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鏡啊!魔鏡! 第1章 作者 ︰ 十三月

國際知名時裝品牌首度引進台灣,為達到最佳宣傳效果,廠商策畫了一場時尚派對,邀請各方名人共襄盛舉。只見會場一時名流聚集,參與的全都是常登上報章雜志的人物。

當然,少不了身穿該品牌服裝的模特兒為活動作展示,在派對中來回穿梭。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這幾個月來突然竄紅的名模——李亞依。

沒有人知道她由何處崛起,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來頭,待眾人注意到她時,她已經以濃艷魅惑的形象、神秘的氣質征服了時尚圈。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而她身上所穿的,正是該品牌首席設計師親手裁制、全球唯一一套的訂制服。泛著光澤的柔軟玫瑰紅布料,經過簡單剪裁,搭配幾個皺褶,完美地襯托出誘人的深溝、窈窕的腰線及修長的美腿。

在她剛出場時,這套衣服就被一位名媛千金訂下,其它類似的款式也受到眾人的熱烈詢問,尚未正式開賣就創下極佳的業績。

走秀告一段落,好不容易擺月兌了眾人的包圍,李亞依開始四下找尋一同前來的經紀人常姊。

因為剛才常姊交代,要介紹幾位在時尚圈極具影響力的重要人物給她認識,但現在卻找不到她了。

接下來的化妝舞會即將開始,李亞依戴上侍者分發的面具後,才赫然想到,這麼一來,要找常姊不就更困難了嗎?

也許是李亞依身上那抹紅太顯眼、也許是戴著面具四處張望的她看起來有些無助,讓才踏進會場的蔣天凡,第一眼就被她的身影攫住,教他不得不注意起她。

他走近她,紳士地詢問︰「小姐,需要幫忙嗎?」

她聞聲回頭,跟著飛揚起的長發飄出一絲玫瑰甜香,讓蔣天凡有幾秒鐘失神。

「不用了,謝謝。」李亞依婉拒。

似曾相識的嗓音,讓他更加好奇,不想那麼快打退堂鼓。「那麼,有榮幸邀請美麗的小姐跳支舞嗎?」

她微微一笑。「戴著面具,你怎麼知道我美不美?」

「聲音美,人就美。」他唇角微揚,試圖用更多的贊美來打動她。「或許跳完舞後,妳可以考慮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我的話。」

不待她猶豫,蔣天凡主動牽起她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印下一吻。接著,他手臂搭上了她的腰,領著她緩緩起舞。

隨著他的腳步移動,李亞依沒有再抗拒,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突然浮上腦海。經過幾次的旋轉之後,那種感覺越來越熟悉、越來越鮮明。

在思考中,一曲舞已罷,蔣天凡退開一步,對她微微鞠躬。

「不知道這支舞是否讓妳滿意,願意摘下面具證實我的猜測?」見她似乎還在猶豫,他又說︰「或者,妳想先看過我的長相再做決定?」

李亞依明白自己是公眾人物,不介意展露樣貌,不過,她對這男人實在好奇,尤其是方才兩人共舞時的熟悉感覺,讓她忍不住想探索他的真面目。

「請。」她微笑,表示贊同他的提議。

蔣天凡沒有一絲遲疑,大方地摘下面具。

當他的面容完整地映入李亞依的眼簾時,她先是一愣,分不清此時漲滿胸口的是驚還是喜,下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接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轉身,想躲到最不起眼的角落去。

天啊!居然是他!她想大喊。

猶記得幾個月前,她和好友一同去香港參加公司的聯合訓練,還特地提早了幾天去玩,結果兩人在PUB中失去聯絡。在找尋好友的時候,遇上了一個「王子」般的男人,集她所愛的男星優點于一身。

還以為那只是個「艷遇」,以為在她走出PUB時就終止了兩人的緣分,沒想到他現在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而她卻想轉身逃跑!

因為,這男人看過她的素顏!

