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綠芽深埋在沃土下,如今悄悄探出了青翠的頭,如熟睡的孩子初睜開眼,世界一片新鮮。
初在一起的日子,程丹雲偷偷在心里比較前後兩份感情的不同。韓襄的含蓄溫柔,使得他對她付出的感情也一如清水,平平淡淡,恬靜安適;而劉羽飛雖看來自私自大,卻對她真摯誠懇,毫無保留。
他並非太過關注她的細節需求,但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卻總能適當地給予支持和幫助,對她好,然而寵愛卻不溺愛,在需要作決定時會給她合理的意見。
有人說,人總要失戀一次才會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一個什麼樣的人。
而劉羽飛,盡管在她心里並不算太完美的人——至少比起韓襄的完美無缺,他擁有很多世人慣常擁有的缺點,然而,她卻知道,也能感覺到,劉羽飛是適合她的。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她心里的天平越漸傾斜。而感情也逐漸加濃。
她喜歡他,連同所有缺點。
時間慢慢流逝,春節臨近。采購了一堆用品,兩個人從超市回來,大包小包地拎著——多數在他手上。
明明是他比較貪吃一些,然而每次有吃的買回來,劉羽飛總喜歡先塞滿她的冰箱。問他為什麼,他笑笑,答得叫她很感動︰「放你這里,我才有借口常常賴著不走。」
「以前也是打這個主意嗎?」她感興趣地追問下去。
他看她一眼,反問︰「你說呢?」
去,就知道他不會回答,她索性也不問了。這個人啊,自有一點假清高在骨子里,他並不澀于表白對她的喜歡,卻從不肯親口告訴她為她做過什麼。
這次也是,兩人合力把東西放好,再次塞滿她的冰箱。
「再被你這麼買下去,我要換個再大點的冰箱了。」一百七十五毫升,這麼大容量都能被他塞滿,他骨子里的購物欲比她還強。
「也好啊。」逛了那麼長時間的街,渾身酸軟的主要勞動力懶懶將自己陷入沙發,一只手玩弄她的頭發,兩只腳搭上茶幾,一聲悠長的嘆息,唔……舒服。
她拿著遙控轉台,轉到體育台,他連忙喝住︰「哎哎,球賽,停停,就看這個!」
她當他不存在,直接翻過,「我要看翡翠台,今晚大結局。」
「女人,你最近越來越囂張啊!」劉羽飛不滿地抗議,「就那肥皂劇,有什麼看頭?你北方人,看什麼粵語片啊!」
「我中意,你管吶?」她拿粵語頂回去,「不服氣自己回去看啊,反正你家就在樓下。」
他不語,只陰險地看著她。她得意洋洋地拿遙控在他面前晃晃。「怎樣?怎樣?」果然囂張得死到臨頭不自知。
他忽然笑出來,趁她一怔愣的空當,將她的頭一拉,唇就蓋上去。
「唔……」沒有充分準備,結果不能呼吸。
等她睜開眼,看到他眼中的寵惜;嘴角微微笑,然後凝結——他緩緩舉起一只手,拿著遙控朝她晃晃,慢悠悠換到體育台看球賽。
「死人!」她狠狠踢他一腳,老是這招,叫她又氣又恨,偏偏老上他當。
他抱她入懷,把她的頭安置在自己胸口,「乖,一起看球賽。」
她玩他的手指,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對了,你怎麼沒被炒掉?」
他怪異地低頭看她一眼,「都要過年了,你怎麼說話還這麼烏鴉?」
「不是,」她解釋道,「我們公司的Linda都被炒掉了啊,而且之前我也听同事說不是把你也炒掉了嗎?」
「是嗎?」他不甚認真地回應一句。
她打他一下,「我問你話呢。」
他揉揉被她打的地方,「好吧,我現在還沒被炒,你有什麼意見?」
她哪里是有什麼意見?「我只是奇怪,明明我同事說收回扣的都被炒了,怎麼你又在?害我那天還……」
「怎樣?」他笑笑追問。
她皺鼻子,扮個鬼臉,「自擔心了,結果你和美女在一起還挺開心嘛,還把人家帶回家了。」
「吃醋?」他一本正經地問。
她臉一紅「沒有。」
「那是我表妹。」他解釋,「我二姨媽的女兒。」
「誰要知道這個……」說是說,心里還是高興。
他聳聳肩,「我只是不希望你誤會而已。」
「好了好了,」趕快轉移話題,心里甜甜的,「那到底你們公司知道了嗎?」
「知道什麼?」
「你收回扣的事啊!我同事說你們公司查到了,所以我們公司那個同事也因為這個被炒了,那如果你沒被查到,那她不是被炒得很冤枉?」她想不透。
「收回扣的那個的確被炒了。」他說道。
她不甚明白,轉頭看他,「什麼意思?」
「你說呢?」他似乎有一點點生氣,口氣也過于平淡。
她皺眉,想了又想。
他有些失望地皺起眉頭,「你就從來沒想過別的可能嗎?還是我在你心里就是那麼差勁的一個人?」
「羽飛……」從沒听過用這種帶點抱怨和委屈的口氣和她說話。她習慣他的自大,習慣他的自傲,也習慣地認為他就是一個小肚雞腸自私自利的人,可是……真的從來沒考慮過別的可能嗎?
