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戀人 第四章 作者 ︰ 沈郡

時間的流逝,對沉睡的人來說是毫無听覺的。

意識模糊中的沈昊隱約地感覺到,身旁有個輕巧的足音,和他相處在同一個空間中,還不停地在他身邊圍繞。最奇特的是,他並不排斥也不懊惱。他翻身躲避陽光的刺眼光線,接下來,他欣喜地發現足音過後,陽光不再那麼惹惱他了。

陽光的熱度不停上升,讓他周身躁熱地扭動著……

在睜開眼楮的-那,他有瞬間的迷失、他轉動頭顱感覺到脖子僵硬的肌肉,那是昨夜低頭看數據的下場,眼角的余光迅速地捕捉到一小角布料,由不遠的廚房門口閃過。

很輕、很柔的女性嗓音悠悠地傳出,嬌女敕般呢喃的歌聲,直接佔領了他每一個听覺細胞,那歌聲像煞了情人間的耳語,充滿女性撒嬌的慵懶風情。那是他從來沒听過的旋律,听不出來是哪國的歌曲,但是听得出來,唱歌的人心情不錯。

空氣中彌漫著飯菜香,使沈昊有瞬間的迷醉,眼前的氣氛像--家。一個溫馨的家庭該有的氣氛和畫面,也是他從十歲後不再感受到的溫暖回憶。

仿佛心有靈犀般,他雖然是輕巧地翻身坐起,但是在廚房里忙碌的淨依還是馬上察覺到空氣里特殊的流動訊息。她停下歌聲,由廚房口探出頭,滿臉燦爛笑意地開門:「你醒了?」

她無視于沈昊懷疑的目光,親切地招呼著:「餓不餓?我煮了午餐,等會兒就可以吃了。你可以先去洗澡再下來吃飯。」說完人又縮回廚房繼續忙碌。

昨夜她想了一夜,既然她未來還必須和沈昊相處,那麼和平共處將是她最起碼的態度。她決定要好好和他相處,當然也要忘了他昨天惡劣的態度。

沒有人可以對著憨氣微笑的臉龐生氣的,所以沈昊決定讓他需要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下。

冼過澡,臉上掛著危險表情刮向廚房,沈昊雙腿交叉偎靠在廚房口。淨依聞到空氣中清爽的肥皂香氣,立即回頭迎向他。很明顯,他正在生氣,囚為他的眉毛幾乎快要交叉打結了。

她哪里惹到他了?可是她已經下定決心,不會讓他嚇退她,文阿姨說他是個面凶心善的人,不去看他咄咄逼人的臉就是了。她無辜地低頭,專注在手上的工作。

「你擅自打開我的行李?」這是指責而非問句。

「我想你還在睡,就先替你整理好。」她老實地回答。

「誰讓你多事的?我的東西我自己會整理。」沈昊毫不領情,他有著最原始的動物領域觀念,而且超強,絕不容許有人入侵他緊緊守護的防線。

「你……」淨依很不爭氣地發覺,在他的指責下,自己居然開不了口。她退讓地咬著唇,軟軟地說:「我不知道,我習慣早起,看你睡得很沉,所以就自己找事情做,打發時間。對不起!」她柔弱的縴腰一彎,優雅地行禮。

今天她把頭發扎成馬尾,這樣彎腰的動作,整片白皙滑女敕的後頸就暴露在他眼前……沈昊心里一動,他看著她柔如弱柳的縴姿,身上泛著嬌甜的氣息,那是女性特有的、無意中表露出的媚惑,到口的責備居然吐不出。

而且,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太過嚴厲了。

「我餓了。」他掩飾情緒地轉身刮回餐桌前,但是眼楮還是盯著眼前那個忙碌的秀氣背影看。

「我不太會煮飯。」淨依由廚房端出菜肴來。

「無所謂,我不挑食。」他緩了語氣,「施恩」般開口。

才怪!沈昊素來注重飲食,因為在文華會中,他管轄的產業就是餐廳,所以他從小就吃盡中國各地的美味佳肴。他這麼說不過是想彌補他方才對她的責備,不管怎麼說,她只是好心幫他,他的態度不該這樣惡劣的。