要是因此讓身分曝光,她的名模生涯就不得不提前結束了。

想到這里,發現他目光一直投向自己,示意該她拿下面具時,李亞依連忙低下頭去,細聲道︰「很抱歉,我不能——」

還沒說完,她被移動舞步到她身後的人一撞,雖然力道不大,但那人旋身離開之際,卻不經意扯開了她面具的系帶,容貌瞬間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面前。

突如其來的意外教李亞依來不及反應,只能瞠大雙眼,帶著惶恐望向他。

蔣天凡微微挑眉,看著眼前倉皇失措的女人。

怎麼了?他是青面獠牙還是血盆大口?好歹他對自己的長相頗有自信,怎麼這女人一臉驚慌,好像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

而且她……似乎有點眼熟?!

他仔細地打量她。「請問,我們在哪見過嗎?」

李亞依倒抽口氣,心里暗自喊糟。

不要!千萬別認出我來啊……

蔣天凡將她上上下下看了幾回,腦中的形象越來越清楚,而她的身分也呼之欲出——

「是妳!」

李亞依猛然抬頭,瞪大雙眼,滿臉難以置信。

不會吧?她對自己的化妝技術很有信心,再加上現在與素顏的模樣幾乎可以說是判若兩人,這樣他也認得出來?

只見他表情一變,雙眸顯得幽深冷淡,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而且,假使她沒有看錯的話,剛剛他臉上飛快地掠過一抹——厭惡?!

「李亞依小姐。」他喊出了她的名字,語氣與眼神有著同樣的睥睨。「久仰大名。」

聞言,她松了口氣。

原來他是認出模特兒身分的她,而非當初在香港與他素顏相見的她。

不過,他認識身為模特兒的她?

「請問你是……」

這麼近距離仔細看他,李亞依才發現,他比記憶中的樣子更夢幻。

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塑造出事業上專業的形象,藏在鏡片下的那雙桃花眼,每一次的眨動都像在放電,勾得人的心魂陷入那深邃的眸中。高挺的鼻梁,厚薄適中的性感雙唇帶著一抹誘人的紅潤,加上稍顯白皙的膚色,整個人宛如韓國俊俏小生一般。

「我姓蔣。」他有些訝異,在時尚圈居然有人不認得他。「李小姐可能沒見過我,但我對李小姐倒不陌生。」

當他第一眼看到她時,竟有種莫名的感覺,好像似曾相識,但他確定自己從沒見過她本人。

但仔細一想,他經常遇到拿著她照片,來指定整型部位和樣式的「客戶」,或許因為如此,才會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然而,她也是他不喜歡的女人類型之一,以他的審美觀來看,她根本算不上漂亮,偏偏又有那麼多人指定,要整成她的眼楮、她的鼻子、她的嘴……

想著想著,蔣天凡的雙眉不自禁地擰了起來。

李亞依感受到他不甚友善的目光,不明白自己哪里礙著他了。

姓蔣……她在腦海中迅速搜尋著信息,會在這場合出現、又符合條件的人,莫非他是——

「蔣天凡?!」

不會吧?他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整型醫師蔣天凡?

這下子她更想逃了。

可惜不行,她絕對不能引起他懷疑,不如大方應對,或許可以轉移他對自己的注意力。

「你好,蔣醫師,初次見面,請你多多指教。」她笑容充滿自信,主動伸出手,心中卻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觀察他,深怕他認出她真實面貌。

「妳好。」蔣天凡只是輕輕一握,隨即放開,客氣得有些冷漠。

瞧她第一眼見到他的樣子,分明是認得他的,但又似乎真的不知道他的身分,令他不得不產生懷疑。

而她現在一副不知在遮掩什麼的模樣,更教他想一探究竟。

或許,她真如他所猜測的那樣——是同業的杰作!

「凡——」

一道嬌膩的女子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兩人同時轉過頭去,就見一名婀娜多姿的美女,也穿著主辦廠商所量產的小禮服,扭腰擺臀地走了過來。

那女子一走近,立刻擠到兩人之間,並宣示主權似的挽著蔣天凡的手臂,高傲又炫耀地睨著李亞依。

「你們在聊什麼?我也想听。」

兩人親密的姿態透露出不尋常,就連很少關心演藝圈八卦的李亞依,也看得出來他們大概是什麼關系。

再加上那女子——當前的第一名模範若欣,那嫉妒吃味的眼神,李亞依十分識趣。反正自從自己的出現危及她第一名模的地位後,她總是這麼看她的。

既然如此,她何必留在這里自討沒趣?

