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老夫人在哪里?」
「花房呢,少爺。」
「花房?什麼事?」
「不知道,老夫人就吩咐說少爺到了之後,請您到那里去。」
趙枕夜挑了挑眉。
祖母一向一板一眼,鮮少改變習慣。
帶著不解,他信步走到花房。
五月到了,迎面是一片薔薇花海,趙老夫人站在花叢中,腳邊放著小小的藤籃,手里拿了銀剪。
「女乃女乃要剪花?這樣的活讓小蘭她們做就好了。」趙枕夜站到下首,叫了聲。
「沒事。跟這些花花草草的親近親近,心情也會變得好。算是調劑吧。」老太太笑著,遞給孫子一枝半開的薔薇。
趙枕夜隨手接過,卻被薔薇花刺扎了一下。他不悅地甩月兌了花,「有刺。」
「當然,別看薔薇長得嬌艷柔弱,一不小心就會叫刺扎到手。」老太太放下剪子,提起花籃,平靜地對著孫子。
趙枕夜捏住傷口,知道祖母這番話是別有深意,也不言語,只淡淡地笑了。
「听說你最近交了新的女朋友?」見孫子不做聲,趙老夫人開口道。
「算是吧,是個不錯的女人。」
「據我所知,還是個神秘美人。」
「是嗎?還好。脾氣、性格都普通,沒什麼特別的。」
「別跟我打哈哈,你知道指的是什麼。」
「女乃女乃也都說只是新的女朋友了,還操什麼心?」
「你是什麼身份,又背負了什麼樣的責任?多少人虎視眈眈瞅著你和趙家的地位,等著踩你的痛處,你也不防一防,什麼樣來歷的女人都任她接近嗎?」趙老夫人的語氣漸趨嚴厲。
「這樣說起來,女乃女乃是不信任我,也不放心把趙家放到我手里,所以時時得派人防著看著,是不是?」
听了孫子皮笑肉不笑說出的這些話,趙老夫人眼神陰了陰,但很快放緩了語氣︰「我倒不是不相信你,只不過是擔心。你也知道我的脾氣,總是為你們幾個打算。知道你們可能有危險,難道也不提醒嗎?」
「既然是‘可能’,干嗎防得像是百分之百一定會害到我們?女乃女乃你防得太緊了吧?」
趙老夫人听出了孫子話里的拒絕,停了下來,沒有再說話。
「女乃女乃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做事有我的分寸,希望女乃女乃能尊重我的決定,因為我同樣也尊重著女乃女乃你的決定。」說完,趙枕夜揚長而去。
趙老夫人僵在當場,氣得臉都有些發白。
花牆後有人轉出來,扶著老夫人勸慰︰「女乃女乃,弟弟他就是這個臭脾氣,你別跟他生氣啊。」關心的神情溢于言表,正是趙沐雪。
趙老夫人嘆著氣,「你弟弟素來自負,我卻沒料到他現在連我的話也听不起了。」
「弟弟他說自有分寸,我們也只能相信他,不然他又要發脾氣了。」趙沐雪勸道。
「哼!他這脾氣不改遲早會吃虧。」趙老夫人甩月兌了孫女的手就往房里走。
趙沐雪的臉陰了陰,繼而賠上了笑臉跟了進去,「不然我們見見那個女孩子?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趙老夫人停下腳步,「這話倒也對……」
「弟弟他常帶那個殷弄蘇進公司,我下次瞅個機會約一下吧。憑女乃女乃你的權威,還不怕那些跳梁小丑乖乖現形?」
趙老夫人想了想道︰「好,這事就托給你辦,小心點,別出什麼岔子,萬一又惹惱你弟弟就糟糕了。」
「我知道了,不會讓弟弟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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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弄蘇蜷在沙發中打盹,有人推了推她的肩。
她皺著眉睜開眼,趙沐雪站在她面前巧笑嫣然,「不好意思,打擾了,殷小姐。」
殷弄蘇抬起手遮住嘴,小小打了個呵欠後才回道︰「沒什麼。趙小姐有什麼事嗎?」
「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我們家祖母想見見殷小姐,不知道殷小姐能不能賞臉?」
