。
「好啦!你很老實。」芹娃正經的拍著他的背。
楱桐選了兩個茶碗蒸、茶葉蛋和幾瓶調味乳、幾盒餅干,他從沒來過這間醫院,不曉得附近有什麼地方賣吃的,只找到這間超商,湊和地買些不算爽口的東西。
「糟糕!這麼晚了。」芹娃不小心瞄到手表,訝然發現宿舍門禁的時間就快到啦!
「我等會兒送你回去,先給-攸送食物,好不好?」楱桐說。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啦,你留下來陪-攸,此刻她最需要的莫過于你們的支持。」芹娃體恤地說。
于是,楱桐在目送芹娃坐上計程車離開醫院後,跑著回到手術室。
「還沒出來?」
妁姍搖著頭,同情地握緊已經心力俱瘁的-攸的手。
「找不到什麼好食物,只有這些,勸她吃一點吧!」楱桐將食物攤放在空椅子上,拿出調味乳與茶碗蒸。
「吃吧!勉強吃一點也好。」妁姍硬是將東西放在-攸的手中,無論如何都要-攸塞些進胃里頭-
攸無力抗拒,興致缺缺地撥弄食物,只是塞幾口敷衍了事,看得妁姍又急又氣。
「啊?!」-攸匆匆丟開食物,沖到手術房門口,她已經盯到醫生一半身子露出門外。「醫生,他……」-攸顫抖著唇,竟連開口詢問的勇氣也沒,只是焦慮地盯緊醫生。
「病人怎樣了?」妁姍了然地接口。
「他算是相當幸運,觸電的當口,電流從腳底板傳出,沒有灼傷身體其它地方,只有腳板,需要幾個月的休養和治療,讓新的肉長好。」醫生笑容滿面的稍加解釋,便告辭。
「太好了。」妁姍摟著-攸鬼叫。
「他還活著?只有腳板有問題而已?而且還是小問題……告訴我,我有沒有听錯?」-攸不敢置信。
「沒有,沒有!你听的再清楚不過,繼鄲命大的躲過一劫,沒事了!」楱桐欣喜的跟著鬼叫。
雖然確定繼鄲已無生命之虞,但妁姍與楱桐仍陪伴-攸大半個夜,在繼鄲轉醒後沒多久又昏睡時,他們決定讓-攸與繼鄲安靜休息,兩人結伴回家。
隔天還要上班、上學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