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的電話盡責地像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狗那樣淒厲地叫著,試圖喚來主人的注意。然而,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近在咫尺的主人似乎依然沒有接听的打算。
鈴鈴——鈴——
鈴聲鍥而不舍地持續著,顯然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味。
「真是討厭。」
咕噥著抓了抓亂七八糟的鳥窩頭,甘平終于認命,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話筒,「平平,你怎麼回事,怎麼又不接電話……」
幾乎是立刻的,話筒的另一端便傳來了熟悉的轟炸聲,炸得她立時頭暈眼花。
幸好,多年來的經驗早就自動自發地形成條件反射,根本輪不到腦子來運作,她便已動作嫻熟地將話筒埋進了玩偶熊下,並徑自開始計時。
十分鐘之後,再次撈過話筒,果然對方正進入換氣階段,不過,此刻她可沒功夫為自己的「神機妙算」自我膨脹,先將麻煩解決了才是首要大事。
「媽,找我有什麼事嗎?」
「怎麼?說你幾句就不耐煩了?也不想想你這麼大個姑娘整日在家胡混,讓你媽怎麼有臉做人?你要是還有點孝心的話,就趕快出去找份工作,遇到好的人,趕緊把自己嫁了,昨天媽的老同學來,就說她的四表哥家的佷子不錯,今年剛從深圳回來,還沒有女朋友,打算要給你介紹一下……」
她就知道,老媽來電話絕對又是這種事,相親、相親……下周一就要截稿了,她哪來的時間去相親?
要不然跟老媽明說?
噢,別扯了,在她老媽保守的觀念里,只有在外面做事才是工作,像她這種整日窩在家中的人,不論是否在工作都等于是胡混,要拿趕稿這種理由推掉相親,不被罵個半死才怪,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煩死了,看來這回又要拜托小晴了……
腦中猶自盤算著,甘平手中已動作迅速地打開了名為Bother的文檔,心不在焉地任手指靈活地躍動在鍵盤之上,口中不忘隨意地哼哈兩聲。
「平平,我跟你說的你到底有沒有記住?你要敢現在哼哈答應著,轉個頭就給我忘個一干二淨,過後我可饒不了你,听到了沒有?」這是四年多以來母女倆每次通電話的必備結束語。
「好了,我都記住了。不信我背給你听。」眼神一溜屏幕,甘平口中流利地報出剛剛的通話內容,「洛凡,男,二十九歲,大學本科學位,報社記者。在這個周六上午九時,于本市新世界餐廳與我有相親飯局一頓。」
嘖,精簡扼要得直比會議記錄,她沒被挖去做秘書還真是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她沾沾自喜的心聲沒能傳到她老媽的腦中,所謂的代溝就是由此產生的,「死丫頭,少嬉皮笑臉的,你這次要是再敢將飯局搞砸了,我絕饒不了你。」
嬉皮笑臉?哪有?明明她就是一臉苦菜色嘛。
「冤枉啊,老媽。人家要是看不上你女兒,我能有什麼辦法?」要弄清楚,按以往的經驗,說NO的十之八九都是男方哎。
「還敢辯。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背著我玩了什麼花樣,不然怎麼可能次次相親的結果都是一樣……不行,這次我得跟去看看……」
「媽,現在的年輕人在一起吃飯,哪有老媽在一旁跟著的,會讓人笑話的。」就連相親這種東西,也早該丟到上個世紀去,省得她被荼毒……不過,這種話她可不敢當著老媽的面說,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好吧,不過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否則讓我知道了,你自己考慮後果。」
「放心吧,老媽。」她會謹慎的,絕不會讓老媽知道她、耍、花、樣。
Bother翻譯成中文就是麻煩、煩擾的意思,而她將與老媽的通話記錄就命名為Bother,可以想見,這其中有多少不堪其擾的意味……
咦,膽子不小嘛,她這麼做就不怕她老媽突擊檢查時給逮到?