「不打擾兩位說話,有機會再聊。」她禮貌地微笑道別,轉身離去。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蔣天凡若有所思,但攀住他手臂的範若欣絲毫不放松,馬上嬌聲問道︰「凡,你覺得她美還是我美?」

看了看眼前這張化著濃妝的臉龐,腦海中不自主地浮現了另一張素淨卻絕美的容顏。不過他很快拉回思緒,再度揚起他的招牌笑容,帶點挑逗地以長指輕撫過範若欣的臉頰。

「當然是妳,誰能比得上『我的』第一名模呢?」

得到他的贊美,範若欣樂不可支,玲瓏的曲線朝他偎得更緊密。而蔣天凡也不客氣,大手一攬,緊緊箍住她的縴腰,低下頭幾乎和她臉頰相踫,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耳鬢,教她又羞又喜。

那始終掛在唇邊的魅人笑容,再一次勾動她的心神。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耍曖昧嘛!他蔣天凡向來得心應手,只消一個眼神、一個挑眉,就不知有多少美女投懷送抱。

但他心底清楚得很,這些都只是逢場作戲,女人接近他,無非是想從他手中得到更多的美麗,順便博得更多的新聞版面。而他也不會對這些女人心動,因為在他眼中,她們的美,都是用彩妝甚至整型,人工堆砌出來的,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不過……如果是各取所需,又有何不可?

上班時間,辦公室大門突然被無聲地緩緩推開,接著,一顆頭顱偷偷模模探了進來,左右張望一下,然後屈著身,努力從門縫中鑽進去——

「李亞依!妳這麼大一只,我會沒看到嗎?!」

音量不大卻帶著強大穿透力的吼聲,從辦公室另一端直射過來。見行蹤暴露,李亞依只好「大大方方」地走進去。

「常姊,早安。」她扯著笑打招呼。

「來我辦公室,有話問妳!」說完,常姊徑自轉身。

她跟著進門後,在常姊的對面坐下,等候她的質問。果然,她一開口,就是李亞依想的那件事。

「昨晚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派對後半場就不見妳人影?」

「我說,但妳千萬不能生氣。」李亞依合掌懇求。

「妳說,我不會生氣。」常姊很正經地答應她。因為她知道,李亞依向來不是隨便任性、不負責任的人,會讓她中途早退,一定有什麼合理的理由。

李亞依猶豫了許久,才吞吞吐吐地說︰「昨天……不是有一個整型醫師也去了嗎?他——他看過我的素顏。」

「什麼?!」這下連見多識廣的常姊也有些慌了,但她很快就冷靜下來。「妳說蔣天凡嗎?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妳給我說清楚。」

李亞依一五一十地把在香港發生的那件事說出來,表情有點委屈,畢竟她也不是故意的。

常姊听完之後,沉默了許久,才再度開口。

「亞依,妳記得和公司簽過的合約吧?」

她點點頭。心想︰怎麼可能不記得?

當初她進公司的時候,多虧了常姊的慧眼,看出她上妝和素顏竟有極大的區別,氣質樣貌迥然不同,便與她另外訂了一份特別的合約——不得用李亞依的身分,在公眾場合曝光她的素顏。

尤其,在她們的秘密計劃結束之前,更要嚴守這項規定。

「我記得。可是常姊,昨晚蔣天凡根本沒認出我。」

「那是妳好運!」雖然有相當的把握,但她還是有些擔心。「別忘了,他是整型醫師,臉上動了什麼手腳,他一眼就能看出。以後妳要格外小心這個人,沒事不要接近他。不過,他應該不會記得幾個月前在異地的偶遇才是。」