沒有,真的沒有。她汗顏了。
「丹雲,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是那麼差勁的一個人,為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他認真地問。
「啊?」她看著他的臉,是的是的,他是在生氣,或者並不算特別憤怒,但是因為她把他看得太差勁,所以有了抱怨和委屈,「可是,是你自己說,你收了回扣的。」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啊?那不然呢?「我……也不知道啊,我以為你真的收了,所以……何況,我那時又不了解你,你還跑去投訴我不是嗎?」
「我投訴你?」他眯起眼,「我為什麼要投訴你?」呵,原來這筆賬也是記錄在他名下。
「就是……就是因為我朝你比中指啊!」想起那天就丟臉,她不光朝他比中指,還因為姨媽探訪將裙子弄髒而不自知。
他一手揉揉太陽穴,「真不知道你干嗎要接受我,既然我在你心里是那麼差勁一個人。」
「我……」原本自己心虛的,在听到他這樣的話,卻忍不住動氣,「你什麼意思?」
他看了看她,真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她將他想得如此不堪,卻還是接受他,如果沒有真感情,是騙人的吧?他抱了抱她,「哎,別生氣。是我不好。」
「本來就是你小好。」
他捏她的鼻子,「別老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才解釋給她听,「投訴你的不是我,是行政部那個符小姐。她一直靠吃回扣在公司生存,公司早有所察覺。但是她在公司服務的期限也不短,公司也沒想要絕情地炒了她,所以這次才想辦法把業務轉到我們部門來做。誰知道她和你們公司那個什麼Linda是表姐妹,背地里就做了手腳。那時候我和Linda談價錢一直談不下來,她始終咬準那個價格不放,和底價中間部分的差額就和符小姐對分。公司只覺得給了她機會她都不知道悔改,所以干脆拿了證據讓她走人。其實如果真要告她,她可能要坐好幾年牢。」
「啊?這就是為什麼你找我要底價?」這下她不是成了害死同事的凶手?
他白她一眼,「我不問你難道就不能從別人那里知道底價嗎?天底下又沒有絕對的咪咪。」
「噢!」她還在內疚。
「別在這里爛好心了,你知道人家為什麼投訴你嗎?就是因為要把這個業務給她表妹做,所以才看到你對我做那個動作後跑去投訴你的,就你還在這里當爛好人。」
「這樣嗎?」就為了這個?
「是啊,不然聯系人是你,業務又是和我談,她怎麼有機會拿回扣?」
她愣愣的,「怎麼……怎麼這樣啊!」一個是客戶,一個是同事,居然為了這小小的利益,不惜拿她的前途做文章,真是太離譜太過分了。
「知道人心險惡了吧?以後別那麼單純天真,光看表面。」他教訓她。
她看著他,「你為什麼早不告訴我?」
「我只是沒想到你真的那麼蠢。」他毫不留情,大概也是為了報復她將他想得那麼不堪。
「對不起。」她扯著他的外套,低聲道歉。
沉默了一會兒,她偷偷抬眸看他的反應,卻發現他也正看著她。
「傻瓜!」
有什麼好生氣的?這女人把他想成古往今來第一大爛人,卻還是願意和他在一起;而他,又這麼愛她,還有什麼好氣?