嘿,這個就不用擔心了,她家一家子都是英盲——英文文盲。沒人看得懂這個英文單詞的意思,連她也是用「快譯通」譯的。
嘿嘿,安全無虞。
暗自得意的同時,不忘捧過電話,按下一串熟悉的數字,「小晴,周六上午有空嗎?」
「怎麼,又是相親飯局?」求救熱線使用的頻率過高,電話另一端的方晴顯然已經與她有了絕佳的默契。
總是拿這種事麻煩好友,想想她還真是愧疚,甘平難得地懺悔了兩秒鐘,「是呀,有時間嗎……」
最後的語氣助詞還未說完,話筒中已傳來驚天動地的回復,「她、沒、空!」
啪!電話掛斷。
留下這邊險些被震破耳膜的她呆愣地瞪視嘟聲不斷的話筒,久久之後……
「可惡!杜時威你這個沒禮貌的家伙,就不要栽到我的手里……」
小河東邊的獅子開始怒吼,竟敢掛她的電話,就算他是小晴的準老公又怎樣,她可是很小心眼的,他就不怕她睚眥必報……
怒氣難平地將話筒摔回原位,甘平頭大地抓著滿頭的亂發,「完了。」有那個惡霸男在,小晴這次一定是幫不了她,「現在怎麼辦呢?」
她可是編輯室最乖的簽約作者,從來都沒有過拖稿記錄的,如今自然也不想破例,更何況還是要她因為相親這種爛理由破例,這若是被人知道……天,真是太丟臉了。
「怎麼辦?怎麼辦呢……」
瞪著屏幕,甘平猶豫再三,終于痛下決心,這次她要親自出馬,務必要在五分鐘之內解決這個叫洛凡的,至于說NO的機會,抱歉,她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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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餐廳
一支艷紅的玫瑰靜靜地躺在桌上的水晶瓶中,悠揚的小提琴曲調在室內回繞,為身在其中的顧客營造出十足十的溫馨與浪漫。
然而,好的氛圍未必能為每一位顧客都帶來好的心情——一如此刻身在其中的洛凡心情就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郁卒的。
其實這也並不難想象,畢竟要讓一個剛從自由度頗高的大都市回到淳樸的小城的人,突然之間習慣長輩們任意干涉自己的生活,是需要一點奇跡的。
更何況,在他的計劃表里,未來的一兩年內都沒有戀愛或婚姻存在的位置。
而他會順著長輩們的意願坐在這里,只是不想太過與長輩們為難,同時也是對女方有個交待並表示歉意——畢竟問題是出在他這一方,對方是有權要求得到一個解釋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允許自己做出將無辜的相親女主角晾在約會地點不理不睬的惡劣行徑。
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著潔淨的落地窗外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洛凡眉頭緊鎖,清朗的面容此時沒有平日溫文可親的笑意,倒有幾分陰郁。
他抬腕瞥一眼手表,表針正指向八點五十九分,看來那位要和他相親的對象大概是準備遲到了。
不過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女人嘛,從七歲到七十歲,跟性別為男的人約會時總會習慣性地遲到那麼一下子,他可以理解。
「你好,是洛先生嗎?我是甘平。」
像在反駁他的想法一般,清雅的女音下一秒在自桌旁響起。洛凡不由地愣了一下,忍不住偷瞄一眼腕表,指針正落在九點的位置上,一分不差。
看來她的時間觀念真是「特別」地強。
洛凡有趣地揚了下唇角,起身寒暄握手,「你好,甘小姐,我是洛凡。」
這位甘小姐的個頭還真是嬌小,方才坐著瞧她時就有這種感覺,此刻站起來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測,她大概只到他的耳下,應該……嗯,不超過一米六十公分。
嬌小的身材,直長的秀發,清秀的臉龐,再加入一副斯文眼鏡……她看起來就像是個秀氣且帶著幾分書卷氣的在讀學生,更別說她還背了個背包。
天,這也太荒唐了吧。就算他一開始就沒有交往的打算,可也沒料到表姑會給他介紹這樣……「清純」的「女生」呀。
那些長輩們在搞什麼鬼?
