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無悔 第二章 作者 ︰ 羅茜妮•威廉姆斯

鮑爾斯•奈特大步流星地穿過機場候機樓拱形穹頂下邊的購物區,前去迎接他父親的航班。他看了看手表,好幾分鐘之後乘客才能下飛機,他不禁自言自語道,自己干嗎要著急呢。答案很簡單︰這是習慣。一種必須徹底改掉的壞習慣。

五年來,鮑爾斯的全副身心都投入在工作中,加班加點對于他是家常便飯,因此,把節奏慢下來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周以前,他的醫生為他做完體檢之後,嚴肅地給他開出一紙藥方︰改變節奏。若不是因為這次體檢,他根本不可能想到這一問題。

"暫停。"他隨口說道,然後強迫自己一改大步流星走路的習慣,一路溜達著往前走去。按照醫生的說法做事情,真他媽的太難了,他慢慢地往前溜達著,心里感到堵得慌。一路上,他看見了幾家餐廳、書報攤,還看見了幾家零售商店。如果是上個星期,他早就沖過了這幾處地方,根本不會注意它們的存在。

"你是典型的工作狂類型的人。"醫生說,"癥狀性胸悶、血壓偏高、呼吸短促。如果你繼續過去的生活方式,就會成為典型的A型性格的人。"

"那麼你給我什麼處方呢?"鮑爾斯當時這樣問道。

"首先要做的是,徹底放松,休一次長假。"

鮑爾斯立即搖頭否定了這個建議。他說︰"'休假不行,根本沒戲。我得管理飯店。"

醫生揚了揚眉毛說︰"從你的征兆上來看,應該說飯店在管理你,年輕人。如果你仍然堅持讓蠟燭兩頭燃燒,在毫無知覺中,你的冠狀動脈就會出問題。"

"除了休假,大夫,別的建議倒可以接受,"

"其它建議包括放慢速度,減輕工作量,讓別人分擔一些;慢慢走,不要跑;多休息;做事悠著點兒;別發火兒;遇事想開點兒;要管得住自己。兩周以後再來我這兒做進一步檢查。"

除了休假,鮑爾斯最不愛听的其實就是全面松弛下來。

"你或者听我的,要不就听其自然,在你的胸部放一顆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醫生警告說,"如果你還想正常地做深呼吸,往回倒退幾步,人聞一聞玫瑰花的香味。"

這時鮑爾斯想起了醫生給他的嚴肅的警告,他試著做了一次深呼吸——沒有成功。他放緩了走路的速度,再次做了一番嘗試,沒有用。他只好原地站住,第三次嘗試仍然沒有成功,他媽的。他放松了領帶,開始用前所未有的緩慢速度溜達起來,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在用鞋底蹭著地面往前挪動。

"聞一聞玫瑰花的香味。"他忿忿地自言自語著。他左顧右盼地想找出一家鮮花店,想買一朵花蕾別在上衣的翻領上。他再次看了看手表,時間過得太慢了,他不禁憤憤然起來,他受不了這種慢節奏。沒過多久,打算忘掉兔子,以烏龜取而代之的努力使他簡直忍無可忍了。他深感失望,因此他強迫自己停下來,看一看以前到機場來的時候從未注意過的東西。

以前他每次前往登機口的時候,總是匆匆地趕路,沿著走廊一字排開的商店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給他留下具體的印象。他在不知不覺中認真看了看這些商店,這實在是一種勉為其難的方法,然而這是能夠使他分散注意力的惟一的方法,可以使他不必過度地約束自己,不必強迫自己慢慢地走。

經過一個書店的櫥窗時,他驚訝于書籍的琳瑯滿目,這使他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讀書了。醫生開出的處方之一是讓他找幾本開心的書讀一讀。

他慢慢地往前走的時候,路過了一家珠寶店,櫥窗里展示著幾個瓖嵌著寶石的訂婚戒指。他父親曾經希望他墮入情網、結婚、成家。甚至醫生也這樣建議︰"找個能夠跟你成家的人,這樣,每天八小時之後你就想離開工作回家了。"

