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寵愛 第五章 作者 ︰ 香綾

跟公司請了兩天假後,再回到工作崗位時,江昕整個人狠狠瘦了一大圈,不明就里的小陳還調侃她有意效法趙飛燕,雕塑骨感新造型。

江昕本想不以為意,瀟灑地一笑置之,但,她真的笑不出來。

上午十點過五分,助理捧了一大束花進來,說是一位陳律師送的。

「哇!戀愛。」有人起哄。

江昕故作甜蜜狀地接過鮮花。她這樣算不算橫刀奪愛?畢竟少君是她的好友,雖然她的男朋友多得一卡車載不完,而這個陳律師也還沒成為她的入幕之賓,暫時借來用上一用,應該不會太那個才對。

「世紀末最後一個玉女終于也要大啖人間煙火了。」小陳露出一副討人厭的饞相。

「是啊。」江昕淡然笑道,「請告諸周遭親友,本資深美女從今天開始,努力搜尋那些因過度挑剔而未婚的男人。」

呵!眾人一陣低呼,把眼楮睜到最大,希望確定自己面前所站立的人真的是和他們相處了數千個晨昏,腥羶不沾,男賓止步的主管。

「沒問題,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小陳立刻表現出兔子想吃窩邊草,肥水絕不落外人田的慷慨激昂。

助理鄙夷的白他一眼,「誰要你來多管閑事。黃鼠狼!」

「錯了,我這叫當仁不讓。」

小陳這渾小子,女兒都四歲了,還敢心猿意馬。

有些男人就是色膽包天,永不知足,因為他們抱定了「游戲就是游戲」的宗旨,所以任何感情糾葛都只是在他們多彩多姿的游戲中增添一筆花賬而已。

江昕的誠征婚友宣言才放出兩個小時零七分,辦公桌上就多了六瓶香水,有羅馬熱情、鴉片、毒藥、禁忌、魯莽,和意亂情迷。

這般熱絡的程度顯示她果然是超人氣玉女,接下來的難題是,她該怎樣把訊息傳達給孟昶的同時,並能妥善應付這些蜂擁而來的追求者,到底她的目的不在尋找一個愛人。

「江總,老板要你到他辦公室。」助理走進來順手拿起桌上的意亂情迷香水。

「喜歡就拿去吧。」反正她也用不著。「老板找我什麼事?」

「不知道,臉臭臭的,大概不會有什麼好事。」

月月月

江昕走入董事長辦公室時,里頭已經坐了AE、設計等人。

尚未坐定,老板的火氣就蔓向每個人,原因是他們做的海報,內容有一些錯誤,客戶拒不付錢,認為應該由他們公司負擔損害賠償。

老板指著AE念了兩句,又指著設計罵,但火力還算控制得宜,最後把目光掃到江昕臉上。

「江昕,這件事情不是寫文案的相關人員的錯,而是設計的錯,AE竟然沒看出來也有錯,他們兩個可惡,你身為主管卻縱容屬下犯這樣嚴重的錯誤,尤其不可原諒。」

江昕沉著臉,不發一語,只是端著兩眼若有所思地望著口沫橫飛的老板。

「好,你們回去閉門思過吧。」設計和AE先後離去,惟江昕仍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怎麼?你還沒讓我罵夠?」老板的言詞已不像方才那麼犀利。

「為什麼?」江昕和他共事了六年,彼此之間所培養出的珍貴默契,不該只為了一份錯誤的海報就把臉撕破成這樣。

「什麼為什麼?」老板剛才的氣焰陡降,竟連眼光都刻意回避。

「你在借題發揮。」江昕直指問題核心,她說話向來不習慣拐彎抹角。「把話說清楚,誰給的壓力?用意是什麼?否則我三天內走人。」

老板聞言,驚愕得愣了數秒鐘。

「唉,反正留你也留不住。」他不高興地說,「你到青樺廣告見姜副總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該死的姜副總!買賣不成仁義在,他居然砍她的後路!

「不要誤會,青樺方面不會主動告訴我這種事,是孟氏實業集團,他們質疑你的忠誠度,認為你既然心不在奧林,如何能替他們做好所有的廣告規劃?」

但,孟氏實業集團又是怎麼得知消息的?