「讓你久等了,希望我沒有來得太遲。」客氣地點頭,不想浪費時間的甘平腦袋里已開始盤算說NO的時機。
「哪里,是我早到了。」煩躁的氣息侵入他的情緒,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洛凡盡量溫和地扯了扯嘴角,「喝點什麼?」
「謝謝,剛剛進來時我已經點過了。」
「哦。」身為記者的敏銳讓洛凡輕易地察覺到她的冷淡,她的樣子不像是因初次見面而生疏,反倒是像刻意地疏離……
「小姐,您的果汁。」
服務生端來的果汁打斷了他的思緒。洛凡突然間感覺自己有些好笑,他是怎麼了,怎麼看到誰都想深入地調查一番?八成是職業病。
搖搖頭,將無關緊要的想法全都拋之腦後,他決定速戰速決。
「甘小姐,」洛凡斟酌著措辭,「我想在來到這之前,你也許已經知道我才回到本市不久。」
咦,他想說什麼?甘平收回執行原定計劃的打算,靜觀其變,「是的,我听說了。」
「我以為,對于現在的我來說……談感情的事似乎並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你……能理解嗎?」話是有些斷斷續續,但該表達的意思他卻透露得很明顯。
事情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甘平強迫自己拉下止不住上揚的唇角,不過那可真是有些難度的動作,「我可以理解。」
「謝謝。」洛凡輕吁了口氣,「說實話,我並沒有想到長輩們會不經我的同意便給我安排相親。實在很抱歉。」
「沒關系,長輩們的安排有時的確令人有些無奈。」她善解人意地反過來勸慰他,哇哈哈哈,太棒了,雖說想了一路的月復稿沒能派上用場,可是這樣的結果卻是太讓她滿意了。
「謝謝你的理解。同時也很抱歉耽誤了你這麼久的時間。」
「你太客氣了。」只要說NO的人是他,耽誤得再久一點她也不介意。
「那,我先走了。」本以為會遇到點小問題,沒想到這女孩竟完全順著他的意思說話,似乎,從頭到尾配合的意願都很分明,這讓他郁卒的心情……更郁卒了。
唉,對如此善良的女孩說那樣的話,他真覺得自己像個惡棍,「再次向您道歉,希望這件事沒有給你造成太多的困擾。再見。」
呵呵呵,太棒了,今天也許是她的幸運日啊。甘平捧著果汁低頭傻笑,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的人已經走了。
真是太好了,這回說NO的人是他哎,她沒有玩花樣,沒有耍心眼,他就自己說NO了,老媽這下可不能找她麻煩了。
呵呵呵。世界真是太美妙了。
「小姐,請問這個位置有人嗎?」
嗯?抬頭看著眼前打擾她思緒的的情侶,甘平有些不知所以,「你們說什麼?」
「現在是中午,人比較多,這個位置若是沒人的話,我們想坐這里。」
「哦。」她瞄了一眼對面,原來那人已經走了,「沒人,你們坐吧。」咦,他們剛剛好像是在說……中午?
中午?!
天!十二點,居然十二點了,她只不過才發了一下呆而已呀……哎呀,她的稿子。
「服務生,買單——」
淒慘的叫聲響徹全場,嚇得滿場一震,服務生連忙走了過來,「小姐,您的賬那位先生已經結了。」
「哦。」模模鼻子,注意到自已成為全場的焦點,甘平終于自醒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丟臉,不好意思地訥訥道︰「那,謝謝……沒……沒事了……我、我走了。」攥著背包帶,她力持鎮定地在眾目灼灼中走出餐廳。然後……落荒而逃。天,真是……好丟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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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趕慢趕,甘平的稿子還是如期地交上去了,又一次保持住了她從不拖稿的良好記錄。
至于前兩天的相親,也因為她又被「甩」了,使得老媽對她異常地理解,破天荒地允許她獨自在家「傷心」了兩天,甚至後來見面時還安慰了她好久——當然,對于安慰的話語中必然會出現的「一定會找到比他好的」這類語句她一向都是有听沒有見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世界是美好的——PS,只要不會一不小心就想起那天她在新世界餐廳的丟臉表現,這個世界就會更加地美好。
想到這,就不免有些不情願地想起那個和她相親的男人。
她的記性一向不是很好,這次會保持這麼「久」的記憶力的原因是,她還欠他一杯果汁的錢——她討厭欠別人東西的感覺,可是偏偏也明白兩個沒有緣分的人怕是很難再有踫面的機會了。
不管了,想想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吧。
按照以往的慣例,每次交稿之後她都會給自己放一個星期的假,所以她現在應該開始打算未來一個星期的悠閑時光要如何度過了。
對了,听說麥當勞終于進駐這個小城市,前些天在市區開了第一家店。小晴一向最貪鮮了,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地方的,而她現在又正好無稿一身輕,不去吃吃看似乎說不過去。
嗯,打電話問小晴中午有沒有空……
「小心!」突如其來的力道猛然將甘平扯退了一步,刺耳的剎車聲隨即響徹耳際,一輛轎車在她身前戛然而止。
天!發生什麼事了?駭然撫著怦怦亂跳的胸口,她的腦中頓時空白了三秒。
「X的,走路不看路,你找死啊。」不客氣的咒罵從車窗中砸出,砸得剛恢復些神志的甘平一時間頭暈眼花。
下意識地望一眼信號燈,原來是自己闖紅燈了,她訥訥地道歉︰「對不起。」
對方的回答是留下一堆刺鼻的尾氣揚長而去,然後看著那輛轎車消失在車流中,她混混沌沌的腦中才慢了數拍地想到,她剛剛……被人罵了哎。
現在的女性大都強悍得要命,遇到這種情況很少有不罵回去的。于是,像她這樣反應遲鈍的人看在有些人的眼里就被誤會成難得的好修養了。
如先前拉住她的人,眼底就不由地露出幾分贊賞,「甘小姐?你沒事吧?」
咦?有人叫她,是遇到熟人了嗎?