接著,他來到一個女內衣店的櫥窗跟前。櫥窗里展示的瓖著黑色花邊的精美的展品使他倍感親切,讓他流連忘返,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有理由洗耳恭听醫生的勸戒。展品中有幾件輕柔的長睡袍,幾件在要緊處開了天窗的勾魂攝魄的緊身上衣;還有一些不給人留下任何想象空間的漂亮的、漂亮的踢踏舞褲權、有縫線的長筒襪、一套比基尼泳裝的近乎透明的褲權僅僅在要命的三角處繡了一朵盛開的紅玫瑰。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副吊襪帶上,吊襪帶上有四個夾子,每個夾子與吊襪帶相連的地方繡著一個縴小的、紅色的玫瑰花的花蕾。他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唇,五年之前,那個黑色的花邊上是否也有玫瑰花蕾呢?第二天早上他醒過來之後,發現台燈的燈罩上掛著一只黑色的真絲長筒襪,襪筒仍然連在吊襪帶上,而吊襪帶卻搭在賈森的床頭上。真絲的,綴有黑色的花邊,沒錯,可惜沒有紅色的玫瑰花蕾。

多麼銷魂的一夜!那是他今生今世體會到的性生活的巔峰時刻。他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然後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難以忘懷!鮑爾斯再次深深地吸進一口氣,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終于找到了深呼吸的方法。很久很久以來他都沒有這樣深呼吸了,也許從多年以前那次睡醒過來看見自己懷抱中躺著一位美艷絕倫的女人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這樣呼吸過了。

他不禁想道,也許解決問題的方法根本不在于放慢節奏,因此他又看了一眼櫥窗里的展品。也許他在生活中真的需要一個女人,一個身穿綴有黑色花邊的內衣的女人,一個喜歡在半夜把他弄醒對他輕聲款語地說"今晚就在夢中看我吧寶貝兒"的女人,一個出類拔萃、芳蹤難覓的心肝兒。

說穿了,這女人就是蜜兒•拉弗朗布瓦茲。他做了個鬼臉,不再看櫥窗里那些使他憑空生出許多遐想的展品。正是蜜兒在無意中的一番話促使他選擇了今天他如此熱衷的飯店管理職業。也是這個蜜兒,使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總是感到味同嚼蠟。黑色的花邊總是使他想起蜜兒,一個他終生無法忘懷的女人。

她是迄今為止惟一能夠使他如痴如狂的女人,也是惟一、能夠引誘他徹底釋放精力的女人。雖然她的調情方式是露骨的,卻使人感到清新無比。出人意料的是,她說出的每一個令人春心蕩漾的詞語里總是帶著一點含羞帶怯的味道,使人更加感到銷魂。毫無疑問,她是在故意調情,她賣俏的方式確實不老練,更談不上專業。然而這已經足夠激活他所在的男性本能了。

她把自己的全副身心都給予了他,包括她的身體和她的感情。他永遠也無法忘記,她是多麼地慷慨、多麼地無私,同時又是那麼令人心痛地易受傷害。正因為如此,長期以來,他曾經多次想到過,自己應該懇求她成為自己的終生伴侶。在遇上蜜兒以前,他覺得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找到這種既放縱,又嬌弱,又羞怯的異性伙伴。

想到這里,鮑爾斯頓時沒有了情緒,他立刻故態復萌,恢復了老習慣,看了看手表,心中難免憤怒起來。時間怎麼會在不知不覺中溜掉了?如果不抓緊時間,他到達乘客出口的時候就會晚了。

他趕到乘客出口時,再次感到了胸悶和喘不上氣來。從西雅圖來的航班上的旅客排著長隊走來了,他正好趕上第一位旅客出現在出口。他父親沒有在隊伍里,他的性格注定了他會成為最後一個離開飛機的人。馬休•奈特是個典型的B型性格的人。

鮑爾斯從來沒有看見過馬休慌亂、著急、緊張。他也從未見過他坐立不安,用手指敲打什麼東西,更沒有見過他加班加點。他父親一向耐心、好脾氣、與人為善。他自己則不然,他好勝、總想和別人急、總是在趕鐘點。

過去鮑爾斯一向認為自己比父親幸運,他目前的成就比父親一輩子的積累還要勝出一籌。自從上次見過醫生,得知自己的成功是以自己不願意接受的代價換來的,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盼望父親的到來。他現在渴望學習——例如怎樣欣賞玫瑰花的芬芳。

鮑爾斯把兩只手插進褲兜里,用腳尖、腳跟、左腳、右腳輪換著拍打著地面,同時把馬休的一周休假計劃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今天晚上的節目是老爸和他在聖馬丁飯店的豪華餐廳里共進晚餐。