「所以,你今天的發飆意在暗示我該主動離職?」

「當然不是,我是……有點承受不住,難以置信……你是我們公司的王牌,就算要走,也該先知會我一聲,憑我們的交情,我……我實在氣不過。」

老板的氣憤是有理由的,江昕深深一喟嘆,心中已然有了幾分明白,孟氏實業集團那邊八九不離十指的是孟昶,他在逼她,逼她離職,逼她回到孟家,當個全世界最無辜也最倒霉的媳婦。

哼!她才不會中計,她就是要留下來,就是要繼續拋頭露面,把她逼急了,她甚至不惜讓孟昶戴上十七八頂綠帽,以消心頭之火。

「我們之間的信任還在嗎?」她問。

「一切全看你的表現。」老板語重心長,充滿期許地望著她。

「好,我保證三年之內會死皮賴臉,讓你趕都趕不走。」

步出董事長辦公室時,她的心情無比沉重,過往面對的只有工作壓力,現在則多了一個強悍且虎視眈眈的仇敵。

究竟要怎麼做,孟昶才肯放了她?孟濤啊孟濤,你若地下有靈,請務必保佑我平平安安逃出此劫。

月月月

T市東區一間裝設新穎的智能型辦公大樓的第五層樓內,聚集了雙方人馬共六名高階主管,為的是簽上一只震撼全台的並購約。

孟氏實業集團以五十七億港元,買下升揚軟件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權後,成為該公司董事長的孟昶跨世紀及跨領域的事業又更將受人注目。

今年五月以來,在各個產業一片愁雲慘霧中,孟氏實業集團旗下八個子公司的營收卻比去年同期成長百分之六十二,獲利更提高百分之八十八。

孟昶在工商界的地位躍上一樓層後,他始終如謎的婚事就更加成為大家茶余飯後談論的對象。

盡管他對外一向低調,除非不得已,否則絕對不面對媒體,外界只知他是個英挺俊朗的鑽石級單身貴族,其他私生活則不得而知。

他是個特立獨行的人,親朋好友對他的評語總不出這幾個字,當年他大哥投海自盡後,他由于傷心過度,竟將自己放逐到非洲,整整五年,沒有任何只字詞組捎回,仿佛一夕之間從這個地球消失了。

一個閃亮耀眼的有為青年,忽地變成擺渡的浪人,他的自暴自棄,曾令蔣寒梅傷透了心。

五年之後的一個寒冬夜晚,他教大家喜出望外地出現在上海孟氏實業集團的門口,從此他一改過往的頹喪失志,重新振作,跟著蔣寒梅南征北討,打下大片基業,奠定孟氏實業集團在商場的龍頭地位,其奮發成功的過程,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

像他這樣一位杰出的企業家,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使出極不名譽的詭計,任誰都難以相信,但,這是事實,他欺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他的確不擇手段的對付一名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當簽約儀式完成,所有的人魚貫走出辦公室後,他低頭整理手邊的合約書和桌上的文件時,赫然發現一封淡藍色楓葉圖案襯底的信箋,上頭沒有回函地址,也沒有貼郵票。

孟昶習慣性地蹙了蹙眉頭,又來了,不用打開信封他也知道寫信的人就是他的學妹吳茵茵。

她是個永不輕言放棄,卻極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聰明人,她總是知道該如何讓他享足自我的空間,在他繁忙或結交別的女孩時,退居一旁,以純朋友的姿態,按時寫一封情意深厚的信,提醒他在燈火闌珊處永遠有她熱切的等待;遇到他戀情告吹時,她又會在最恰當的時機出現,填補上下兩任女友告缺的空窗期,且從不吵不鬧,不追問他為什麼,也不需要他給承諾。

踫上這樣的女人,在旁人看來也許會認為幸福無比,但他卻覺得壓力沉重,壓力的根源就在于他永遠無法回報她付出的千萬分之一,她的愛像一張織得密密實實的巨網,罩得他喘不過氣來。

孟昶拿起信箋,強大的無力感化成一股排山倒海的怒火,憤而將那封泛著淡藍的信撕成碎片,丟進字紙簍里,然後提起公文包,甩上辦公室木門,大步離去。

孟昶走進電梯時,辦公室的門又輕輕被開啟,吳茵茵彎身一片片拾起散落在竹筒內已成碎屑的信,心如刀割,她靜默半晌,接著沖到窗口,將信紙往外灑落,就任它們飄然遠去,外頭淒風苦雨,在深沉的夜色中,她仿佛看見孟昶卓爾軒昂的背影,以及他身旁的她。

又是寂寞時的臨時伴侶?