殷弄蘇看看對方看似疑問實則篤定自己一定會驚喜若狂答應下來的神情,心中暗暗覺得好笑,臉上卻帶著歉意地回答︰「趙先生知不知道這件事?」
趙沐雪一怔,「怎麼?你連見個人都要他批準嗎?」語氣看似開玩笑,實際上卻帶了濃濃的不悅。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人。
「雖然听起來奇怪,不過真是這樣。趙先生跟我說過,不希望我跟人多接觸。可能是他怕我笨手笨腳,會冒犯別人。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能當成沒听到,麻煩你跟他說一聲,如果只是見個面,他一定會答應的。」
趙沐雪沒想到會踫到這樣一個軟釘子,皺起了眉,「你怎麼這麼……」最後還是沒說下去,只是頓了一下,也沒說再見就離開了。
「實在是對不起。」殷弄蘇在她身後喚著,心中卻暗暗笑著,直到趙沐雪重重關上門,她又打了個呵欠,蜷到沙發上繼續睡覺。
「听說剛剛我姐姐來過?」趙枕夜問。
「是啊,趙小姐是來過一下。」
「什麼事?」
「她沒跟你提起嗎?趙小姐說你女乃女乃想見我。」
「我不知道。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叫她去問你啊。你不是不希望我跟你家人接觸,也怕我包藏禍心嗎?我哪敢見她們。萬一被你逮到我私自行動,那五百萬不是泡湯了?」
「你的心里只想著錢嗎?」
「這樣不好嗎?目標明確,單純快樂,總比有些人,一天到晚想著旁敲側擊,算計別人要好吧?」殷弄蘇斜斜瞥了對面的人一眼。
趙枕夜笑了笑,沒有再做任何表示。
面對殷弄蘇的諷刺,他似乎已經可以很自在地當成沒听到了。
看來習慣的確是件可怕的事。
雖然這個習慣到目前為止才開始一個多星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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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弄蘇除了睡覺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傍晚散步。
這趙枕夜在同居兩周後的發現。
每個傍晚,殷弄蘇都喜歡到附近溜達一圈,耗時約一小時。
自發現她的這一習慣後,趙枕夜就要求「陪同」。
「我無所謂,不過你是日理萬機,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殷弄蘇帶著一貫的漫不經心表情回答。
趙枕夜笑著道︰「活總是干不完的,總不能要我每天的每一分鐘都干這干不完的活吧?」
「隨便你。」
寥寥幾句之後,趙枕夜就高高興興地跟著殷弄蘇出去了。
看起來……頗沒尊嚴。
「我發現你每走過一家店都會張望一下,可是從來不進去。如果有什麼想買的話就買吧。不會是因為我在旁邊所以不好意思吧?」趙枕夜調侃著趴在商店玻璃窗外的殷弄蘇。
殷弄蘇仍保持著前傾的姿勢一動不動,「不用進去了。我只是喜歡看而已,對于買沒有興趣。」她的眼楮晶晶亮亮,有著潤澤的光彩。
趙枕夜看了看櫥窗,「都是普通的東西,沒什麼特別的。」
殷弄蘇瞟了他一眼,「是是是,你大少爺絕對不會明白我們這種貧民的趣味。」
趙枕夜含笑撩撩她的發,「別說得那麼可憐,我看你也沒有到饑寒交迫的時刻,生活不也很舒服?」又瞅了瞅櫥窗,「趴在這里多難看,你簡直像一只沒被喂飽的小狗。」
殷弄蘇皺了皺鼻子,「這是什麼話?」說完,離開櫥窗向前走去。
趙枕夜追上她,「怎麼了?生氣了?」
殷弄蘇回頭沖他笑笑,「我才沒有你那麼小氣。看完了走人不對嗎?」
走了幾步,殷弄蘇再次回頭,「你小的時候會不會像這樣逛街?」
趙枕夜笑笑,「怎麼可能?」
「你也從來不想出來嗎?」
「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有充分的自由選擇權。」
殷弄蘇轉過頭,柔和的側面在夕陽里看來無比寂寥,「是啊,這倒是真的。」說完就繼續向前走。