轉頭九十度,正對上一張男性的面孔,嗯……陌生,沒印象,她大概不認識。不過,記不住人一向是她的專長,她還是確定一下比較好,「您是?」
「我是洛凡。」洛凡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幾眼,畢竟才隔兩天,就能將相親的對象忘掉,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洛凡?」嗯,想起來了,那個她欠八塊錢果汁錢的人,迅速地從皮夾中抽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了出來,「請收下。」「這是?」
「我上次喝了一杯果汁。」
原來……
明白了她的意思,洛凡覺得有些好笑,「請淑女喝杯果汁是應當的。」
「可是我很不喜歡欠別人東西,那種感覺很難過。」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這樣啊,那你若有時間就回請回來如何?」
「也好。」想一下,甘平拋出選擇題,「燒烤?熱炒?自助?快餐?你喜歡哪一樣?」
什麼?洛凡一愣,決定讓自己順著她的思路走,「哪一樣的價值好像都超過那一杯果汁吧?」
「多出來的就算謝你剛才拉了我一把。」然後她就可以將他從腦中永久剔除,不必再浪費記憶空間。
啊?!她算得還真清楚。洛凡有些不是滋味地沖口而出︰「你一定沒有多少朋友。」咦,他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呀,這一點也不像是平日的他說的話。
奇怪的人。甘平怪異地瞧了他一眼。就算她的朋友的確是少得十根手指就能數得過來,又干他什麼事?
不理會他的話,她徑自轉回話題,「麥當勞如何?」
「嗯?啊,好。」陰陽頓挫的三音階再度惹來她怪異地一瞥,成功地讓他一口氣卡在嗓子里上下不得。
咳,她……她那是什麼眼神?
就好像他有多奇怪似的……拜托,真正的怪人是她吧。
「那我們走吧。」不理會他怪怪的表情,她干脆自行主導全場。
「好。」洛凡無所謂地笑笑,跟上她的腳步。
好一個奇怪的女孩,和她一起用餐,或許……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無趣吧。
看來今天是不能約小晴一起出來了,甘平好玩地想,就不知日後她若听到自己和同一個相親對象二次「約會」,將會是什麼反應?