那女子穿著一套黑色服貼的絲質洋裝,修長兼之圓潤的身材畢現,性感得令人屏息。

這是他第幾次的露水姻緣?吳茵茵心中了無妒意,因為她太了解孟昶,他不可能對這樣的女子動念真情,那只是他排憂解悶的慰藉,他的方寸之間依然一片荒蕪,誰也進駐不了。

他的心里充滿了恨,這股恨意蒙蔽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把精力全數投注在擴張事業和傾泄長年積壓的仇恨上,根本見不到她無怨無悔的深情付出。

有時她甚至懷疑,他的怒火是不是來自不為人知的秘密,也許他並沒有那麼恨江昕,也許他只是借表面上的怒焰在掩飾一些連他自己也不敢置信的真相,然而,那真相又是什麼呢?

月月月

夜寒如冰,冷風驟掠,江昕在公司開了一天的會,累得跟狗一樣快趴到地上去,她站在家門前,在皮包里翻尋半天,好不容易找到鑰匙,打開鐵門扭亮客廳的大燈。

屋內充盈著悠揚的樂音,和引人饑腸轆轆的牛排、培根香。

「擅闖民宅,非偷即盜。孟大老板的行徑真叫人不齒!」江听見孟昶大模大樣坐在餐桌旁,一手刀、一手叉吃得既滿足又愜意,不禁燃起一把怒火,威脅向他燎原過去。

他是怎麼進來的?出去時她明明上了兩道鎖,這兒又是七樓,莫非這家伙以前是闖空門起家的?

「在自己家里弄點東西吃,再尋常不過了,何來不齒之說?」盂昶又吞下一大塊肉片,還故意當著江昕的面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朝嘴邊四周舐舌忝一番。

「這里什麼時候跟你扯上千系了?」這三十五坪大樓公寓的一磚一瓦可都是她用血汗換來的,絕對嚴禁閑雜人等意圖染指。江昕很不淑女地甩掉高跟鞋,外套拋往沙發椅,皮包擲向茶幾,以宣告她的所有權。

「我們是夫妻,你的當然就是我的。」

「同理可證,孟氏實業集團的產業也有二分之一是我的嘍?」等候孟昶現出後悔的嘴臉時,她從包包里取出整包洋煙,非常「專業」地從里頭彈出一根,很江湖味地放入口中叨著。

孟昶赫然起身,大步走過去,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煙丟在地上踩爛。

嘿,那可是她重要的精神糧食耶。

「忘了我的警告?」怒火從鼻孔竄出,直接噴得江昕一臉。

「不要轉移話題。」沒煙抽,喝酒總行吧,她櫃子里放了滿滿一櫃子的各式洋酒。「你要嘛就把孟氏實業集團分一半給我,不然就干脆給我一張離婚協議書,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孟昶立在原地,冷冽地瞟她一眼,唇畔餃著的分明是一抹笑意,卻帶著嗜血的猙獰。

「行,在你生命結束的那一天,我會用股權代替冥紙,為你送往黃泉道上。」他幽沉的語調,透著絲絲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鷙。

「你要我死?」江昕驚呼,「你要我為孟濤的死陪葬?你這個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狂妄分子,你憑什麼在尚未弄清所有真相的情況下,就以極刑強迫我就範?」抑不住心頭火熱,她拎起酒瓶便往喉嚨里灌。

「現在就想尋死,太便宜你了。」孟昶搶過她手中的酒,摜至牆角,玻璃瓶應聲發出爆裂巨響,酒液濺得一地都是。

「出去!立刻滾出我的地盤,否則我就報警。」

「請便。」他泰然地又坐回餐桌,繼續他未完成的美食大餐。

「你……」江昕氣得兩手發抖,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好,你不走,我走。」此時,電話鈴聲忽然響起,「喂?」是陳永然打來的。「正閑得發荒,陪我到PUB狂歡如何?」

沒听清楚人家答不答應,話筒已經被他用力掛上,江昕待要發作,孟昶已先發制人。

「如果招蜂引蝶是你企圖和孟家劃清界線所使出的詭計,那你就白費心機了,除非我目的已達,否則這一生你都將月兌離不了我無所不在的監控。」

「你這個偏執狂!請注意听好,我不會束手就縛的,倘使不希望你孟家祖宗十八代跟著蒙羞的話,就趕緊懸崖勒馬,要不然我讓你這輩子綠帽戴不完!」要比狠嗎?來呀!