趙枕夜看著她皺了皺眉。別人的心思好猜得很,惟有面前這個女人,他常常無法看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問︰「這樣說起來,你以前也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外出,所以現在才會這麼喜歡散步了?」
「是啊,的確很少。」
「家教很嚴嗎?」
「家教?」殷弄蘇笑了,「哪里有什麼家教呢?」她振作了一下,「那你呢,小的時候做些什麼?」
「忘了,不過為了安全,基本上很少機會單獨出去,之後就開始進行一系列的訓練,現在想起來,也只記得當時挺辛苦,具體做了些什麼卻已經記不起來了。」
殷弄蘇抿了抿嘴,「這樣說起來,不光是窮人沒有童年,富人一樣也沒有神氣享受。」
趙枕夜搖搖頭,「其實對于大多數人而言,自己的童年都不幸福,只有理想中的童年一直誘惑著人。那種東西,也不過是沒有神氣享受的人在腦海中編織的美夢罷了。「
殷弄蘇失笑,「真尖刻。不過听起來像是自我安慰。」
趙枕夜一本正經地回答︰「這不叫自我安慰,是陳述事實。」
殷弄蘇笑倒在他的肩頭。
趙枕夜輕輕擁著她,任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心里升上叫做溫情的東西。
殷弄蘇半趴在他的肩頭。他的肩頭很硬,是與女性完全不同的堅毅。他的手繞在她的腰間,纏纏繞繞,雖然擁得不緊,但很溫暖。她停下了笑,抽身離開他的懷。
風起,吹落行道樹上的小葉枯枝,落到殷弄蘇的發間。
趙枕夜拉住她,迎著殷弄蘇略帶疑問的眼光,抬手撿出枯枝,伸手攤到她面前。
殷弄蘇就著他的手輕輕吹著氣,把那段灰色的枝條吹走。她含笑抬起頭,就看到趙枕夜原本微笑的臉一下變得冷硬而有禮,眼光直視她的後方。
殷弄蘇轉過頭,看到幾步之遙,趙沐雪正沖她微笑,左手攙扶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
那老婦人上下打量著她,而趙枕夜放開她的手,走到那老婦人面前叫了一聲︰「女乃女乃。」
殷弄蘇心中明白,走到趙枕夜身邊,微笑道︰「老太太,趙小姐。」
趙老夫人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雖然早知道這女子嬌媚,但看到真人時,還是有些驚艷。更令她驚訝的是孫子眼中的寵溺。那種全心全意的凝視是她從來不曾過的。
而殷弄蘇疏離的語氣也同樣讓她詫異。平時孫子身邊鶯鶯燕燕不少,見到她時誰都會盡心盡力地討好,卻從來沒有見過殷弄蘇這樣笑得客氣卻又保持距離的態度。這樣的印象讓老太太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趙沐雪察覺到她女乃女乃和氣笑臉下的不悅,笑著對殷弄蘇說道︰「殷小姐,真是巧啊。女乃女乃,這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過的殷弄蘇殷小姐,是不是漂亮得很?殷小姐,這是我女乃女乃。沒想到隨便走走都能遇到你們兩個,好巧啊!」
殷弄蘇微笑點頭,卻不說話。
一陣冷場。
氣氛尷尬,趙沐雪于是又對弟弟說︰「難得這麼巧,我們一起走?」然後轉問殷弄蘇︰「殷小姐不介意吧?」
殷弄蘇看著她看似客氣實則強勢的態度,隨意地點了點頭,「當然不。」
趙枕夜不動聲色地說︰「那走吧。」說完就扯著殷弄蘇向前走去。
殷弄蘇一個踉蹌,回頭看到趙老夫人頗有些不悅的臉,頭痛地發現,自己真的被卷入趙家矛盾之中,並且佔了頗大的一席。
趙沐雪趕上兩步,走到殷弄蘇身邊,「弟弟,你男人家腳步快,看殷小姐都快跟不上了。這樣吧,我們女人走後面,你帶路。」不由分說就拉了殷弄蘇過去。
殷弄蘇望望男人陰沉卻不能發作的臉色,心中暗笑,臉上卻一本正經。
趙沐雪將她帶到女乃女乃面前,迅速地放開手。
三人沉默地走著。
趙老夫人斟酌了一下語氣,緩緩開口︰「殷小姐今年幾歲?」
「23歲。」
「真的嗎?還真看不出來,殷小姐你居然還比枕夜大一歲。」趙沐雪作驚訝狀。