淨依放下菜,沈昊卻突然拉住她的手,抓到他眼前端詳著。

她別扭地扭動手,細細地推拒著,「不用看了,沒事的。」她努力想抽回手,可惜她的力氣實在敵不過沈昊。

暴露在兩人眼前的是:她右手嗤笊先ψ乓蝗紅腫的痕跡,有些部分甚至泛著可怕的淤青。

這是他昨夜擒腕所造成的結果,他的力氣他清楚。「過來!」他拉著她到客廳坐下,自己到抽屜翻找,動作十分粗魯地扔了條藥膏給她。

看著她呆愣地接過藥膏,疑問明顯地寫在她坦白圓睜的大眼中,沈昊不自在地坐在她身邊,粗魯地搶過藥膏替她揉擦。和他說話的語氣比較起來,他觸踫她的動作,真是溫柔得讓人感動。

他先小心地拂開她額頭上的發絲,修長的手指小心地踫觸昨夜她撞傷所留下的痕跡。她不敢看他現在的表情,所以她把眼光定在他襯衫的鈕扣上,身子僵著不動。

「沒昨天那麼腫了。」沈昊的聲音由頭頂響起。

他的手謹慎又小心,像春風吹拂般輕柔。他很關心她?她一顆心不安地狂跳著。

沈昊的手指往下移,靈巧地解開她襯衫最上端的鈕扣,那是她為了掩飾脖子上的痕跡所扣上的。「看來,我們倆八字不合。」擦藥的舉動和他說話的生硬語氣,是完全搭配不起來的強烈對比。

他的手指流連在她柔女敕的肌膚上,輕緩地揉著,像柔情的催眠、最美的蠱惑,隨著他的動作,她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過幾天就好了。」淨依嚅囁地說著,就像做錯事、造成這些傷痕的人是她一樣。

他責備般開口:「你不應該攻擊我的,如果不是你的沖動,今天就不會有這麼多傷痕了……」沈昊實在說不出「對不起」三個字,只好以攻擊來掩飾歉意。

淨依靜靜地打量他僵硬的臉部表情,但是內心卻敏感地感受著他笨拙的溫柔表現,知道他把關心掩飾在責備的話語中。從第一次見面,他的氣質、行為就告訴她,他是個高高在上,不習慣後悔與道歉的男人。

但是此刻,他笨拙的解釋行為、掩飾歉意的表現、閃爍的言詞……這些都讓她想起,她那個百分之百大男人主義的繼父。他每次做了錯事,不習慣跟母親道歉,也是這種樣子。

他們這種傲氣的男人,永遠不知道退讓和道歉該怎麼做,只會笨拙、閃躲地由側邊表現,但卻是絕對的真誠,淨依溫柔地笑了,完全能體會沈昊的心意。

沈昊抓過她的右手,細心地揉擦著淤青。「另一手。」他下令,語氣是沒溫度的公式化。

淨依突然被沈昊的聲音驚醒過來。仿佛受到驚嚇般開口:「不用,左手很好,昨天你只拉我的右手。」她死命地把左手藏在後面。

「伸出來。」沈昊陰陰地下令,根本不容人拒絕。他看見她抗拒的眼神,干脆不顧她的反對,硬是用蠻力扯出她的手。

她的左手腕戴著大型的卡通表,表面甚至比一般男用潛水表略大,表帶是寬面的松緊帶,緊緊地圈住她的手腕。

「我……我喜歡這種寬表帶的大手表。」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大概就是這樣了,「有表帶的保護,沒事的,不……不用看了。」她努力想抽回手。