「哈哈哈!」孟昶被她囂張的恐嚇詞激得失聲笑了出來,「就憑你?」

她故意用話激他,「在你簽下離婚協議書之前,我會如你的願,做個放浪形骸的賤女人,偷遍全天下的男人。」

「你給我住口!」

「我偏要說,而且我已經那麼做了,」她朝後退了幾步,以保持安全距離。「就在今天晚上,在那個律師的捷豹車上,在往鳳凰山的公路途中,在萬家燈火的輝耀下……」她睜大汪汪明眸編造故事,眼角慢慢泛起晶瑩的淚珠,眼楮一眨,淚水就滾下臉頰。

他听出她話中的幾分真實性,人、時、地、物都齊了,他一手握住她下巴,指節因盛怒而發白。

「是誰?」

「我才不告訴你,你這個亡命之徒,一旦讓你知道,豈不是要害人家遭殃,我還等著跟你一刀兩斷好去跟他永浴愛河呢。」她口氣冷漠中挾著嘲弄,這招激將法的如意算盤是讓他沖冠一怒,快刀斬亂麻把她給休了,如此才有未來可言。

「水性楊花的女人!」他眼中的火簇愈燃愈熾,目光深不可測,「我不信你有這個狗膽!」

「你大可拭目以待,要不了多久,我會帶個小孩回去幫你孟家傳宗接代。」抓起皮包,她怒氣沖天地走進臥室,「砰!」一聲,把房門踢上,結束他倆之間火爆的對話。

重重躺在床上,江昕精力透盡的筋骨,疲憊得無法入睡。

那姓孟的應該還賴在客廳啃他的牛排吧,倒運背時的一天,她今年的流年流月流日流時一定統統不利。哎!好累,累得快挺不起腰來。也許去沖個熱水澡會好一點。

她起身進浴室沖澡,嘩嘩的水浪掩去門外的聲響,她把自己徹底浸浴在氤氳的水流下,希望借此滌去一身的倦怠和煩憂。

洗完澡後,江昕擦干身子和頭發,身心頓覺舒坦,煙癮卻又犯了,平時她在浴室、房間、客廳甚至廚房到處擺放香煙,這會兒找了半天竟找不到一根可以解癮。

床頭櫃里應該還有。她不像一般含蓄的矜持淑女,在自家里也得穿得整整齊齊,她是很習慣光著身子就四處溜達。

不同的是今兒個家里多了一個殺千刀的「青仔」,為了預防他模壁鬼似的出現,她不得已只好多圍了一條大毛巾。手才觸到門把,想想還是不保險,又從盥洗櫃里模出一把剃眉刀操在手中。

門先開一縫,不見他的鬼影,再開大一點,掃視房內百分之九十的範圍,皆靜悄悄的,這才放下一百二十個心,光著腳丫子踩出浴室。

「你在找我嗎?」他的聲音來自門後,惟一的死角。

聞言,江昕整個頭皮都麻了,她心驚、氣促,但已無力跟他爭辯什麼。

「我累了,想睡了,有什麼深仇大恨都等明天再來計較好嗎?」走近床榻,她本來想立即打開抽屜,翻找香煙,礙于孟昶那雙如刀子般銳利的眼,只好強忍著。

「沒問題,等我確定你不會使我孟家蒙羞以後。」他欺上來,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嘴唇印上她的,舌尖沒經允許就竄進她嘴里一陣撩撥、勾引。

一輩子沒有過這種經驗的她,嚇得臉色煞白,張大黑白分明的秋瞳,怔愣地望著他侵略的眼瞼。

孟昶不知何時扯去她了以蔽身的大浴巾,讓她的胴體完全袒露在他的視野下,無從掩避。

當他的手順著她光果的小月復下滑時,江昕及時抓住他,「不要,我求你,我保證乖乖的隨你回去,當個白痴一樣的活寡婦,只求你別用這種方式糟踏我。」

「怕什麼?你不是想人盡可夫嗎?我現在就給你實習的機會,表現得自然一點,這方面你想必經驗豐富,不必裝成一副純真無邪的樣子。」

「你住手!」她開始掙扎,「沒錯,我是個壞女人,但我寧可跟全世界的男人上床,也不要讓你踫,你走開,走開!」

那些話撩得孟昶的有如雷霆萬鈞,他扯出一個邪佞的笑臉,下手更是不留余地的粗暴,他野蠻地把她擁在床上,整個人壓了上去,強握著她的手拉開他長褲上的拉煉,要她切實感受那份欲念。