殷弄蘇笑笑沒有說話。
趙老夫人又問了些問題,全不月兌學歷籍貫之類,殷弄蘇一一回答,但也不多說話,氣氛僵持。
趙老夫人見打不開話題,看了孫女一眼。
趙沐雪會意,對殷弄蘇說道︰「殷小姐跟我弟弟交往有多長時間了?他的嘴太緊,總是什麼都不說。」
「交往?兩位弄錯了吧,我和趙公子只不過是普通朋友罷了。」殷弄蘇迅速撇清。
听到她古怪的稱呼和平靜的態度,兩人愣了一愣。★四月天★
趙沐雪猶豫了一下,才又問道︰「真的?殷小姐覺得我弟弟怎麼樣?」
「他?很不錯,紳士又文雅,現在很少有這樣的男人了。」殷弄蘇面不改色心不跳。
「殷小姐這麼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吧?難道對枕夜一點都不動心?」
「他的條件太好,我高攀不上,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為好。「
「這樣嗎?不過我弟弟花名在外,殷小姐听著也害怕吧?」
「我倒不關心這個,反正只是朋友,他花不花心對我關系不大。」
殷弄蘇的笑容豁達,另兩位女性听得如墮雲中,而前面豎著耳朵听的男人則已經臉色鐵青。她倒是把兩人關系說得極清。像是根本不願意與他搭上任何關系。
「殷小姐大方又漂亮,想來可能是對我弟弟這樣的類型不太感興趣。到底是差了一歲,殷小姐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吧?」趙沐雪再次試探著問。
殷弄蘇含笑,沒有作答。
再次冷場。
這次冷場一直持續到趙枕夜粗魯地拉過殷弄蘇,「可以回去了。」
趙老夫人看了眼頗有些惱怒的孫兒,決定就此收兵,于是向殷弄蘇告別︰「有機會的話,殷小姐到我那里坐坐吧。」說完就離開了。
趙枕夜站著那,看著姐姐扶著祖母坐進一直跟在身後的車子後,回頭看見殷弄蘇怡然自得地溜到一邊靠著樹干休息,忍不住輕哼了一聲,轉身直直走開,不理會她。
殷弄蘇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笑著。
有隱隱的梔子花香,神秘而莫測地漂浮在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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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趙枕夜緊緊握著報告書,質問著趙沐雪。
趙沐雪轉身,不理會青筋綻起的弟弟,「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是吧?報告書是經你的手批下去的,現在出了問題,怎麼是你來問我呢?」
「你我心知肚明,這些數字是經過更改的。是誰動的手腳我心里有數。」
「如此說來,你是在指責我了?這樣沒有證據的指責,我不接受。如果你覺得在這當中我需要負起什麼責任,希望你能明明白白拿出證據來。現在既然沒有證據,你是不是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而不是胡亂猜疑,推卸責任。」趙沐雪坐回自己的座位,「我知道你對現在的決定不服,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枕夜,這次的職位變動只不過是暫時性的,我們需要給董事會一個交代。你放心,很快就會有新的調令出台,你不會損失什麼。」
趙枕夜怒極而笑,「是嗎?」
「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這件事里沒有人在算計你,大家都是從事實出發。你我是一家人,我不可能會害你。」
趙枕夜捏緊文件,「好,真是不錯,你有本事。」說完,冷然踏出了辦公室。