他笑著,抱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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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年她不再孤單一個人。
大年三十,在劉羽飛的家里,五個人聚在一起燙火鍋——用G市的說法,叫打邊爐。倪原的好手藝真不是亂吹的,快準狠地抓住了所有人的胃。
四四方方的桌子上,中間一個電磁爐,鍋里熱浪翻滾,香氣滿屋,爐子旁邊擺滿燙火鍋用的食物。
「干杯!」
春節聯歡晚會拉開序幕,他們的盛宴也正式開始。一直忙到八點,大家都餓得不行,開始時,都狼吞虎咽地吃。
「咦?」大胡子突然停下筷子,怪叫一聲。
大家也都抬頭看他,再順著他的目光看到劉羽飛頓在半空的筷子,上面夾了一片剛燙好的羊肉,目的地是程丹雲的碗。
「那個……」倪原交握著蘭花指,不敢置信。
「什麼……」眼鏡的眼楮差點從鏡片後彈出來。
除了電視機里發出的聲音,室內一片靜默。
「若不是因為愛著你,怎麼會夜深還沒睡意……」莫文蔚的歌聲適時響起,打破室內的沉默。
程丹雲尷尬地站起來,「抱歉,听下電話。」
她很自然地回避了所有人,一個人到陽台上去听,「喂?」習慣成自然地將聲音放柔和。
除了電視機里發出的聲音,室內繼續沉默。
程丹雲的話斷斷續續地傳來︰「好的……謝謝,你也是……嗯,新年快樂……嗯,替我向你父母問好……我會的……好的,好的……嗯?是啊……嗯,那好,你吃飯去吧……嗯,你放心,我沒事的……好,再見。」
她收線,走進來。
鍋里熱浪還在翻滾,而那四個人卻呆呆坐著,好像被石化一樣,沒什麼反應。
「你們怎麼了?」她坐下來,奇怪地問。
倪原最先反應過來,吃吃地笑了兩聲後,蘭花指指向她,嬌滴滴地說︰「哎呀,丹雲,什麼電話要背著我們听啊?難道是男朋友打來的?」說著,還若有若無地瞄向劉羽飛。
劉羽飛的臉色,果然變得很難看。
程丹雲環顧一周,看出了那三只等著看好戲的心思,淡淡笑了笑,「不是男朋友,是前任男朋友。」
話音一落,就見劉羽飛臉色緩和了一點。
「前任?」倪原驚呼,兩只手都豎成蘭花指放在身前,夸張地說︰「那現任?」
「啊?」窮追猛打啊?
劉羽飛則懶懶地掃射過去一個白眼,「現任不就在這里?」
眾人都是一呆,雖然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確實沒想到二人能如此迅速地勾搭成奸。
一秒鐘後——
「哎呀!地也,你個分好夕何為地!人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男生女相頓時開始捶心肝。
「爺爺,不是吧?」大胡子流鼻血。
眼鏡直奔主題,「你們那個沒有?」
「去死!」劉羽飛直接唾棄回去,「有什麼好奇怪的!」
「哎呀……鮮花啊,為什麼你的下場總是插在牛屎上?」男生女相繼續哭訴。
大胡子扯過一張紙巾,淚眼汪汪,邊擦邊說︰「丹雲,你要對我們家羽飛好點噢!」
眼鏡在一旁申吟,惡心得人想將整個鍋蓋到他頭上。
程丹雲笑起來,桌子下的手和劉羽飛的手悄悄交握,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接下來的時間,這三個變態就開始不停地灌他們兩個酒,大概是打著要他們趁著酒後,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而且手段極其惡劣,他們只拼命倒酒給程丹雲。劉羽飛怎麼可能察覺不到這三個下流胚子的主意,兵來將擋,不消一個小時,他就不勝酒力,面色潮紅,眼前發暈,呼吸不順。
雖說如此,那三個變態也沒個好下場,劉羽飛酒量是他們四個人中最好的,以一敵三,也沒落到下乘,他們個個都被他灌得暈乎乎的。
這樣下去可不行!三個人互相遞了個眼色,看基本目的已經達到,這就腳底抹油,各自找了借口開溜。而且借口一個比一個的變態。
「哎呀,我想起來了,我今人要去做SPA,我先走了!」男生女相的理由倒是很符合他的身份和語調,就不知道大年三十的夜里十一點,哪里有美容院給他做SPA?