「你……」江昕霎時羞得滿臉通紅,殷紅的唇瓣不住地哆嗦,眼淚豆大的潸流而下。

「為什麼哭?」捧起她雪膚花貌的嫣頰,孟昶不禁有些迷惘,她不像自己口里所說的那般有經驗呀,這自稱天生壞胚子的女人,連接吻都談不上技巧。「我比不上你的那些野男人?」

「這樣說你會覺得好過一些嗎?」掙開他的手,她忙把眼楮調往別處。「如果我在你心里面真的那麼不堪,你又何須精心布置那攤血漬?你不是突然出現的吧?這十年來,我都做了什麼你該很清楚。」

至理至情的一席話,讓孟昶心弦惆然悸動,像被揭開虛假的面具,直窺到內心深處。

「你走好嗎?」江昕把緊握于掌心的小刀丟在地上,雙手捂著臉,低低地飲泣。

孟昶並沒照著她的話做,他失神落魄地把她拉進懷里,抱往床上,以臂當枕,希望她安穩入睡。

「我習慣一個人睡。」她最是不屑這種施暴後的溫柔,何況他們兩人之間無情無愛,這一套就省了吧。

「凡事總有第一次。」他翻身,像逃避什麼似地以背相對,既不舍離開她軟柔溫馨的眠床,又不敢和她太過親密的接觸。

「我明天還要上班哩,你在這兒礙手礙腳,我怎麼能安然入夢?」萬一半夜他又獸性大發怎麼辦?

江昕望著他寬碩厚實,堅挺驕傲的背肌,心中暗暗叫苦,這個男人白天在公司可以日理萬機,決戰千里仍穩操勝算;而此時,他卻像個固執、頑拗的孩子,一切不理性的行為只為了盡情耍賴,這樣的予取予求,不但教人痛恨,更糟的是還教人束手無策。

「放心,我已經代你向公司請了五天假。明天你陪我回澎湖一趟。」

江昕一愕,「回去跟我老媽討錢?」不然回去干麼?

盂昶詫笑半聲,把身體平躺,一手彎曲當枕,眼光迷離地望向天花板。「區區五千萬我還不放在眼里,我只是想回老家看看。」

「哦。」孟濤投海以後,他們舉家遷往海外,據她老媽說那棟老房子大概有十年沒人住了,他突然提議回去,最大的可能應是要跟她翻舊賬,追究孟濤的死。「我明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恐怕……」

「不想我強暴你,就別在那兒給我推三阻四。」說話間,他右手已擒向她的胳膊,暗暗使力警告她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拿這個來威脅我?」臭男人,真該打得他鼻青臉腫滿地找牙。

「有何不可?你已經是我老婆。」孟昶說得理直氣壯,一點都不覺得慚愧。

「你明知道我是被設計的。」算了算了,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這樣光著身子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吵架成何體統?江昕滑下床,在櫥櫃里找了一套鵝黃色運動服,尚來不及穿上,已被孟昶一把拎過丟到椅上。

「這是干麼?」

「我喜歡這樣看著你。」汪洋一般深不見底的星芒,果真肆無忌憚的往她堅挺高聳的胸前來回逡巡。

她幾乎不知道要怎樣數落這個人了,頑固、貪婪、自大、傲慢、欲念高漲中又充滿矛盾的情結。

拉起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包得密不透風,以躲避他吃人似的目光,然後在被子里悶聲道︰「我不想回去。」她寧可和陳永然去逛大街,喝咖啡,也不要中他的詭計,陪他到那個曾教她傷心斷腸的地方。

等了好一會兒,沒听見他厲聲回絕,以為他默許了,遂把頭探出來,「嗄!」他的臉近在咫尺,嘴唇一下攫住她的,將她吻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意識到他的手從被子里陡地橫到她胸脯,江昕連忙大聲哀求,「我陪你回去,我……只求你別……」與惡狼共處一室,她實在不該掉以輕心。

「太遲了。」孟昶再次讓他的身軀和她疊合,那股雄性體內原本就容易沖動的激素,徹底崩潰他的理智,此刻他只想痛快的征服和掠奪。

「我們並不相愛,做這種事未免太……太違反天理,而且也太……」

這跟天理有什麼關系?孟昶不理會她牽強的推托之辭,執意完成他極度渴望想做的事。

「孟濤呢?你不怕對不起孟濤?」乍聞孟濤兩字,他仿佛讓人一箭射中胸膛,滾沸的狂潮迅速從他體內退得一絲不剩。

江昕見他如獸的火苗依然在眼中燃得劈啪作響,嚇得縮至床角,一整夜無法安穩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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