殷弄蘇看著趙枕夜沖進門,把手中的文件擲到桌上,文件滑落到木質地板,發出巨大的響聲,而發火的男子目光凶狠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緩緩站起身,「怎麼回事?這麼大火氣。」
趙枕夜額上青筋直冒,「千算萬算,沒想到屋里人會聯合起來耍我!」
「屋里人?」
趙枕夜看了殷弄蘇一眼,沒再說話。
殷弄蘇一笑,悠閑地坐回原位。
趙枕夜在室內轉了兩圈,看到她平靜的神態,惱怒更甚,「你未免也太冷血了吧?」
殷弄蘇懶散地回話︰「你明顯不打算讓我過問這件事,我已經裝聾作啞了,你還希望我怎麼做呢?」
趙枕夜瞪著她,卻無法再說什麼。
殷弄蘇嘆了口氣,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坐下來吧,你這麼瞎打轉,還不是什麼用也沒有?」
趙枕夜看了看空位,別別扭扭地坐了下來。
「剛剛的報告出問題了?」
趙枕夜又瞪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殷弄蘇徑自猜下去︰「而且跟你女乃女乃和姐姐有關?」
趙枕夜眼楮微微眯了起來。
「你懷疑她們聯手整你?」
照樣沉默。
「我明白了。」殷弄蘇點了點頭,然後縮起身子,蜷到沙發里,頭枕到靠背上,打算睡覺了。
趙枕夜看著她安詳的臉,越想越覺得不舒服,狠狠地推了推她的肩,「喂!你給我起來!」
「干嗎?」
「你明白什麼了?」
「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惱火了。」
「就這樣?」
「不然還能怎麼樣?」
「是麼?如果這樣下去,你的五百萬就泡湯了。」趙枕夜恨恨地說。
殷弄蘇睜開眼,皺起了眉,「是嗎?」
「當然。我被責令彌補因實施計劃而造成的損失,同時權力回收,我現在失去了權力。更可笑的是,這次董事會在我不在場的情況下作出的決定,還是今天一早利用我還沒到公司那段時間開的會,動作真是迅速。凌晨四點出的事,今天七點就有了處理結果。」說到最後,趙枕夜簡直有點咬牙切齒。
殷弄蘇搖了搖手,「這方面的事你跟我說了我也不懂。對了,你女乃女乃是不是很反對我和你在一起?」
趙枕夜點了點頭,「當然。干什麼?」
殷弄蘇笑了,「我想到一件事,母鳥為了讓小鳥學會飛翔,常常會把它推出巢穴哦。」
趙枕夜不悅地道︰「別說得那麼玄。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沒什麼。我只是給你個勸告,靜觀其變吧。」
看著趙枕夜又眯起來的陰冷雙眼,殷弄蘇從沙發上站起來,「既然你有可能無法完成游戲,那麼為了保障我的利益,我有個很好的建議。」
「什麼?」
「我想跟你女乃女乃談談。」
趙枕夜冷笑,「談?談什麼?」
「談什麼我到時自然會知道。這不需要你來操心。」
趙枕夜豎眉,「你少自作聰明。」
「我有我的自由。」殷弄蘇與他對視。
趙枕夜看了她良久,然後唇邊綻出嘲笑,「是嗎?既然你堅持,那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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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你想見我。」趙老夫人在座位上坐下,開門見山地說。
殷弄蘇笑著說︰「是的,弄蘇唐突了,謝謝老夫人騰出時間來見我。」
「什麼事?」
「關于趙枕夜的事。」
「哦?上次殷小姐不是說跟枕夜不過是普通朋友,既然這樣,你為了什麼要特地為了他來見我。」
「老夫人還記得那天的話嗎?實不相瞞,殷弄蘇這段時間之所以與趙枕夜接觸頻繁,主要是因為有所求。」
「有所求?」
「我向他借一筆款項,數目比較大。本來他已經答應了,但現在因為公司臨時出事,他昨天告訴我,可能已經無法出借。因此我也想幫趙公子解決這次的問題。」
「借錢嗎?」趙老夫人微笑,「殷小姐真是爽快,又會說話,難怪枕夜這麼喜歡你。」
殷弄蘇不理會她的嘲諷,「所以我才冒昧請老夫人見面的。」