「要不是昨晚為了找妳而不小心撞見他,我才不會主動靠近他呢!」更何況,那男人周旋在眾女人間的風流模樣,讓她看了就討厭。

可惜長了一副不輸給一線明星的俊臉,竟是流連花叢的蜜蜂男,八卦雜志隨便一翻,都能看到和他相關的緋聞,虧她還偷偷把他當成夢中情人……

「好了,妳自己多留意就是。小灩有事找妳,等等會過來。」

「知道了,那我去外面等她啦!」

好不容易逃離常姊的碎碎念,才來到外面的會客休息室,就看到好友晏灩從門外進來。

「亞依!听說妳昨天在派對上遇見蔣天凡?」

「別說了。」李亞依無力地坐下,她原本平順的生活,因為一個蔣天凡,搞得她以後都得神經兮兮地躲著他。「昨天見到他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在香港的PUB拉住我跳舞的那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蔣天凡。」

「什麼?!」晏灩的反應比她還激動。「那個妳一直念念不忘的體貼『王子』,就是蔣天凡?!我的天啊!妳當時還是素顏耶!」

「要不是為了找妳和常姊,我會遇上他嗎?剛才我已經被常姊念過了,她教我以後少接近蔣天凡,以免穿幫。」

「不會吧?呃……」晏灩突然欲言又止。

「就是這樣啊!對了,妳找我什麼事?」

「我、我想找妳陪我去……去看醫生。」晏灩越說越小聲。

「好啊,那走吧!」

「可是——」晏灩拉住起身欲走的她。「我要看的醫生……是蔣天凡。」

「啊?」李亞依瞠大雙眼,許久才消化她說的話。「他是整型醫師耶!妳找他做什麼?割雙眼皮?削骨?」

「不是啦!妳也知道,前陣子我去墾丁拍廣告,防曬乳擦了好幾層還是曬黑,接下來回劇組拍戲會不連戲,所以,想去打幾劑美白針。」

仔細一看,晏灩果然黑了一些,基于友情,李亞依是很想陪她去,可是,蔣天凡的診所對她來說,已經列入高度危險地帶,常姊的提醒又言猶在耳……

「唉唷!只是陪我去,又沒教妳進診間跟他大眼瞪小眼,擔心什麼?更何況,如果真的遇上了他,可以順便再次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認出妳來呀!」

李亞依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有點擔心。「妳說得很有道理,可是——」

「別可是了啦!大不了死不承認!就這麼決定,明天早上八點半在妳家樓下,敢爽約的話,妳就死定了!」晏灩半開玩笑地威脅她。「現在我餓了,我們去吃早午餐吧!這附近有家店不錯吃喔!」

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李亞依就被她拖著往外走。

或許真的是她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說不定如常姊所說,人家早把幾個月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再不然,來個抵死不認,對方又能拿她怎麼樣?

這麼一想,李亞依心情輕松許多,開心地跟晏灩聊起天來,討論用完餐後該去哪里搜集最新的流行信息。

早上八點,床頭的鬧鐘準時響起,原本在睡眠中的人也睜開眼楮,毫不遲疑,利落地翻身下床,走進浴室盥洗。

明亮的鏡子映出一張媲美元彬的面孔,因為剛睡醒而有些凌亂的頭發,反讓他看起來帶點狂放不馴,雖是一身居家睡衣,卻掩飾不住健壯挺拔的身材。

盥洗之後,蔣天凡不忘做個簡單的保養。身為整型美容醫師,這張臉孔等同于招牌,絕對馬虎不得,更不用說,他正準備投入醫療美容產品的研發行列,在外貌打理上一定要格外注意。