沈昊動作迅速地解開表帶,拉掉手表。

粉紅色的丑陋疤痕就浮在她雪白的皓腕上。暴露眼前的畫面,讓他有幾秒的呆愣。

「不要!」淨依劇烈地掙扎,猛力地抽開手,急急將手藏到身後,低下頭。

「怎麼回事?」他不放松地逼問著。

「小時候不……不小心被玻璃割傷的,很丑……所以戴表……遮起來……」淨依極為輕描淡寫地解釋著,眼楮東瞄西瞄,就是不敢看他。

如果這種說法可以騙過他,那這幾年他就是白混了。他很肯定那道疤是新有的,而且絕對不是不小心下的結果,倒像是割腕留下的傷痕--她傷在手腕內側。

難道……她想放棄生命?為什麼?心的某一角在不知不覺中擰緊了。

嘎--突來的開門聲解救了淨依。她看見文阿姨優雅地移進客廳,宛如見到救星般沖向文蘭,「文阿姨,您來了?吃飯沒?」

文蘭銳利的視線掃過沈昊若有所思的表情,眼前的氣氛有點怪異,難道她暗中期盼的情況發生了?她親切地摟著淨依說:「我聞到飯菜的香味了,我和沈昊他爸爸路過這里,就順便過來瞧瞧。」

她完全不理會沈昊在听見她說「沈昊他爸爸」時臉色陡然陰沉的表情,還是開朗地攬著他僵硬的肩膀,暗示他彎腰,讓她親親他的臉頰,「兒子,好久不見。」

他完全被動地反應著,突然想起眼前這個荒謬的情況……

因為拿錯行李,所以淨依突然出現在這里。如果說她不是爺爺事先安排好的人選,那麼今天,在她換回行李後,她就應該要離開了。他的眼光眷戀地看著那個清秀恬然的身影,居然心中隱隱有些失望。

沈昊留戀的表情沒逃過文蘭的眼底,這個小女人果然吸引了兒子的注意力。這幾年來,從沒哪個女人能留住他的眼光。只要能引起沈昊的注意,那事情就大有可為了,她對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佩服不已。

文蘭曖昧的笑容引起沈昊的警覺。不對!淨依的表現實在不像要離開這里的樣子,方才母親眼底閃爍的光芒,他隱隱覺得不對勁了,有某種默契流在她們兩個女人之間。

「媽,你是不是在未經過我的允許,做了什麼承諾?」他問得小心。

「沒有。」文蘭安撫地笑著,「我和淨依一見就投緣。」

沈昊的心馬上提到最高點,事情絕對還有下文。

「淨依,麻煩你替我沏杯熱茶,端給在汽車里等我的沈伯伯,好不好?」

果然有問題!否則不會想支開她,沈昊盯著她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屋子里。

「媽,你在打什麼主意?」她不會是想支配他的生活吧?

「沒有。我只是想跟你商量,讓淨依暫時住在這里。」

「不行。」沈昊連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他不習慣生活里有另一個女人。

「我答應她了。如果我沒記錯,這棟房子是你送給我的,它完全屬于我吧?」文蘭輕松地回答,眼里卻是掩不住的興味眼光。

她挽著兒子僵硬的手臂,閑聊般和兒子分享她昨天辛勤套問出來的資料,「她叫夏淨依,四歲時母親帶她改嫁到日本,從此不曾回來過。如今父母雙亡,這次回來的目的是想尋找她的生父。」

這段普通的話,听在沈昊的耳中,他疑心地覺得母親似乎把「夏淨依」三個字念得特別清晰有力、特別強調。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地掙扎著,「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明明對她好奇得半死。

「沒什麼。」文蘭慈祥地安撫著,他的口是心非難道能瞞過她嗎?也不想想他是誰生的!