在唐人街進午餐,在漁人碼頭進早餐,打九洞高爾夫球,參觀臭名昭著的阿爾卡特拉茲監獄,游覽金門公園、格雷斯大教堂……

從出口走出來的到港旅客漸漸稀少,後來一個人也沒有了。鮑爾斯走到出口處,探頭往長長的、空蕩蕩的活動走廊望去,接著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期和時間。盡管父親遇事從來不上心,鮑爾斯也很難相信他會把日期和時間弄錯,更別提錯過航班了。他怔怔地盯著手表,然後用一只手指頭敲了敲表蒙子,是不是里面的電池沒電了,或者是表壞了?

"想把我從表里找出來是嗎,兒子?"

鮑爾斯抬起頭,循著聲音看去,父親正從走廊另外一頭走過來,身邊還跟著個女人。他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個很一般的女人,從外表看毫無特色可言。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她的腳踝真叫漂亮。同時他還注意到,她穿著一身沒有任何樣式可言的外衣,腳上是樣子又蠢又笨的鞋子。她看見他的時候,臉上立即飛上了紅暈,遮住她大半邊臉的碩大的眼鏡也無法掩飾這一點。恐怕他父親是頭一個能看上她的男人。

"你還好吧,老爸?"鮑爾斯笑著向父親問好的同時,腦子里轉著一個念頭︰老爸的做派真是他們榮耀的英語姓氏的鮮明的寫照。(英語"奈特"一詞的詞義是"騎士風度"——譯者注)換了別人,誰會注意到這個毫不出眾的女性呢?更別提以騎士風度陪伴她,錯把她當作美的化身了。

馬休開心地笑起來。"我非常好,兒子,非常好。"他說著拍了拍那位女士的左手,她的左手正挽著他的胳膊。他對她說道︰"我兒子和我都是感情外露的人,我待一會兒再正式給你們做介紹,好嗎?"

"你們干你們的事。"她用南方口音回答,說完把自己的手從他的胳膊彎里抽了回來。

她的無名指上沒有戒指。鮑爾斯心里清楚,她那土得掉渣的口音加上她平淡無奇的外表,在南方以外的地區準會到處踫釘子,不著人待見。他甚至對她產生了一絲同情,不過他沒有把這一點表現出來。他和他老爸擁抱在一起,親熱地拍著對方的後背互致問候。

布萊爾從心里贊賞他們父子兩人這種深厚的感情,同時她還感覺到,自己好象是個被網羅住的動物,只要稍事掙扎,束縛只會越來越緊。

他們在機艙里等候迫不及待的旅客先下飛機的時候,馬休問布萊爾,她到舊金山以後在什麼地方落腳。"我也在聖馬丁飯店。"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她心里清楚,自己難免在某個電梯里或者餐廳里踫上對方。

"那你可以搭飯店接客人的豪華轎車,和鮑爾斯、我,咱們一起去飯店。"馬休說,"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馬休•奈特,隨時願為你提供方便。如果你不介意,直呼我的名字馬休好了,這樣我就不用裝出一副古板的樣子了。"

她別無選擇,只能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接受他的好意。

眼下布萊爾只好緊緊地握著自己的箱子手柄,眼巴巴地看著馬休和鮑爾斯擁抱著互致問候。她心中暗自思忖道,鮑爾斯竟然和她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沒有一丁點變化。

時光流轉,看來五年的時間並沒有使他略微鬈曲的、亮澤金頭發失去光澤,他的頭發也沒有任何稀疏的跡象。他身穿深色的西裝,顯得精干、穩重•與五年前的那一夜她所感受到的以及第二天她所看到的他沒有什麼區別。他的笑容依然那樣動人,他那排列整齊的牙齒依然那樣潔白,只是他眼角的魚尾紋稍微明顯了一些。

一言以蔽之,他是個出類拔萃的男人,也曾經是個出類拔萃的情人。這時鮑爾斯和馬休轉過身來,同時面對著她。

"這位是西雅圖來的布萊爾•莎姍小姐。"馬休為他們作介紹說,"這是我兒子鮑爾斯。"

她勉強伸出一只手,在一個月黑之夜,就是這只手,曾經無數遍地撫摩過他身體上的每一處細微末節。她仍然得用南方口音說話,她說︰"很高興能認識你,鮑爾斯。"