「新年新氣象,我要……呃,回家刮胡子。」千年不見廬山真面目的胡子老妖,大年夜良心發現,掰出這樣的理由,再順手模走兩根香蕉。
眼鏡兄發揚一貫的黃色作風,誓將變態進行到底,「我要回家打飛機……」看程丹雲漲紅個臉說不出話,他倒哈哈大笑,「我是要回家打游戲機上的小飛機啦,小女孩,別想歪啊!」
和胡子兄一樣,也順手模走兩根香蕉,溜之大吉。
去,明明就是故意誤導她想歪,還來假正經。就他那狗嘴里,別說象牙,就是白色牙齒都沒幾顆,全被染黃了。
一屋子的殘羹冷炙加一個醉鬼,現在是怎樣?
她回頭看了看已經被放倒在床上的人,該怎麼辦?她沒有和醉鬼單獨相處的經驗。
「羽飛?」她輕輕拍他的臉,「羽飛?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喝醉了是不是要吐出來比較好?
他順手將她勾躺了下來,半個身子的重量壓上她。感覺他嘴里噴出熱熱的酒氣,她的臉頓時潮紅。
「他們都走了?」臉紅紅的他笑起來像個孩子,幾縷頭發垂在額前,顯得俊朗非凡。
她的心咚咚跳起來,該死,居然被男色給蠱惑了。他這樣壓著她,那接下來呢?難道真要如那三個變態所打的主意一般,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嗎?天……
「都走了,你還好嗎?想不想吐?」她低聲問,不敢和他直視。
他呵呵低笑了起來,顯然有幾分醉意,但所謂酒醉心明白,他說話倒還清楚,也很有主見︰「我想吐,吐在你嘴里。」
他熱熱的唇一下子覆上她的,先是溫柔地淺嘗即止,然而隨著體溫的慢慢升高,那個吻也變得激切纏綿。
他很熱,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願意想,依著本能,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她的唇,她的臉頰,她小巧的耳垂,她的脖子,他一一光臨。再往下,前進的步伐被毛衣阻擋。他不甘心地自下掀起她的毛衣,察覺到他企圖的程丹雲立刻抓住他的手,又羞又急,低低地叫道︰「羽飛!你別這樣……」
「丹雲……」他的眼紅紅的。
「你別這樣。」她被嚇著了,原來酒能亂性,並非說笑。
他停了下來,兩手緊緊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肩窩,過了一會兒,才在她嘴上親吻一下,搖搖晃晃地起身,「對不起。」
「你干嗎?」看他腳步不穩,她擔心地跟了起來。
他笑著,走到浴室門邊,「我沒事,我洗個澡就好了。」然後把她關在門外,自己沿著門板坐下來,唔,差點做錯事!明天去把那幾個家伙卸成八塊喂三八。
程丹雲在門外靜站了一會兒,听里面沒什麼異動,直到熱水器啟動的聲音傳來,她才轉身進去,面對一屋子的狼藉,開始慢慢收拾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正洗著碗,听到浴室里傳出聲音︰「丹雲,我忘記拿衣服了,你幫我拿一下好不好?在衣櫃里。」
「好的。」她應了聲,將手沖洗干淨,走到衣櫃邊打開,他的衣服不算多也不少,全部都分類放得很整齊。她找出一套保暖內衣,卻沒看到內衣褲,自然是不好意思問他的,只好自己找。其他地方都找完了,只剩衣櫃下方的櫃子。上次上鎖的那個櫃子這次卻沒有鎖上,她蹲下拉開,卻發現里面不過是些文件資料。最上面的,就是他的身份證。
看看年份,是五年前照的,一個那時或許很流行現在看來卻很傻很土的漢奸頭,惹得她笑出來。拿起來仔細看了下,又準備放回去,卻撤到旁邊的一個盒子里,露出了相片的一角。
不知道又是幾年前的蠢照片!她笑著,扯出來,卻再也笑不出來。
是一張單人的照片,相片的背景顯示是學校,不算漂亮卻看來神采飛揚的女孩子正不知看著什麼,笑得自得其樂。相片下角的日期顯示出,那正是劉羽飛的高中年代。
這女孩,是誰?