「淨依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和咱們也算有緣,你想想,世界這麼大,這種拿錯行李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你們身上。反正這房子有的是空房間,而且……」文蘭越說越覺得這簡直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了。

「沒有而且。」沈昊不客氣地截斷母親的話。

文蘭毫不介意沈昊的態度,她自顧地說著:「最近你爸可能會住院開刀,我沒時間過來你這里。本來想登報找個幫佣來整理房子的,可是我知道你不習慣陌生人在你身邊穿梭,正巧淨依也缺臨時的住處。」看,多麼完美的借口。

「她是陌生人。」沈昊硬邦邦地聲明著。

陌生人?虧沈昊說得出來,她沒看過他用那種流連的眼光看過任何「陌生人」。文蘭挑著眉、笑眯眯的,十足的和藹親切樣,「兒子,你和淨依早見過面,昨晚又‘孤男寡女’地相處了一晚,現在說人家是陌生人,這也太無情了,看看淨依,還替你煮飯。我拜托她住在這里,也是順便幫我照顧房子。媽媽的眼光不會錯,她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就只差沒提醒她這個笨兒子,要好好把握時機,別讓幸福溜走。

文蘭是個十分有說服力的女人,所以昨天淨依幾乎是無法反駁地被文蘭牽著鼻子走,莫名其妙地答應了她。

「你請她當佣人?」他懷疑她那種細皮女敕肉的嬌弱樣會是當女佣的料。

「說佣人不好听。說是朋友幫忙還可以。」如果可以當媳婦就更好了。

沈昊不答話,死瞪著文蘭,看她還能編出什麼理由出來,她以為他是三歲小娃兒,可以任人左右嗎?「我不同--」冷冷地拒絕,看見淨依進門的身影時,自己轉了彎弱下音量。

「行。」文蘭壓低音量,不悅地提醒著,「除非你願意天天吃外面的食物,自己冼臭襪子,自己燙襯衫、整理房子,我可不是你的老媽子。」這個兒子真是讓她生氣,這麼不合作。

沈昊眯著眼冷冷地吐出話:「你一定要這麼做?」母親根本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他最討厭被人左右,被人安排。他抿著唇慢慢地在心中盤算著。

文蘭保持她慣有的溫柔態度,用只有他倆可以听見的耳語音量提醒著:「這里可不是舊金山,沒有滿坑滿谷的忠心下屬供你差遣。」她充滿慈愛地拍拍他的臉頰,貼近他的耳邊說:「還有,兒子,別拿你當老大的那張冷臉來對我,沒用的。如果不是礙于祖訓,女人不能當幫主,文哥的位置今天還是我坐,哪輪得到你。」這個兒子實在太久沒被欺負了。

文蘭不理會沈昊冒煙的表情,她熱情地迎向站在門邊的淨依說:「我和沈昊說好了,你就安心地住下來。」

「哼!」沈昊不認同地由鼻腔冷哼著。

「當成自己家,別客氣。」文蘭和藹地拍拍淨依的手,小聲地在她耳邊叮嚀著,「別理沈昊的反應,他只是拉不下臉來在鬧別扭。」然後翩然地離去,留下一屋子的沉默給他們兩人。

鬧別扭的表情是這樣嗎?淨依小心地瞄著沈昊陰黯的臉龐。

沈昊漠然地看著眼前不安的身影。不過是個小女人,怎會是他的對手?他可以輕易地打發掉她,沒問題的,他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過來。」他下令,等她乖乖地移動腳步。他仗著自己高她一個頭的身量,居高臨下地站著,存心給淨依壓力,「你要住下來?」

淨依點頭。

「你既然要住進來,先告訴你‘我的’規矩。你住一樓。」就好像他真的只拿她當佣人看。

「我是佣人,當然住一樓。」她乖巧地回話。

不是這樣的,他……他只是……沈昊硬逼自己繼續說:「我的書房沒我的允許,不準進入。」

「可是我要整埋--」

「不用。」他急切地打斷她的話,看她那副逆來順受的表情,沈昊覺得自己正在欺壓無辜良民。他一鼓作氣地宣布,「我最討厭多話的女人,你最好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听候差遣的女佣罷了。」這種語氣夠盛氣凌人了吧?最好她受不了自己走掉,沈昊盤算著。