"我也非常高興能認識你,莎姍小姐。"鮑爾斯說完握住了她的手,心中未免感到詫異,她的手怎麼這樣冰涼,好象她是剛從冰山上走下來的,而不是從波音737客機上下來的乘客。她把手抽回去的時候,他暗自想道︰可憐的女人。但是他轉念又想道,不過她的腳踝確實無與倫比,她面部的皮膚也是潤澤無瑕的,後一點他剛剛注意到。他看著她的時候,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還懂得難為情。不過莎姍小姐的抽屜里恐怕不會有綴著黑色花邊的吊襪帶吧。

"說來也巧,"馬休開心地笑著對鮑爾斯說,"布萊爾在聖馬丁飯店預定了四天的房間,所以我邀請她搭我們的車,沒問題吧?"

"沒有任何問題。"鮑爾斯說完看了看父親。他腦子里是不是正在轉什麼花哨的念頭——扮演一個小打小鬧的牽線人,把這個平淡無奇的年輕女人和自己仍然未婚的小兒子撮合起來?鮑爾斯心想,最好別這樣,一家豪華飯店的日常管理工作,老爸的來訪,外加A型性格綜合癥,這些已經夠他忙活的了。

"咱們去行李區取行李吧。"他說,"車子在那邊,弗里茨還在車里等著咱們呢。"

"弗里茨,"馬休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伸出胳膊給布萊爾說,"這名字對司機來說倒挺合適,是吧,布萊爾?"

"倒也是。"布萊爾感到自己幾乎說不出話來了。剛才和鮑爾斯握手的時候,她感到從胳膊上開始的震顫傳遍了自己的全身。在那個月黑之夜,也是這只有力的手,曾經撫遍了她身上的每一處細微末節。

從機場到飯店將是一條漫長的路。

弗里茨剛剛把白色的加長車身的豪華轎車開上1OI號高速公路,北向的各條車道里的汽車同時開始減速,接著便停止不動了。

弗里茨說︰"前邊可能是追尾了。"

鮑爾斯心神不定地看了看表,然後說︰"偏讓我們趕上了。"

"最好別這樣。"布萊爾用南方口音叨了一句。被夾在鮑爾斯和馬休之間,她只好閉上眼楮,怎麼這種事鬼使神差般偏讓她趕上了。她在飛機上就沒有休息好,只有老天爺才知道,這要命的一天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還好,現在是四月,今天又是這樣美好,陽光明媚。"馬休的情緒顯然不為所動,"誰能相信,我從溫哥華起飛的時候,那邊還下著小雪,布萊爾在西雅圖上飛機的時候,那邊還暴雨傾盆。"

布萊爾睜開眼楮,怔怔地看著弗里茨戴的司機帽,很客氣地用南方口音說︰"我覺得,這里肯定沒人相信。加州這地方可真是黃金州。"

"雨雪過後總會有明媚的陽光——"鮑爾斯一邊用兩只手的手指敲打著自己的雙腿一邊說,"——就目前來說,就是有一點雨加雪,也比被堵在這里強多了。"

馬休仍然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他說︰"正好讓我們有時間感受這樣的好天氣——特別是像我們這樣的紳士,有這樣一位淑女為伴。你是南方什麼地方的人,布萊爾?"

"新奧爾良。"

"從前我的一個大學同學的未婚妻也是那邊的人。"鮑爾斯突然說道,說完轉臉往窗外看去。"還記得賈森•奧爾弗雷登嗎,老爸?"

布萊爾死死地盯著弗里茨戴的帽子,她放在膝蓋L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促使賈森和鮑爾斯分享那一段不合邏輯的歷史,原因到底是什麼呢?

"賈森•奧爾弗雷登啊。"看起來馬休的談興正濃,"你在游泳隊的隊友?"

"對呀,還記得他嗎?"

"經你這麼一提,當然啦。"馬休說著點了點頭,"你們倆老是拿對方尋開心。而且,如果我記得不錯,你們老是互相拿對方的衣服穿。他現在在干什麼?"