「恕我直言,現在枕夜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現在這個局面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殷小姐這麼聰明漂亮,何不再找個人借錢呢?」趙老夫人喝了口茶,意有所指。
殷弄蘇微笑,「這麼說也不錯。不過,我借不借得到錢還是其次,整件事關系最大的還是趙家。」
「殷小姐真是體貼。」
「體貼說不上。只是我了解趙枕夜的脾氣。他這個人是寧折不彎的性子,驕傲得很,老太太想來也知道。趙枕夜吃軟不吃硬,硬了,他更硬,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趙老夫人看著殷弄蘇,不知她為何說這番話。
「趙枕夜才干極高,性子又是如此。這樣的人最難弄,如果有人得罪了他,他也決不會輕饒。趙枕夜又是性子涼薄,沒有多少敬老尊長的概念,發起脾氣來六親不認,所以啊,如果是我,我絕對選擇順著他,而不是與他頂著干。」
趙老夫人明白她的話中之意,惱怒道︰「你的膽子倒大,敢威脅我!」
殷弄蘇搖了搖頭,「老夫人還是沒弄懂我的意思。我沒有威脅,只是把利弊事實擺一擺。你我都明白趙枕夜今日之災為何而來,我是請老夫人多考慮考慮,千萬不要因一時之氣鑄成大錯。就算想磨練那驕傲之人,也不要選錯了方法,否則後患無窮。」
趙老夫人沉著臉,眼中陰晴不定。
「雖然老夫人是為愛他而這麼做,可是趙枕夜決想不到那麼遠,也不容忍親人的‘背叛’。一子錯,滿盤錯。大廈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而傾倒,不是老夫人想要的結果吧?」
趙老夫人眼中精光一盛,抬頭直視眼前神態悠閑的女子,「說得倒有幾分道理。既然你如此坦白,我也不瞞你。我不喜歡你待在枕夜身邊。你來歷不明,他卻待你真心真意,要是傷了他,那會是一輩子的痛。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兩個在一起。你如果要錢,我會給你;如果要人,那麼,我寧可他玉碎。」
殷弄蘇笑了,「老太太倒剛烈。放心,我對比我小一歲的男人不感興趣。我向趙枕夜借的是五百萬。」
「五百萬?我給你。只不過你得離開他。」
「只要有錢,我當然答應。放心,就算離開時也不會給您留下一點後患。還有,老夫人,他可沒有什麼心意對我這樣的女子,趙枕夜也不過是玩玩罷了,老夫人你太看得起我了。」
「不管怎麼樣,你記得今天說的話。」
「我說話算話。」
兩個人對視,彼此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風起雲涌。
老夫人忽然笑了,原本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如果換個場合,我一定會欣賞你。」
「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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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弄蘇心情大好地回到趙家時,門口另有人等。是趙沐雪。
殷弄蘇放慢了腳步,「你好,趙小姐。」
趙沐雪看見她,眼楮一亮,「有點事想跟你聊聊。」也不等殷弄蘇回答,就向旁邊小道走去。
殷弄蘇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趙沐雪徑自走著,沒有看身邊的人。過了好久,才幽幽道︰「女乃女乃剛回去,听說心情好得很。」
殷弄蘇沒有搭話。
「我還听說,你跟女乃女乃要了五百萬?」
「趙小姐消息靈通。」
「這筆生意,是本虧本的賬。」
「我只想要五百萬,其余的要不了。」
趙沐雪轉身拉住她的手,「可是你知不知道,被你這麼一攪,我卻什麼都失去了。」
殷弄蘇一動不動,看著趙沐雪漸漸激動的眼。