在衣帽間換好衣服、整理完儀容之後,走出臥室,管家立刻迎了上來。

「蔣先生,早點已經準備好了,今天還是在陽台用餐嗎?」

蔣天凡轉頭望了眼窗外的天候,此時晴朗無雲,還有陣陣的微風,相當舒適。

「好,麻煩你。」

接著,他走進臥房隔壁的書房,一開門,先是顯示著八點十九分的掛鐘映入眼簾,然後是一張張貼在牆面上的人物素描。

如果仔細端詳,會發現所有的畫像主角全都是同一個人。

鈴——鈴——

八點二十分,電話準時響起。「喂?」

「蔣醫師,早。今天上午預約的『客戶』只有一位,時間是九點。」秘書專業而簡潔地向他報告當日行程。「下午三點您有一個研發會議,五點要接受美容雜志的專訪。」

「謝謝。」听來今天相當清閑,或許還有時間喝個下午茶、看本雜志。「上午的『客戶』是哪一位?」

「是晏灩小姐,她想安排一套美白療程。」

「好,我了解了。」

掛上電話,蔣天凡正想走出書房,卻在視線觸及牆上的畫像時,頓了一頓。

不管何時,畫里的人兒總能緊緊捉住他的目光。

那一張張素描里的人物,或笑或悲,或凝眉或遠望,各式各樣的表情神態,全是他根據想象描繪出來的,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在他心中,都是最完美的容貌。

都是他的「女神」啊……

即使已過了幾個月,那張素淨絕美的臉龐依舊鮮明地在他腦海中活躍,只是現實中,教他魂牽夢縈的人兒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似的,不管他怎麼探查,始終遍尋不到她的蹤跡。

要不是曾經親手觸踫過,他會懷疑那只是一場華麗幻夢。

「蔣先生?」

一回頭,管家站在書房門口疑惑地望著他。

「我這就下去。」蔣天凡對他一笑,走出書房,往樓下而去。

想來是他因貪看那些畫像,忘了時間,管家才找了上來。

在餐桌上,蔣天凡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閱讀報紙。翻到娛樂版時,一張佔據頗大篇幅的照片吸引了他。

新聞內容是關于某個品牌的代言活動,不外乎提到幾個當紅模特兒的報導,其中提到「李亞依」的時候,多寫了幾句,使用的照片也是她前兩天參加該品牌派對時,穿著那一襲玫瑰紅洋裝的窈窕身影。

蔣天凡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放下報紙。

現在的媒體是怎麼了?這種程度的模特兒就捧她當名模?

可惜那晚因心中的不屑,沒有多看她兩眼,否則應該可以從她臉上、身上,找到一些動過手腳的痕跡。如果真是如此,他也不會意外,畢竟當今的「第一名模」,正是他的得意之作。

當然,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個李亞依不知道找的是何方神聖,能打造出那樣自然的面容,技術可說和他不相上下,在國內還沒听聞有這麼厲害的整型醫師,莫非她是到國外去整型的?

照理說,她現在這麼紅,應該會有想紅的同業跳出來自稱為她整過型,再不然八卦媒體也會去挖,但就目前流傳的信息,並沒有關于她整型的消息。

「蔣先生。」管家的提醒聲打斷了他的思考。「八點五十五分了。」

「好的。」

重新整頓心神,蔣天凡穿上管家遞來的西裝背心,打開大門,搭電梯下樓,準備開始今日的工作。

這棟位于市郊的八層樓建築,是他的診所兼住家。最頂的兩層改建成樓中樓形式,規劃成他的私人住所。而底下的六層樓,分別作為辦公室、診間、手術室、病房等等的相關配置。

來到二樓的診間,跟診護士已經準備好相關資料,只等他開口,就會請「客戶」進來商談。

「請晏小姐進來吧。」

李亞依坐在診間外的等候區,仔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從看到這家「天凡診所」的外觀時,就讓她非常訝異。踏進門後,更覺得不管是外觀還是內部裝潢,要是不說的話,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家整型診所。

就拿她所在的等候區來說吧!