鮑爾斯神了神自己的領帶,這才開口說︰"我最後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的婚約再次告吹,後來他搬到多倫多去了。他好象很習慣頭一天訂婚,第二天又後悔。他的西雅圖新娘子好象已經是第三個或第四個……我也記不清是第幾個了。"

說者無意,布萊爾卻驚呆了。第三個或第四個?什麼時候的事?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馬休的評論是︰"糟糕的習慣。"

"非常糟糕。"鮑爾斯表示同意,他說話時仍然看著窗外。"我是在西雅圖遇到那姑娘的……黑色的頭發,綠色的眼楮……賈森根本配不上她。"

馬休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快的神色,他說︰"我怎麼不知道你還去過西雅圖,鮑爾斯。"

"沒告訴過你的原因是,我是從學校搭別人的車去的。"他真誠地看著馬休說。"如果我事先告訴你,這事就黃了。"

"搭別人的車去的?我當然不會同意。當時你有一輛車啊,干嗎不開車過去?"

"因為車子的離合器老是有毛病,而且當時我手頭不寬裕,還……"

"而你本性難移,沒有耐心等待。"馬休接過他的話頭說,"當年你就沒有耐心,至今仍然如此。"

"當時是心血來潮,老爸。學校正在放假,而且我剛剛考完試。在最後一個學期開學之前,我突然想起一個好主意,應該去看看昔日游泳隊的老哥們兒。我到達西雅圖的時候,他正在為他剛剛定下的婚約犯愁呢,而且正急著要趕到加利福尼亞州出席一個家庭晚會。眼看還有兩天就開學了,我簡直沒辦法——"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下來,看了看布萊爾,然後看著馬休繼續說道,"咱們以後再聊過去的事兒和過去的朋友吧。這些對布萊爾肯定是太沒勁了。"

布萊爾過去一直無法從賈森嘴里打听出來,他在那要命的一夜里究竟干什麼去了,因此她趕緊用南方口音說︰"噢,我听得特別來勁,都人迷了。接著講吧。"

鮑爾斯聳了聳肩膀,接著講了下去︰"我已經來不及趕回加利福尼亞的學校了,而賈森去了。說是想和他的未婚妻吹燈,得離開幾天鼓鼓勁兒再說。所以我在他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才趕回學校。"

"可憐的未婚妻!"馬休傷感地說,"你得知賈森要拋棄她之前和之後見過她嗎?"

布萊爾挺直了身子,她完全驚呆了。

鮑爾斯把手指插進領口,環繞自己的脖子模了一圈,清了清嗓子說︰"那之後見過。"

"嗯,既然你事先知道了她的命運,你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

"這個……我知道賈森根本配不上她,多少還可以心安理得一點兒。"

"可憐的姑娘。"馬休說著搖了搖頭,"'但願她過後不會太傷心。"

"嗅,我認為她肯定會傷心一個時期。"布萊爾插進來說,她覺得心里有話,不吐不快。"也許你應該向她說明他有這樣的壞習慣呢。"

鮑爾斯沉默良久,認真想了想才開口說︰"游泳隊的哥們兒之間從來不使壞。這事應該是賈森向她說明,而不是我。"

"可憐的姑娘。"布萊爾模仿馬休的口氣感嘆道。

"像她那麼美的女人決不會傷心很長時間。"鮑爾斯接著說道,說著在座椅上換了一種姿勢。"如果不是顧及到老哥們兒的面子,我肯定會去追求她的。"

布萊爾覺得喉嚨里好象堵了個東西。

"他是我的哥們兒,所以我沒那麼做。"鮑爾斯接著說了下去,"一個學期之後,我畢業了,被威斯瑪公司看中,到邁阿密接受管理方面的培訓。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

"啊,其實,"馬休听到這里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布萊爾,又看了看鮑爾斯。"其實人們常說,世上的事情應該讓它們順其自然才好。"

"系好你們的安全帶,我們可以走了。"弗里茨打斷了他們的閑聊,車子很快就激活了。

布萊爾悄悄地呼出一口長氣,頓時輕松了許多。不管怎麼說,就要到飯店了,進屋之後她會把自己結結實實地反鎖在屋子里。她會立即揪掉讓她頭皮發癢的假發,然後坐下來好好籌劃一下,得想出一個好辦法,能夠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開鮑爾斯和馬休才成。最後,她還得祈禱上天,在舊金山的時候可別再節外生枝出點其它事情。

說實在的,目前她的處境已經夠糟糕了,還能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

不會有了,她暗自在心里說道——她暗暗祈禱自己好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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