「這次女乃女乃調下枕夜,讓我代替他的職務。我很清楚,女乃女乃不過是在利用我,可是我不在乎。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就算上台並不怎麼名正言順,我一樣可以讓所有人心服口服。可是現在女乃女乃又決定恢復枕夜原來的地位,那我怎麼辦?我十十足足成了一個笑話。這次的風波,趙枕夜或許不會對女乃女乃怎麼樣,可是他一定會對付我,他會認為是由于我的原因,女乃女乃才作了之前的決定。所有的報復都會落到我的頭上。殷弄蘇,你只不過是輕巧地說了幾句話,卻要毀了我的一生。你太狠了!」
殷弄蘇只覺得她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很痛。她抽回手,「你怪錯人了。從頭到尾,你我都不過是棋子,下棋的並不是我們。既然是棋子,又怎麼能左右棋局。你們家的恩恩怨怨,實在與我無關。」
「你說得好輕巧。女乃女乃向來疼她惟一的男孫,根本不會考慮到我的處境。你同樣是女人,為什麼不幫我一點?你要錢的話,我也可以給你,你為什麼要說服女乃女乃作出那麼殘忍的決定?」
「說服?你認為我有這樣的能力嗎?趙老夫人心里有本清楚的賬,她的決定,不是我能干涉的。」
「你休想撇清!我看得出來,枕夜他真的愛你,就算為了他,你也不能就這樣離開。」說到最後,趙沐雪的聲音已近似乞求。
殷弄蘇沉下了臉,「你為了自己,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你明知道趙枕夜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我不愛他,卻要犧牲我和你弟弟來成全你嗎?」
趙沐雪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殷弄蘇無情的眼,只覺得嘴中苦澀,「難怪他會愛上你。這樣無情的人,當然會讓人想佔有。可惜,你終是無情到底了。」
殷弄蘇轉身,「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你的事情我幫不上忙。」
趙沐雪臉色蒼白,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趙枕夜回家的時候,殷弄蘇腳邊放了個小袋子,坐得端端正正的。
他有些驚訝,「難得看到你沒事不睡覺。」
殷弄蘇看了他一眼,「你的心情不錯。」
「你下午跟女乃女乃談過了?」
「是的。」
「她說什麼了?」
殷弄蘇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趙枕夜笑著,「預料之中。」看到那袋子,隨口問道︰「這是什麼?」
「自己看吧。」
趙枕夜翻了翻,是那件紫色的衣服。
「怎麼?終于打算扔了嗎?」
「不是,只是我要離開了。」
趙枕夜怔住了,「離開?」
「既然待在這里也拿不到錢,我當然要離開了。」
趙枕夜瞬間陰下了臉,「你說什麼。」
「我要走了,等你是為了說聲再見。」殷弄蘇笑容輕松。
趙枕夜血氣上涌,但大腦卻冰冷得可怕,「對你而言,我除了意味著錢外,什麼也不是?」
殷弄蘇懶懶地笑道︰「這個問題我早就回答過了。你何必再問一次呢?」
趙枕夜慢慢握緊拳頭,「是的,我問得多余。既然你是這麼想走,就快滾吧!以後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
殷弄蘇冷靜地起身,「我當然會走,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照顧。」
看著殷弄蘇毫無留戀的表情,趙枕夜慢慢閉上了眼。
殷弄蘇出了門,走了十分鐘後,找到一個公用電話。
第一個電話是打給趙老夫人的,「我已經走了。」
第二個電話則是打給熟記在心的號碼,「錢已經到手,你們趕快來接我吧。」
放下話機,她疲倦地靠在電話亭中,捏緊了手中的袋子。
想到了那個人瞬間僵硬的神色,心中一揪。
但是很快,她放開了手,慢慢笑著︰總算有錢了。