「我懂的。」淨依了大眼看著沈昊,認真地允諾著。

不行,他必需想辦法讓她自己離開。他轉身往樓上走,決定不要面對她無辜的眼光,繼續頒布苛政,「我習慣早起,早餐……我不穿有皺褶的襯衫……房間里……」沈昊越說越覺得自己簡直是沒人性的惡棍。

「沈先生……」淨依小聲地叫他。

沈先生?沈昊往樓上走的腳步頓了下來,太礙耳了。「叫我沈昊就行了。」他硬撐著臉皮吐出施恩般的語氣。

「我……」她小心地開口,目光盈盈地閃爍著。

「你要離開了?」不明白心沒事干嗎猛地揪緊了。沈昊揚著唇,看著淨依抿著嘴,圓睜著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我會送你去坐車。」他好像听見良心自我審判的聲音了。

「不。」淨依憨氣地笑著,滿臉雨過天晴的無事樣,「你還沒吃飯。」

沈昊呆愣地看著淨依消失在廚房的背影。一直到他坐在餐桌前吃飯時,都還不明白他自己怎麼了。他何必這樣大費周章,不爽她住進這棟屋子,直接攆她滾出去就好了,他是文華會堂堂的當家,作任何決定都是不用解釋、不需理由的。

淨依微笑地替沈昊盛好飯,微笑地宣布著:「沈昊,你是個大好人。」

噗--沈昊嘴里的湯汁差一點就嗆離食道。他?好人?

她肯定地點頭,「因為你肯好心地收留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住進你家。」眼神里有絕對的天真光彩。

「別搞錯了,好人是我媽,是她答應你的。」沈昊別扭地躲開她充滿感謝的眸光。

「我會加油的,請放心。」淨依退開一步彎腰行禮,聲音開朗地說,「未來,請多多指教!」百分之百的日本人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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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二十分。沈昊不耐煩地看了手腕上的表一眼,他輕敲著方向盤,外面擁塞的車陣讓人煩躁。他模索著想找根香煙來打發時間,這才發現他身上居然沒香煙--都是那個固執的小女人!

他本來以為淨依是個稚女敕羞怯的小女人,相處了一段時間才慢慢發現,躲藏在她柔女敕表象下的,是再固執不過的牛脾氣--只要是她覺得對的,絕對堅持到底,一如她認定吸煙有礙身體健康、他想起一個月前的爭執……