呵,真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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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市區新開了一家麥當勞,我們一起去吃好不好?」
雲淡風輕的一天,當腕上的手表指針直直地指向十點,而她正準備享用自己的早餐的時候,本應正在上班的小晴偏偏出現在她不足三十平米的蝸居。
「你又翹班。」甘平清清淡淡的嗓音里隱含著些許無奈。
「你結稿了嘛,我來為你慶祝。」方晴毫無愧色地點頭,大半個身子橫過茶幾,將臉湊到她面前,黑圓的水眸眨巴眨巴的,只差沒吐舌搖搖尾巴,否則還真像是「撲滿」——這是小晴養的小狗的名字。
「陪我去啦,好不好嘛。」
一抹笑意在鏡片後一閃而過,甘平狀似若無其事地叉起一塊煎蛋放進口中,「我已經吃過了。」
「什麼嘛。你根本就是剛要開始吃……」看著好友輕勾嘴角,方晴靈光一閃,驀地反應過來,「啊啊啊,你是說……麥當勞?」
見她點頭,方晴哇哇大叫,「過分,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嘛,虧人家還為了和你一起去特地等了好幾天……啊,我這麼傷心,你居然還吃?」叫了一半,才發現對方竟然不為所動地又叉了一塊煎蛋放進嘴里。
可惡。方晴火大地搶過叉子和她對瞪。
真……真野蠻。甘平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不禁感嘆,「近墨者黑啊。」小晴和姓杜的越來越像了……好笑地瞥一眼正瞪著她的好友,甘平壞心地在心中補充,八成是吃多了口水傳染到惡霸基因的緣故。
「你說什麼?」方晴威脅地伸出拳頭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在說,」拍開她的拳頭,甘平換了一個話題,「你呀,總是翹班,小心你那老板將你開除。」
「那就再換個工作好了。」方晴不以為意地坐到她身邊,「給你個機會,主動招出什麼時候去的,共犯是誰,本大人法外施恩,饒你不死。」
「昨天,上次的相親的對象。」甘平輕拋出一句話,靜待她的反應。
「嗯?哦,啊!你、你……咳咳……」方晴倏地雙眸圓睜,一時間險些沒激動地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平平居然會和人約會?天下紅雨都沒這個消息霹靂。
據她所知,平平上次相親是在上周六,那天平平還曾找過她幫忙,可她被個混球惡霸給困住無法月兌身……平平昨天又和他約會……
那、那事情串起來不就是平平自己去相親,然後天雷勾動地火,和男主角一見鐘情,剎時拋棄了自己的不婚主張?決定大談一場戀愛?甚至剛一結稿就迫不急待地約會,一解相思?
太好了,沒想到被那家伙一搗亂,竟使平平有了一次美滿的姻緣機會,嗯,回去後要記得給他減刑。
甘平看著她迅速變幻的精彩表情,就知道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東西了,「小晴。」
「嗯?」
壞心地一笑,甘平悠然地拿過鮮女乃輕啜一口,補充了一句︰「我請客。」
「哦。」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方晴兀自想得很樂,原來是她請客啊……等、等等,她剛剛說什麼?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你說……你請客?」
「是呀。」
她沒听錯,真的是平平請客。那,依朋友間相處了十多年的了解,出現這種情況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相親那天你不小心讓他付賬了,所以昨天你回請人家?」她簡直要咬牙切齒了。
「小晴最聰明了,這麼難的問題也被你猜到。」甘平快樂地笑道,真好,就著她驚疑萬分的表情,難喝的鮮女乃也變得能勉強入口了。
「可惡,你又耍我。」指控地瞪她一眼,方晴想想還是不甘心,「那個人長得帥嗎?」
「我怎麼記得。」
對了,差點忘了平平是個超級不長記性的人,問她這種話真是浪費口水,還不如說點有意義的東西,「平平,你欺騙了我純純的感情,我要求你請我去吃麥當勞,以彌補我的精神損失。」
「我的鮮女乃還沒有喝完。」
「那就先放著。以後再喝好了。」
「不行,每天必須早晚各干掉一杯鮮女乃是家里人答應我搬出來住的條件之一。」而她信守承諾的品質一向是家人信任她的原因——即便,所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討厭死了女乃的味道(任何種類的女乃都討厭)。
哎,為何她會是這麼誠實守信的人呀。
「杯子拿來。」
「干嗎?」
「讓你拿來就拿來好了,∴率裁礎!斃Π婪瞬揮煞炙擔霍然奪下杯子,一口飲盡杯中的鮮女乃。
當!空杯回到茶幾上。
厲害。甘平嘆服不已地望著她,沒想到那麼難喝的東西她也喝得那麼痛快。
「平平……」又來了,又不是全世界每個人都像她一樣把鮮女乃當成藥汁喝,方晴好笑地略過她佩服的眼神,「我們先去麥當勞,然後你陪我去逛商店,晚上我們再一起回你這兒來住,你覺得怎麼樣?」
「好啊。」興沖沖、樂陶陶地撈過外套,甘平此刻心中想的是,鮮女乃這種難喝的東西,明天又有槍手幫忙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