沒有一排排的候診塑料椅,沒有貼滿牆的宣導海報,更聞不到一絲消毒水的氣味或藥味。這里光線充足,室內的色調溫暖明亮,擺放著數張舒適的沙發,一旁還有雜志報紙可看,空氣中飄蕩的是濃郁的咖啡香和茶香,以及輕柔悅耳的古典樂。

偶爾走過的診所人員並未穿著印象中的制服,而是簡單大方的套裝,每個人都打理得相當整潔干淨,臉上帶著微笑,總是禮貌地低聲交談。

從這些方面看來,李亞依大概可以知道,為什麼「天凡診所」會讓眾多名女人趨之若鶩了。蔣天凡的確很聰明,知道先捉住女人的心,才能為自己的診所帶來更多利益。

只不過,他這手段如果用在社交上……

李亞依搖搖頭,不想再憶起他留在眾家媒體上的花邊新聞。

她站起來,走到另一頭的書櫃前,想趁著等候的時間,多看幾本免費的八卦雜志,以免又被常姊碎念,說她缺乏「常識」,經常有眼不識泰山,也才會搞出在香港發生的烏龍事件。

蔣天凡從診間走出來時,看見的就是書櫃前那抹靜立的倩影。

僅是穿著T恤牛仔褲,扎著馬尾,就令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天生的魅力自然散發,也難怪知名服裝品牌會選中她當代言人。

話說回來,他倒是非常意外,她會出現在他的診所里。想必她是陪著晏灩一同前來的,兩人的關系應是相當友好。

既然有這個機會,就讓他好好地「觀察」一下,看看這位當紅的時尚名模,到底用了什麼方法來增添風采。

「嗨!」暫時拋下心里的成見,他走近她,友善地打了聲招呼。

李亞依發現有人靠近,轉頭一看,驚得手里的雜志差點落了地。

有沒有這麼巧?!

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勉強拉開笑容,回應他的招呼。「你好。」

一連串的反應,讓蔣天凡眉頭輕皺了下,瞬間又恢復原本的平和。

他先觀察到的是她臉上略顯濃重的妝容,他沒想到,就連陪朋友看診這種日常活動,她也把自己打扮成這樣,莫非真是要掩飾什麼?

再者,她見到他時驚訝後退的反應,讓他起了一絲不悅。

「抱歉,嚇到妳了。」他揚起溫和的笑容,有禮地道歉。「李小姐是陪晏小姐來的嗎?」

「是、是的。」李亞依此刻有點緊張。他不在診間里看診,跑出來干什麼?害她嚇了一大跳,趕緊離他遠一點,以防被他看出什麼端倪。「晏灩她……」

「晏小姐正在進行治療,療程需要花點時間。」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她,試圖在濃妝的遮蔽下找尋動過手術的痕跡。「李小姐是第一次來吧?不如讓我為妳介紹一下我們診所。」

「啊?」他說什麼?有沒有這麼熱心啊?她避他唯恐不及,他卻像牛皮糖似地黏了上來。

不會把她當成獵艷對象了吧?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李亞依頓時感覺到巨大的壓力迎面而來。

這個人真的好高!她的身高已經有一百七十四公分了,但要和他說話,仍須仰起頭才能對上他的眼楮。

現在他和她僅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她眼前就是他性感紅潤的唇,微彎成淺淺的誘人弧度。

「李小姐的皮膚白皙,我想是不需要美白方面的特殊療程。」他的視線在她臉上梭巡徘徊,長指迅雷不及掩耳地拂過她的鼻尖與臉頰。

他突來的踫觸教她心里一驚,不曉得他的用意為何,連忙退開一步,帶著些許倉皇惱怒的眼神望著他。「蔣醫師,你……」

「抱歉,基于我的職業本能,只是想給妳一些建議。」隱藏在金邊眼鏡後的眼眸,閃過一抹耐人尋味的光芒。「李小姐的皮膚有點干,可以考慮我們的保濕療程。正好我還有一點時間,李小姐如果願意的話,立刻就能安排諮商。」

「不用了,謝謝蔣醫師,我可能只是昨天比較晚睡。」

她才不相信他有這麼好心,他的眼神中帶著幾許不甚友善的意味,像是要看透她似的,凌厲而精明,和他現在帶笑的溫煦神情一點都不搭。

難道,他看出什麼了?

「李小姐不必客氣,就當我私人致贈的見面禮。」

瞧她一味推辭的態度,他可以肯定,那副濃妝的面具下顯然有秘密,更激起了他想一探究竟的興趣。

不過,當他憶起方才手指踫觸到她鼻尖、臉頰時的感覺,心頭涌上了無數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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