怎麼可能?屋子里居然找不到一包香煙,沈昊明明記得他兒天前還丟一包在客廳的。他不是老煙槍,但是他習慣在思考時點根香煙,更奇怪的是,連煙灰缸、打火機都一並消失無蹤。

「香煙和打火機你收到哪里去了?」沈昊偎靠著廚房口,瞪著正在收拾廚房的淨依。

「抽煙對身體不好耶。」而且她討厭二手煙的味道。她擺出一貫無辜的態度。

「多事!我身體好不好關你什麼事?」沈昊火大了,他不是非要抽煙不可,只是討厭有人管他,約束他。

「我……」淨依抿著唇,委屈地看著沈昊冒煙的表情,小聲地說,「我全丟掉了。」

「誰要你自作主張的?」他的聲音陰沉了數度。

她知道當沈昊的聲音突然陰沉,那就是發怒的前兆了,「對不起,那……那我去買好了。」她圓睜著大眼看著沈昊,放下手上的工作就往外走。

拉開門,強勁的海風灌了進來,淨依只穿了件家居薄T恤,單薄的衣衫緊貼著身體曲線,她微微地瑟縮著,看起來無限淒苦,尤其襯上黑暗的夜色。沈昊心里的罪惡感直線上升。

淨依在前踏出離開屋子,準備關上門。

「喂--」沈昊的聲音哽在喉頭掙扎著,他怎麼老是在欺壓幼小的她。

「沈昊。」淨依又探頭進來。

沈昊松了口氣,他還有機會修正,攔下她以免罪惡感來襲。

「你陪我去好不好?文阿姨只在白天帶我去過前面的商店街,現在外面又沒路燈,我怕不認得路。」大眼閃著哀求,可憐地盯著他。

投降吧!沈昊英明地下決定。他大步接近淨依,粗魯地拉她進來,一把甩上門,悶哼著:「進來,不用了。」

從此他還真的沒在屋子里抽過煙。

七點半--沈昊皺緊濃眉,早知道就該早點結束會議,那樣他現在也不用塞在車陣中。

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居然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今天早點回去吃晚飯。他當然是給她一聲冷哼算是回答,很清楚,要不是怕那個小女人又等著他回去才吃飯,才不會這麼急著趕回去呢!

沈昊從來沒報答行蹤的習慣,何時該去哪里、該什麼,一向是他自己決定,當然他何時回家、要不要回來吃飯,更不會事先告訴淨依。有一次,因為生意應酬,忙到深夜才回去,卻發現淨依縮在客廳沙發睡著了……

昏黃的燈光映照著她憨甜無憂的睡顏,讓他不由主地蹲在沙發邊,輕撫著她柔女敕的臉頰。

「嗯……」淨依舒服地咕噥著,輕輕地扭動了下又繼續睡。

她微嘟著小嘴,兩頰泛著輕微的嫣紅,沈昊慢慢地靠近,感覺到她規律的呼吸……血液沖動地在體內奔流著,腦中清晰地浮現著親近她的念頭。

「喔……」她由鼻腔慵慵懶懶地哼出氣,睫毛輕輕地顫動著,迷迷蒙蒙的眼費力地撐起隙縫。男人放大的五官近在眼前,讓她瞬間驚醒,「你,你回來了。」

沈昊沒讓出空間的意思,仍然眼光灼爍地盯著她。

她呆愣地看著沈昊侵略又陰沉的眼神,他就像看著陷阱中動彈不得的動物般,讓她緊張得心亂跳,胸口麻麻地泛著怯意。

時間凝滯,兩人的眼光糾纏,氣息交聞著,相互分享著親密又甜蜜的滋味,他慢慢地偎靠近她微嘟的唇瓣……

咕--嚕--震天響的異聲,同時打破魔咒,驚退了兩人。

可惡!沈昊拉開距離,咒罵著自己。他是怎麼了?對這樣稚女敕的小女人,他怎麼會有這種沖動的行為?他相信只要沒那個「異響」,他已經吻上她柔女敕的唇,然後他會熟練地褪去她的衣衫,接下來就是一夜纏綿。可惡!

沈昊尷尬地退開,「你吃飯了沒?」他眉毛交叉打結,看起來凶惡萬分,像是逼供。他毫不客氣地伸手拉起淨依,努力壓下心頭的沸騰,偽裝理智平靜。

「我在等你回來一起吃。」淨依嚅囁地答話,不明白自己心跳干嗎加快。

「你居然還沒吃飯?」時針指向「1」,他覺得自己像是古代暴虐無道的暴君,「我要你等我了?」語氣很沖。

「你沒說你不回來。」她真是委屈。咕--嚕--又是她肚子抗議的聲響。

這個聲音讓沈昊想起他今夜的應酬飯局,肚子里的大魚大肉就像是硬塊哽在胃里、扎在月復腔,讓他渾身不對勁極了。

「還不去吃飯,以後不用等我吃飯。」他下令。

「叭--」刺耳的喇叭聲,讓沈昊的心神回到眼前的車陣中。

笨蛋!沈昊失笑地搖頭想起淨依,沒注意到他微揚的嘴角弧度,透出多少退讓寵愛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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