劉羽飛對她幾乎毫不保留的,她也從沒覺得他對她有所隱瞞,畢竟他的世界單純得沒任何秘密可言,但這女孩,是誰?看照片被用心珍藏的程度,應該是他很在乎的人才是,可卻從來沒听他提起過,
她怔怔地瞪著那張照片,心里五味雜陳。
「丹雲,你找好衣服沒?」那邊,他又叫道。
「噢!」她趕快將照片按原樣放回,連忙站起來,「你的內衣呢?」
「在床頭的櫃子里。」
「噢。」她將衣櫃關好,心情有些悶悶的,找好了衣服,從浴室的門縫里遞給他,自己又默默回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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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
忽然,他自後面包裹著她,香皂的味道飄入她的鼻中。他將水龍頭關上,「傻瓜,就要到大年初一了,這個留著我明天洗,我們來迎接新年。」
「嗯。」她順從地低聲應著,又開了水龍頭將手洗干淨。
他拉著她,回到房間,「來,裹到被子里去,這麼冷的天還踫冷水,那些東西讓我來就好了。」他將她塞到被子里,一字一句都是憐惜。跟著自己也擠進來,兩個人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相擁著看電視。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冷。
程丹雲勉強叫自己笑出來,嗓子眼里滿滿都堵塞著關于那個女孩子的問題,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
其實是公平的,就算羽飛喜歡那個女孩子,因為羽飛也不是她的初戀。
可是,想得通,接受起來卻有一定難度。她從未對羽飛說起過她和韓襄之間的事,羽飛也沒問過,如今,她又怎好開口問關于那女孩子的事?
「怎麼了?」劉羽飛終于察覺到她的異常,低聲問,「好像很多心事的樣子。」
「啊?沒有啊。」她笑了笑,面皮沉重得幾乎扯不動。
他伸出暖暖的手撫上她的面,「還說沒有!想家了?」
她搖頭,想想又點頭,「今天還沒給家里打電話呢。」
他從床頭櫃上抓過手機,「那現在打?馬上十二點,現在打剛好。」
「謝謝!」她低聲道謝,撥了號,不通;再撥,還是不通。接連撥了七八次,她泄氣地放下手機,「大概打電話的人太多了,打不出去。」
早知道早點打的。
「沒關系,」他接過手機來,「你先看電視,我幫你撥號。就是這個號碼?」
她看著他,眼神復雜難解,他對她……真的很好啊,「嗯。」
他笑了笑,將她再抱緊些,一邊等電話一邊問︰「冷嗎?」
她搖頭,感動和著酸澀,干嗎要對她這麼好?心不在焉地將視線定在電視上,電視上方的時間顯示還有三分鐘就十二點。
「通了通了!」他趕快把電話遞給她。
「喂!」才接過來,就听到母親暖暖的聲音。她鼻子一酸,淚就流了下來,「媽,新年好。」
「小雲?」母親的笑聲透過電話傳來,「你也新年好。我正和你爸念叨,怎麼你還不打電話回來呢!」
「線路忙,我撥不出來。」她解釋,和母親互送祝福。
劉羽飛擁著她,悄悄替她將眼淚擦去。十二點鐘聲響,她仍舊在對著電話說,他有些不滿地扳過她的臉,對著唇印上一吻,在她耳邊輕輕說︰「新年快樂!」
「小雲?」電話那邊聲音突然中斷,母親喚了一聲。
「嗯……沒事,您和爸注意身體,那就這樣吧!祝您們新年快樂!」她趕快說道。
「你也是,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保重身體。」母親殷殷叮嚀。
她點頭,「我知道,您放心吧!」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放了電話,他立刻搶過去扔到床頭,不滿地說道︰「光顧著和你媽說話,都不想想我!」
「對不起。」她道歉,和母親通過電話後,心情已經平順了很多。無論他是否喜歡過別人,他現在在她身邊,對她說著喜歡,對她付出關心,為她做盡一切,這樣就足夠了。
「沒關系。」他微笑著捧起她的臉,「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她淺笑著回應。
新年新氣象,新年新開始。擁抱,親吻;微笑,感動。
幸福如酒,燻人欲醉。帶著甜蜜的笑容,她慢慢合上眼,就要進入夢鄉……
「丹雲?」
「嗯?」
「回頭去把手機鈴聲改了,听著真刺耳。」他聲音里同樣帶著濃濃睡意。
她沉默了一下,過一會兒才緩緩點頭,「嗯。」
感覺放在她腰間的手收緊了一下,她笑著,「我看到那張照片了。」憋了一晚,終于說出來。她並非要他解釋什麼,只想要個公平待遇。
他同樣沉默了下,「很早之前,那張照片就已經沒任何其他意義了。」
「嗯。」此話已經足夠,她微笑著入夢。
明天是新的一天,明年是新的一年。
未來,因為有彼此,值得期待。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